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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頭油燜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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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頭油燜筍

“是嗎?”沈昭昭有點驚訝, 明明他才剛清醒不久吧,他連給三娘們告平安的事兒都想到了?

林大人不愧是林大人啊。

她又見燉盅裏的燉梨差不多被吃完了,問道:

“大人, 要不要再用點飯食?聽榮德叔說您早上都沒吃什麽呢。”

原本還在吞咽梨肉的林淮書微睜大了眼,忙擺手討饒,無奈道:“早上我是真的沒什麽胃口,你且饒了我吧。”

沈昭昭見他這樣“噗嗤”一笑,眉宇間帶著些狡黠。

她見過林淮書坐於高堂冷峻的樣子, 被拂了意轉身就走氣惱的樣子, 還有教訓登徒子大發雷霆的樣子。

還沒見過他這般因為不想吃東西有點孩子氣的樣子。

“笑什麽?”林淮書眉間輕挑, 疑惑問道。

沈昭昭笑著搖搖頭, 她看了看窗外, 外面的天淺藍明凈,晨曦的陽光被層層疊疊的翠竹過濾淌進窗戶,照射在青磚上形成圓暈的光斑緩緩搖曳。

“大人,今日天色不錯呢!可要出去看看?”沈昭昭笑著問, 露出淺淺梨渦。

林淮書看她興致高就點頭應了。

他穿著白色裏衣,掀開被子慢慢移步下床, 沈昭昭也在邊上攙扶著他。

等他站穩在腳踏上時,兩手一伸,然後就這樣等著。

沈昭昭不明所以,但在看到床榻邊上掛著的衣服時,

哎?

這是要她更衣?

她左右看看, 意識到這房裏確實只有他們兩人, 心裏默念這人受了傷, 而且還是為了救她,認命上前拿了外衫幫他把衣袍穿好。

沈昭昭還沒幫人穿過衣服, 姣姣的衣服都是她自己穿的,這個姿勢這個角度幫人穿衣服對她來說難度不小。

林淮書看著自己身前正皺著眉彎著腰跟外衫的絲絳鬥智鬥勇的沈昭昭,眉眼微翹。

一陣嘻嘻索索的終於擺弄完,她才放了手,上下左右瞧瞧,自己很是滿意。

林淮書的傷口在腹部,為了傷口能愈合地快一點不能久站,林榮德也準備了輪椅供他出門使用。

等他見到自家大人坐在輪椅裏,衣服的結子打得歪歪扭扭,領子看著也有點歪,皺著眉心裏嘆道大人到底是受了傷,連衣服都穿不好了,不過好在這院裏沒什麽其他外人。

林淮書倒是沒說什麽,一幅悠然自適的樣子。

外邊的天色很好,院子西側有一片兩人高的小竹林。

夏季,正值竹子的盛放期,綠意蔥蔥,鳥鳴聲聲,陽光下竹影搖曳交錯,伸出的幾根竹條正好懸在林淮書臥房的窗口。

翠竹環圍,倒有幾分意趣。

“這兒的竹子長得真好。”沈昭昭推著林淮書到了竹林前,看著滿目清翠,嘆道。

林淮書也點點頭,此處閑雲悠悠,周遭清幽寧靜,倒是可以忘卻煙火世情,他剛想說此地確實雅致,就聽沈昭昭繼續說著:

“竹筍、竹笙、竹菌.....這些都能吃,真真全身都是寶!”

“特別是竹筍,春筍細嫩清翠,一道罐頭油燜筍是最佳,冬筍的話可以做火腿煨冬筍,或者就簡單的冬筍炒肉絲,加點韭黃木耳,也很可口。”

林淮書見她說起吃的興致盎然的樣子,不由會心一笑。

她在林淮書的輪車前蹲下身子,邊說邊搖頭晃腦,“俗話說,無竹令人俗,無肉使人瘦。”

“若要不俗也不瘦,餐餐筍煮肉。”

林淮書笑她:“哪來的俗話,明明是蘇長公說的。”

沈昭昭當下尷尬地呵呵笑,她還以為時空不一樣,這個世界沒蘇子瞻這號人了呢。

只好繼續道:“那今日吃筍煮肉怎麽樣?夏筍剛吃著是有點苦味,但苦後回甘悠長,澀後生津,風味獨特。”

林淮書點頭:“依你的便是。”

聽她談起吃食,他不知怎麽地說道:

“多日不回去,你的食肆開張怕是要耽擱了,如果你想要先回,我可以讓榮德備車先送你回臨安。”

沈昭昭倒不擔心這個,現下大家都平安無事,已經算是吉人有天相了,她搖搖頭,“也就幾日功夫罷了,耽誤不了什麽的。”

“大人救我於水火,我應當照顧您才是,等您身體養好了,就能一起回臨安了。”

林淮書聽她屢屢提起救命之恩,心裏有一絲不耐,淡淡道:

“你不必待我如此,此事說到底也是因我而起,於你也是無妄之災。”

他擡眼瞧她,黝黑的眸子亮得驚人,低聲問:

“你願意留在這兒陪我,真的只是因為我救了你這件事嗎?”

他就這樣看著她,眸中帶著說不出的意味。

突然被這麽一問,沈昭昭有點懵懵的,想著不管起因如何,他確實因救我受傷,我留在這兒照顧他也是應該的啊。

但她順著他的話也問自己,那只是因為這個嗎?

好像也不全是。

一時理不清,她猶豫開口:“大人,我......”

林淮書見她這樣,知道聽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垂著眼簾,扯著嘴角一笑,“好了,日頭高了,我們回去吧。”

*

臨安沈記食肆。

林全帶來了林淮書跟沈昭昭都已經安全,不過現下他們得過幾日才能回臨安城的消息。

“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三娘舒了一大口氣,這幾日她心裏總是懸著。

她跟沈妹子認識的時候雖然不長就幾個月,但從她幫扶自己雇自己做工,再一起做生意,早就把她當自家妹子看了。

她出事這幾天,自己也真真是急上了火。

她朝林全道謝,臉上也帶了久違的笑意。

還有沈姣姣,自從姐姐被人拐走的這幾日,是日裏哭夜裏也哭,飯也沒好好吃,連湯圓請她吃原本她最愛的甜食果子都不吃了,最愛的游戲打彈珠也不玩了,湯圓看她這樣,他也悶悶不樂的。

阿滿呢原本擔心自己的主人家要是出了什麽事的話,自己會不會又要被轉賣了,現在吊起的心也也放下了。

辛娘子這幾日也親自過了來。

那日身邊的丫頭雲香把碰到三娘來找沈昭昭的事情告訴了她,還說可能是有人假冒自己傳的話要接沈昭昭過來,這才讓歹人有機可乘。

出了這樣的事到底跟自己有關,心裏過意不去便來沈記問消息。

她又想著這背後之人必定是知道她跟沈昭昭有過交往的人,但那日沈昭昭來千福樓找自己並沒有避諱人,有心人只要稍一留意就能知道。

一時間也沒有頭緒誰是幕後主使,不過這人竟然打著自己的幌子害人,當真可惡!

沈記的裝修現在是三娘跟阿滿在盯著,因為沈昭昭臨走前把大致的裝修細節都定了下來,雖然她人不在,但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沒出什麽大錯。

那日他們在沈記門前擺了一天的攤子賣那白玉湯包,現在主廚不在自然是不能再賣了,不過前來問這白玉湯包的人倒不少。

阿滿覺著這客人都上門來問了t,也不能一概說廚子不在所以沒有的賣了,這分明是把到手的生意給往外扔。

他想著這些要買白玉湯包的人如果有願意的話可以預定,先記下姓名住址,每人分發一個牌子,再付一半的定金。

到時候等沈昭昭回來了就按照預定的順序將做好的湯包依次送上門,再收取剩下的錢。

三娘聽了也覺得可行,直誇阿滿腦子靈活。

於是沈記食肆的門口擺上了白玉湯包預定的牌子。

沒兩日功夫就收到了六十多份白玉湯包的訂單,其中不少是那日吃過湯包的回頭客還有那日排了隊卻沒買著的人。

因為預定的時候就說了這湯包送上門的時候不定,時間長的話可能得個把月的時間,要是不能等可以隨時憑著牌子來退錢,食客們大都沒什麽異議。

倒是有一個白須老者板著臉幾乎天天來沈記問,搞的阿滿每日看見這老者就汗流浹背。

雲瑯書院的白淵山長最近沒什麽事兒就喜歡往那還沒開張的沈記走一趟。

那日早間在書院吃了陳文淵那個臭小子給他帶的白玉湯包後,他對這細巧精致、口感鮮美的湯包久久不能忘懷,不過有一點不美的是,吃到最後這湯包有一點涼了。

雖然吃著也很美味,但他總有點遺憾,想著這剛出鍋熱氣騰騰的白玉湯包可能味道要更好。

於是他就找到了賣這湯包的沈記。

一打聽才知道不巧這食肆的廚子遠游得過段日子才回,白玉湯包倒是可以先預定,他也就付了定金。

沒想到左等右等幾日過去了也沒消息,吃不到這心心念念的白玉湯包心裏癢得很,這日他又過了來,一問還是沒有,還得等。

他背著手冷哼一聲,拿出平日裏教書育人的駭人架勢,問道:

“怎麽還沒回?”

“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有你們這門怠慢客人的食肆麽?”

阿滿不知怎的見了這老者就心虛得緊,仿佛被他訓問是什麽正常的事兒,他賠著好話說要不把定金給退給您?

這話問完,沒成想那老頭更生氣了。

白淵板著臉,語氣鏗鏘有力,一口氣從古時候晉文公守信退兵得城說到了商鞅立木建信的故事,反覆強調商人更要有信譽。

阿滿雖然聽不太懂但也只能苦著臉聽他訓導,心裏哀嘆,昭昭姐,您什麽時候回啊,我這快頂不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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