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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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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言線

寶月難以置信地看著渾身流轉的彩光,千年的求之不得到現如今的輕而易舉,這一切仿佛是一個夢,卻又真實發生。

前世的她到死的那一刻,依舊是一個靈力低下的靈君,而今生,她雖依然仙骨缺失,但能夠吸納靈氣,使用仙術。

而且昨日,她還救下了柳歲如和童初安。

前世的一切,在慢慢改變,結局是不是也能夠重新撰寫。

體內碰撞的靈氣已經被撫平,正溫和地穿梭在她的仙骨當中,但她的心卻跳得狂熱,一下一下擊打著她的心房。

她第一次感受到渾身的力量。

她突然想起來最初想要仙力的時候。那是她剛到江南時,不過一百歲,偌大的山谷裏只有她和虞姨,以及幾個仙侍。她第一次離開家人如此久,幾乎是日日以淚洗面,鬧著要離開。

虞姨實在是哄不好這個哭鬧嬌縱的小女孩,某一日夜晚,玉手一揮,天空中突然出現數百只藍尾瑩蝶,與黑夜交錯,如同一條獨屬於她的絢爛的銀河,圍著她飛舞。

父母兄長阿姊總是念著她仙脈缺失,極少在她面前使用仙力。那日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那力量。

寶月心思微動,擡起手,冥想著那一日的漫天瑩蝶,手中的靈氣聚集,一只藍尾瑩蝶從她手中出現,帶著絢麗的長尾展翅飛舞在寶月身側。

裴璟也看向少女身側的那只瑩蝶,是江南虞家的家像。

“像”有國像、家像,只有認定之人,入過家祠後才能用出,每一種“像”都包含著巨大的力量,是先祖常年累積下來的靈氣,能夠被後輩從眾氣中抽取作為已用,國家、世家越是強大,“像”也就越強大,比如北渡國的雪豹像蘊含冰寒之力,裴家的金龍像蘊含賜靈之力,江南虞家的藍尾瑩蝶像具備辯識之力。

藍尾瑩蝶圍著寶月轉了幾圈,又飛到裴璟身邊,似是有些疲倦了,竟直接在裴璟肩上停了下來,翅膀撲棱撲棱的,有著細長熒光的長尾上下輕搖地擺在裴璟的外衫上。

少年轉頭看向那只瑩蝶,瑩蝶藍色的熒光倒映在他臉上,竟讓寶月感受到一絲......溫和。

“你是個好人。”寶月朝著裴璟道。

“我?”裴璟指了指自己,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俊朗的臉上漾起一抹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藍尾瑩蝶願意停留在你的身上,你一定是一個好人。”

少女說這話的神情極為認真,倒讓裴璟都楞了一下。

他從出生都現在,被人稱作少主、天才、公子,倒從未有人以“好人”來形容他,他也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世家的重擔可不允許他成為一個好人。

不過眼中的楞色轉瞬即逝,他又恢覆了原來清冷的模樣,依舊是沒有情緒起伏的語氣:“去休息吧,等下就沒得休息了。”

說完,就推開門離開了。

這次換寶月楞住了,為何沒得休息?

事實證明,裴璟確實說對了。

寶月剛睡了沒多久,一道督查傳喚出現在了她床頭,命令她立馬去往臨華城城主府接受調查。

定是昨晚那事,雪豹國像的出現驚動了帝都。

裴璟也收到了。

督查傳喚,必須前去,不然會被視為有異心。

兩人到達城主府的時候,外面已經站著許多人了,都有些眼熟,都是昨日參加聚會的子弟。

“寶月!”宋思拂一眼看到了寶月,拉著旁邊的宋臨羨一起過來。

寶月笑著與他們打招呼。

宋思拂一只手挽住寶月,聊著早上自己收到督查傳喚時,被狠狠地嚇了一跳。

“所以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啊?”宋思拂昨晚也看到了裴璟的萬劍陣,但是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寶月沈思了一番,挑著幾個重點簡略地告訴她。

“什麽!那童少主如今怎麽樣了?”

宋思拂的眼圈一下就紅了。

“他已經沒事啦。”寶月見宋思拂焦急的模樣,趕緊安慰道,“千日夢不會對仙體造成傷害的,不過就是睡一覺。”

又寬慰了她幾句,宋思拂才逐漸平息了情緒。

這時,城主府的又門打開了,之前已經叫了幾批人進去,這次是喚寶月和裴璟。

兩人並排走進城主府。

“你們還挺有趣的。”裴璟突然張口說道。



寶月疑問地看向他。

裴璟心想:情敵安慰情敵,難道不有趣麽?

他還並未說出口,兩個身披黑色盔甲,帶著黑色面罩的司衛就分開了兩人,將他們帶向不同的房間裏。

跟著司衛的過程中,寶月擡頭朝城主府四周看了一圈,整個城主府都是督查司的司衛,旁邊還有幾間關著門的房間,裏面傳來嚴肅的審問聲音,時不時還有被審問人尖銳的否認聲。

她也看到了自己要被帶往的房間,明明外面光線大好,那房間裏面卻極其昏暗,有一人背朝著坐在一把寬椅當中,倚著腦袋翹著腿,手上把玩著黑色面罩,他對面放著一對桌椅,桌椅兩邊各站著一個司衛。

寶月深吸一口氣,踏入那個房間。

身後門立馬被關上了。

“坐。”椅子裏的男人指了指他面前的桌椅。

寶月拉開椅子坐下,在接受對面男子打量的同時,也在打量他。

是個年輕男子,懶洋洋地斜靠在寬椅當中,轉著手中的面罩。能夠在督查司中不帶面罩的,必是副司長以上。

司衛遞給那人一份資料,男人翻看了幾頁,就合上了,道:“開始吧。”

“是。”一個司衛掌中出現一根黑線,黑線的另一端立馬緊緊纏繞住寶月右手手腕,緊得幾乎要深入寶月的肌膚。

少女難受得想收回手,卻被司衛制止,要求她必須將右手放在桌面上。

“這是試言線,若你說假話,可是會被我們知道的。”坐著的男人開口解釋。

寶月皺眉看著這根線,卻也沒再多說,忍著手腕的難受,接受對面人的審問。

“名字。”

“虞寶月。”

“來自哪裏。”

“江南。”

“江南虞家?”

“對。”

男人擡頭看著虞寶月,少女渾身上下都是名貴的東西,確實符合江南虞家的氣質,不過......

“我曾去過江南虞家,有幸認識幾位公子小姐,卻從未見過你。”

“那有什麽。”寶月往後靠在了椅子上,眼睛一瞬不離地看著對面的男人,道:“虞家雖未名列前矛,但也是江南當之無愧的大家,你能確保把所有人都見了一遍了?”

確實如此,這種世家的旁支極多,甚至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試言線沒有任何動靜,她也沒必要在t這個方面撒謊,男人繼續問下面的問題。

“你第一次見柳歲如是什麽時候?”

“前幾日的一次聚宴上。”

“誰舉辦的?”

“上官蘇木。”

“為什麽參加上官二少爺組的局,你當天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去不是嗎?”

“路過,有朋友在,就進去了。”寶月平靜地回答,心下卻沈了一塊兒,督查司查到的東西遠比她想象的要多。

男人沈默片刻,轉而問她昨日之事:“酒樓旁的陣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知道童初安出事了?你在花船看到了什麽?”

幾個問題一同拋了出來。

寶月將自己跟著柳歲如,聽到的對話,遇到的陣法,去花船找到童初安,救下柳小姐,以及中間遇到上官蘇木的全過程。

上官蘇木作為花船的主人,必是第一個被督察司叫去問話的,也不知道上官蘇木說了哪些,她只能將事情都始末全部講出來。

對面的男人邊聽,邊在手中的紙上記下幾筆。

事情很快就講完了,試言線沒有任何反應,男人也沒有開口。

寶月靜靜地坐在椅子裏看著他。許是長年身披盔甲,他的皮膚比常人更白,修長的手指點著紙張,一下,又一下,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寶月都有些忍耐不住,剛想問他還有什麽問題。

他先開了口:“最後一個問題。”

“你當初為什麽跟著柳歲如?”

寶月一下就明白了他問的是她第一次見柳歲如之時,為何會跟上她。

她答到:“她那日看上去很難過,於是我才......”

“不對。”男人直接打斷了寶月的話,“你之前從未見過柳歲如,你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你說她是因為被童初安拒絕了才傷心離開,可據我所知,相比柳歲如,你應該更認識童初安吧,畢竟他是你子樓夥伴的好友,這個時候你不去結識好童初安,為何平白無故要去安慰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

“我......”

“還有,紫嶺宋家的宋大小姐和你的關系更好吧,她可是心屬童少主,你這樣做,不怕傷了好友的心嗎?”男人盯著寶月的眼睛,身子微微前傾,壓迫感朝著寶月逼來,“我換一種問法,更能看看虞小姐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跟著柳歲如,是不是有別的目的?”

昏暗的房間中,來自前面和左右的壓迫感更加明顯,寶月從未被人如此審問過,心神一蕩,但立馬平靜下來,直接否定:“我沒有......啊!”

手腕纏繞的黑線,突然冒出銳利的細小尖刺,刺進了她的肌膚裏,瞬間潔白的手腕冒出一圈血珠,細小的尖刺最前端呈倒鉤,直接勾住她的仙脈,狠狠扯住她的仙脈。

巨痛感立馬傳遍了她全身,寶月痛苦地捂住手腕。

“你在說謊。”男人站了起來,雙手撐在寶月面前的桌子上,低頭再次問道:“最後一遍,你跟著柳歲如,是不是有別的目的?”

手腕的劇烈疼痛讓寶月渾身顫抖,但擡起的眼眸卻依然平靜,一字一句對男人說道。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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