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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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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池霏苒將給孩子上戶口和讓孩子認祖歸宗的事都甩給了霍祈安。

霍祈安雖然對她管生不管養的行為表示不滿, 冷臉不理她了,但還是抽空走完了該走的流程,認真跟家人解釋了原委, 把未婚生子的責任都攬了過去。

孩子是找到歸宿, 有人撫養了。

孩子的事也就此告一段落了。

霍祈安第二天要跟領導去鄰省出差,晚上把池霏苒叫來家裏過夜。

池霏苒最近忙歸忙, 可凡是霍祈安找她,她都願意赴約。

其實好長時間不見,她挺想霍祈安的。

從前霍祈安是她短暫逃避現實風雨的避風港, 和偶爾脆弱時無可替代的依靠, 她恨不得成天沈溺在他的溫柔鄉裏。

後來發生了那麽多糟心事, 她有口難言, 擔心越描越黑才不願跟他好好溝通。

如今霍祈安表面上冷漠無情, 嘴上說著讓她自作自受,卻做的恩怨一筆勾銷的事,把她犯下的罪過通通赦免了。

沒了壓力, 她的血槽又滿了,走路都t是帶風的, 搖曳生姿。

池霏苒壓根沒把霍祈安說要收回對她的愛意的事當回事,有恃無恐地登門拜訪, 頗有恃寵而驕的意味。

一如她回國的那天。

霍祈安又讓她如願了。

她就知道。只要他願意投降, 她就永遠不會輸。

池霏苒收到霍祈安的邀請時心情大好,一直到進霍祈安家的門,她都趾高氣昂。

她都沒想過, 霍祈安是備了“大禮”等她的。

沒了時不時哭鬧的孩子, 霍祈安家特別安靜。

她進門是用霍祈安告訴她的密碼開的門,進去以後他家沒有亮燈, 池霏苒就以為霍祈安不在家。

正當她腹誹霍祈安誆她讓她跑空時,黑暗中有個高大的影子動了動。

池霏苒定睛一看,是霍祈安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看起來並不慵懶,但也不是正襟危坐。

關鍵是,他沒開燈。

沒開燈預示著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而且是從天光未熄坐到了夜幕降臨,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思索。

池霏苒的第六感很敏銳。

通常這種情況下,必有大事發生。

池霏苒心裏“咯噔”一下,心知沒有問他為什麽不開燈的必要,兀自打開燈,脫了腳上的高跟鞋,懷著忐忑的心情,光著腳,躡手躡腳走到他身旁。

霍祈安的眉宇間籠罩著一層陰霾,氣壓很低,低到她不敢在他身邊站著。

她依然是有尊嚴的,跪下是不可能跪下的,但她還是下意識地在他身邊蹲下,握上他的手。

他的手一般都是溫熱幹燥的,此刻卻是冰涼的。

池霏苒內心的不安愈發強烈。

她努力讓自己正常呼吸,然後咧出一抹生硬的笑容:“怎麽了?”

霍祈安不理她,目光低垂,定格在面前的茶幾上。

池霏苒剛才關註的是霍祈安的神色,試圖察言觀色,這會兒循著霍祈安的目光看向茶幾,才發現茶幾上擺著琳瑯滿目的珠寶首飾。

其中有一樣特別顯眼,是霍祈安送給她的掐絲琺瑯。

借著這個線索推理一下,剩下的是王莉芳的嫁妝。

這就是被商清樺偷去倒賣的那批贓物。

她催著商崇硯那個廢物找沒找到,卻落入了霍祈安手中。

算是物歸原主。

可見霍祈安的本事不是一般大。

眼下不是感慨霍祈安手眼通天的時候。

池霏苒想開口解釋,卻和往常一樣欲言又止。

霍祈安擡手,重重指了指茶幾上的,看上去似乎是在用力戳空氣:“這是我今天回了趟老宅,把孩子交給我爸媽以後,順手拿回來的。我爸問我是什麽,我說是送給小舅子的禮物。”

看來他都查清楚了。

她再說謊相當於自投羅網。

她的謊言沒了用武之地。

池霏苒再不覆往日囂張的氣焰,笑容裏滿是討好:“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貨是他早就贖回來的,當時他只當是她缺錢,還問過她是不是遇上什麽難事了。

她什麽也沒跟他說。

但是知道這東西是商清樺賣的,是今天。

他委托去調查的人今天傳信回來,他正在為扛下未婚生子的主要責任而挨罰。

老爺子一棍子抽在他背上,他的手機一響。

要不是他留了個心眼,沒有當場接電話。

小舅子手腳不幹凈的事就要捅到老爺子面前了。

老爺子素來講究家風門風,要是知道池霏苒的弟弟是個雞鳴狗盜之輩,難免會聯想到池霏苒會不會也是這樣的人。

到時候一摸底,池霏苒不想說的那些事都會大白於天下。

他自然相信池霏苒清清白白。

可清白和隱私被侵犯是兩碼事。

他原本也可以用強硬的手段的。

考慮到尊重池霏苒的隱私,即便他知道池霏苒有事瞞著他,也從未想過用她不會接受的手段得知真相。

他都是堂堂正正等著她開口的。

霍祈安反問她:“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這麽問就是也知道她早就知道了。

池霏苒頓時感覺這事要是交代不過去,她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然而霍祈安這次並不是真的在問她。

不等她回答,他就沈聲說:“池霏苒,你究竟瞞了我多少事情,你心知肚明,我也不想這樣審你,但你有想過給我知情權嗎?就算你有拒絕溝通的理由,也不代表拒絕溝通是件好事。你不說也不要緊,反正現在我也不想聽了,之前無原則地縱容你,是我的錯。孩子的事情暫時可以翻篇了,但你的隱瞞過不去,只不過我可以給你時間。”

池霏苒感覺自己的喉嚨仿佛被無形的繩索扼住了,呼吸有些困難。

霍祈安繼續說:“我今天想了很久。本來是打算讓你約束你弟弟的,但轉念一想,你連自己都管不好,我能指望你能管好你弟弟嗎?我還是不費這個工夫了。反正這件禮物已經送給你了,你保管不好,這份禮物也就失去了它的價值和意義。請你把這些東西轉送給你弟弟,就說這是他姐夫送給他的。他要是再敢動他姐姐的私人物品,哪只手碰的我剁他哪只手,聽清楚了嗎?”

霍祈安這哪裏是在讓她當傳話筒,分明是在指桑罵槐,殺雞儆猴。

可是他最後說的兩句話快讓她感動哭了。

一來宣示了主權,二來替她出頭。

池霏苒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她臉上堆著笑,嬌嗔而諂媚地說道:“你可真是寬宏大量,格局都和別人不一樣。我上輩子積了多大德,這輩子才能嫁給你。”

霍祈安卻不吃她這套,嚴肅地說:“現在是你耍心眼的時候嗎?你再跟我這樣嬉皮笑臉,我們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池霏苒見霍祈安來真的,也見好就收,敞開心扉說道:“這東西丟的時候我可著急了,我猜到是商清樺為了還賭債拿去賣了,問了他好幾遍他都不跟我說實話,我也沒辦法,當時宰了這這小王八的心都有了。但是就像你說的,我沒保管好也有責任。你知道我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如果不是遇到飛來橫禍,沒犯過什麽錯。可那時候天災人禍全部砸向了我,我的心情真的很低落沈郁。”

她開誠布公地剖析著自己的心理:“我不是為了利益或是貪圖享樂而拒絕解釋的,我只是壓力太大了,沒有能力消化,又不想把消極的情緒傳播給你。我不得不承認,你的抗壓能力大得多,大概很難理解我。但我不是說你更堅強,情緒更穩定,就理應承擔更多。我確實自私地忽略了你的感受,沒有跟你商量就不告而別,是我做的不對。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在意你的,不然也不會因為害怕徹底失去你而把這個孩子留下來。”

她有想過辯解,但從沒想過強迫霍祈安理解,亦或是顛倒黑白,倒打一耙。

霍祈安就問她:“你有試著讓我理解嗎?”

池霏苒挫敗而懊悔地承認:“沒有。”

霍祈安又說:“不想讓彼此牽腸掛肚的話,現在就請你讓我理解一下。”

池霏苒笑著耍賴:“說來話長。”

霍祈安強硬道:“長話短說也要說。”

他垂首看了眼腕表,對她說:“從你進門到現在,只過去了十分鐘,我已經大致知道了你的苦衷,估計再給你半個小時你就能跟我解釋清楚所有細節。”

他不容置喙地下了最後通牒:“我知道你很忙,但我相信你有把話說清楚的時間。今天晚上把別的事都拋開,只說這一件,我看你會不會心煩意亂。”

霍祈安憑這三言兩語已經把她的退路都堵死了。

池霏苒真服了他這套毫無民主可言的作風了。

可仔細一想,他的要求是合理的,並不過分,專治拖延癥。

而且問得不早不晚,恰到好處,她剛把要緊事處理完,今晚正好有空,沒有不配合的理由。

池霏苒無奈地笑了笑:“好吧,我都說。”

於是這天晚上,池霏苒把起因經過結果對霍祈安和盤托出。

她跟霍祈安說了很多知心話,隨後發現,話匣子打開以後收都收不住。

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吐露了幹凈。

說完以後,她竟然感到說不出的舒心暢快,如釋重負。

霍祈安聽到她遭到報覆被人打斷肋骨的那一段心都要碎了,目光都淩厲了許多。

正好他今天白天挨了老爺子的悶棍,痛得十分具有實感。

他的薄唇不由自主地顫起來。

他最生氣的時候都沒舍得動手的人,被猖狂的不法之徒摧殘得遍體鱗傷,毫無還手之力。

他簡直氣得發瘋。

聽完池霏苒的敘述,霍祈安半晌才回過神,欲蓋彌彰地嘲弄道:“池霏苒,我還以為你有t多大本事,原來只會窩裏橫,被人欺負成這樣都不知道還手嗎?”

池霏苒看著他的眼神滿是愛意:“我是缺一個替我撐腰的人。”

霍祈安含蓄而內斂告白:“我不是一直都在嗎?”

縱是她緘默不語,他也從未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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