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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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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除了張希瑤, 家裏沒有其他孩子,這頓飯吃得很安靜。

張二伯見大家不說話,就故意暖場, 誇讚阿瑤廚藝又上漲了,“這雞燉得不錯。很香, 很入味兒。咱們能不能弄去汴京賣?”

張希瑤打消他的念頭, “二伯, 你覺得好吃是因為你吃的好東西太少了。雞的價格很貴,普通人可吃不起。有錢人也不會去夜市買雞吃, 他們更喜歡去飯館,吃著雞, 喝著小酒,聽個曲。”

她是知曉自己的水平。廚藝只能算是一般。她在汴京擺攤賣的那些吃食其實主打的是新意和實惠。

油條和臭豆腐是獨一份。紅糖饅頭、紅糖糍粑、紅糖發糕是因為她用料實在。放的糖比較多,所以更受歡迎。至於要賣鹵牛肉,是因為這古代牛肉不貴, 而且很費時,許多店不舍得做這些。

要是真開飯館, 她不敢賣紅燒雞肉這種大菜。

張二伯聽罷, 羨慕得不行, “我有一天要是能去瓦舍聽人唱曲, 我死也瞑目。”

張老頭瞪了他一眼, “大過年的, 說話這麽不吉利。”

張二伯忙打嘴,“是是是,我胡說的。”

正說笑間, 陸氏帶著孩子們回來了。

孩子們看到桌上有雞,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張老頭到底心疼孫子孫女, 就讓他們拿筷子坐下一塊吃。

夏花卻捧著肚子,直搖頭,“不行,我肚子好撐。吃不了了。”

陸氏就沖張老頭解釋,“我娘家燉了豬肉,孩子們都吃撐了。”

張婆子看了一眼,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麽。

張大伯就沒那麽客氣了,“你爹娘還給你們吃肉?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張大伯向來老實溫吞,他居然說出這樣一番陰陽怪氣的話,張希瑤都為之側目。

陸氏臉有點紅,硬著脖子解釋,“我爹娘還是很疼我的。估計是知曉三弟沒了,家裏日子過得艱難,想補償我。”

張大伯有點不信,可是他一時也想不到其他理由,只能點頭。

陸氏見大家吃飯,春花不見蹤影,就問張大伯,“春花沒回娘家嗎?”

“是啊。一直沒回來。我們等得實在受不了才吃飯。”張大伯嘆了口氣,“不知道怎麽回事!回頭我去她家看看。”

陸氏眉峰緊擰,“春花在夫家是不是過得不好?”

張大伯讓她別亂說話,“興許是她懷了孩子,親家不放心。”

陸氏覺得不可能。懷孕是好事,他們家應該告訴他們一聲才對。怎麽會沒人過來捎信。

可無憑無據,她也不好亂講,只能點了點頭。

張希瑤問張婆子,“奶,咱家那豬賣了多少錢啊?為啥不留些豬肉過年?”

“我是想留的。但是咱家那豬肥得很。被三郎的先生買走了。還給了個好價錢。我哪好意思留幾斤。”張婆子提起這事就笑道,“村裏人看到咱家的豬賣那麽多,還問我怎麽養的。我就把用麥麩和豆渣的事說了。他們一個個都罵我糟蹋糧食。就是你這敗家孩子,全村人都說我不會過日子。”

張希瑤才不聽阿奶這話,“你拿錢的時候,怎麽不嫌多呢!”

張婆子搖頭,“要真是一天三頓都吃麥麩和豆渣,也還是不劃算。也就是咱家做吃食生意,剩下麥麩和豆渣,要是你們不擺攤,咱們還是得先緊著自己。他們說的話也是有道理的。”

張二伯插了一句嘴,“其實咱們家可以養羊。汴京人最愛吃羊肉。那羊肉一斤要六十文,豬瘦肉才十八文一斤。一點也不劃算。”

羊還是比較好養的,因為他們這邊有許多山,野草很多,找棵樹栓住,羊自己就能吃草。

張婆子聞言,拍了下大腿,“當真?羊肉這麽貴?那白婆子年前賣的羊虧大發了呀。那收羊的販子才給她一文錢十二文。”

生羊的價格肯定要比羊肉便宜些。可是也不至於低這麽多。

他們鎮上幾乎不賣羊肉,就是連豬都是一個星期才殺一只。因為消費能力有限。

許家村離鎮上這麽遠,村民消息閉塞,還真讓人糊弄了。

張老頭警告她,“你暫時別告訴她,免得她知道真相,接受不了,再氣死!等她今年養羊,咱們告訴她羊價,她只會慶幸自己沒上第二回當。”

大家都是村民,不知道也就罷了。要是知道,那還不得慪死。

張婆子點頭,“我知道了。”

她笑道,“那咱家今年就養羊。多養幾只。養好了,你們帶到汴京賣。反正咱家現在也有驢車了。”

張希瑤沒養過羊,就很好奇,“阿奶,養吃麥麩和豆渣嗎?”

張婆子點頭,“吃啊。它不挑食,不過它最愛吃草。”

張希瑤松了口氣,只要麥麩和豆渣能消耗掉就行。

吃完飯,張希瑤和張婆子去了房內看白讓。

他發過汗,額頭溫度不那麽滾燙了。張希瑤就去竈房給他煮了些白米粥。他現在還生著病,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

夾了些鹹菜、白菜和蘿蔔絲,放進盤子裏,端到他床前,“快起來吃吧。”

白讓這會兒有點力氣,他撐著身體坐起來,接過飯。

夏花趴在門邊好奇看過來,小聲問張希瑤,“他是誰啊?”

張希瑤就把他介紹給了夏花,“咱家不是蓋新房嗎?我讓他過來打家具。”

夏花得知他要幫家裏做家具,微微有點驚訝,“他這麽小就會做家具了?好厲害!”

張希瑤只見過白讓自己做的魯班鎖,據她所知,做工確實還行。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出她想要的打谷機。

白讓吃完飯,張希瑤把碗端出去,一回頭,夏花蹲在門旁,捂著肚子嚷嚷著疼。

這可把張希瑤嚇一跳,忙把碗筷放到地上,“夏花,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夏花額頭全是汗,臉都憋紅了,說話都磕巴起來,“我……我肚子疼!”

她矮著身子往外走,直奔茅房。隨後陸氏也從房間出來,跟夏花同一個姿勢。就連三郎都是如此,可是茅房已經有人了,他就跑去別家茅房。

張大伯見三人這樣,忙追出去找三郎,“哎,沒事吧?”

張希瑤看向大郎,“你咋沒事?”

大郎撓頭,“我只吃了一口肉。那肉做得太難吃了,他們沒給豬煽掉。我吃不下去。”

他去了汴京後,吃得特別好。人也長高長胖了。對飲食要求也高了許多。外祖家的肉做得太難吃了。而且上面好多疙瘩,他看了就沒胃口。

張婆子這會兒就沒忍住了,“哎呀,他們這是吃壞了肚子。我就說嘛,陸家哪那麽好心,給你們吃肉。那肉指不定是放壞的。”

張老頭覺得不太像,“這麽冷的天還能放壞?”

張婆子一想還真是,可她一時也想不到理由。

張希瑤轉了轉眼珠子,猜測起來,“可能是豬瘟!”

豬瘟?聽到這兩個字,家裏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古人是談瘟色病。不管是瘟疫,還是豬瘟,都會對他們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張老頭覺得八成是這樣。

等這一家三口拉完肚子,癱軟在床上,張婆子問陸氏,“那豬肉是不是……”

她沒遇到豬瘟,沒法形容。就看向張希瑤。

張希瑤替她補充,“肉有淋巴結,還有出血點。瞧著有點嚇人。”t

陸氏臉色蒼白,在張婆子的一再逼問下,終於點了點頭。

張婆子氣得罵人,“你個豬腦子!你娘家是什麽德性,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還帶著孩子們吃那麽多。餓死鬼投胎啊?我平時少你們吃少你們喝了?!”

陸氏被罵得面紅耳赤,根本不敢回嘴。

夏花就想起來一件事,“難怪外祖母一直催我吃肉,還不讓大舅二舅的孩子們吃。我還以為他們拿我們當客人。”

想起之前的感動,她恨不得抽死自己,眼淚也不受控制落下。

張希瑤嘆了口氣,“他們這是拿你們試菜呢。”

這世上竟有這種人,簡直喪盡天良!

張老頭站在院外聽了全過程,臉色鐵青,當即就叫了張大伯和張二伯,“你倆親自跑一趟,去他們村宣揚這件事。記住不要跟他們打架,你們人少,打不過他們。以後咱們兩家就算斷了,這種人不配!”

張大伯早就氣得不成,聽到張老頭的話,他再也控制不住脾氣,轉身就走。

張二伯忙跟在他身後。

他們走後沒多久,陸氏又開始吐了。隨後是夏花和三郎。

張婆子看這樣上吐下洩不像話,問張老頭要不要去鎮上看郎中。

張老頭蹙眉,“天都晚了,你們拉去鎮上再看病,回來後,天肯定很黑了,外面冰天雪地,不比夏天那會兒,萬一滑倒,摔跤那可不得了!讓他們先熬一晚,明天看看嚴重再送去鎮上。”

張婆子嘆了口氣。

張希瑤想起一件事,“咱們家有金銀花嗎?”

張婆子疑惑,“什麽是金銀花?”

張希瑤把花的顏色形容給她聽,張婆子想起來了,回屋拿了一小包,給張希瑤看。

張希瑤看完,眼睛一亮,“對!就是這個。我怎麽沒在山上看過?”

張婆子淡淡道,“你舅爺爺拖人送過來的,我們那邊山上就長這個。就是有點遠。我從小嗓子不舒服就拿這個泡,喝完嗓子就舒服了。這東西也能治上吐下洩。”

“它的作用可多了。主要是清熱解毒。你喝嗓子管用就是因為這個。上吐下洩也是因為體內有毒,當然能治。”張希瑤催促張婆子熬些金銀花給他們喝。

張婆子忙回竈房去熬金銀花。

三人吐完,每人猛灌了一碗金銀花,又跑去茅房拉肚子,然後再喝金銀花。

就這麽來來回回折騰,一直等到許氏帶著三個孩子回來。

看到陸氏三人折騰得丟了半條命,她原本回娘家還有點不高興,這會兒郁氣消散一空,反過來勸二郎,秋花和四郎。

“雖然你們外祖不疼你們,也沒給你們紅包,沒做那麽多肉菜,至少他沒下毒害你們。”

二郎,秋花和四郎三人面面相覷,居然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張希瑤抽了抽嘴角,這什麽奇葩,親人不下毒就是心善?!要求這麽低?!

**

夜色將落時,張大伯和張二伯終於回來了。

張二伯進了院子就大聲匯報,“爹,我把他們家做的醜事全嚷嚷出去了。我不僅去了陸家村,我還在周圍幾個村都嚷嚷一遍,看他們以後還怎麽做人!哪家人願意給他們村的人結親!”

這招真夠損的。不過她喜歡!張希瑤毫不吝嗇給張二伯翹了個大拇指,“二伯威武。”

張二伯甩甩腦袋,“那是!我能讓他們欺負咱家人!他們也不打聽我張明義是什麽性子!”

張老頭也給張二伯一個誇讚,“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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