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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蝦餅和陳皮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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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蝦餅和陳皮茶(三)

“你懷疑我驗的不是王三夫人?可是我帶著仵作驗屍的時候,王家的大夫人、三夫人的貼身丫鬟都在那兒,她們難道不認得?” 蕭鳴不解。

“是也不是,到了那兒就知道了。”林淮書淡淡道。

“如果不是,刑部要幹嘛?為什麽要在這件事上作假?”

“不是刑部,你應該問崔程到底要幹嘛。”林淮書糾正他。

天色漸晚,夜幕漸漸落下,車輪緩緩駛過,古樸的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車轍印。

馬車繼續往前行進,東拐西拐進了一幽靜小巷,車停後林淮書和蕭鳴接連跳下車。

蕭鳴跟在林淮書身後,搞不懂他要搞什麽鬼?

“應該是這裏了。”林淮書走走停停,最後在一扇小且宅的木門前停下,這裏一看就是別人家裏下人跟販夫走卒走的後角門。

“不是說去王振家麽?大門不走走角門?”

蕭鳴臉色頗不好看,好歹他也是堂堂國公之子,走角門?傳出去他還要面子不要?

“t你懂什麽叫打草驚蛇,既然有人不想讓我們查,那在明面上我們肯定是查不下去了,只能走偏道了。”林淮書正說著話轉眼提氣已一躍而上,雙腳穩穩地踩在墻沿上。

“餵,這不太好吧。”蕭鳴擡頭看著他,語氣為難,

“咱們可是官家人,私闖官宅的宵小行徑與盜賊無異。”

“你要是不想上來我一個人去也行。”林淮書語氣嘲諷意味十足,作勢轉身要走。

“哎!等等我。”蕭鳴壓著嗓子喊。

王振書房。

“我們到底要找什麽?”蕭鳴邊問邊喘著粗氣,剛剛跟著林淮書一路急行過來,差點撞上院子裏的護衛,他瞬間屏息怕被人發現,那人來來回回還始終不走,他險些被自己憋死。

林淮書正在一堆滿卷軸書畫的黃花梨品字格書架上埋頭翻找,卷軸被一張張翻開,仔細看裏面畫的都是些山水物景。

“王振平時愛好筆墨丹青 ,尤其一手人物畫像畫得惟妙惟肖,他和他那三夫人感情又甚篤,我猜測王振平日裏會為她畫些畫,只要能找到,我們就能知道你今天驗得到底是不是王三夫人了。”林淮書邊翻邊說。

蕭鳴聽他這樣說反應了會兒。

隨後點點頭,拱手佩服道:“這等花前月下閨房之樂的事你都能想到,不愧你是大理寺卿,而我只是你下屬了。”

林淮書沒功夫管這嘴上官司,催促道:“快找吧。”

蕭鳴也不插科打諢了,心裏也知道要是被王家的人抓到他們一個三品,一個四品官員深夜在他們家偷三夫人的畫像,那大理寺的臉是真的沒地方擱了,必須速戰速決。

一盞茶的時間。

“找到了!你快來看是不是?”蕭鳴聲音壓低,招呼林淮書過來。

“這書桌底下的寬口瓷瓶裏塞了好幾張畫像,畫裏的還是同一個人。”蕭鳴把畫展開,露出一張明眸皓齒的女子像來。

那女子眉眼彎彎,臉頰上梨渦淺淺,左邊嘴角還有一顆小痣。

作畫的人好似還特意為了顯出這顆痣來,在每張畫像上都特意點了重重一筆,女子像邊還都留有一個“婉”字。

“就是她,王三夫人的名字就是盧婉,不過如果這樣的話我在刑部停屍房裏看到的人肯定不是她。”蕭鳴語氣確定。

林淮書又翻了幾張畫像,果真如蕭鳴所說,然後他把畫一卷,小聲道:“走了。”

——

沈昭昭趕著驢車回家,今日水晶蝦餅跟烏梅飲子都賣得不錯,蝦子雖然成本高,但出來玩的都是些富貴人家,還都消費得起,她盤算了下今日扣掉成本差不多能賺到一貫錢。

再加上那二兩銀子的定金,今天凈賺三兩錢!

還是沾了觀蓮節的光啊,雖然不是日日能這樣,沈昭昭還是高興得很。

沈皎皎已經坐在驢車上睡了一覺,被前面的驢打噴嚏給吵醒了,她坐起來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見自己姐姐坐在前面。

沈昭昭意識到動靜,回頭問道:“醒了。”

皎皎手腳並用爬到車座前,點點頭,問了個她睡前就想問的問題:“姐,讚助是什麽意思?那個漂亮哥哥為什麽要讚助我們呢?”

沈昭昭聞言一噎,又想起林淮書不久前跟她說的話。

“我可以讚助你的食肆。”林淮書說完就一直看著她。

沈昭昭一楞,他什麽意思?他要給我錢?

為什麽?

因為自己那天幫助過昏昏欲倒的他?可是他在刑部司的時候不是也已經幫過她了嗎?

這已經算兩清了吧。

沈昭昭誠摯地笑,“謝謝林寺卿的好意,不過生意還是小女還是想自己做,錢也想小女自己賺。”

又補了句:“如果林寺卿是因為小女那天幫了你一點小忙而想回報小女的話,還請林寺卿不必掛懷在心。”

“那天無論是誰在倒在巷子裏小女都會施以援手的。”

聽完她說的這段話,林淮書擡眸定定地看著她,神色覆雜。

沈昭昭莫名。

再開口他的聲音卻帶了絲冷淡的意味:“你說得對,我確是因為你幫過我而想回報於你。”

“不過我剛說的話不會變,如果沈姑娘以後有需要林某的地方盡可以來找我。”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沈昭昭在原地還在莫名其妙,一雙大眼楞楞地註視著他的背影離開。

他難道......是.....生氣了?

沈昭昭剛剛說完覺得自己明明是高風亮節啊,連金錢的誘惑都拒絕了。

那他是生哪門子氣?

沈昭昭不解。

被皎皎的問題提醒,她回想剛剛的情景,沈昭昭撓撓頭發,覆雜,真是覆雜,跟這些古代人社交更是覆雜。

——

馬車內,已經收工且全身而退的蕭鳴很是不忿。

“這崔程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做出調換兇手屍體的事兒,他這是把大理寺把你我當猴兒耍呢!”

“我定要向聖上參他一把!”

他越說越生氣,激憤之時還要在馬車裏用力踩上幾腳,把車板架子震得都在抖動,車夫不明所以,連忙抓緊了韁繩,生怕這“臨安小霸王”發瘋再把馬給驚了。

林淮書把手裏的畫卷放好,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語氣不耐,

“你覺得就憑崔振他敢這樣做麽?他為何要這般做?對他到底有何好處?”

“你是說......這整件事背後還有人?”蕭鳴驚道。

“而且此人來頭肯定還不小,不然怎麽能指使得動堂堂刑部侍郎。”

蕭鳴把朝中幾個品級高的手握重權的大臣都懷疑了一遍,覺得誰都有可能,甩了甩頭,覺得腦子裏還是一片混亂。

“我看我們還是把崔程直接給綁了吧,然後嚴刑拷打,問出幕後指使是誰?”

林淮書搖頭,“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況且我們證據也不足,這件事他完全可以把它推給手下的人。”

“那怎麽辦?”蕭鳴著急問。

“等。”林淮書悠悠道。

蕭鳴撇嘴,他最看不慣林淮書這語焉不詳故作神秘的樣子,當下決定不理他,也不問他,就憋死他。

兩人在馬車裏沈默了會兒,蕭鳴突然想到件事兒,起身坐到林淮書邊上,不懷好意地笑:

“你跟那沈姑娘是怎麽回事兒?”

“難得看你對一姑娘這麽上心,那崔尋陽一顆心全在你身上,你都當看不見,我還以為你是柳下惠坐懷不亂呢,原來也會動春心啊。”

他又想起今天自己對沈昭昭那花蝴蝶般的行為,立馬擡手保證,“你放心,兄弟看上的我蕭鳴絕對不會插手,這點做人的道德我蕭鳴還是有的。”

林淮書知道如果不跟這人說清楚以後會被他像狗皮膏藥般粘上反覆提起,只好回答他:

“沈姑娘以前幫過我,我只不過是回報她而已。”

林淮書面色沈靜,好似在說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兒。

“就這麽簡單?”蕭鳴狐疑地問,他不信,那個沈姑娘能幫林淮書什麽?

林淮書掀起馬車車簾一角,看著窗外,自嘲一笑,聲音落寞,“就這麽簡單。”

——

夜已深,沈昭昭趕著驢車終於回了家,正跟皎皎兩個人一起把車上的東西往家裏搬。

這時發現隔壁劉三娘的院子裏燭火亮得很,一般這個時候她家早就歇下了,哪怕沒睡也不會點這麽多蠟燭。

沈昭昭覺得奇怪,往劉三娘院子方向看了一會兒。這時劉三娘的房屋們突然開了,走出了三個膚色黝黑,身型彪壯的漢子,三娘也隨他們走了出來,看這形勢他們應該是認識,三娘正要送他們出院門。

不過她再往三娘臉上去瞧,卻發現她明顯是哭過了,眼睛紅腫得像桃,這不知是哭了多久,連當下肩膀也在不停地抖動,發出輕輕地抽噎聲。

“慢走,多謝你們送他回來。”劉三娘雖然極力想忍住,但眼淚還是一顆一顆地落下。

“哎......”為首的人看到她這樣子實在不忍,安慰道:“嫂子保重,湯圓還小,還需要你。”

“我知道。”劉三娘點點頭,擡手把臉上的淚擦幹凈,又似自言自語般說了遍,“我知道。”

等那些人都走了,隔壁小院燭火也熄了一半,然後陷入一片死寂中。

沈昭昭東西收拾了一半收拾不下去了,安頓好昭昭,讓她先自己找點東西吃,然後就去了隔壁院子,敲了敲劉三娘的屋子的大門。

“三娘,我是沈昭昭,我來問下你這邊需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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