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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只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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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只狐貍

這廂, 晏之瑜來到於殊提前安排好的房間中簡單梳洗一番後,一邊在腦中覆盤這江家之事,一邊等著某只白團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 一旁燭臺上的蠟燭已經燃燒過半, 燭淚滴落在燭臺的青銅底盤上,凝結成一朵朵小巧的燭花。燭光跳躍著映照在晏之瑜的臉上, 為她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也映出了她眼眸中的些許迷茫與困惑。

自從玉淮偽裝的小狐貍第一次來找她蹭睡後,無論她身處何處, 狐貍都會“風雨無阻”地趕在子時之前來到她的床畔,一日都不曾落下。

今日已過子時許久, 他為何還沒出現?

一天rua不到那只不乖的小狐貍, 她還怪想念的呢……

不對, 他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 晏之瑜好看的眉頭微蹙,她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作勢便欲推門出去尋他, 卻在擡手的那一刻停住了動作。

也許是她多慮了呢……

若玉淮沒出事,自己這大半夜的去敲人家的門, 怎麽看怎麽居心不良啊!

麻麻,她可不想被當成變態啊!

況且玉淮實力那般強悍, 這流淵城中怕是根本沒有能威脅到他的存在, 他又怎麽可能會出事?

晏之瑜放下將將舉起的手, 輕咬下唇,不自覺地在門前來回踱步, 面露糾結之色。

可是,萬一他真的遇上什麽事了呢?

即使發生了什麽她無法解決的事, 她也至少得去看看吧。

把一切都弄清楚,做到心裏有數。哪怕要讀檔重來,也比她在這一無所知地胡亂猜測要好啊。

努力說服了自己的晏之瑜緩緩吐出一口氣,像是總算下定決心了一般擡手推門而出,朝著玉淮房間的方向走去。

許是於殊看出二人關系不一般,將晏之瑜與玉淮的房間安排得極為相近,只是幾息功夫晏之瑜就來到了玉淮的房前。望著眼前的雕花木門,晏之瑜深吸了一口氣才敲了敲房門。

一息,兩息,三息。

三息時間過去了,房內沒有任何反應。

晏之瑜這下真的有些急了,她像是不死心似的再次叩了叩門,連手心都開始微微滲汗:“玉淮,玉淮?你在裏面嗎?”

依舊無人回應。

該死,不會真的出事了吧救命。

以玉淮的實力,即使他已經進入入定狀態,也不應該察覺不到自己在門外發出的這些動靜啊!

“玉淮,你回答我一下!你再是不說話我就要進來了!” 晏之瑜提高了呼喊的音調,再次用力地拍了拍門。

然而,所有的聲響仿佛都被濃重的夜色吞噬了,只剩下晏之瑜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不管了。

晏之瑜欲推門而入,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攔在外。

玉淮設了防禦陣法。

意識到這點,晏之瑜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事情可能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自己方才那般行為顯然已經觸動了這個陣法,房內卻依舊沒有傳出任何動靜,顯然是陣法的主人已經無力分出任何心神了。

而且,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這個實力,能夠去強行破開這個玉淮親手布下的陣法。

難道她只能任由事態就這樣繼續往未知的方向發展嗎?

無論如何,先試試再說!

在不知陣眼在何處的情況下,只能依靠蠻力破陣。不過同樣是蠻力,將力量集中於一點的破陣效果,自然會比分散開來的要好上不少。晏之瑜回憶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技能欄”,手腕翻轉間從腰側抽出了自己佩劍。

或許只能試試她新學不久的“玄天劍訣”的第一式——斬浪。

晏之瑜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覆下來,氣沈丹田,運氣全身的靈力,並將之匯至手中的長劍。她踏前一步,小腿驟然發力,手中的長劍也順勢直刺而出,發出刺耳的破空聲。

一劍又一劍,晏之瑜的長劍在她的手中翻飛,如波濤般連綿不絕地揮出,一劍強過一劍,每一劍的力量都在上一劍的基礎上進行疊加。突然之間,晏之瑜的身形猛地頓住了,她身上的氣勢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先前所有疊加凝聚的力量都在這一剎那間爆發。

“玄天劍訣”第一式最重要的奧義就是連綿不絕,疊加爆發。

“砰——”

長劍與陣法相撞,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震得晏之瑜整個人連連後退。

緊接著響起的是極為清脆破裂聲,晏之瑜擡眸望去,只見門前籠罩的一層透明屏障上赫然出現了一道裂縫。

居然有效!

臉色微微發白的晏之瑜大喜,她甩了甩自己被沖擊到發麻的右臂,便想抓住機會再補上一劍。可是,她手中所握的長劍卻在剎那間碎成了數段。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她這把劍雖然不是什麽稀世神兵,但好歹也是通體由堅不可摧的精鐵制成,居然只是一擊就…就碎了?

而當她再次擡頭,將目光從自己碎成幾塊的佩劍“屍體”移到房門上時,晏之瑜徹底破防了。

方才她用盡全力才劈開的一道裂縫此時竟然重新閉合了。整個陣法重又恢覆如初,仿佛從未被破壞過。

啊啊啊啊著陣法怎麽還帶自我修覆的啊!

晏之瑜看看自己死無全屍的佩劍,再看看陣法,瞬間一點擔心玉淮的心情都沒有了。

搞什麽嗎!這就是傳說中的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晏之瑜望著眼前的一切發呆,實在不知道該拿這個把她牢牢攔在門外的陣法怎麽辦。

就在這時,她面前的那扇門,開了。

開了!

“吱呀——”

是玉淮開的門。

玉淮歪歪斜斜地倚在門邊,像是沒骨頭一樣。他身上一襲松松垮垮的月白色長袍微微有些濕,薄薄的汗透過衣袍滲出些許,隱約顯露出覆蓋在其下的線條,在夜色的籠罩下叫人看不分清。

“之瑜深夜來尋玉淮,所為何事啊?還鬧出這般動靜…可是想與玉淮同住?”

玉淮逗弄晏之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卻比平日要暗啞幾分。他那雙瘦削修長的手隱在袖中攥緊成拳,指甲幾乎都要嵌入t掌心,似是在隱忍著什麽。

“唔……我、我就突然想問問…問問,我們明日何時返回隱月樓?”晏之瑜被問得一楞,她不想暴露自己已經知道他就是小狐貍,只好隨口扯了一個謊。

“明日辰時吧,之瑜可還有其他事?”玉淮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既沈又啞,仿佛藏著無數的疲憊,卻仍勉力對晏之瑜擠出了一絲笑意。

她還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般宛如逐客令一樣的話。

晏之瑜察覺到玉淮的不對勁,也顧不上哀悼自己死去的佩劍了,她眼中閃過一絲關切,溫聲道:“玉淮你是哪裏不太舒服嗎?我方才喚你,你也沒有反應。我擔心你出什麽事,這才出手想試試暴力破陣。”

“玉淮並無大礙,之瑜不必擔心,回去好好休息吧。”玉淮微微斂眸,掩去眼底可怖的猩紅之色。

嗯,這此是明晃晃地在對她下逐客令了。

晏之瑜實在有些擔心玉淮現在的狀態,但也不好死皮賴臉地留下來。況且,若他真的身體不適,她留下繼續糾纏對他而言也是徒增困擾和痛苦吧。

於是,她只好應了下來,一步三回頭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在晏之瑜離開後,玉淮幾乎是瞬間就化作了狐貍形態,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識海中因晏之瑜到來而微微收斂的劇痛,隨著她的離去再次卷土重來。

他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時而緊縮,時而痙攣。本能告訴他,他現在應該去找她。

只要老老實實呆在她身側就不會這般痛了。

但他不可以,他會傷到她的。

…………

隨著天際最後一抹深藍淡去,晨光穿透雲層撒下第一道光亮,晏之瑜與玉淮二人也登上了返程的仙舟。

今日一早醒來,晏之瑜便想再關心一下玉淮的身體狀況,畢竟他昨日那副樣子實在讓人有些擔心。誰曾想,再見到玉淮時,他已然恢覆了往日裏的模樣,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所以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他那時為什麽會看起來那麽虛弱?又為什麽會在一夜之間恢覆正常?

晏之瑜小心地望向距她數丈遠、正在凝神控制仙舟的玉淮,心下不解。

玉淮今日身著月白的提花裏衣,外配一件朱紅暗紋外袍,腰間纏著月白錦帶。他長身立於舟前,望向蒼茫雲海,風姿出眾,與昨日夜裏的狀態截然不同。

玉淮察覺到晏之瑜隱晦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又朝著與她相背的方向挪了挪。似是擔心晏之瑜會朝他走來,玉淮率先開口道:“之瑜去裏倉吧,玉淮要控制仙舟加速了。”

玉淮的提醒打斷了晏之瑜的思緒,她只當玉淮是關心自己,聞言點了點頭便依言進了裏倉。

仙舟的速度依舊沒讓晏之瑜失望,日暮時分便帶著二人回到了隱月樓。

“之瑜,你去五層交任務,屆時會有人安排你加入影部。”玉淮一邊將那日的任務玉簡遞給晏之瑜,一邊保持著距離溫聲道,“玉淮還有些事要處理,便不陪著你一起去了。”

晏之瑜接過玉簡,見玉淮轉身欲走,急急喊住他:“玉淮你那日說,要在你的監督下獨立完成一項委托,才能加入影部。但是,這次的任務並不能算是我獨立完成的吧……”她似乎只是又當了一回腿部掛件。

不過,晏之瑜提出這點倒也不是因為她有多守規矩,單純是因為她想多爭取一次能和玉淮一起單獨出任務的機會。

玉淮頓住了腳步,卻並沒有回頭,只是搖了搖頭柔聲道:“無事,玉淮已經打點好了,之瑜且去便好。”

言罷,玉淮便徑直離去,沒給晏之瑜再次開口的機會。見沒能留住玉淮,晏之瑜有些遺憾地垂下了頭,順勢檢查起來玉淮遞給她的玉簡。

晏之瑜神識探入了其中,只見原本只印刻了任務要求和地點的玉簡上,此時已多了一道由於殊留下的特殊印記。

應當是表示雇主認可任務已完成的標記。

他何時讓於殊刻的?

他這麽急著走應該也是為了處理於殊那件事的後續吧,畢竟那可是相當於半個流淵城的勢力……

晏之瑜在心中暗自為玉淮找好了理由,便舉步朝著她從未去過的隱月樓第五層走去。

還真別說,她還挺好奇那裏是什麽樣的呢。

很快,晏之瑜便來到了隱月樓的第五層,映入眼簾的是一扇沈重的黑色大門。門前守著兩個玄衣男子,二人看清晏之瑜手中拿著的玉簡後,便任由她推門走了進去。

晏之瑜推開門,就感覺到一股冷冽的空氣迎面撲來,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門後是一條狹長的走廊,兩側間隔立著精致的燭臺,發出微弱的黃光,照亮了整個走廊。

走廊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廳內陳設簡潔而精致。大廳中央是一張巨大的橡木臺,臺上鋪著玄色緞布,臺前則坐著一個半瞇著眼的老者。老者的身後是一排巨大的長架,其上整齊地擺放著各色玉簡。

看來那裏就是收發委托的地方了。

晏之瑜小心地左右張望了一番,確認目標後便朝著大廳中央的橡木臺走去。

“前輩,請問是在這裏交任務嗎?”晏之瑜走近,站在老者身前輕聲問道。

老者聞言,慢悠悠地擡了擡眼皮,看向晏之瑜並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晏之瑜見狀微楞,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將玉簡放在了老者手中。

那老者掃了一眼玉簡後,原先無悲無喜的臉色微變,竟對晏之瑜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他站起身來一揮袖,那枚玉簡便被爆射向他身後的木架,而後穩穩地落在了最頂層。

隨後,老者又從袖中取出了一塊令牌,將之拍在木臺並推向晏之瑜。

“歡迎晏姑娘加入暗部。”老者一邊說著,一邊捋了捋自己蓄著的白胡須,聲音沙啞。

這就算加入了?是不是有點草率了啊餵!

“多謝前輩。”晏之瑜略帶驚訝地將之接過,仔細端詳了一番。

這枚令牌同她從鬥獸場獲得的那枚極為相像,通體漆黑、形如月牙,表面光滑如鏡。只是那塊令牌的正面刻著“隱月樓”三個字,而她現在手中這塊則刻著“暗部”二字

老者遞來的這塊令牌反面還刻上了“歸鴻”二字,字跡隱隱泛出銀色光暈。

“這令牌便是你在這隱月樓的身份象征,日後你接取任務也皆需以此為憑證,切記要將之收好。”

“此地的委托分為銅銀金玉四個級別,暗部成員也分為銅銀金玉四個等級,而晏姑娘為銀級,只能接取銅級和銀級的任務,能拿到的月俸則視接取的任務數量和級別而定。”

“晏姑娘還有何處不明白的嗎?”趁著晏之瑜觀察令牌,那老者笑瞇瞇地將此地的規則一一道來,顯得格外和善。

晏之瑜搖了搖頭,她日後會不會再來此處接任務都不一定呢。

“不敢再多叨擾前輩,晚輩就先告退了。”晏之瑜收好那塊令牌,朝老者輕輕一拜,清聲道。

“好。”老者也不多留晏之瑜,聞聲便朝她擺了擺手,又坐回了那把搖椅。

晏之瑜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第五層不少人都竊竊私語了起來。

“剛才那小姑娘是誰啊,林老對她的態度居然這麽好?”

“是啊,區區一個銀級而已,居然勞得林老親自引她入部。”

“她不就是前些日子從鬥獸場來的那個‘歸鴻’嗎?聽說當時玉淮公子可是跟了她一路呢!”

“初來隱月樓就能入我們暗部?進暗部不是一般都要通過試煉的嗎?”

林老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一掃方才對晏之瑜的和藹,冷冷瞥了一眼在角落裏嘀咕的眾人。

眾人幾乎是瞬間就噤聲了,沒敢再繼續討論晏之瑜之事。

“做好你們自己的事,不該說的別亂說,否則就算是老夫也保不了你們,都聽到了?”林老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在場的每個人耳中。

“是。”

無人敢反駁林老的話,皆是恭恭敬敬地應了下來。

…………

另一邊,先行離去的玉淮獨身一人來到了第六層的一角的藏經堂前。他揮袖間一道靈力便射向緊閉的玄色大門,厚重的大門在玉淮靈力的激活下緩緩打開,發出沈悶的聲響。

玉淮不作猶豫地邁步走入藏經堂中,並順勢闔上了大開的堂門。藏經堂中擺滿了由紫檀木制成的書架,其上放置了各色典籍和玉簡。

玉淮徑直走過前方的書架,來到了藏經堂的最深處查找起來。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在藏經堂中翻尋了許久的玉淮終於在一塊碧色的玉簡中,找到了他想要的內容。

神識掃過其t上的文字,玉淮的眉越皺越深,眸中彌漫著令人見之膽寒的慍色。

之瑜竟是傳說中的純靈之體。

純靈之體是一種極為罕見且特殊的存在。他們的靈體純凈無暇,如同初生的嬰兒,不受世俗雜念的侵擾,能夠直接與天地之間的靈氣產生共鳴。

擁有純靈之體的修士在吸收天地靈氣時,幾乎沒有任何阻礙。這讓他們能以極快的速度吸納天地之間的靈氣,並將其轉化為自己的修為。

不僅如此,他們領悟法則、掌握技能上也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領悟高深的法決。

此外,純靈之體的修士還擁有一種天賦神通——凈化。這是一種被動神通,在其靈體受到汙染或被下禁制之後,其體內純凈的靈力會自主將之凈化,使其恢覆純凈無暇。但這項神通只對純靈之體自身有效,無法凈化他人的靈體。

純靈之體為擁有它的修士帶來了無盡的潛力和機遇,同時帶來了巨大的風險。

神識與靈體相互依存,極難提升。一旦出現問題,想要修覆更是難上加難。強行吞噬他人的靈體化為己用,或許有可能提升或修覆自身的靈體,但在更多情況下會因排異情況而導致識海破碎,從此變成一個傻子。

然而純靈之體的靈體則不同,其純凈無害,即便被強行吞噬也絕不會出現任何排異反應,反而會變成一味極佳的“補藥”,滋養吞噬者。

先前他始終壓制著“他”,令“他”無法直接將她拖進識海吞噬,只能在他與她日常相處時一點一點地吸取她的靈體之力。

“他”實在狡詐,甚至在他與她相處時,停止了對他識海的“折磨”,誘他一次又一次地去尋她。

如今,他對“他”的壓制愈發艱難,若他仍與她繼續糾纏,她怕是……

玉淮微垂眼瞼,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戾氣。他站在書架的陰影下,脊背微彎,一片死寂。

數息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面上流露出一絲慌亂,但卻又在下一瞬勾唇自嘲地笑了起來,苦澀的笑意不達眼底。

她想起來也好。

就這樣讓她厭棄他也好。

…………

晏之瑜離開第五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她站在長廊思索了一瞬,決定先不去打擾玉淮辦正事,回房等他化作狐貍形態來尋她。

想象很美好,現實卻並沒有如她所願。

如昨日一般,晏之瑜在房中一直等到子時都沒有等到那只小狐貍。晏之瑜眼中盛滿了不解與憂色,嘴唇都不由得抿成了一條直線。

小狐貍連續兩晚未曾來此,很難不讓她懷疑,這中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她並不知曉的事情。

晏之瑜在腦海中細細梳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邊回想一邊不自覺地微微蹙眉。

如果她的感覺沒出問題的話,自她那日從昏迷中醒來後,玉淮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他似乎一直在不動聲色地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做得很隱秘,他對她的態度和說話語氣也同往常一模一樣,從而導致她這兩天始終沒發現他的不對勁。

直覺告訴她,這一切絕對和玉淮昨晚那奇怪的狀態脫不了幹系。

她白日裏本就想詢問玉淮昨夜之事,卻被他三言兩語唬走了,如今看來他一定是故意的吧!

晏之瑜扯了扯嘴角,當即決定明日一定要找玉淮把這件事問個清楚明白。

隨後晏之瑜也不再獨自胡思亂想,一番梳洗後便爬上床睡了過去。但這一覺晏之瑜睡得卻並不安穩,她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的她很痛苦,她感覺到自己似乎始終被一雙幽冷又有力的長臂禁錮著,她還感受到有一股冰冷的吐/息絲絲縷縷地落在她耳畔、後頸甚至唇間。

這個夢真實得可怕,卻又斷斷續續的。

每當她以為自己已經從那被禁錮的噩夢中脫身時,她又會進入下一個夢的片段。

她被掐住了腰,還被人咬上了唇。

她被瘋狂掠奪著。

她失去了呼吸,還失去了些什麽別的。

她感覺自己很冷。

這股深入骨髓的冷直到她被一雙溫暖的手接過,才稍稍得到緩解。

但那股冷意還藏在她的體內,藏在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無法驅散。

她又感覺到自己被那雙救出她的手小心又輕柔地攏入懷中。

而後一抹暖意輕輕落在她的唇上,並很快蔓延全身,祛除了殘留在她體內的每一縷寒意,填補了她被掠奪的一切。

隨之而來的似乎還有三個很輕很輕的字,但夢裏的她聽不分清。

翌日一早,晏之瑜在驚醒的一瞬間猛地從從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瞳孔緊縮,思緒仍停留在那場很長很長的夢裏。

“是……夢?”晏之瑜摸了摸頭,聲音微啞,發現自己早已滿身冷汗。她長呼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呼吸恢覆平穩。

渾身綿軟無力的晏之瑜披散著長發半躺在床榻上,過了許久才完全緩過神來。

修仙者從不會輕易做夢。

但凡有夢,其內容一般皆與自己切身相關。

心知這一點的晏之瑜皺了皺眉,極盡全力地回憶那個斷斷續續的夢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卻始終無濟於事,反而讓她有些頭痛難忍。

努力一番無果後,晏之瑜只得搖了搖頭,將這件事暫時拋之腦後。畢竟,她今日最重要的任務可是去“質問”那不對勁的玉淮。

晏之瑜待自己徹底從夢中遺留的情緒裏脫離出來後,才梳洗一番推門走了出去。

不知這是隱月樓的標配,還是玉淮擔心她初來隱月樓不適應特意安排的,她的房外始終候著一位侍女。

晏之瑜見到她後,便一如往日那般讓她帶自己去見玉淮。沒想到,那侍女卻對晏之瑜搖了搖頭。

這還是她第一次拒絕晏之瑜的要求。

“玉淮公子說,晏姑娘既已入職,他便也算完成了樓主的托付。玉淮公子還說……”

“還說什麽?”見那侍女猶豫,晏之瑜忙追問道。

“玉淮公子還說,讓晏姑娘以後莫要再去尋他了。讓晏姑娘做好自己的事,他很忙,沒時間陪晏姑娘玩過家家。”侍女垂下頭,一股腦地將玉淮吩咐的話都說了出來。

!?

這下晏之瑜是真的懵了。

她沒想到自己只是一覺醒來,玉淮就不願意見她了?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什麽叫讓她“做好自己的事”?什麽叫“他沒空陪她玩過家家”?

哇,玉淮你別太過分啊!

不行,她必須當面找他問個明白。

好好一個攻略對象,怎麽突然就瘋了呢……

晏之瑜在心裏咆哮著,隨後不顧那侍女阻攔,便徑直朝著她記憶中玉淮的住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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