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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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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鋒

害羞哭和委屈哭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姜枕燭直到回了府上,心下還叫人那滴眼淚堵的夠嗆,

面上也就沈沈的不太好看。

明明人挺乖, 要親也給親了,當時最後那句逼問就不該脫口而出。

明知道他是嬌氣鬼,根本說不得…

雖說事出有因, 但到底也算是給了人委屈受, 姜枕燭心下正想著要怎麽哄一哄人, 便正好聽見外面侍從的通報。

宮內來人了, 還是熟面孔。

模樣伶俐的絳心奉鳳君的令,把她瞧中的東西送了過來,還連帶著莊子以及馬場的地契。

絳心一入廳內便笑吟吟的給姜枕燭行了禮, 他是淩止的陪嫁, 從小就跟著,聖上和晉王也都是熟悉的。

姜枕燭起身迎了迎叫人落座,還吩咐一旁的弦清給人奉茶。

“侍謝過殿下美意, 茶是來不及用了,鳳君殿下還叫我繞去千味樓一趟,實在不好停留。”

絳心笑著推拒, 隨著話音落下, 他又雙手抱著妝奩往近處站了站。

“主子叫我把殿下想要的都送過來了 , 還特意吩咐了,叫殿下若還瞧中了新的只管再同他要, 左右宮內稀奇的玩意多,銀作局做的也總要比外頭的精細些。”

懷裏木制的妝奩古樸大氣, 雕刻細致又精美,絳心小心伸手打開, 兩掌左右的方形妝奩,內裏的物件卻整整齊齊的擺放了不少。

當日殿上姜枕燭瞧上的是件項圈,淩止送來的卻是一整套。

同樣技法的頭冠金釵,更長的軟瓔珞以及宮絳壓襟疊放在一塊,還並幾件不同風格但同樣華麗精美的飾品。

看起來就像是小郎君會喜歡的物件,亮晶晶又五彩斑斕的,姜枕燭都能想象得到掛在人身上的模樣。

就像鳥雀安上五彩羽毛,想醜也難。

她視線下意識的柔軟一瞬,卻也迅速被絳心捕捉到,他面上笑意更深,看來自家主子猜的沒錯,晉王怕不是心上有人了。

正想著要哄人東西就到了跟前,簡直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姜枕燭謝過後絳心就又重新合攏了妝奩,隨手奉給了手邊最近的呈露手裏。

他告辭後便麻利退下了,呈露手裏乖乖捧著妝奩,視線總忍不住想看過去。

他跟在殿下身邊伺候已有一年,宮裏的賞賜也經手過不少,卻也是頭一次見如此漂亮好看的物件,又是兒郎用的飾物,叫他一下就想起那日書房內的小郎君來。

“殿下,還是收去庫房內嗎?”他擡頭一如往常的詢問一聲,得到的答案卻與之前的都毫不相同。

“不用,叫個護衛同你一起去趟梅府,只說是寧國侯府公子送給梅大公子的。”姜枕燭淡淡開口道。

收了東西最好也念她點好,別再想著之前的事。

“是。”呈露應聲退下,心下因為猜對這物件用途而升起一點莫名喜悅,尤其還能出門去,有殿下的吩咐,他還可以挑自己喜歡的人陪著他。

是以呈露退出去的時候腳步匆匆步履歡快,直到回到下廂房內換下王府內侍子的衣裳,門卻突然吱呀一聲輕響,被推開一小半的空隙。

呈露驚叫一聲慌亂著匆匆回頭,卻和神情冷淡的弦清對上了視線。

他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連忙朝著桌子上的妝奩看了過去。

還好好的呆在原地。

“呈露,我給你十兩銀子,這妝奩我去送吧,這種小事,殿下應該也不會過問的。”對視半晌,弦清突然低聲開口道。

他罕見示弱,不僅柔和的垂下眼睫,嗓音也低啞又別扭。

左右他們同是一等侍子,在晉王殿下眼裏估計也沒什麽區別,弦清有時候都懷疑,殿下眼裏他和呈露估計長的是同一個模樣。

可長時間的註視仰慕,若人人皆一樣也就罷了,卻半路突然殺出梅辭這麽一號人物。

弦清只在傳言裏聽過一耳朵,卻連對方長什麽模樣都不清楚。

所以總是會不甘心的……

十兩?聽罷他話音的呈露雙眼微微睜大,驚得眼珠都差點要瞪出來。

縱使王府富貴,殿下待人寬和,他們月例又是最上等的,一月也不過二兩而已。

他也真是看的起自己,一下子拿出小半年的銀錢來賄賂他。

可他越這般執拗,呈露反而不敢輕舉妄動。

他動作緩慢的一件件穿戴好舊衣裳,然後轉身把妝奩小心抱進懷裏,隨後便十分幹脆的說了句不要。

“我才…不缺那十兩銀子,你若實在想去,可以直接去稟了殿下,殿下若同意,我一聲不吭立馬讓賢,若殿下不知,我才不跟你胡鬧。”

“若沒事還罷了,若你辦不好出了事,要拿十兩銀子買我t的腦袋麽?”

呈露嘴巴快的很,弦清不過剛露頭幾句,他立馬不好聽的駁了回去。

他倆平日裏關系便算不得好,弦清對殿下的心思,他們這些離得近的心裏大約都有些些數。

本來就是癡心妄想的事,他又時常仗著自己容色擺個冷臉,讓人難以接觸。

是以府上大多數人都更想親近呈露,對著他,多是避之不及的姿態。

呈露心大,旁人的白日夢也懶得摻和,往日裏對上他也就一直算是和氣,今日這遭卻是直接撕破了臉,是以弦清楞在原地兩秒,隨即便默默無聲的紅了眼眶掉起眼淚。

“你哭什麽呀?好像我對你怎麽樣了似的,你心思……這般,誰敢把東西交給你。”呈露頭皮發麻氣的跺腳,急的在屋裏原地踱步。

“我知道你們都看不慣我,我也……沒想做些什麽,只不過是想看一看他是什麽模樣罷了……”弦清哽咽開口道。

他此前所有依仗不過是自己容色,因為這個,府內護衛裏也多有人主動對他示好,甚至連尹楚,雲間也愛逗他,是以他便覺得,自己便是特殊的那一個。

這份特殊卻對殿下沒半點作用。

“去送東西,也不見就能見到人,不過你既然想知曉這個,我就可以清清楚楚告訴你,那小公子容色遠超常人,你同他也實在沒什麽比較的餘地。”

“你知道我向來不會撒謊,話難聽些也是想要警醒你,照目前殿下的意思,說不定這小公子便是未來的主子,所以你最好當心些,別怨天尤人再丟了差事。”

呈露一口氣匆匆說罷便避開他擠出門去了,獨剩弦清一個人怔怔的楞在原地,臉上難免籠罩上難堪神色。

——

傍晚梅府,仇錦主院內。

主廳裏安安靜靜的沒什麽動靜,仇錦側臥在屋內臥房,雙眼緊閉卻仍頭痛欲裂著,唇色隱隱病弱的泛著青白。

相較於昨日挨的那一掌,今日氛圍卻較於之前更緊張凝固。

無他,只因為梅麟不久前剛叫人來通稟,叫府上主君以後管好自己,別再去管衛側侍的閑事。

這話一出無疑是當眾掀了仇錦主君的臉面,府內男主子掌管內宅天經地義,側侍說的好聽不過也是侍從,他又有何管不得?

她因為這麽個賤人就如此折辱他,以後他在府內還如何能樹立起?

仇錦恨的咬牙切齒,一時間都想不起梅辭的事了,滿腦子裏全是如何悄無聲息叫人消失的惡毒心思。

明明是午時遇見時那賤人先對他不敬,一身的綢緞錦袍跳脫鬧騰,對上人連行禮都草率敷衍。

自己不過小懲大戒,叫人壓了仗責兩下,梅麟就心疼的要了命,巴巴的叫人趕過來斥他。

都是沒心肝的東西……

“二公子,主君歇下了…”

屋外仆侍壓低嗓音開口道。

梅岑就神情不安的站在屋檐下,一身月牙白的衣裳,看起來性格也安分了不少,手裏的絲帕被又揪又扯,揉的都快沒了形狀。

“爹爹現下好些了嗎?”

梅岑小聲詢問,張嘴時還有些別扭。

畢竟當日受罰爹爹那般不留情面,以至於他手心腫到現在都還未全然消退,他心裏又怎會不怨恨?

所以他確實發了恨不想再主動跟他說話,只等著對方先服軟來哄他,結果左等右等,不僅沒等來父親的親近,母父間的關系也陡然緊張起來。

偏偏梅辭又天天出府去玩,倒成了最快活肆意的那個。

梅岑委屈的要命,一想起他,便無比避免的想起白守棠,然後屁股便有些隱隱作痛的威懾。

面前仆使對著他嘆息一聲,默默的搖了搖頭。

心病還需心藥,外傷容易愈合,今日家主這巴掌卻是直接打進主君心裏,怕是要難受一段時日的。

畢竟是親父,雖他有時候會偏向梅辭,但大多數日子裏,梅岑還是能感受到自己收獲的偏愛的。

比如南邊送了東西過來,父親向來都是縱著他先挑選,梅辭穿的用的,哪一件不曾是他剩下的?

一想到這兒,梅岑心下又好受了一點,對著父親的愧疚便油然而生。

“那爹爹醒了你便派人去稟我,我想陪他說說話……”

梅岑吩咐下去,本來轉身都要走了,卻瞧見門房有女侍畢恭畢敬送了一木盒過來,只說是寧國侯府送與大少爺的禮物,請主君先過目。

那樣好看的箱子,梅岑視線不由自主的看過去,主君還沒醒,屋內打頭的小侍就先接了過去,看著也頗有些重量。

“等等……”

梅岑鬼使神差的喊住他的動作,擡腿上前幾步:“打開來瞧瞧…”

梅岑話音落下,侍從猶豫但也照做了,看看而已,也沒什麽,梅府內也不缺好東西。

木盒被輕輕掀起,內裏精致漂亮的飾品瞬間便奪了梅岑心神,琳瑯滿目與眾不同。

梅岑眼睛都看直了,喉結輕輕滾動著。

裏面的每一件,他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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