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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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池霏苒不喜歡標榜自己。
她心甘情願做的事, 她不在乎別人知不知道。
或者可以說，她為的就是不讓人猜中她的意圖，半開著玩笑說出的謊話, 大多都是混淆視聽的, 其中自有深意。
很多事情都是她早就謀劃好的。
比如說她出國前就買好了電動吸乳器，周六去王莉芳那裏赴會相親前, 把母乳采集完畢，儲存在袋子裏封裝，放進原本運輸牛排的泡沫箱, 驅車送給代她哺育幼子的好友。
幾個月前的計劃和當下的情形完美契合, 一絲多餘的舉動都沒有。
池霏苒來送母乳時, 江熙蓉還在睡夢中, 打著哈欠給她開的門。
江熙蓉本以為敲門的是自家值夜班的老公, 看到池霏苒的瞬間嚇了一跳：“你來怎麽也不說一聲？萬一蔣行洲在呢？”
池霏苒挑眉：“我來他什麽時候在過？昨晚又在辦公室過夜了吧。”
蔣行洲是霍祈安的發小，父親和霍祈安的父親一樣也是一名法官，他從小生活在斷案的環境裏, 沒天賦也被腌入味了，從法學院畢業後考入檢察院, 現在已然是小有名氣的檢察官了。
這名氣不是靠別的，就靠他三天兩頭自覺加班, 不把手頭上仍有疑點的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決不罷休。
一天二十四小時全貢獻給了案卷, 老婆孩子一概不管。
要不是江熙蓉是專職做月嫂的，一準跟他離婚。
不過江熙蓉和這倆男人也是青梅竹馬，近三十年的交情了, 回回生氣, 都是一哄就好。
挺好一姑娘。
江熙蓉早已對蔣行洲的忙碌習以為常，被池霏苒點破沒有敏感破防, 反而麻木地笑了笑：“看來不止我一個人知道他這德行了。你這箱子裏裝的什麽啊，蘇黎世的土特產？”
池霏苒聽著從江熙蓉嘴裏蹦出的“土特產”直想笑。
真就全世界都是中國的唄，什麽都能叫土特產。
池霏苒淡淡道：“母乳。”
江熙蓉一聽楞了楞，屬實是沒想到池霏苒會雪中送炭。
她一個人的奶餵兩個孩子確實不夠，但她總覺得向池霏苒開口，像是在譴責池霏苒這個母親做得不到位。
出於對池霏苒內心感受的考慮，她只能一邊拿自己的奶水應付著一邊想辦法。
沒想到池霏苒會察覺她的需求主動送上門。
但轉念一想，這也是池霏苒該做的，她便不跟池霏苒客氣，把裝著母乳的泡沫箱接了過來。
她接過泡沫箱後才意識到自己讓池霏苒在門口站了這麽久，不是待客之道，於是連忙邀請池霏苒進來坐坐：“看看孩子？”
“不了，我怕我看一眼就忍不住把他抱回去。”池霏苒說著頓了頓，“抱回去我想做的事就沒法做了。有兩件事是我生不生他都要做的，做完我就來接他，不會叨擾你太久的。”
江熙蓉現在穿的是睡衣，家裏也很亂，到處都是哄孩子用的玩具和生活用品。
真要說起來，她其實不便讓池霏苒進門。
只不過池霏苒的孩子在裏面，她總不好攔著不讓進。
眼下聽池霏苒這麽說，她反而松了口氣，客氣地說：“怎麽算是叨擾呢？給錢的。”
池霏苒笑了笑，這會兒不是在霍祈安面前那副市儈模樣了：“錢又不是萬能的。”
江熙蓉扯了扯嘴角：“我就不愛跟你們這些不愛錢的人說話，不稀罕錢的話可以給我，麻煩付雙倍酬金，謝謝。”
池霏苒欣然答應：“好啊，畢竟讓你費心了。”
江熙蓉無語：“你別這樣，我不適應。”
池霏苒用相同的話術回敬：“我就不愛跟你們這些愛客套的人說話，不稀罕客氣的話我可以收回，麻煩把我兒子養壯一點，謝謝。”
江熙蓉笑得眉眼彎彎，無奈地說：“我真服了你了。”
池霏苒跟江熙蓉插科打諢說了兩句，打了聲招呼告別：“我還有應酬，走了。”
江熙蓉驚訝道：“周六大清早，應酬？誰這麽喪盡天良，挑這個時間跟你談生意啊。”
池霏苒毫不避諱地給出答案：“我媽。”
江熙蓉一時語塞，閉了兩秒嘴後，尷尬地笑著誇道：“阿姨真會挑時候啊。”
池霏苒但笑不語。
誰說不是呢？
王莉芳不光約了她，還把要介t紹給她的相親對象也約上了。
要是放在從前，王莉芳還是單親媽媽的時候，是定不會約這麽早的。
但王莉芳嫁給商慶之後有了底氣和忌憚，再怎麽在池霏苒面前稱讚對方的優秀，也斷不會讓商家跌份。
池霏苒本來是抗拒和相親對象見面的。
畢竟她又不是真的水性楊花，又不可能移情別戀，這次相親對她來說是會令她不安的隱患，稍微處理不好就會招致災禍。只不過是因為她不答應，馬上就會面對王莉芳制造出的麻煩，她選擇了讓耳根暫時清凈的方式，短暫妥協而已。
可現在這位相親對象竟然在大家都排斥結婚相戀的大趨勢下，願意為了見她犧牲周六的休息時間起早床。
沒來由地勾起了她的興趣。
她還真有點好奇。
這要是沒爽約，她敬對方是個好漢。
她現在要過去看個結果。
—
到了商家池霏苒才知道，對方不僅沒放她鴿子，還先她一步到商家。
她到的時候對方正在接受王莉芳的詢問。
王莉芳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削蘋果，手上忙活著，嘴上也沒閑著：“小付啊，在國家電網上班很安逸吧？誰都知道現在就數體制內的工作穩定。我們家霏苒原本也是在體制內工作的，可惜天不遂人願，她的單位編制改了，成了私人營運的公司。”
池霏苒聞言心裏咯噔一下，眉頭也驟然蹙起，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莉芳給她介紹的不會是又菜又愛裝的老幹部吧？
那種男人她在霍祈安身邊可見多了，每次遇見都難免哂笑。
如果真是這樣，她今天有可能兩三句話就讓對方下不來臺。
沒想到說話的男人聲音聽起來溫柔得又軟又奶，像剛出社會的男大學生，乖巧地笑著說：“也沒有很好，要是區域停電，有人打電話詢問，我們就倒黴了，只是問情況也默認是投訴，是會被從上罰到下的。”
這和池霏苒想象的不一樣。
池霏苒不免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個文質彬彬的男生。
對方長相斯文，皮膚白嫩，面孔很有少年感。
應該比她小個幾歲，但既然參加了工作，也不會比她小太多。
他在和王莉芳說話的時候和善從容，儼然是個可愛的奶狗弟弟。
哪有女人不喜歡乖巧聽話的弟弟的，池霏苒不禁心生好感，她施施然走過去，就聽王莉芳解釋道：“阿姨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跟我閨女很配。”
男生靦腆地笑了笑，一擡眼就看到走過來的池霏苒，再結合王莉芳剛才說的話，像學生時代被人起哄，騰地漲紅了臉。
池霏苒過去隨口遞了個臺階，對王莉芳說：“媽，您別欺負小孩兒，我都多大年紀了，哪好意思占小孩兒的便宜。”
她這麽說著，卻是看了男生一眼。
男生和她目光相撞，馬上躲開了。
王莉芳連忙給她介紹：“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付，比你小三歲，今年二十七。三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看你們挺合適的。”
池霏苒沒當場下兩人的面子，笑吟吟地對著男生自我介紹：“我叫池霏苒，幸會。”
男生也擡頭看著她，禮貌道：“我叫付玖，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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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霏苒不喜歡標榜自己。
她心甘情願做的事, 她不在乎別人知不知道。
或者可以說，她為的就是不讓人猜中她的意圖，半開著玩笑說出的謊話, 大多都是混淆視聽的, 其中自有深意。
很多事情都是她早就謀劃好的。
比如說她出國前就買好了電動吸乳器，周六去王莉芳那裏赴會相親前, 把母乳采集完畢，儲存在袋子裏封裝，放進原本運輸牛排的泡沫箱, 驅車送給代她哺育幼子的好友。
幾個月前的計劃和當下的情形完美契合, 一絲多餘的舉動都沒有。
池霏苒來送母乳時, 江熙蓉還在睡夢中, 打著哈欠給她開的門。
江熙蓉本以為敲門的是自家值夜班的老公, 看到池霏苒的瞬間嚇了一跳：“你來怎麽也不說一聲？萬一蔣行洲在呢？”
池霏苒挑眉：“我來他什麽時候在過？昨晚又在辦公室過夜了吧。”
蔣行洲是霍祈安的發小，父親和霍祈安的父親一樣也是一名法官，他從小生活在斷案的環境裏, 沒天賦也被腌入味了，從法學院畢業後考入檢察院, 現在已然是小有名氣的檢察官了。
這名氣不是靠別的，就靠他三天兩頭自覺加班, 不把手頭上仍有疑點的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決不罷休。
一天二十四小時全貢獻給了案卷, 老婆孩子一概不管。
要不是江熙蓉是專職做月嫂的，一準跟他離婚。
不過江熙蓉和這倆男人也是青梅竹馬，近三十年的交情了, 回回生氣, 都是一哄就好。
挺好一姑娘。
江熙蓉早已對蔣行洲的忙碌習以為常，被池霏苒點破沒有敏感破防, 反而麻木地笑了笑：“看來不止我一個人知道他這德行了。你這箱子裏裝的什麽啊，蘇黎世的土特產？”
池霏苒聽著從江熙蓉嘴裏蹦出的“土特產”直想笑。
真就全世界都是中國的唄，什麽都能叫土特產。
池霏苒淡淡道：“母乳。”
江熙蓉一聽楞了楞，屬實是沒想到池霏苒會雪中送炭。
她一個人的奶餵兩個孩子確實不夠，但她總覺得向池霏苒開口，像是在譴責池霏苒這個母親做得不到位。
出於對池霏苒內心感受的考慮，她只能一邊拿自己的奶水應付著一邊想辦法。
沒想到池霏苒會察覺她的需求主動送上門。
但轉念一想，這也是池霏苒該做的，她便不跟池霏苒客氣，把裝著母乳的泡沫箱接了過來。
她接過泡沫箱後才意識到自己讓池霏苒在門口站了這麽久，不是待客之道，於是連忙邀請池霏苒進來坐坐：“看看孩子？”
“不了，我怕我看一眼就忍不住把他抱回去。”池霏苒說著頓了頓，“抱回去我想做的事就沒法做了。有兩件事是我生不生他都要做的，做完我就來接他，不會叨擾你太久的。”
江熙蓉現在穿的是睡衣，家裏也很亂，到處都是哄孩子用的玩具和生活用品。
真要說起來，她其實不便讓池霏苒進門。
只不過池霏苒的孩子在裏面，她總不好攔著不讓進。
眼下聽池霏苒這麽說，她反而松了口氣，客氣地說：“怎麽算是叨擾呢？給錢的。”
池霏苒笑了笑，這會兒不是在霍祈安面前那副市儈模樣了：“錢又不是萬能的。”
江熙蓉扯了扯嘴角：“我就不愛跟你們這些不愛錢的人說話，不稀罕錢的話可以給我，麻煩付雙倍酬金，謝謝。”
池霏苒欣然答應：“好啊，畢竟讓你費心了。”
江熙蓉無語：“你別這樣，我不適應。”
池霏苒用相同的話術回敬：“我就不愛跟你們這些愛客套的人說話，不稀罕客氣的話我可以收回，麻煩把我兒子養壯一點，謝謝。”
江熙蓉笑得眉眼彎彎，無奈地說：“我真服了你了。”
池霏苒跟江熙蓉插科打諢說了兩句，打了聲招呼告別：“我還有應酬，走了。”
江熙蓉驚訝道：“周六大清早，應酬？誰這麽喪盡天良，挑這個時間跟你談生意啊。”
池霏苒毫不避諱地給出答案：“我媽。”
江熙蓉一時語塞，閉了兩秒嘴後，尷尬地笑著誇道：“阿姨真會挑時候啊。”
池霏苒但笑不語。
誰說不是呢？
王莉芳不光約了她，還把要介t紹給她的相親對象也約上了。
要是放在從前，王莉芳還是單親媽媽的時候，是定不會約這麽早的。
但王莉芳嫁給商慶之後有了底氣和忌憚，再怎麽在池霏苒面前稱讚對方的優秀，也斷不會讓商家跌份。
池霏苒本來是抗拒和相親對象見面的。
畢竟她又不是真的水性楊花，又不可能移情別戀，這次相親對她來說是會令她不安的隱患，稍微處理不好就會招致災禍。只不過是因為她不答應，馬上就會面對王莉芳制造出的麻煩，她選擇了讓耳根暫時清凈的方式，短暫妥協而已。
可現在這位相親對象竟然在大家都排斥結婚相戀的大趨勢下，願意為了見她犧牲周六的休息時間起早床。
沒來由地勾起了她的興趣。
她還真有點好奇。
這要是沒爽約，她敬對方是個好漢。
她現在要過去看個結果。
—
到了商家池霏苒才知道，對方不僅沒放她鴿子，還先她一步到商家。
她到的時候對方正在接受王莉芳的詢問。
王莉芳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削蘋果，手上忙活著，嘴上也沒閑著：“小付啊，在國家電網上班很安逸吧？誰都知道現在就數體制內的工作穩定。我們家霏苒原本也是在體制內工作的，可惜天不遂人願，她的單位編制改了，成了私人營運的公司。”
池霏苒聞言心裏咯噔一下，眉頭也驟然蹙起，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王莉芳給她介紹的不會是又菜又愛裝的老幹部吧？
那種男人她在霍祈安身邊可見多了，每次遇見都難免哂笑。
如果真是這樣，她今天有可能兩三句話就讓對方下不來臺。
沒想到說話的男人聲音聽起來溫柔得又軟又奶，像剛出社會的男大學生，乖巧地笑著說：“也沒有很好，要是區域停電，有人打電話詢問，我們就倒黴了，只是問情況也默認是投訴，是會被從上罰到下的。”
這和池霏苒想象的不一樣。
池霏苒不免好奇地探頭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個文質彬彬的男生。
對方長相斯文，皮膚白嫩，面孔很有少年感。
應該比她小個幾歲，但既然參加了工作，也不會比她小太多。
他在和王莉芳說話的時候和善從容，儼然是個可愛的奶狗弟弟。
哪有女人不喜歡乖巧聽話的弟弟的，池霏苒不禁心生好感，她施施然走過去，就聽王莉芳解釋道：“阿姨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跟我閨女很配。”
男生靦腆地笑了笑，一擡眼就看到走過來的池霏苒，再結合王莉芳剛才說的話，像學生時代被人起哄，騰地漲紅了臉。
池霏苒過去隨口遞了個臺階，對王莉芳說：“媽，您別欺負小孩兒，我都多大年紀了，哪好意思占小孩兒的便宜。”
她這麽說著，卻是看了男生一眼。
男生和她目光相撞，馬上躲開了。
王莉芳連忙給她介紹：“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付，比你小三歲，今年二十七。三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看你們挺合適的。”
池霏苒沒當場下兩人的面子，笑吟吟地對著男生自我介紹：“我叫池霏苒，幸會。”
男生也擡頭看著她，禮貌道：“我叫付玖，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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