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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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破
兩個人今日約在了城郊溪邊桃花林裏，如今也正是春暖花開綠草如茵的時節。
來這兒踏青游玩的兒郎和女郎都有不少，大家默契的分散在兩側的不同位置，偶爾五六人成群帶著家中兒郎，男女走近一點便也不那麽惹眼。
桃花梅辭自然是不陌生的，可如此大面積的姝色卻也是第一次見。
桃林高大茂密，成千上萬的桃花枝隨風搖曳著，淺淡的香氣擦過鼻尖，就連地上柔軟的草皮也蓋了一層濕潤薄粉。
偶爾的喧鬧人聲帶著微風，周圍不遠處還有淺溪撞過硬石，發出淅瀝瀝的低響。
梅辭瞧見了，默默靠近了幾步朝著水面看過去。
水流淺而清澈，約莫踩下去也只能沒過腳踝，可即使是這樣的小溪流，梅辭依舊沒幾瞬便倉皇皺眉轉了身，鼻尖盈盈冒了層汗珠出來。
第二次落水顯然又加重了他的恐懼，心口的不適會在瞬間壓迫喘息帶起劇烈心跳。
“怎麽了？”
不遠處的白守棠敏感的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過來牽著人走遠了些躲開，又找了個沒人的亭子先坐了進去。
“怕水？”
隨行的小侍利落的收拾著桌面，月白也眉眼擔憂的輕輕順著人的後背，桌上茶水上好後，白守棠先給人倒了一杯推過去。
“嗯…一點，大概過段日子會好吧？”梅辭應聲道
當初小時候也這樣的，後來時間流逝，便也能往湖邊站一站了。
梅辭笑的釋然乖巧，白守棠心下卻堵著一口氣，越看越覺得他活的憋屈。
本就該好好捧在手心裏養的小公子，偏偏叫人搓磨著，尤其他自己還懵懂，要是沒人拽一把，哪天被人撕了估計自己都還蒙著。
心下又想起胡家女那檔子事，白守棠面上更沈，要不是有風波鬧起來，他都不知道梅家已經想給他定下了。
也幸好是梅辭運氣足夠好，恰好有債主鬧大，揭開了那一家的偽善面孔。
可這次躲了過去，下次呢？
所以白守棠依舊還是覺得自己的法子牢靠，兩人待了沒一會就遣了仆侍們出去玩，又肅了一張臉開口問他：“你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梅家多呆一日就多一日的風險，之前說過的事你想過沒？要不要爭一爭？”
梅辭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他說的是什麽意思，面上染紅開口躊躇，有些不好意思說他好像已經辦妥了。
畢竟當初那麽信誓旦旦的同人家說不會，結果才幾日沒見……
白守棠卻只當他還在猶豫。
“又不叫你做些什麽，只先見一面，總歸我給你挑的，總好過你那個假面繼父。”
白守棠這兩日悶在家裏，翻來覆去的挑選打聽，忙的腳不沾地，也只暫且敲定了一倆個。
雖不說是人中龍鳳特別拔尖的，也都是溫和體面的好人家。
梅辭聽罷面上卻是有些呆，還沒搞清楚什麽意思，但心下已經有了點不太妙的預感。
白守棠挑的，自然不會同皇家有什麽幹系了……
“即使人家有意，也幹涉不了別家的嫁娶吧，我父君肯定也不會同意的……”梅辭抿唇低問，自覺自己想的應該是沒錯啊。
“這有什麽，即使你父君摻和，你母親也不是吃素的，攀上更有權勢的人戶於她晉升有益，總歸不是壞事…”
“就算她真的是非不分偏要留下你，那另一家也不是只有同她講理這一條路可走……”
他選的兩戶都是武將出身，對付一個小小文官罷了，還不是手到擒來。
梅辭茫然的擡眼輕輕啊了一聲，臉上肉眼可見的慌亂一瞬。
他的世界就那麽點大，規矩兩個字擺在面前都是非黑即白的，要不是如此，他當初也不會覺得自己只剩了一條路可走……
可現下說什麽都晚了啊，他都已經給人家抱過了，相較於第一次落水時的無可奈何，這次卻是真的。
梅辭有些坐不住了，嘴巴開開合合的想跟人說清，又有些羞於啟齒這種男女間的私事，尤其他也怕白守棠同他生氣，他只有這麽一個好朋友…
“守棠…我…”
梅辭啟唇神情緊張，黑色碎發就貼在鬢間搖晃著，男人掌心不自覺便出了一層細汗潮濕，可雪白的臉頰卻又爬上羞恥薄紅。
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準備坦白，卻是剛剛開口便被人打斷。
白守棠看向不遠處一黑一藍兩個身影坐直了身子，同時提醒梅辭也看過去。
“藍色衣裳那位，孟家獨女，現任振武校尉，如今家主是我母親親信。”
“府上人口不多，身邊也幹凈，母親從頭到尾也只有她父親一個夫郎，從來沒納過側侍……”
“樣貌…配你是差了些…你先瞧一瞧，不喜歡的話，我還有備選。”
白守棠在人耳邊娓娓道來，貼心至極。
尤其白家剛好是她家頂頭上司，白守棠想的很好，若梅辭看得上，將來進了孟家自己去找他玩也方便。
就算人心隔肚皮有人敢給他委屈受，白守棠也好狐假虎威把人護住。
白守棠開口幹脆，同一時間梅辭應聲看過去，便恰好同那藍衣女郎直直撞上視線。
不過瞬間，還未看清人他便倉皇躲了，獨剩不遠處的孟啟有些呆的楞在原地。
身邊跟著的白守垚嘆息一聲打了個響指，眼看著一向大大咧咧的女人頃刻便漲紅了面皮。
她是昏了頭，守棠年紀小也便罷了，她竟然也信了他的鬼話同人胡鬧，私下裏幹起給人牽線搭橋的活計。
如今兒郎尚且端坐著沒什麽表態，孟啟卻是好像被勾沒了魂。
“回神，剛才不是還跟我說不急著娶親，你要不去湖邊照照自己現在什麽模樣？”
白守垚一邊慢條斯理的擠兌人，一邊伸手把人視線拽了回來。
‘還看上癮了？也不怕嚇著人？”
“我去……你也沒說，是這樣的小郎君啊……”
孟啟勉強移開視線開口嘶啞，可當下那一瞬間的對視悸動卻久久不散。
她是沒有娶親的念頭，甚至答應赴約也不過是無聊加不想拂了白守垚的面子。
畢竟同她說的時候便已經告知了那梅家嫡子大致的情況，外界的流言她也不是沒聽說過。
她雖沒當場拒絕卻也覺得這場會面草率，本想隨意敷衍一下，直到剛才，撞進那雙澄澈濕潤的瞳孔裏。
小郎君一襲白衣發冠淡粉，腰帶也是同發冠差不離的同色。粉嫩嫩的俏麗。
恍惚間，仿佛桃花林中孕育成精，美的不似凡人。
“可說好了，我弟弟長這麽大最喜歡的朋友，若不是家裏主君不是個好的，也不至於如此。”
“你若是有機會娶回家卻不好好待他，守棠屆時拆了你家府們我可不攔不住。”
白守垚只一句話，孟啟卻是腦子裏已經將二人成親洞房孕育生女都過了一遭去，別說白家要護著他，她若有那個福氣，自然也是要時刻把人捧在手心裏的。
“你放心，我你還不曉得？從小到大可只t有兒郎欺負我的份，我…我什麽時候上門提親合適？明天會不會太急了些？”
孟啟說罷也知道自己失言，果不其然，白守棠看過來的視線仿佛在看傻子。
“你倒是著急，排隊吧，還不一定是你的福氣呢。”
——
畢竟是私下裏接觸，梅辭又那麽乖，白守棠也怕太過火把人嚇跑，所以隔著不少人遠遠的見一面罷了，隨即兩個人便重新走遠了。
白守棠靜靜等著梅辭的消息，對面卻一時也沒有表態。
“沒事，不喜歡便改天換別人，反正胡家那檔子事出了，梅府一時間應該也不會給你找第二家。”
白守棠是真心待他，梅辭心下有愧又張不開口，好幾次磕磕絆絆的提起話頭又都咽回肚子裏了，憋的他面色漲紅。
直到要走梅辭也沒說出口。
兩個人玩罷便慢悠悠順著桃花林往外出，白守棠卻是掌心拂過腰側面上一怔，突然皺眉翻了翻腰帶：“壞了，爹爹要帶的墜子落下了，你倆呆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白守棠轉身就往回跑去，不長不短的一段路，加快速度的話，來會也用不了兩刻鐘。
人走遠了，梅辭心下卻是更愁，同月白一塊往邊上站了站，伸出手去摸了摸芬芳的桃花枝椏，只一會的功夫，身上就撲簌簌落了不少的桃花瓣。
姜枕燭遙遙撥開桃花枝時最先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小郎君用力搖了搖頭發也沒抖掉，還是月白湊上去給他慢慢往下摘。
頭乖乖低著，一動不動的。
身後林青朗還在叫她回去飲一杯，晉王殿下卻沒有要回應的意思，一雙沈沈黑眸落在人身上，懶散卻專註。
平時對上她膽子那樣小，這時候倒是放松，還出來賞花踏青了…
姜枕燭起了點惡劣心思，準備上前去嚇一嚇他，卻是剛邁步出去就叫人橫插一腳。
不遠處有另一藍衣女郎氣喘籲籲的走近，眼看著梅辭受驚後撤月白斥責，又立馬後退幾步放緩了音調。
“公子別怕…”
姜枕燭面色沈沈掌心握緊，也只隱約聽見了這麽幾個字。
捉回家的小雀兒卻是站定之後乖乖原地呆著，聽罷女人的話竟然還抿唇笑了。
兩人還一來一回又說了話。
晉王直勾勾盯著那女人冷笑一聲，攥緊的手背崩起顯眼青筋。
之前曾考慮過的忍耐和等待都化作了雲霧消逝，心口染了怒意的姜枕燭現在心下只有一個念頭。
自己該是脾氣太好了，才縱的這小雀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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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今日約在了城郊溪邊桃花林裏，如今也正是春暖花開綠草如茵的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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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梅辭自然是不陌生的，可如此大面積的姝色卻也是第一次見。
桃林高大茂密，成千上萬的桃花枝隨風搖曳著，淺淡的香氣擦過鼻尖，就連地上柔軟的草皮也蓋了一層濕潤薄粉。
偶爾的喧鬧人聲帶著微風，周圍不遠處還有淺溪撞過硬石，發出淅瀝瀝的低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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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淺而清澈，約莫踩下去也只能沒過腳踝，可即使是這樣的小溪流，梅辭依舊沒幾瞬便倉皇皺眉轉了身，鼻尖盈盈冒了層汗珠出來。
第二次落水顯然又加重了他的恐懼，心口的不適會在瞬間壓迫喘息帶起劇烈心跳。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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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點，大概過段日子會好吧？”梅辭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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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辭笑的釋然乖巧，白守棠心下卻堵著一口氣，越看越覺得他活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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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白守棠依舊還是覺得自己的法子牢靠，兩人待了沒一會就遣了仆侍們出去玩，又肅了一張臉開口問他：“你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梅家多呆一日就多一日的風險，之前說過的事你想過沒？要不要爭一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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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當初那麽信誓旦旦的同人家說不會，結果才幾日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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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守棠這兩日悶在家裏，翻來覆去的挑選打聽，忙的腳不沾地，也只暫且敲定了一倆個。
雖不說是人中龍鳳特別拔尖的，也都是溫和體面的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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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守棠挑的，自然不會同皇家有什麽幹系了……
“即使人家有意，也幹涉不了別家的嫁娶吧，我父君肯定也不會同意的……”梅辭抿唇低問，自覺自己想的應該是沒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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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辭有些坐不住了，嘴巴開開合合的想跟人說清，又有些羞於啟齒這種男女間的私事，尤其他也怕白守棠同他生氣，他只有這麽一個好朋友…
“守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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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瞬間，還未看清人他便倉皇躲了，獨剩不遠處的孟啟有些呆的楞在原地。
身邊跟著的白守垚嘆息一聲打了個響指，眼看著一向大大咧咧的女人頃刻便漲紅了面皮。
她是昏了頭，守棠年紀小也便罷了，她竟然也信了他的鬼話同人胡鬧，私下裏幹起給人牽線搭橋的活計。
如今兒郎尚且端坐著沒什麽表態，孟啟卻是好像被勾沒了魂。
“回神，剛才不是還跟我說不急著娶親，你要不去湖邊照照自己現在什麽模樣？”
白守垚一邊慢條斯理的擠兌人，一邊伸手把人視線拽了回來。
‘還看上癮了？也不怕嚇著人？”
“我去……你也沒說，是這樣的小郎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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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沒有娶親的念頭，甚至答應赴約也不過是無聊加不想拂了白守垚的面子。
畢竟同她說的時候便已經告知了那梅家嫡子大致的情況，外界的流言她也不是沒聽說過。
她雖沒當場拒絕卻也覺得這場會面草率，本想隨意敷衍一下，直到剛才，撞進那雙澄澈濕潤的瞳孔裏。
小郎君一襲白衣發冠淡粉，腰帶也是同發冠差不離的同色。粉嫩嫩的俏麗。
恍惚間，仿佛桃花林中孕育成精，美的不似凡人。
“可說好了，我弟弟長這麽大最喜歡的朋友，若不是家裏主君不是個好的，也不至於如此。”
“你若是有機會娶回家卻不好好待他，守棠屆時拆了你家府們我可不攔不住。”
白守垚只一句話，孟啟卻是腦子裏已經將二人成親洞房孕育生女都過了一遭去，別說白家要護著他，她若有那個福氣，自然也是要時刻把人捧在手心裏的。
“你放心，我你還不曉得？從小到大可只t有兒郎欺負我的份，我…我什麽時候上門提親合適？明天會不會太急了些？”
孟啟說罷也知道自己失言，果不其然，白守棠看過來的視線仿佛在看傻子。
“你倒是著急，排隊吧，還不一定是你的福氣呢。”
——
畢竟是私下裏接觸，梅辭又那麽乖，白守棠也怕太過火把人嚇跑，所以隔著不少人遠遠的見一面罷了，隨即兩個人便重新走遠了。
白守棠靜靜等著梅辭的消息，對面卻一時也沒有表態。
“沒事，不喜歡便改天換別人，反正胡家那檔子事出了，梅府一時間應該也不會給你找第二家。”
白守棠是真心待他，梅辭心下有愧又張不開口，好幾次磕磕絆絆的提起話頭又都咽回肚子裏了，憋的他面色漲紅。
直到要走梅辭也沒說出口。
兩個人玩罷便慢悠悠順著桃花林往外出，白守棠卻是掌心拂過腰側面上一怔，突然皺眉翻了翻腰帶：“壞了，爹爹要帶的墜子落下了，你倆呆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白守棠轉身就往回跑去，不長不短的一段路，加快速度的話，來會也用不了兩刻鐘。
人走遠了，梅辭心下卻是更愁，同月白一塊往邊上站了站，伸出手去摸了摸芬芳的桃花枝椏，只一會的功夫，身上就撲簌簌落了不少的桃花瓣。
姜枕燭遙遙撥開桃花枝時最先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小郎君用力搖了搖頭發也沒抖掉，還是月白湊上去給他慢慢往下摘。
頭乖乖低著，一動不動的。
身後林青朗還在叫她回去飲一杯，晉王殿下卻沒有要回應的意思，一雙沈沈黑眸落在人身上，懶散卻專註。
平時對上她膽子那樣小，這時候倒是放松，還出來賞花踏青了…
姜枕燭起了點惡劣心思，準備上前去嚇一嚇他，卻是剛邁步出去就叫人橫插一腳。
不遠處有另一藍衣女郎氣喘籲籲的走近，眼看著梅辭受驚後撤月白斥責，又立馬後退幾步放緩了音調。
“公子別怕…”
姜枕燭面色沈沈掌心握緊，也只隱約聽見了這麽幾個字。
捉回家的小雀兒卻是站定之後乖乖原地呆著，聽罷女人的話竟然還抿唇笑了。
兩人還一來一回又說了話。
晉王直勾勾盯著那女人冷笑一聲，攥緊的手背崩起顯眼青筋。
之前曾考慮過的忍耐和等待都化作了雲霧消逝，心口染了怒意的姜枕燭現在心下只有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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