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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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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堅的質疑在郗歸意料之內。

她輕挑眉頭,瞥了劉堅一眼:“誰說我們要自己去采煤采鐵?”

劉堅面露疑惑:“不自己去,煤鐵也不會長腳跑過來啊?女郎是想與他人合作?”

郗歸點了點頭:“沒錯。”

“可是,這樣的東西,怎會有人肯拿來交易呢?”

煤鐵珍貴而不易得,怎會有人輕易讓出?

更何況,這可是觸犯律例的重罪啊。

“會有的。”郗歸把玩著手裏一枚小小的鐵錢,恍若不在意地說道,“只要我們能制出真正的好鋼。”

劉堅不說話了,他仍然對造出精鋼之事有所懷疑——倘若真有這樣的法子,郎君在世時為何不用?

只是他眼下畢竟以郗歸為主,所以努力按捺住了心中的懷疑,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虛心之狀。

“此事關系重大,必得要極信得過的人。你且去找些鐵匠,不拘是本地人、流民,還是渡江後失了生計的鐵匠,只要和其他勢力沒有牽扯,都可以買回來。”

說到這裏,郗歸直直看向劉堅:“記住,我要簽死契。錢可以多給,但簽了之後,這些人就跟原本的家人沒有絲毫關系了。我要讓他們避世而居,不能再跟外界有所牽扯。”

劉堅點了點頭:“這兩年災害頻發,年景不好,只要給夠價錢,就是銀貨兩訖的事,您想怎麽處置都行。”

“你待會去找南燭支錢。”

說到這,劉堅有些猶豫地開口:“女郎之前說要重列名冊,不知之前的賬冊,是否也要他們一並呈上來?”

郗家在京口的這一股勢力,這些年在郗岑有意無意的縱容下,分布得很散。

如此大隱隱於民的代價之一,就是難免出現了些屍位素餐的人。

這些人拿著糧米,天高皇帝遠地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從前郗聲在京口做官時,大多數人還感念郗家的恩德。

後來桓陽薨逝,郗岑退出中樞,這種現象便多了不少——有人覺得,郗家眼看就要沒落,這銀糧不知哪天就沒有了,不如趁機多貪一點。

郗歸對此感到氣憤嗎?

有一些。

畢竟,郗家三代人,從未虧待過他們。

但這氣憤並不多。

畢竟,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連郗途這樣的骨肉至親都能倒向別人。

對於這些素未謀面的私兵的忠誠度,郗歸本就沒有太多期待。

郗歸拿起小匙,撥了撥杯中的茶湯。

她不是祖父,不可能靠著血戰沙場,來獲得這些人的忠誠。

那麽就只有利益了——無論是銀錢糧米,還是加官晉爵。

利益會幫她,牢牢地將這些人捆在一起。

於是她看向劉堅,開口說道:“我不查你們的賬。往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但今後的種種,卻要都按照我的意思來。”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要求:“你出身武將世家,應當明白這個道理。鎮禦有方,才能得將士死力。規矩,要定好了。”

劉堅唯唯應諾。

正如郗歸所言,他不是不知道規矩的要緊之處。只是從前郗岑不大管事,他要給大家緊緊繩的話,難免會有越俎代庖之嫌,少不了被底下人非議。

如今得了郗歸的準話,他也就不怕那些風涼話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郗歸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我雖信任你,但事關重大,我們還是提前說明白得好。有道是,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我不可能獨獨讓你一人管這麽大一攤子,以免有朝一日,壞了我們兩家幾代的情分。你說是嗎?”

劉堅仿佛被當頭潑了一盆涼水,雖然心裏知道郗歸說得有道理,但還是難免有些不得勁。

他定了定神,讓自己鎮靜下來:“何沖、高權眼下在莊園,隨時可以過來拜見。諸葛談等人離得稍遠些,但也能盡快趕到。依女郎看,您是一個一個地召見,還是要他們一道過來?”

郗歸搖了搖頭:“先不必見面。他們在你手下做事多年,若是驟然提了上來,倒讓你不好做事。我會另派一人過來,讓他管些錢糧之事。但軍隊的操練調度,卻是不會教他插手的。”

劉堅原以為郗歸要分權,必定不會讓自己管著所有私兵,沒想到她竟是要分出錢糧上的權力。

坦白講,這一塊雖說頗有油水,但他圖的是建功立業,並不看重這些個東西。看郗歸的意思,賬目也得立新規矩,這一部分分出去,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於是他真心誠意地開口:“多謝女郎體恤,在下一定與新來的同僚好生相處。不知他何時過來?可要派人去接?”

郗歸點了點頭t:“你能明白便好。這些賬目的事情交給別人做,以免壞了你們同袍間的情誼。至於新來的這位,他眼下還有些別的事要做,得過些日子才能過來。這段時間,就仍是辛苦你了。”

“女郎哪裏的話,這都是屬下分內之事。”

郗歸笑了笑,讓南燭帶他下去支錢。

腳步聲漸漸走遠,南星好奇地開口:“女郎,是什麽人要來呀?怎麽沒聽您說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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