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胡人

關燈
胡人

沈昭昭和林淮書這邊算是剛剛解開了誤會, 兩人還在二樓的空房間內,此時聽到傳來隱隱約約的爭執聲。

她抽身跟林淮書拉開了些距離,道了聲:“我出去看看。”然後開門探頭出去。

如果此時她回頭, 還能看到林淮書此時眼簾微垂,微微抿唇的樣子。

她從樓梯上往下走了幾步,往樓下大堂瞧了一眼,見又有一小波人聚在了一起吵吵嚷嚷的,但卻聽不清在吵什麽。

沈昭昭心裏煩躁, 今日是怎麽了?怎麽一直有人來鬧事?這是還沒開店就被人盯上了麽?

“又發生什麽事兒了?這裏怎麽這般吵鬧?”她揚聲問。

眾人聽見掌櫃的聲音, 就有人出來跟她解釋, “哦, 掌櫃的, 店裏進來了個胡人,又不會說漢語,一進來就嘰裏呱啦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也不知道他想幹嘛, 跟他說了店裏現在還沒開業,他又聽不懂, 我們正跟他交流呢。”

胡人?

沈昭昭又走了幾步過去看了看,果真見到一深目高鼻,頂著一頭金色的短卷發,頭上還帶著一頂毛氈制的卷緣虛帽的胡人站在大堂裏, 正嘰裏咕嚕地說著什麽。

胡人在大周是對外族的統稱, 反正只要是跟本國的漢人長得不一樣, 不管你是來自哪國的都統稱胡人。

大周疆域的北方和西北地區跟突厥、回紇、大月這幾個國家相鄰, 是以這幾個地方的出現在臨安的外族人最多。

臨安繁華熱鬧,這些外族人有些是來這裏做生意的客商, 也有些是直接定居在臨安的“土著”胡人。

不過這些胡人大都集中居住在城市的西北角,他們有自己的聚居區,自己的社交圈子,本地人若非必要也不會跟外族人交際,是以沈昭昭來臨安這麽久其實還沒見到過一個胡人。

今天還是頭一次。

店裏招待人的夥計自然是不懂胡語的,此時正努力比手畫腳地跟他解釋著,

“這裏!”他指了指腳下。

“還沒開門!”他擺擺手。

“沒飯吃!”往裏扒飯的動作加擺擺手。

“回去吧!”他指了指胡人又指了指大門。

那胡人也摸不清頭腦地,見面前人一通比劃後指著自己又指著大門,自然明白這是讓他離開的意思,瞬間不高興了。

他眉毛挑得老高,唇抿得很緊,深呼吸了兩下後再開口嗓門也大了起來,

“*@#$%?”

饒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也能感覺到這胡人這樣子t看著急躁得很。

邊上有人看著小聲嘀咕,

“這人在說什麽呢?這說話的語氣聽著不咋好啊?”

“不會是在罵人吧?”

“嘿!這些番子!”

沈昭昭也湊近聽了聽,發現不是她認知中的任何一種語言,遂放棄。

她正想著現在這情況雞同鴨講的,要不直接將人請出去得了,就見林淮書從身後施施然走了出來,開口跟那還在火冒三丈的胡人就這樣交談了起來。

林淮書:“ @#$%^&&**%$## 。”

那個胡人見到他驚喜點頭:“^&&**%$#。”

沈昭昭:“???”

雖說不知道林淮書跟人說了什麽,兩人倒是真的在很順暢地一來一往地溝通,隨後那胡人臉色稍霽,語速跟聲音都降了下來,看起來情緒確實很快被安撫下來了。

兩人又嘰裏呱啦得說了一圈後,林淮書回頭還指了指沈昭昭,那胡人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然後咧著嘴沖沈昭昭笑了笑。

沈昭昭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努力保持微笑。

林淮書最後做了個請的手勢,那胡人點點頭還學了個漢人的告別方式,板板正正地一揖後離開了。

沈昭昭彎著眼睛看著他,不自覺地笑著,心裏想著他在自己跟前一直都是溫溫柔柔、閑閑淡淡的,現下看著他舉手投足間游刃有餘的氣場,身姿又端的是芝蘭玉樹,確實當得起一個如玉的姿容,傾世的風采。

“笑什麽?”見那胡人走後,回過頭來的林淮書見沈昭昭一直盯著自己,嘴角還掛著意味不明的笑,便開口問她。

沈昭昭回神後立馬搖頭,她自然不會跟他說:那個,我覺得你剛剛好帥。

她立馬換了個話題:“你會番語?你剛剛跟那人說了什麽?”

林淮書點點頭,“簡單會一點,之前處理案子的時候涉案人員有些會有胡人,所以聽過一些不同地方人說話,聽多了就會了一些。”

沈昭昭心想,聽多了就會了?這是什麽凡爾賽語言?他還真是大周高質量人才一枚,心裏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林淮書又解釋道:“剛剛那人是大月人,來臨安沒幾天,見這酒樓又大又豪華,就想進來飲食,但好像跟你的夥計起了誤會,他以為這裏不歡迎外邦人,所以才回突然那麽氣憤。”

原來如此,那麽酒樓外擺著的那麽大的寫著“修葺中,不日開業”的牌子對他也就根本沒用了,沈昭昭想著上面是不是得寫上多種語言,免得什麽時候又讓外國友人誤會了。

她又轉頭看了看店門外那條城內最繁華的街道,路上行人來來往往,游人如織,但要是觀察得時間久一點的話,就會發現沒一會兒就能走過去一兩個身著胡帽胡服的外番人,甚至還有成群結隊的走過。

“這臨安城裏好像......最近確實多了不少胡人?”沈昭昭問。

她以前也是在這一代混過的,後來才辦了沈記,她記得這條街雖然熱鬧歸熱鬧,但是還從沒見過這麽多胡人啊。

“最近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了麽?”沈昭昭問。

林淮書默了默,當下沒說什麽,也跟著沈昭昭看了會兒街道上的人,越看面色愈發得冷。

就在沈昭昭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就聽他開口說道:

“你最近看到的應該多是從大月來的人,大周跟大月在邊境上起了戰事,現在戰陣息止,最近大月來的一批使者官員來臨安正是為了和談之事。”

說完,他臉上泛起一絲苦笑,說話聲音如嘆息般,“說是和談,到時候朝廷不知要好生招待他們多久,又不知道要許上多少財寶金銀,多少絹帛錦緞,讓這些人帶回大月了。”

沈昭昭聽著微皺了下眉,這話怎麽聽著有些奇怪?

大周跟大月在西北起了戰事她是知道的,那是幾個月前就在打了,最近有消息傳過來兩國戰事已止,朝廷對外明明宣稱的是跟大月打平了,為什麽林淮書要說大周要許給他們金銀財寶呢?還要招待他們?

剛想開口問這是怎麽回事,她這時腦子裏靈光一閃,林淮書雖然沒有明說,但其實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恐怕這傳回國內的兩國打平的消息裏水分很大,甚至很可能就是怕國內民心動蕩故意傳過來的假消息。

大周富庶之地廣闊,百姓富饒,而大月時常因為需要物資而侵擾邊境,掠奪財富,兩國素來紛爭已久。

林淮書見沈昭昭皺眉沈思,一時有些後悔跟她提及此事,輕聲安慰道:“剛剛那人只是來臨安做生意的客商,不是什麽使者官員,不要多想了。”

沈昭昭也點點頭,見他臉色不是很好,伸手過去遲疑地握住他的,林淮書側過臉看她,也用力回握住。

*******

時間過得飛快,為了能世百味齋趕在定好的日子開業,沈昭昭這幾日幾乎天天來新店敦促開業進度,每每都是天色很早就趕過來,天色快黑了才回去沈記,忙得昏天暗地腳不沾地。

新店百味齋的內部裝飾已經差不多完成,比起前者千福樓那金碧輝煌富麗奢華、進店後一眼過去鋪面而來都是錢的味道的裝修風格,現在的新店走的是低調的奢華路線。

店內桌椅皆由香楠木制成,色澤淡雅勻整,紋理美觀,木帶清香;美食更得配上美器,除了典雅精致的碗、盤碟、食著,不少由金銀制成,其中每張桌子上都安放了一精美銀制箸瓶,鎏金雲紋於其上,瞧著就氣派貴氣。

再說酒樓內部的窗格、欄桿、柱梁之間的飛罩掛絡采用的皆為木雕技藝,花紋多以如意紋、松竹梅紋、團花紋、璃龍紋......惟妙惟肖,上下飛舞。

木雕所至之處,滿堂生輝中又嵌著古樸典雅、富麗堂皇又彰顯古雅與簡潔。

客人乍一進店的感受肯定是紛華靡麗,細節繁覆,再看又無不透著古麗雅致。

姣姣和湯圓過來的時候,兩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般、張大嘴看著這裏的每一樣東西,孩子們不懂這些東西價值幾何,只知道這酒樓又大又漂亮,他們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地方。

姣姣這時看到姐姐過來的時候,小小的身影“刷”的一下就跑了過去,撞進她的懷裏。

沈昭昭將她攬過身前,摸摸她的腦袋,笑著問:“今日怎麽有空過來?不上學嗎?”

姣姣說:“姐姐,你忘啦?今日書院休沐,我跟湯圓哥哥帶了吃的給你,是阿滿做好了讓我們帶給你的。”

“阿滿說這段時間姐姐日日忙著這裏的事情,人都看著瘦了。”她此時睜著一雙大眼睛,歪著腦袋仔仔細細地觀察沈昭昭,心道姐姐瞧著是瘦了。

這段時間沈昭昭早出晚歸,夜裏回到家的時候倆孩子早睡了,也就早上吃早食的時候能匆匆見上一面,這樣算起來竟有種很久沒見面的感覺。

她把大多人力都留在了沈記和百味齋,只讓福玉一個人過了這裏來幫忙,畢竟那兩個地方現在也離不開人。

自己將沈記跟百味齋的事情跟阿滿交代一番後,他原本就有著一顆聰明腦袋,現在已經能勝任總廚的位置了。

這讓沈昭昭能輕松不少。

湯圓在邊上提著一碩大的食盒,瞧他那樣子感覺是重得要拖在了地上,齜牙咧嘴地問道:“沈姐姐,現在可要吃飯?阿滿可做了好多呢!”

沈昭昭笑著點點頭。

現在時間已接近飯點,雖然她們人在酒樓工作,但後廚還沒正式開火,更別說沒買食材了,所以現在酒樓裏的夥計們吃的工作餐都是外面買來的,自己有時候忙得都不覺得餓,等餓了的時候才會再找東西吃。

帶他倆來的薛師傅將食盒裏的飯食一一擺在店內的餐桌上。

沈昭昭說:“把福玉也喊過來吧,她應該也沒吃東西呢。”

又見桌上洋洋灑灑滿滿當當地擺了好幾個盤子,什麽醋溜酸湯雞片、蓮花鴨簽、蒸甲魚、血粉羹......最後從食盒裏拿出來的還有一碗醇厚細嫩的鴿子湯。

這是一頓什麽大補特補的飯食?

沈昭昭哭笑不得,見這一桌子上的菜食明顯是好幾個人的量,就開口問道:

“你們都吃過了嗎?這麽多要不要一起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