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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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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象

怕她過於緊張, 沈確又換了個說辭:“當然,一切只是我猜測,但做好準備總比不做好。”

阮妤輕輕攏住手裏戒指, 看他時眼神透露出堅定, 點點頭:“我知道了。”

“如果今晚平安度過,而我沒有回來,明天下午兩點會有一個男人來找你,他右手尾指指甲顏色發紫,很好辨認,他會帶你離開。”

他已經把她的退路安排好了, 阮妤心頭微微動容,忍不住關心:“你去做什麽?危險嗎?”

“危險。”沈確沒打算隱瞞,“所以在我身邊的人不會有好下場,離我遠點。”

他在暗指沈宗耀的事吧。

阮妤對沈宗耀也是愧疚的,這位名義上的繼父待她尚可, 沒有非打即罵,供應她上學, 作為一位繼父他做了該做的,只是下場過於悲涼,而造成悲涼的源頭來自她母親。

她可以說一句我沒做,與我無關,但連帶責任不是非要你做了什麽就能洗白,有時候什麽都沒做的人反而更可恨。

“對不起。”時至今日, 一切都只能化作這句蒼白的道歉, 阮妤知道沈確的性子不會接受這句道歉, 但她還是要說,哪怕引起他反感, 這句話就像是透過他在告訴沈宗耀。

長久沈默,靜如池水。

沈確扶膝起身:“攜款而逃,造成他死亡,你要是我會怎麽做?”

怎麽做……

大概再見面都恨不得吐口水的地步吧。

回想兩人重逢,沈確一言一行還算體面,連同今日,要不是他,她會遭遇更慘的事。

當年阮素雲不知為何發了瘋似的要走,回到家翻箱倒櫃找銀行卡,阮妤到現在還記得她手裏拿了足足六張銀行卡,拖著她去外頭叫鎮上有車的人給她們送去縣裏,那時候烏祈鎮發展是落後的,不像城市裏手機操作就能叫來車,要看鎮上誰家有車,托人送去縣裏。

當時送她們母女二人去縣裏的人叫田保家,鎮上唯二有車的人,一路上問東問西都被阮素雲兩三句話擋回來了,後來將她們送到縣裏,阮素雲給了他三十塊,叫他回去管好嘴少胡說,在那時候三十塊不算小錢,田保家美滋滋接過,嘴上答應不會回去亂說。

阮素雲去銀行取款機取了錢,阮妤不記得那是多少錢,長大後才知道取款機上那一串串的零共計八十萬。這是六張銀行卡能取出的所有錢,阮素雲當時在銀行破口大罵,罵沈宗耀沒良心,罵他是騙子,阮妤看著她歇斯底裏地發瘋,怯生生站在一旁,叔叔對她很好,為什麽要罵他騙子?

小小年紀,誰又聽你的話,誰又願意聽你的話呢?

阮素雲的異常終於被銀行安保請出來了,阮妤還記得自己天真地問阮素雲怎麽回去,得到的是一頓毒打,打的她無處躲藏,還是銀行安保叔叔出來警告阮素雲再打孩子,他就報警叫警察來處理,阮素雲掐著她手臂,半拎著她離開了銀行門前。

她們沒有回去,阮素雲把沈宗耀的六張銀行卡全扔進垃圾桶,取出來的那些錢全部存進了阮素雲自己銀行戶頭上。

縣裏遠比烏祈鎮繁華得多,找輛車不是難事,阮素雲帶著她談妥了一輛小貨車,貨車要去中州市送貨,倒車鏡用繩子掛了個拼車的牌子,因是順路,收的費用不多。一路上司機很熱情,把自己後座的吃食,什麽桶裝泡面,餅幹,還有啤酒,通通拿出來分享。

這一路他們就是吃著泡面充饑,等過了中州市牌,阮素雲多給了司機一百,他們就此分道揚鑣。

夜裏兩點多正值中州最冷的時候,收費站旁是鏟堆後形成的一坨坨雪堆,供車行駛的路段道路泥濘,全是車輪胎壓過的車轍印。一輛警車停靠在路邊,警笛忽閃無聲。阮素雲帶著她走過收費站,很快引起值班警註意,叫住她們詢問哪兒來哪兒去。

阮素雲怎麽答的阮妤不太記得了,只記得當時話沒說完,一輛黑色桑塔納沿著路邊緩緩停下,一位儒雅男士從車上下來,邁步跑來,和警察解釋他和阮素雲的關系,說是朋友,有點事耽擱了到現在才接上她。

警察讓男人以及阮素雲都出示了身份證明,又確定阮妤的確是阮素雲親生骨肉才點頭放行。

在外頭凍了許久,乍進車裏渾身血液仿佛都在漸漸回溫,阮素雲坐在副駕駛和男人有說有笑,看樣子像是一早就聯系好的。

阮妤坐在後排呆呆望著前排兩人,那男人想牽阮素雲的手,被她指了指後面而作罷。

等到了住處,開進了小區,阮妤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房子,環境好,很安靜,每個人見了面都只是點點頭打招呼,不像烏祈鎮,扯著嗓門老遠就開始叫。

男人領著她們進了家中,進門換鞋,他甚至給她準備了一雙兒童拖鞋,很是溫柔放在她腳前,讓她換上。

阮素雲進了客廳四處看了看,接著便和男人進了屋子,門鎖似乎有問題,剎那間自己又彈開了,阮妤以為是阮素雲叫她,繞過沙發慢慢走過去,家裏鋪了地毯,走路幾乎聽不到動靜,她握著門把手準備推門進去,卻親眼看見那男人抱著阮素雲又摸又親,關系早已超過普通朋友。

那是阮妤第一次對阮素雲產生厭惡,她想起沈宗耀之前給她偷偷塞了一百塊,他知道沈確欺負她把錢藏起來了,悄悄給她,叮囑她別給沈確看見。

而今,她的母親卻在做一件背叛的事,即使那時她年齡不大卻也知道眼前一幕不是好事,暴力推開門,大聲尖叫,嚇得屋內兩人抱頭鼠竄,那男人趕緊起身背過去系褲腰帶,阮素雲匆忙整理頭發和衣服。

醜態百出。

這是阮妤當時唯一的想法。

再後來她們沒有再回去烏祈鎮,彼時還在學校的她一切開支都由阮素雲一手支出,她沒能力也不可能離開中州市,托了好多人,每天去車站問有沒有人去烏祈鎮,能不能幫忙去看看。

跑車要麽送貨要麽送人,哪兒有人單獨跑去幫你看人家過得怎麽樣,阮妤十次去九次落空。

或許是誠心所致,終於碰到一位好心大叔要去烏祈鎮送貨,但他送完人就得回來沒時間去找人,但是可以幫她要個當地人號碼,到時候她可以打電話問問情況。

阮妤連聲道謝,把家裏電話留給了那位大叔,大概過了兩天大叔整理衣服時發現口袋有一張紙條上面記著一串號碼,才想起來委托的事,趕緊給她打了過來,把號碼給了她。

阮妤把號碼記下,就等著合適時間打過去。阮素雲那時候成了家庭主婦,每天窩在家裏,除了必要的采購幾乎很少出門,那一天是星期五,那個男人要帶阮素雲去見一位老朋友,出去聚餐,家裏沒人,他們為了省事給了她一點錢讓她自己解決。兩人離開後,阮妤用家裏電話撥通了那串號碼。

電話撥通後,聽到熟悉聲音和方言,阮妤記起他是烏祈鎮鐵匠鋪叔叔,那一刻的激動無以言表,說話帶著顫,小心翼翼詢問沈叔叔還有沈確,而對方在聽到她聲音後,問了句是阮妤嗎?

她答是。

接下來便是無休止的質問和謾罵,從阮素雲到她,無一幸免。

-你還好意思打電話來,你們把人家錢卷跑t了,讓老沈怎麽活?他還有個兒子!

-這都多少年了,你現在來打這通電話做什麽?

-沒良心的玩意兒,是不是還想著回來再偷一筆啊!

-老沈死了,那天田保家回來說送你們去了縣裏,他開車去找你們,遇上車禍,死了……死了!

阮妤渾身僵硬,硬如頑石,拿著電話任憑對面咒罵。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找回聲音的,又是怎麽問出沈確如何的。

電話那頭沈默數秒,卻不似剛才異常憤怒,平靜如死水告知。

-他走了,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也許餓死在外面了,不知道……我們沒人知道。

這是阮妤在上大學前知道沈確的最後一點消息。

回憶該是充滿留戀與惋惜,阮妤的回憶冊裏傷痛遠比幸福更多,失去遠比得到更多,失望遠比希望更多,她的人生就像是悲劇琴譜,落下的每一個音符都是低沈。

這場談話莫名結束,沒有歇斯底裏的爭吵,沒有揪著不放的質問,他很平靜,而她是沒有資格鬧。

夜晚如期將至,大東鎮的夜透著荒蕪之感,家家戶戶的院子基本上都是暗色,極少有亮燈。

屋子裏有洗漱的地方,沈確晚上有事不會久留,洗澡自然沒必要,阮妤洗完澡出來他正坐在院裏,手上在搗鼓東西,背對門的方向,看不清在忙什麽。

阮妤用毛巾擦掉發尖滴落的水珠,一步步靠近他,視線從肩側打量過去,竟是槍。

電視裏才會出現的物件,居然會在眼皮底下看見,她不太確定道:“這是真的嗎?”

寂靜夜晚,槍上膛的聲音很明顯,像隨時會索命的利爪,發出骨節活動的聲響。

看來是真貨。

阮妤四周環視找到另一個小凳子坐在他身旁,他在擦槍,能看見他指腹粗澀,每一個動作都很熟練,顯然不是新手。分開這麽久,他的生活和工作遠比她想象中覆雜。

她沒追問,坐在一旁安靜擦頭發,直到看見他把槍別到腰後,疑惑:“你現在就走嗎?”

“嗯,時間差不多了。”沈確利落起身,低眸,夜色如漆,她雙眼熠熠乖巧盯著他,“我說的事別忘了。”

“不會,”她跟著起身,毛巾掛在脖子上,雙手不自然地拽著,猶豫半晌還是說了,“你……註意安全。”

他眉眼低垂,和她一樣猶豫片刻方擡手,距離她臉頰很近,卻還是往下壓了一下換了位置,指腹輕扣她肩,“你也是。”

他們之間明明是暫時分別,硬生生拗出一種生離死別之感,阮妤不喜歡這樣,起碼在這種時候,在他離開僅剩她待在這裏時,她會胡思亂想,聯想出許多電影裏才會有的畫面,平添壓力。

阮妤後退一步,低頭提醒:“時間快到了。”

沈確輕嗯,沒再交代,開了院門邁出去的腳停在門檻前,微微側臉,短暫停留,消失在了夜幕中。

院門已關,阮妤仍保持目送他離開的姿勢遲遲未動,本就幹濕的頭發經夜風掠過,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趕緊把掛脖的毛巾頂在頭上用力揉擦,自己勸慰自己,擔心多餘,沈確的身手比她好的不是一星半點,還是擔心自己晚上會不會連覺都睡不安穩。

按照沈確交代的事宜,阮妤把院門內裏木栓固定好回了正屋,房間是老式的防盜門鎖,配上這扇門,有點大材小用的感覺,不過能起抵禦作用就行。

阮妤往右轉了兩圈,上了兩道保險,待在房間裏,原本坐在窗沿下的木質長椅上,但總覺得離窗戶太近不安全,又起身坐到了床沿,和窗戶對立,外面有點風吹草動都能看見。

她心裏沒底,沈確說可能會有人來找她,具體沒說究竟誰來找她,找她做什麽?是那個老楊來報覆她嗎?她還記得當時在廖婆子家裏,老楊那夥人知道沈確他們是混沙口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按理說不會再來尋找,除此之外她進了大東鎮沒有和任何人結怨,還會是誰來找她?

阮妤盯著空無一物的窗外,月色朦朧,這樣的夜晚透著浮於表面的寧靜。在烏祈鎮,常有人說今晚的月亮若是看起來月牙模糊,就是有大事發生,是精怪們出來覓食的日子,一定要鎖好門窗,哪兒有縫隙堵起來,不然那些精怪們能順著縫隙鉆進來……

阮妤耳邊仿佛又響起了夏夜的烏祈鎮,大家圍坐一起,用扇子拍拍luo露在外的肌膚,讓蚊蟲無法停留,幹坐著沒意思便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自己小時候聽到的民間故事,越扯越遠,漸漸脫離科學範圍。

眼下,屋內只有阮妤一人,越靜越容易設想,大腦自動跳脫正常屬性,怎麽恐怖怎麽來。她坐在床沿,腿繃直朝前,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小腿有點麻,便起身活動去拉窗簾。

窗簾質量不太好,才拉一半就發現透光嚴重,阮妤考慮要不要拉了,無意瞥見院門好像動了,心臟驀地一緊,窗簾緊握,仔細盯著,那門似乎又不動了,剛才一幕像是緊張下產生的錯覺。

阮妤怕自己一晚上都陷在神神叨叨裏,拉好窗簾上床躺著,沈確也說了可能不會來,太緊繃反而適得其反,真來人了她不一定有精力應對,放松片刻讓大腦休息會兒。

定了定心神,阮妤靠著床頭閉上眼睛,大抵是太累了,原本打算瞇一會兒,困意襲來,人不知不覺陷入沈睡中。

她睡得很沈,周遭一點小動靜自動被屏蔽,直到外面傳來“咚”的一聲,阮妤驟然睜眼,緩緩轉頭盯著窗簾,一團黑影霍然出現在窗外。原本困乏的身體瞬間繃緊,她趕緊捂住嘴怕發出聲音引起外面註意,仔細打量窗外黑影到底是什麽。

“它”長久保持一個姿勢,始終不動一下。

阮妤摸了摸手上戒指還在,又輕手輕腳拿起放在床尾帶釘的木棍,對準窗戶方向。

外面不動,她也不動。

僵持約有兩分鐘,外面動了,阮妤握緊手中木棍,輕輕吞咽,只聽到玻璃窗被人叩響,一下又一下像是對某種暗號,有節奏感,不像試探屋內是否有人,倒像在倒計時。

阮妤跟著默數十下,碰了下手機,時間正正好好來到淩晨十二點,可為什麽要敲玻璃來倒計時,這是什麽惡趣味?僅僅讓屋內人感到害怕?

下一秒,那道看起來還算堅固的防盜門鎖被人從外面破洞而毀,沖擊力直接讓鎖如高空墜落般掉在地上。一切發生太過突然,阮妤喘著氣死死盯著外面。

突然——

一雙人眼透過門鎖留下的方孔往裏探尋!

四目相對,阮妤第一次從人眼中看到嗜血,是想將你置於死地的狠。

她匆匆下床,手裏木棍是唯一可以防身的武器,伴隨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緊接著玻璃窗應聲而裂,窗簾被撕扯掉落,“它”終於出現在眼前,是穿著連帽衣服的男人,臉上有一道蜈蚣似的疤,隱於黑暗中緩緩擡頭,咧嘴笑。

他翻身一躍,竟比破門的人還要快一步進屋,站在長椅上,雙手插兜認真審視對面慌亂卻強裝鎮定的女人。

“果然有點姿色。”他從長椅上利落跳下,“給你兩條路,一,乖乖跟我走少受皮肉苦,二,繼續反抗,你會知道不如選擇一。”

破門的男人戴著鴨舌帽和口罩,進來站在刀疤男身旁,全程不發一言。

阿發回頭看了眼男人:“那個跑了,我給你們找的新貨,怎麽樣?”

男人轉眸盯著他,末了,輕輕點頭。

阿發也松了口氣,要帶人跑身上沒點錢可不行,崔越庭怕是想借他之手除掉沈確,想讓他對沈確那批貨動手腳,好讓沈確回去沒法交差,至於崔越庭缺的貨被眼前這個女人頂上,回去交差的人是他,走貨順利,大佬必然滿意,賞金只多不少,到最後都進了崔越庭腰包,而他就是棋子,幫忙解決對手,又幫忙把貨完好無損交付,他全程既沒動手也沒出力,坐享其成。

這世上好事哪兒都能讓崔越庭占了。

“崔越庭那批貨出問題了,這人是我找的,你看能不能……”阿發點到為止。

沈默許久的男人終於開了尊口:“大佬知道大東鎮混入了白客,此次走貨安排了信任的人過來盯貨,你想見只有我能帶你去見,正好把這批貨一五一十說清楚。”

“那是自然,包括前段時間貨出事,我也知道那批t貨去哪了。”阿發嘿嘿笑,“可不是被白客發現帶走了,家賊往往更狠。”

男人不再多言,讓阿發過去把人綁了直接帶走。

阮妤看著前方靠近的身影,他將備好的繩子展開,雙手分別向兩端拽了拽拉出一條直線,說是綁人更像是打算把她吊死。

-你的那點小聰明在大東鎮不夠用。

沈確的話在耳邊霎時響起,阮妤丟掉手裏木棍,“我選擇一。”

阿發停下腳步,拽繩力道松了許多,很是欣慰看著她:“這才叫聰明人,自己過來我給你綁上。”

不能硬碰硬。

不能沖動。

阮妤重覆默念這兩句,向前方等待的身影一步步靠近,等來到他面前,雙手並攏伸過去:“你們兩個人我想跑也跑不掉,雙手綁著做不了壞事。”

阿發起初打算從脖子開始將手臂完全綁於身後,這樣路上不用怕她有什麽歪心思,不過她這麽乖順,小鹿眼水汪汪看著自己,莫名就改了口:“行吧。”

繩子從她右手開始纏繞,阿發給她系了不易解開的繩結,擡頭時瞧面前女人肌膚白裏透紅,心裏頭動了邪念,這麽好的貨送給上頭的人享用,倒不如他先嘗嘗。

念頭一動,人就開始不老實了,系好繩子本該離開,阿發突然攬腰抱住她,強行把人抱進懷裏,“媽的,讓老子親一口過過癮!”

阮妤拼命掙紮,躲開他惡心的臉,卻還是沒能完全攔住,他的牙齒磕上了她的鎖骨,疼痛讓他松開了手,也讓阮妤疼得往後縮。

站在一旁的男人在阿發準備沖過去前一秒,閃身擋在阮妤身前,“辦正經事。”

阿發透過他看身後一步之遙的美人,不爽達到頂峰,又不得不聽話照做,臨出門前,食指直指阮妤放狠話:“老子一定辦了你。”

道上的痞子除了玩命做事,拿命掙錢,再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他們仗著自己不會被抓到,就算被抓到也不怕,反正睡都睡了,難不成給他閹了?哪條法律都沒規定把人上了會成太監。

所以這群人,他們肆無忌憚,因強/奸這類案件受牢獄之災,對他們而言反而是一種驕傲,睡都睡了,那女的自認倒黴,要麽賠錢要麽坐牢,反正當時爽了。

阮妤頂著這份惡心跟在為她擋人的男人身後,起碼他看起來比那位叫阿發的男人正常點,阿發像是隨時會發情的動物,離他近一點,她隨時面臨被侵犯的危險。

大東鎮的夜晚太靜了,白/日或許還能瞧見熱鬧處,這會兒一點燈亮都沒有,連看家護院的狗都不叫一聲,像一座廢棄的死鎮。

阮妤艱難地跟在他們身後,手被束縛,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身體陷入東倒西歪的不適中,她不知道此刻在哪兒,但可以確定他們已經從大東鎮出來了。

阿發打了手電,不過亮度有限,尤其在密林中穿梭,這點亮度僅夠照明腳下路,走了一段時間,有點累便停了下來:“到底在哪兒?”

男人往前指,阮妤也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一間被樹木環繞的林中小屋,之所以能看見是它周圍有微弱的光亮,像是知道會有人來這兒,特意打開引人過去。

阿發瞧見那抹光亮,距離他們這兒不遠了,“行,咱們腳步快點。”

男人輕嗯一聲,側身看身後跟不上的阮妤,催促:“你走中間,別想耍花樣。”

阮妤踉蹌著絆到他前方,穩住身形,對上阿發意欲不明的笑容,她裝作沒看見,停在原地問他走不走。

三人行重新上路,阿發仍是第一位,距離前面小木屋越來越近,周身樹木雜草越來越密,足有人高,這個地方顯然平日沒人過來,夠隱蔽才能成為接頭碰面的不二之地。

“靠!”阿發停下腳步,手電光束打在前方,眼前橫亙一條流動緩慢的小溪,阻隔了最快到達小木屋的路,“這他媽還得繞路?”

時間不等人,要是沈確回來發現屋裏沒人怕是會找上來。

“往那邊走。”男人下巴一擡示意阿發繼續趕路。

阿發暗罵一句,用手電找到了另一條路,是一段蜿蜒但雜草頗多的下坡路,小路不明顯,依稀能看出來之前有人走過,而今這條路像是廢棄了,不常有人來。

雜草和衣料摩擦,像暗夜爬行的蛇發出簌簌響聲。

越往前走,路況越差,阿發也發現不太對勁,停下拿手電往男人身上照:“你走前面。”

男人輕笑一聲,“怕是晚了。”

話音剛落,沖出手持槍/支的男人,四人呈包圍之勢將他們團團圍住,架槍瞄準阿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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