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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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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濕潤的紙巾黏膩在指尖, 秦聽稍稍用力,酒漬順著指縫緩緩流淌,紅唇依舊保持笑意, 一如既往地說話方式, 幾分調侃幾分獨屬她的不正經:“那我得問清楚,萬一是哪個女妖精勾了你,讓你忙得賭場生意都不管了,我們這群人豈不是要喝西北風?”

點到為止是他們這行人慣有的處理方式,於沈確而言口舌之爭也得看那人值不值得爭,看了秦聽一眼, 沒有下文,只留他獨自離去的背影。

阿讓去了洗手間,回來後瞧見就剩秦聽一人,四處張望:“確哥呢?出去接電話了?”

秦聽將烈口酒一飲而盡,喉嚨像刺刀刮過, 辛辣嗆人,她把玻璃杯用力擱下, 低垂的腦袋偏過來,黑色眼線勾勒下的眼眸,風情魅惑,直勾勾盯著阿讓。

這眼神看的阿讓心裏突突的,聳動雙肩緩解渾身難受勁兒:“我說聽姐,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最近我可沒得罪你, 你這副吃人的眼神收收。”

“是他讓你來這兒的?”

“他?”阿讓反應過來, “對啊,我讓確哥請我吃飯, 他就說晚上來這兒見。”

最後的幻想破滅,秦聽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撈過酒瓶給自己又倒滿一杯,“那女人是誰?”

阿讓抄走凳子去了秦聽對面坐下,心裏門清,接下來的話題太敏感,得給自己尋個相對安全的環境,要溜也能溜得快點,刻意地清清嗓門,“聽姐,我們跟確哥後面做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些事不該我們管非要去管,確哥要是知道了他指不定怎麽發火,他折磨人的功夫你是知道的。”

“你少跟我扯東扯西,這兒就我們倆,你今天無論說什麽出了這家店都當沒發生過。”秦聽把桌上倒放的空酒杯翻過來給阿讓倒了半杯酒,燈光搖曳,酒液輕晃,白凈的手輕扣在玻璃杯上,似魚鱗閃動蠱人心。

共事多年,阿讓對秦聽倒是沒有別的心思,但男人嘛,面前坐著一位美女,用溫柔的嗓音詢問你事情,拒絕的話對著那張滿是期待的臉龐怎麽也說不出口,猶猶豫豫說了一句既不出賣t沈確又能給秦聽一個說法的說法,“她是誰我真不清楚,不過她欠賭場錢倒是真的,你也知道確哥對賭場的事一向上心,有點風吹草動他都會過問。”

秦聽臉色稍緩,端起酒杯半舉,纖瘦的下顎輕擡,提醒阿讓碰一杯。酒杯撞上的那一刻,玻璃清脆聲像是女人愉悅心情的寫照,她不再鉆牛角尖,而是以了解的姿態為剛才的對話再添幾分肯定,“他對賭場的關心倒是比對自己還上心,要是有女朋友了估計也談不長,哪個女人樂意自己對象整天工作為主,沒時間陪自己。”

阿讓接觸到秦聽求證的眼神,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酒一股腦沖了上來,嗆得喉嚨刺刺地疼,他給秦聽擺手表示沒法回答,踉蹌起身去老板那兒用水瓢舀了水猛灌,邊嗆邊灌。

蠢模樣落在秦聽眼裏,一晚上她都沒好心情,倒是被眼前一幕逗笑了,被酒浸濕的唇在發亮,她故意刺激:“是誰說自己三瓶才起步,一杯不到人先倒了?”

阿讓把水瓢沖一遍放回桶裏,和老板說了聲謝往回走,和秦聽戲謔笑意的眼眸不期而遇,突然發現自己在秦聽面前確實總出洋相,十分不紳士地白她一眼,“再笑今晚這頓你請。”

不知道是他這句威脅起了作用還是秦聽確實不想請客,阿讓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笑意僵了一秒,本以為是他玩笑過了頭,秦聽“故人”再提,明示性地說:“有他在,你覺得會是我們請客嗎?”

潛臺詞阿讓是懂的,把事情掀過去,勸了一句:“聽姐,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長得漂亮,女強人級別,何愁找不到更好的。”

“是嗎?”秦聽像是酒勁上來了,細長的鳳眼微微瞇起,“是不是男人都挺喜歡那種女人?”

“哪種?”阿讓接收到對面投來明知故問的眼神,抓了抓頭發,以自己淺薄的理解努力分析,“聽姐,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看確哥對她可狠了,在包廂全按賭場規矩來的,你對自己喜歡的人會這麽狠?”

秦聽低著頭,握緊杯身的手指驀地松開,這頓飯從沈確離開那刻起就沒有再繼續的必要,而她居然蠢到從阿讓這打聽事情。

阿讓看她起身,擡頭木楞楞盯著她:“菜都沒上完,聽姐你不吃了?”

秦聽已經離開圓桌,聽見他的話,最煩較真的人今晚破天荒要在言語上定勝負,轉身定在原地,阿讓手上拿著串還沒來得及送嘴裏,“你們男人做事情有說法,但看人不如我們女人準。”

說完,瀟灑轉身離開。

阿讓目送婀娜多姿的背影漸行漸遠,手裏的串終於送進嘴裏,突然覺得這味道也沒外面傳的那麽好吃。

-

市一院的工作量非親身經歷無法體會,阮妤由救護車送來,在車上時她已經好多了,只是受傷的地方疼痛明顯,好在救護車上的隨行醫生進行了檢查,判斷應該沒有骨折,不過為了安全著想還是送往醫院進行精密儀器檢查後再做定奪。

李淵跟隨,路上給媳婦打電話說了情況,好在他媳婦善解人意還囑托他照顧好阮妤,又問他有沒有聯系阮妤家人,李淵這才想起來一通忙活好像連她家人都沒通知。

救護床已經停在醫院正門,阮妤在他們幫助下上了救護床由市一院的醫生和護士接手,推她進去做詳細檢查。

警局的人趕到醫院已是十多分鐘後的事了,李淵坐在等候區給家裏裝修工他們發消息,阮妤的事他們也出力了,難免會過問,他主動說省事省時間。

“你好,我們是頤和區警局的,我是程方,這位是我同事趙子怡,是你們打電話報警的嗎?”程方將調取出來的報警號碼亮出,得到李淵點頭承認後把東西收回公文包,“接到你們報警說有人殺人未遂?方便的話把你知道的盡可能一字不落告訴我們。”

程方給趙子怡一個眼神,她熟練地拿出錄音筆以及記錄本,開始對此次案件詳細記錄。

李淵把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幕和盤托出,盡可能還原當時在陽臺見到阮妤時的可怕也盡可能把阮妤遭遇的慘樣一五一十描述出來,添油加醋倒是沒有,但面對警方詢問,自己除了要事無巨細匯報,心情多少有點平覆不下來,把事情交代差不多後,擡手揉了揉眉心,指腹上還有未來得及洗的臟汙。

“我就知道這麽多,別的是真不清楚了。”李淵疲憊靠在冰涼椅背上,汗涔涔的衣衫已經風幹,他聲音很低像是沒力氣再說,搖頭重覆著那句真不清楚了。

程方看了眼檢查室方向,他要等當事人出來,事情來龍去脈只有受傷的人才能說清楚,“進去多久了?醫生怎麽說?”

李淵緩緩睜開眼,瞥向檢查室一直未曾打開的門,輕嘆:“救護車上的醫生說應該沒大礙,但具體得做詳細檢查才能知道最終結果,不過她受傷是真。”

李淵把受傷地方一一指出來,程方知道大概了,輕輕點頭坐在對面空椅上等人出來。趙子怡把東西剛放進包裏,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的名字讓她下意識去看程方,起身過去把手機遞給程方看。

“看來不少眼線,接吧。”

“嗯。”趙子怡接了電話,“馮隊。”

“告訴程方我給他安排了別的工作,這件事一會兒有別人接手。”

“可是……”趙子怡話未說完手機被程方拿走,完了。

程方談不上客氣,不過公事公辦的口吻聽起來略微刺耳:“馮隊,這件事你打算找誰來接手?簡為嗎?”

隔著手機程方都能感覺到馮遠那邊的低氣壓,他第一次公然叫板:“這件事只能我來查。”

“程方!”馮遠回頭看一眼正工作的同事們,壓低聲警告,“你別忘了你是下屬,就算有人擡舉你,你以為自己有幾成勝算超過我的票數投選?”

除去程方第一次公然叫板,馮遠亦是第一次不留情面,不加掩飾道出藏於心中的真話,他們之間從始至終不是同事而是競爭關系,至少在馮遠眼裏程方是他升官的絆腳石和競爭者。

程方無意去爭去搶,他只想對得起身上穿的這身警服,對得起老百姓叫他一聲人民的公仆。馮遠直白的質問和譏諷對案件沒有任何幫助,他深深吸氣:“馮隊,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只想查清每件案子,至於你說的其他事我沒有興趣參與。”

電話利落掛斷,趙子怡來局裏時間也不短了,不過馮遠向來看不上她這種馬屁不會拍的人,直接給她分配到了程方手底下做事,跟在程方後面倒是真學了不少東西,清楚程方為人,說一句剛正不阿也不為過。

“馮隊說話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嗓門比較大,講話不轉彎,聽起來就像是訓人,程副你別放心上。”

“他說什麽我無所謂,但這件案子很明顯不正常,尤其他打算和之前一樣讓別人接手處理。”

和之前一樣……

當年319案鬧得中州市民人心惶惶,那段時間中州市網約車生意慘淡到一個月未必能接十單,平臺不想負責更不想管,攛掇這些網約司機去鬧,而上頭一旦有壓力自然會把這份壓力轉移給下方部門,從源頭切除才能讓事情得到解決。

319案結案已有兩年,宣判結果在當時也引起一陣轟動,最終官方通報319失蹤案受害者系情殺,兇手手段極其殘忍,且在現場並未找到有用訊息,這起案件最終以懸案告終,兇手下落至今未明。

趙子怡知道程方是自責,那是他剛調來中州接手的第一個案子,他做事一向認真,對這起案子十分上心,原以為會將兇手繩之以法卻沒想到被馮遠叫停,換作任何人對這樣的安排都無法做到平心靜氣接受。

她想安慰兩句,檢查室的門緩緩打開,護士推著輪椅從裏面走出來,“程副,人出來了。”

程方斂下舊事引起的頹喪心情,拾掇好狀態朝檢查室去,“你好,我們是市刑偵支隊的,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力氣說話嗎?”

阮妤擡起頭和眼前略有關切的男人對視,兩秒後,從他臉上挪移,細心觀察前方進進出出忙碌的人群,那兩個想要置她於死地的男人身影並未出現,他們第一時間應該是選擇了逃跑t而非繼續跟隨等她情況,若是沒猜錯他們應該是有點辦事能力但不是常年游走於灰色地帶的老手。

程方將她打量的目光盡收眼底,出聲打斷:“可以的話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做個筆錄。”

“好。”

程方代表市刑偵隊,院方提供了一間值班辦公室方便他們做筆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趙子怡從護士手裏接過工作推著阮妤,經過李淵身邊時,阮妤溫聲叫停,向李淵再三表達了謝意。

李淵雖說嚇個夠嗆但好歹是男人,客套擺擺手,“你人沒事就好,哦對了,我找物業要了你家人聯系方式,已經通知你母親過來了,應該過會兒就到了。”

她有事從來沒有聯系過阮素雲,她對阮素雲的依賴程度不高,聽到李淵說通知了家人,眼睫微動,點點頭禮貌應下:“謝謝。”

“程警官他們也在這兒我就不久留了,需要幫忙你就給我打電話。”李淵剛才從導臺要了紙筆寫下兩個手機號,“這是我和我媳婦的聯系方式。”

阮妤接過紙張,低頭看著號碼,久違的暖意湧上心頭,她擡頭發自真心地笑:“謝謝你們。”

李淵盯著面前眼尾微微泛紅的阮妤,有點沒反應過來,“哦,沒事沒事,那我先走了。”

程方走在前頭,查看經過的房間門牌,護士提醒的走廊盡頭對也不對,值班室靠近走廊位置距離廊道窗口還隔著兩間屋子,他擰了把手推門進去,趙子怡推著阮妤走在後面。

值班室裏放著兩張上下鋪床,軍綠色軟墊,被子和枕頭應該被收進了一旁的櫃子裏。程方找來椅子坐下,趙子怡則坐下鋪床上,把待會兒筆錄要用的東西拿出來。

“我記得他們是報警,沒想到來的人是市刑偵隊的。”阮妤開門見山,神色溫柔,眸底卻異常冷靜,“我以為會是馮隊過來。”

程方擡手,趙子怡默契地關了錄音筆,“市刑偵隊每天有忙不完的事,馮隊身為隊長自然更忙。”

“是嗎?可我剛才好像聽到馮隊打來的電話,他是不是讓你別管?”

“你居然偷……”

趙子怡話音未落,程方淩厲的眼風驀地掃過去。

“看來我猜得沒錯。”阮妤笑了一下,“程警官,你如果想聽真話就不要試探我。”

程方迫人的視線與她對視良久,將兜裏的錄音筆拿出來當著她的面關閉,打開天窗說亮話:“報警人說你被人追殺,這人認識嗎?”

“不認識,”阮妤頓了頓,“當時我點了一家粥鋪外賣,其中一人穿的是外賣員的衣服,他手上拎的外賣的確是我的。”

程方眉頭皺起:“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控制了外賣員,冒充他給你送餐,實則為了解決你?理由呢?”

“我不清楚,”阮妤垂眸盯著臟汙的褲子,膝蓋上破了洞,當時的險峻依舊歷歷在目,“他們好像在找某樣東西或者說他們認為我有。”

起初程方以為是沖動之下的熟人作案,看來案件要比他想象的更為覆雜,牽扯的事和人不簡單,“什麽東西?”

阮妤倏爾擡眸,有所保留:“我如果知道也不會經此一遭。”

“阮女士,我希望你明白,我們是在幫你,你的每句話對整個案件都起重要作用,有所隱瞞或是疏漏,只會把案件拖入僵局。”程方微微前傾雙臂各自撐膝上,“一日找不到兇手,你的安全也沒法保證,我想你也不希望今天的事再重演,對嗎?”

值班室的敲門聲打斷了對話,雙方對峙的眼眸自然收回,趙子怡起身去開門,門口站著的人是醫院護士,“怎麽了?”

“那位女士的家人來了。”護士話音剛落,阮素雲的身影從護士身後出現,當著幾人面二話沒說開始嚎,聽起來像是一位非常愛孩子的母親發出的真情實感。

阮妤生生接下阮素雲沖進來的熊抱,脖子勒得很不舒服,她和阮素雲這樣親密的動作幾乎沒有過,生硬面對,別扭掙紮,“還有別人。”

阮素雲聽見了,松開她,手背擦拭眼角,“我的小妤啊,你沒事就好,可把我嚇壞了!”

程方知道想要接著把事情問清楚今天是不能了,正好有件事他也要回局裏查明,給趙子怡一個眼神,等她把東西利落收好後同樣地用紙筆寫下自己聯系方式遞給阮妤,“你剛才說的外賣員我會去調查清楚。”

阮妤懂他意思,順著話題應允:“程警官,明天我會聯系你。”

程方輕輕點頭,和趙子怡一前一後離開了值班室,室內只剩阮妤和阮素雲兩人,沒外人在場,阮素雲坐在了程方剛才坐的椅子上。

“到底怎麽回事?我接到電話說你出事了,這怎麽又和警察扯上關系了?”阮素雲察覺自己有點激動,壓了壓聲音,“是不是你報警被賭場的人發現了,他們才上家裏找你麻煩?”

阮妤盯著她良久未出聲,她到底在期待什麽,阮素雲為人這麽多年她還不清楚嗎。

阮素雲被盯得臉色逐漸不自然起來,擡手把散落在頸肩的長發別到耳後,清了清嗓子,“你看我做什麽,我也是關心你,畢竟沈確對咱們沒什麽好態度,萬一他……”

萬一的話阮素雲不說了,母女兩人眼神相會,對那段往事默契地沒提。阮妤掰開固定器,打算自己推著輪椅出去,阮素雲看了眼手機又熱絡起來,“我來我來。”

她甚至不給阮妤開口拒絕的機會,直接繞到後方去推。

-

天色漸晚,醫院人.流量驟減,等候區長椅的身影越來越少,空蕩擺放,還有幾分鐘就到下班點了,導臺工作人員提前關上電腦準備下班。

“你好,幫忙查一下阮妤這位病人。”沈確話音剛落,身旁沖過來一道急切的身影,喘著氣貼在導臺外圍。

“有沒有一個叫阮妤的病人?”鄧啟往電腦屏幕那兒打量一眼,發現他們已經關了電腦,不由惱了,“還沒到下班點你們就把電腦關了?”

導臺女職工年紀約莫三十上下,兩人幾乎同時到達,態度卻高下立見,她白了右邊男人一眼,轉頭對面前有禮貌的帥哥溫聲提醒:“是下午送來那位吧?她腿傷了,現在在四樓骨科,你坐扶手電梯更快些。”

沈確輕輕點頭,客套說了一句謝謝,按她的提醒前往扶手電梯上去。他離開沒多遠,仍能聽到身後鄧啟不悅質問的聲音。

這個點已經過了門診部看診時間,四樓骨科的長廊嘈雜聲仿佛隨著下班點徹底消失了,人走在白瓷磚上,咯噠咯噠的聲響不間斷傳來。

鄧啟雙手叉腰站在樓層指示牌前,市一院是綜合醫院,門診和住院部相連,建築面積大不說,各科細化出一間又一間,找起來挺費事。剛才在樓下導臺只和他說了三個字上四樓,沒有多餘的話。

現在這些大醫院連導臺態度都快牛上天了,鄧啟越想越氣,離開樓層指示牌往前走,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視線不經意一瞥,註意到墻上表彰銅牌反射出一道人影,他掛了電話轉身往人影方向去,“哎,我問一下……”

他話音剛落,靠墻的筆挺身影從轉角處出現,眼前這人他好像見過,手微微擡起指向那人,“欸?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沈確松開環抱的雙臂,比起吵嚷的皮鞋咯噠聲,他的機車靴和他人一樣,沈悶有力一步一步向他靠近,略歪頭薄唇輕啟:“找阮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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