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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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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

男人連著哦了兩聲才想起救生圈的事, 瞅準方向用力往湖面一拋,雖說離他們還有段距離好歹靠自身游過來也能夠著。

沈確率先揪住救生圈,回頭看阮妤已出現體力不支的跡象, 他拽著救生圈往回游, 近到身旁,伸手攬住她的腰,“抱緊我。”

阮妤環抱住他的腰,慶幸他來得及時,她能感覺到四肢乏力,體能快要耗盡。

沈確回望橋頭, 那夥人已到達位置,從他們要U盤的男人正站在石頭那兒,應該是拿到了東西。

車窗降下,男人將手裏U盤遞進去:“鬼瞭,東西在這兒, 不過我們沒看到他們,估計順著橋頭跑了, 需要追嗎?”

“既然沒有利用價值了,你覺得需要留下嗎?”鬼瞭把玩手裏U盤,“回去後把嘴閉嚴實了。”

男人了然,低頭應聲:“是。”

前車派去追逃跑的兩人,無牌車停在橋頭靜候結果,車裏僅有兩人, 呼吸聲仿佛進行了消音, 異常安靜。

鬼瞭擡腕看表盤, 他喜歡盯著表盤看,秒針一點點轉動, 將時間推進,距離他要的結果也在慢慢推進。

篤篤——

車窗玻璃重新被叩響,鬼瞭降下車窗:“都解決了?”

男人似乎難以啟齒:“……沒。”

淩厲眼風直接斜掃過來,“你別告訴我讓人跑了。”

“沿途追過去了,路上沒有發現他們身影,周邊沒有密林,僅有一家廢棄糧倉,進去問過了說是沒有人進來更沒有人經過。”男人恭敬地將手機來電顯示轉給車內人看,“您看要接嗎?”

鬼瞭睨一眼屏幕,食指輕擡,默認。

男人接了電話,順手點開外放,依舊是畢恭畢敬的態度:“鬼牙。”

“證據呢?”

男人看了眼車內人的手,確定:“已經拿到了。”

“人呢?”

男人又看了眼車內,這問題不能輕易回答。

而此刻,靠在床頭的男人久等不到回應,驀地坐起,扯開身上的女人,唇微微上揚,眸底掠過一抹冷厲:“這麽難回答?”

鬼瞭伸手接過手機:“你想聽到什麽結果?”

“我們的協議,別忘了。”

談到協議,鬼瞭眉頭不由皺起,沈聲呵斥:“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威脅我是嗎?”

“不是威脅,”男人低頭看皙白的指尖劃過胸膛,鉚足全力勾引他,揚唇,“是你能力漸弱,早已不是你一人獨斷之時。”

隔著電話火藥味照舊十足,鬼瞭握緊手機,指骨因驟然使力泛起青白,“殺了,你又能如何?”

“聽聽。”

手機那頭傳來女人叫疼的聲音,鬼瞭終於按捺不住:“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動你?”

“這個小媽的聲音可不如上一位好聽,不過身材比上一位t好。”

鬼瞭驀地掛了電話,怒火難歇,手機直接從車窗飛了出去。這小子越來越肆無忌憚,大有要篡位的意思,他不在乎那些女人,但絕不容許自己地位被人撼動,那是臉面的事。

他無奈扶額,緊鎖的眉卻沒有舒展分毫,低聲交代:“把他身邊的女人處理了。”

“鬼瞭,可她懷孕了,要不……”

他放下撐額的手,視線相逼,殺伐決斷地決定一個人生死:“你覺得我會讓一個婊/子生下孩子?”

言下之意,這孩子未必是他的,就算是,他不想要,去子去母。

男人頭低得更深:“我立刻安排。”

“等會兒,”鬼瞭深吸一口氣,終究松了口,“讓他們走,不必再追。”

“可……”

“阿卓,他難得對一個人如此上心,且等等,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運走。”

湖面泛起漣漪,嘩啦一聲,拖拽出大片漩渦。船上等著的兩人一左一右分工明確,一個固定繩子,一個用力將人往上拽,沈確仍在水裏托著阮妤身體,確定她成功上船後,雙臂用力撐住船舷,爬上了船。

沈確躺在甲板上微微喘氣,湖水洶湧,越用力人越累,他費了不少力氣,這一刻什麽都不想做,緩了兩三分鐘,力氣漸漸恢覆,偏頭去看身旁的人,和阮妤四目相對,眼神中掠過的淡淡笑意,只有彼此懂,為成功逃離那寧鎮怡悅。

一早用手電筒照他們的男人把救生圈丟給同伴,甲板上晾曬了毛巾和衣物,他隨手取下兩條幹凈的毛巾遞給他們,常年水上生活,陸地上旁敲側擊地詢問不擅長,問話問得直接:“你們兩個大晚上殉情?”

同伴把救生圈擦拭好放回原位,繩子卷了一圈又一圈,聞言樂出聲:“大劉,人家殉情還要你救嗎?”

劉勇被問住了,腦子是後知後覺的清醒,巴掌落在膝蓋上,啪嗒一聲像是打開了迷糊的大腦:“對啊,那你們倆好端端跳湖做什麽?”

阮妤正想著找什麽理由能讓別人信服,沈確扯起謊來幾乎不用思考,開口即:“家裏人不同意,我們晚上跑出來被發現了,情急之下只能跳湖。”

劉勇擡頭去找自家哥對峙,目光得意,不加掩飾地傳達一個事實:我就說是殉情吧?

劉威白他一眼,懶得搭理他幼稚行為,反正人救上來了,他是做生意的不做虧本買賣,把繩子固定好,叉腰過來,離他們約莫一步距離,擡手指了下剛才他們跳下的位置:“看出來你們是想逃走不是殉情對吧?”

沈確點了點頭。

得了肯定回覆,劉威也不掩著了,伸手就要錢:“我們好歹算是你們救命恩人,給點表示意思一下不過分吧?”

這年頭救人要錢這事不好評斷,好歹是救自己的命,人家不救你就死,救了讓你活下來了,給點錢無可厚非,不過小時候常說拾金不昧,樂於助人等正能量教育,現實社會有人伸手直接要錢,有種被人騙了的感覺。

阮妤全身上下就那條手鏈值點錢,之前為了搭配裙子買的,既然要錢總得給點,順手從手腕取下給他們:“我們逃出來匆忙,沒帶錢,就這條鏈子還值點錢,你們看行嗎?”

劉勇小聲嘀咕:“哥,差不多得了,找人要什麽……”

錢字音還未落,來自親哥的眼神殺先行絞殺了他的話,劉威仍握話語權,打量垂動的手鏈,下巴一擡:“這東西能值多少錢?”

“兩……”

“兩萬。”沈確搶過話茬,擲地有聲重覆,“兩萬。”

劉氏兄弟倆幾乎是覆制粘貼的神情,詫異中又透露出些許不信,兩兄弟旁若無人地眼神交流,最終還是劉威出來說話:“這東西這麽值錢?別打量著我們兄弟不知道好貨。”

沈確從阮妤手中把項鏈拿走,單臂起身,大大方方把東西遞到他們面前,拿項鏈的右手停在半空中輕微抖動:“國外牌子,實打實的硬貨,我攢了幾個月的工資給她買的,不信拿手上看。”

劉威半信半疑盯著那串手鏈,懷疑的種子始終縈繞在心頭,猶豫半晌接過手鏈,左手捏著扣頭,整條手鏈平躺在右手掌心,瞇眼細瞧,可惜船上光線有限,瞧了半天沒瞧出花樣。

沈確好心提醒:“這種大牌貨要手電筒或者其他光源照明才知道是不是硬貨。”

阮妤已經起身來到他身旁,聽他之言微愕,甭管什麽牌子,手鏈項鏈被光一照怎麽都比正常鏈子要好看些,沈確是把他們當傻子哄嗎?

她還在篤定對方不可能這麽傻,拿手鏈的男人使喚那位叫大劉的過去拿個小點手電筒來。

劉勇也好奇,巴不得手裏東西是真值錢,麻溜往船艙裏走。

一分鐘後,劉勇拿手電筒回來了,近到劉威身旁時低聲說:“新換的電池。”

劉威接過手電筒打開,光束落在甲板上,他有模有樣照明其他東西,確定光源充足,移到手裏這串項鏈。

白光照明,掌心手鏈亮得閃眼,兩兄弟忍著笑關了手電,劉威假咳一聲:“我們驗過了,東西確實是好東西,這樣吧,我們好人做到底你們要去哪兒?順路的話就帶你們一程。”

“烏祈鎮。”

“烏祈鎮?”劉勇重新打量他們,“烏祈鎮還不如那寧鎮,你們去那兒做什麽?在那兒能找到工作?”

“能,”沈確朝那串手鏈暗示性地挑了下眉,“不掙錢我哪兒能買得起這東西。”

劉威兩年前去過烏祈鎮,鎮上做生意的店鋪老舊不說,連小賣部都是幾十年前國內興起的裝修風格,地理位置偏僻,更沒有拿出手的貿易往來,說好聽點叫與世隔絕沒被汙染,難聽點就是地圖上找半天都未必找到的小地方。

這還是他運貨這麽久第一次遇上去烏祈鎮的人,也是頭一次聽說烏祈鎮能掙錢,人對賺錢兩個字總是敏感好奇,哪怕自己不去也想多問幾句看看情況:“那兒能掙什麽錢?”

“掙的錢很多,你送我們過去的時候要是不急著走,可以留幾天看看情況。”沈確把誘餌拋得很足,“說不定到時候你就想留下來幹了。”

劉勇聽他說得心癢難耐,按捺不住伸手戳他哥,好在劉威辦事還算穩妥,對沈確的話並非深信不疑,把手鏈收進褲兜,樂呵笑:“兄弟,我們就送你們去烏祈鎮,不過我們還有貨要送就不去了,下次有機會再去,你給個聯系方式,哥幾個兒到時候去了就聯系你。”

沈確倒是大大方方把號碼報出去,“有幹凈衣服嗎?”

劉勇看了眼大哥,沒吭聲。

劉威面色不改:“這哪兒有,船上就我們兄弟兩人,本身就沒幾件衣服,再借給你們,換洗的都沒了。”

沈確沒強求,不動聲色瞥了眼甲板晾曬的衣物,面上不顯,仍和氣說話:“既然這樣就算了,洗漱的地方總有吧?”

劉威又想拒絕,這次劉勇替他開了口:“有,我帶你們過去。”

劉威瞪他一眼,劉勇佯裝沒看見,熱情給他們帶路,“我們船上有很多貨,你們別亂走,不然到時候少了或是碰壞了說不清。”

阮妤走在最後面,男人走幾步交代幾句,經過活動板材蓋的一間房,上面落了鎖,她多看了兩眼,門仿佛被人從裏面大力推了一下,掛鎖瞬間晃動,幅度很大。

她伸手輕戳沈確背,眼神往右側斜睨,看他視線落下的地方和自己重合,兩人默契地閉口不言。

劉勇帶他們到了洗漱地方,其實就是一個鐵架子上面放了一個不銹鋼圓盆,架子旁邊是一個塑料桶,桶身上還有撕了一半的廣告紙,半桶水裏飄著一個水舀。

“應該夠你們洗漱。”劉勇往另一側站了站,原本打算在這兒看著他們洗漱結束,劉威在甲板那頭叫他,“我先過去。”

沈確斜倚著撐桿,餘光留意甲板兩人動靜,壓低聲詢問:“你懷疑有問題?”

阮妤將毛巾放進盆裏揉搓,回頭看了眼走過的房間,無聲點頭:“窗簾拉著看不清裏面,門晃動的幅度你覺得像是什麽?”

“上船後和他們簡單交流,有幾點比較疑惑,他們身上穿的衣服t並不合身,剛才帶我們過來的那人衣服很緊,他們運送貨,不可能不做體力活,這兄弟倆頂多算壯實,像不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不合身還怪,除非不是自己衣服。”

沈確調整站姿:“甲板上晾曬的衣服裏有女人穿的衣服,不過是T恤,他們以為我們不會發現,我多看了幾眼,從大小和身形來看的確是女人穿的,兄弟倆說的是船上只有他們兩個男人。”

阮妤將毛巾上的水擰幹遞給沈確:“手鏈也是你試探他們吧?”

“嗯,”沈確接過毛巾擦洗脖子,“常年運貨的人多多少少見過一點世面,值錢貨一眼就能看出來,他甚至信了我說拿手電過來驗貨的提議,這兩人明顯不是常年跑生意的人。”

阮妤洗漱差不多了,碎發打濕黏在臉上,她沒去管,用毛巾隨便扒拉兩下:“會不會是新手?”

沈確將毛巾掛在架子上,對她的猜測予以否定:“平常拉貨走貨的人,遇到人落水救上來後你設想會是什麽反應?”

阮妤回憶他們上船後,那兩人起初表現還算正常,後來漸漸變了味:“有點過於急著要錢。”

“對,”沈確瞥了眼甲板上竊竊私語的身影,一時半會估計不會過來,說出自己猜測,“一開始不打算幫忙,用手電提醒我們後面還有船,說明他們並不想我們上船,等我們跳湖朝著船游過來,他們怕鬧出事,不得已丟了救生圈,上船後先問了我們為什麽跳湖,確定對他們沒有威脅再開口要錢,你覺得急要錢的人分為幾種?”

阮妤沈思片刻:“急缺錢或者是貪財的人。”

“你覺得他們像哪種?”沈確看她眉頭皺起閉口不言,勾了勾唇,不打算繞彎子了,“回到最開始我說的點,他們若是常年走貨的人手鏈值不值兩萬不可能分不清,也側面說明既然常年走貨,以這艘船大小,貨量不可能少,一趟下來賺的錢絕不是小金額,卻著急找我們要錢。”

沈確不再往下說,更多的是給她思考的時間,他相信以她的智商能猜到他想表達的意思,無非是快或更快清楚。

他看了眼表盤,幸而手表防水,秒針盡責苛刻地轉動,快要指到十二時,她出聲了,帶著些許強忍的激動,輕拍他手臂。

“他們不是船上的人,”說完她又蹙起了眉,“甲板上晾曬的衣服下面有大片還未幹涸的水漬,應該才洗過不久,你說有女人的衣服,可我們連女人的影子都沒見到,整艘船好像就他們兩人,其他人呢?”

沈確沒說話,阮妤卻從他沈默的臉上讀到一絲危險,她試探性地問一句:“不會……不會上了黑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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