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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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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盒

聽完沈昭昭說完要撤人的話後, 林淮書手中的茶杯頓了頓。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開口詢問道:“怎麽了?為什麽要突然撤人呢?可是他們哪裏做得不好?”

“不不不,這兩人很是盡責, 有他們在沈記都沒出什麽亂子,還有之前發生的意外的事情,多虧了他們在,沈記才順利解決了,還幫忙找到了月娥的孩子, 他倆是真的幫了大忙了。”

聽林淮書這麽問, 沈昭昭連忙解釋, 她今天來可不是來告狀的。

“那為什麽?”林淮書不懂, 既然都好好的, 昭昭怎麽突然跑過來說要撤人了?

沈昭昭只好繼續道:

“我就是覺著這兩位大人都有自己原本的職位,這段日子耗在沈記這裏已經很麻煩他們t了,而且現在我已經招了護院,如果再碰到一些找麻煩的人我想自己也能解決好。”

“所以他們也可以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去了。”

就因為這?

“昭昭......”林淮書繼續開口想要勸。

現在是非常時期, 瑞王的案子已經到了收尾階段,一些漏網之魚還沒有逮出來, 他就怕這個時候昭昭那邊出什麽意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派這兩位大人來一直都是你的好意,但……你已經幫我太多了,之前的很多很多事情, 這次更是。”

“我......不能老是這麽麻煩你。”沈昭昭的聲音越說越低。

自她來臨安認識了林淮書後, 就好像一直在接受他的幫助, 但她卻幾乎不能回饋給他什麽, 這種單方面不平等地幫助讓她覺得很不安。

林淮書從聽她說什麽“幫她太多”,“麻煩”, 就開始揉眉心,這些話他已經聽了很多很多次了。

“昭昭,我不懂,為什麽你總是把人推得很遠很遠,我的這些幫助就讓你那麽難以接受嗎?”林淮書這話問得有些疲憊。

“我不是這個意思......”

有些話其實林淮書早就想說了,但一直沒找著機會,今天他覺得橫亙在他倆之間的問題是應該攤開來好好談談了。

他繼續道:

“你一個姑娘家,從事這商賈之事,市井裏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原本就危險得很。”

“你知道一直以來我都會擔心嗎?”

“我不喜歡你在那些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食客群裏陪笑待客,我也不喜歡你整日起早貪黑地那麽辛苦。”

“還有其實我一直想說的是,如果你需要的是錢,我早說過了,我可以給你,你不必如此。”

沈昭昭就坐在他對面,此時他站起身,慢慢走近她,拉起她左側的手,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就這樣到我身邊來,不好麽?”

沈昭昭自聽他說什麽“市井”,“魚龍混雜三教九流”臉色就不太對了,林淮書的話讓她沒來由地想起了上次那位尋陽公主說過的話。

“廚娘身份”......

“侍妾”......

原本當時聽著覺得不甚在意的話此刻就是一個個地往外冒,不斷地提醒著她。

她知道崔尋陽的話原本就不懷好意,對這麽一個驕縱的,跟自己可以說是扯不上關系的人她可以做到不在意。

但林淮書不一樣啊,他怎麽可以這麽說?

不對,他們不是不一樣,相反,他們本來就應該是一類人。

他們本就生活在同一個時代之下,甚至還有著同樣的階級身份。

所以,自己賴以生存的手藝真的是讓他難堪了麽?

沈昭昭覺得全身發冷,眼睛裏也酸酸的,她抿緊了唇努力地壓制住眼裏的澀意。

此時她低垂著頭,並不看林淮書,握緊了拳,聲音微微顫著,搖頭說了聲:“不好。”

“昭昭......”林淮書有些無奈,這些話他之前就想說了,今日說了出來反而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沈昭昭擡頭看著他,此時她面色冷冷的,聲音也是,

“我不覺得我做出讓客人滿意的吃食,並且讓他們吃得開心有什麽問題。”

“林大人,如果我的職業,我的生活環境還有背景讓您難堪了的話,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來往得好。”

“在您這個位置,或許瞧不上商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抱歉得很,我家世代都是從商,甚至上輩子也是。”

說完,就從林淮書手裏直接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後立刻起身站了起來,直接就往門口的方向走。

林淮書聽她的話說得越來越離譜,他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啊。

他也是第一次見沈昭昭對他冷臉,還有她說的話,什麽叫不要往來了?

當即就有點懵。

等他反應過來,面前人已經出了門。

“昭昭......”林淮書站起身準備去追她。

這時一穿著宮裏內飾服的宮官急匆匆地來他這兒,聲音尖細,

“林大人,皇太後娘娘過來了,正在議事堂等您。”

太後?這個時候她來幹什麽?

林淮書擺擺手,還是往外快走了幾步,一會兒就追上了沈昭昭。

他直接一把拉住她,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肩膀,眼圈慢慢開始泛紅,他心口那處也鈍鈍得疼。

“昭昭,對不起,是我說錯了話,但我真的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他歉疚地說。

此時林淮書見那宮官眼神時不時地往此處瞟,他只好長話短說。

“這段日子,我可能沒那麽多時間見你,回去等我好麽?”

沈昭昭沒說什麽,松開林淮書的手就轉身走了。

林淮書的小廝林全原本是候在門外的,見這兩人剛進去還好好的,怎麽沒多少時間再出來的時候兩人就一副要永別的樣子了?

哎,這少爺啊......

沈昭昭忍著淚意出了大理寺的門,她可不想直接在官衙裏直接哭著出來,這裏邊那麽多人,魚龍混雜的,簡直就是給人看笑話的機會。

等在大理寺外的薛應慈見沈掌櫃這時快步走出來了,還朝沈昭昭揮了揮手,今日是她架著馬車跟沈昭昭一起來的。

但沈昭昭好似沒看到她一半,悶著頭走到薛應慈跟前的時候,她這才發現沈掌櫃好像是哭過了,不然眼睛怎麽紅成這樣?

這是在裏面發生什麽事情了?

薛應慈當即就皺了眉,出聲問她:“掌櫃的,可是裏面的人欺負你了?”

一個女人家,進了滿是男人的官衙署地,她很容易就聯想到沈掌櫃是被人欺負了。

沈昭昭只是搖搖頭,聲音悶悶地:“沒什麽事兒,就是沙子入了眼,我的事情處理好了,我們回吧。”

薛應慈見她這麽說,也就不再問她了。

不過要是沈掌櫃真被欺負了,讓自己幫她討回公道,她自然會打進去,她可不怕這些狗官。

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裏,沈昭昭抱著雙腿,眼淚此時無聲溢出。

所以他還是在意的吧,之前她有在問自己的那些問題好像此時都有了答案。

她搖搖頭,擦了擦眼淚,她不應該哭,她沒有錯,她靠自己沒偷沒搶努力生活,她為什麽要哭?

沒什麽好傷心的,本就是兩路人,只是因為走的路一時有了交叉點才會相遇的,最後還是要朝著不同方向去的。

就這樣,一會兒沈昭昭很豁達地覺得這根本沒什麽,不過就是過客而已,總要分開的;一會兒又傷心憤怒地想直接沖回去質問林淮書,他怎麽可以這樣說?

在這兩相情緒反覆的轉換下,她們兩人回到了沈記。

正巧上次沈昭昭找的那工匠帶來了好消息。

他在沈記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見沈昭昭終於從外面回來了,立馬喜笑顏開地迎了上去。

“沈掌櫃,您上次托我做的東西做出來啦!”他揚聲喊道。

按著上次沈昭昭給畫的那圖紙,他琢磨了好幾天,而且做了不少失敗的試驗品出來,木料都廢了不少,這可都是錢啊,自然心疼地緊。

但就在昨天,他終於成功地做出來了一次。

他往木盒子裏倒了不少水,再拿那盒蓋子合上的時候,真就嚴絲合縫地沒漏出一丁點水出來。

沈昭昭帶那工匠進了沈記。

那工匠還在興奮地說著:

“這可是好東西啊,有了這食盒,以後要是隨身帶什麽東西可方便多了,也不用擔心會有水會灑出來,肯定能在臨安城裏風靡起來的。”

沈昭昭沒應他的話,只是接過工匠今日帶過來的,據說已經試驗成功的食盒。

工匠今日帶了四個食盒過來,大小還不一樣。

她往裏面一個個地都加了水,然後試著用力甩了甩,確實如工匠所說,能聽到裏面水聲嘩嘩的,但沒見有水漏出來。

沈昭昭挺滿意的,也露出了點笑意,還有些意外,心道還真被他給做出來了啊。

工匠見狀話鋒一轉,“沈掌櫃,這圖紙是您畫的,想法也是您的,我也不偷搶功勞,這樣,您說,要是以後我想在店裏賣這東西的話,您想分幾成錢?”

沈昭昭這時是笑出了聲,這人倒是實誠,話說得這麽直白。

她搖搖頭,淡淡道:“不用了,你能幫打出來我就很感謝了,也算是解決了我一個問題。”

現在這個時代還沒有統一規格的機器,每一個工藝品都是人工打造的,不可能保證做出東西能一模一樣,後續如果工匠想要量產這東西的話,損耗大,成本自然也大。t

賺的都是辛苦錢,沈昭昭也沒想在裏面分一杯羹。

工匠見沈昭昭這麽爽快,他也很爽快地拍拍胸脯,

“既然如此,那沈掌櫃,以後您要是想要打什麽東西盡管來找我便是,不收您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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