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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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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池霏苒當初認識霍祈安的時候,他就是一個相當沈默寡言的人。

一般像他這樣有才幹且話不多的高嶺之花,都格外受女孩子的青睞。

在池霏苒沒有對他起非分之想前,就有很多女生嘗試著挑戰走入他的內心,可無一例外都灰頭土臉鎩羽而歸。

池霏苒當時也做好了接近他的計劃以失敗告終的準備,沒想到霍祈安竟然會搭理她。

從此,她就開始相信命運了。

感情這種事,不是靠努力就能達到目的的,很有可能使出渾身解數都無濟於事,而她不過是碰碰運氣,就歪打正著俘獲了霍祈安的心。

說不意外是假的。

他們在一起是因為命運使然,緣分讓他們相聚。

他們分開也是因為命運使然,連緣分都不能讓他們相守。

他們在一起是因為誤會,她被他誤會喜歡他。

他們分開也是因為誤會,她被他誤會不喜歡他。

池霏苒發現,霍祈安總是會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出現,恰好看見她在做某些引人誤解的行為。

因此他們之間的很多事情,真的不是她精心設計的,可到了霍祈安那裏,動機就會變得相當覆雜。

假如他對她的觀察再深入一點,陪她的時間再久一點,其實很容易洞穿她的內心,因為她在他面前永遠是毫無防備的,可他大多數時候只有瞥她一眼的時間,就會被同伴叫走。

他看她一眼,她要七上八下琢磨半天他看到她那一眼的想法。

她本不是一個在乎別人看法的人,可卻能為他的誤解耿耿於懷很長時間。

她從不在別人那裏受氣,而在霍祈安這裏,她時常覺得很委屈。

她可以在別的地方理直氣壯地做一個壞女人,可面對霍祈安,她的牌坊都快要立到淩霄寶殿了,卻依然無可避免地被他抓住把柄。

一路上霍祈安都沒對她一句話。

霍祈安的沈默讓她忐忑得不能自已。

池霏苒知道,腳長在她自己腿上,她要是想跑,可以拔腿就跑,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貌似腦海裏是一片空白,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跟著霍祈安進了家門。

霍祈安的家,她不是第一次來了,在過去的十年裏,她一直是這裏的常客。

憑霍祈安的工資,自然不可能十年前就在京城的黃金地段買下這個兩百多平的大平層。

房子是他父母給他買的,花的是他父母幾十年的積蓄。

霍祈安的父親曾在高級法院任重要職務,是裁定了許多重大刑事案件的大法官,德高望重,聲名遠揚,以至於在退休前去參與了法律的制定,無法再在法院擔任實職。

正因如此,池霏苒才會嘗試著接近霍祈安。

她有想追查的真相和想要討回的公道。

她沒有欺騙過霍祈安的感情,只是一味放任他們感情的發展,卻不能夠把真相告訴他。

是那些不可說導致她心存愧疚且無奈至極。

每一次的欲言又止,都讓他們之間的隔閡更深。

霍祈安說要在今天跟她徹底清算。

可長話無法短說。

過去是過去了,還有當下和未來。

他們註定要廝磨很長一段時間。

這一夜,他將無功而返。

池霏苒攥緊了手中的帆布包。

這次她確實是故意讓霍祈安看見的。

即便霍祈安剛才在咖啡廳抱起她時,她也沒有松開。

她特地控制住了自己的下意識,沒有去摟他的脖子,反而緊緊攥著帆布袋的提帶。

霍祈安見微知著,果然註意到了,貌似無意地問她:“包裏裝的什麽?”

池霏苒狡黠一笑:“結婚證。”

霍祈安問完就發現自己落進她設計的話術圈套裏,冷若冰霜地說道:“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心軟嗎?你做過什麽事和你現在是什麽身份無關。”

他會這麽說,就意味著他已經心軟了,只不過嘴硬不承認罷了。

他好面子,給他面子t,順著臺階下了,能省去很多麻煩。但是池霏苒知道,她今天要是輕易把矛盾化解了,他們就沒有糾纏的理由了。

相敬如賓等同於失去激情。

要知道他們已經相識十二載,七年之癢都快癢了兩回了。

如今婚結了,孩子生了,感情也該淡了。

池霏苒寧願讓霍祈安恨自己,也不願讓他將新仇舊恨一筆勾銷,從此只當她是個平凡的妻子。

池霏苒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她沒事兒就會搞出點動靜。

或許正因如此,她才會在那麽多女孩子中間脫穎而出,讓他魂牽夢繞,眼裏心裏都是她。

池霏苒聞言索性把帆布包連同包裏的證件往地板上一扔,矢口否認:“少自作多情了,我才不屑用這點兒技倆博取同情。我敢作敢當。”

霍祈安原本是面無表情的,可在池霏苒板著臉扔了包後,他的臉色綠得像是三星堆文明的青銅器:“撿起來。”

池霏苒知道“叛逆”這個詞已經對她這個年紀不適用了,可她確實對離經叛道充滿了興趣,挑釁般沖他挑起眉毛:“不撿怎麽樣?”

從學生時代起,她就很喜歡挑戰他的威嚴。

霍祈安好歹在他們那個圈子裏是發號施令的領軍人物,說的話不容置喙,他也早習慣了別人前呼後擁以他為尊。

池霏苒不敢保證自己是第一個讓他碰釘子的人,但她絕對是鐵板一塊。

霍祈安心底的火憋了一年了,一陣微風就能把這團火煽起來,池霏苒卻直接澆油,這團火自然越燒越旺。

他的涵養讓他再三告誡自己不要沖動,要想著她剛出月子身子骨脆弱,所以他才會一直暗示她快點認錯,只要她態度好一點,原諒她也未嘗不可。

可看她現在的架勢,儼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霍祈安便也不跟她廢話了,直接把她扛起來,大步流星地進了臥室。

池霏苒大致猜到他要做什麽了。

他們情好時她曾經開著玩笑嘲笑過他,他也只有在床上的時候可以威脅到她,直戳他肺管子。

池霏苒是有性/癖的。

她就愛上位者為愛低頭,高嶺之花下神壇,謙謙君子為愛失控。

霍祈安越生氣,她越興奮。

孕期激素紊亂,腹中懷著胎兒,她被迫禁欲了一年,早就想要一場酣暢淋漓的魚水之歡了。

她不是什麽守身如玉的良家女,對這方面的事兒也不存忌諱之心。

倒是霍祈安像個心如止水的和尚似的,坐懷不亂,顯得她耽於情愛,性/癮難斷。

單說性/事這方面,她其實是可以控制住的。

這點兒自制力她還是有的。

但她對霍祈安沒有抵抗力。

他的技術也不是很好,十次有九次都是他按兵不動,她自給自足。

可他的硬件非常棒,身材好,五官也端正,她這個感官動物能夠因為他調動情緒,解決日常的生理需求。

她利用霍祈安,有一部分就是這麽利用的。

床頭吵架床尾和。

事後,她享受到了,還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架著他,讓他去幫她解決業務難題。

一箭雙雕。

池霏苒算盤珠子打得叮當響,自認為算準了霍祈安的反應,志得意滿地等待著一場痛快到極致的服務式體驗和收網的獵殺時刻。

沒想到霍祈安不按套路出牌,找了幾條領帶把她綁了起來。

霍祈安之前在軍醫大上學的時候時不時就被拉去操練,除了大一時的軍訓,還有幾輪回爐。也不知道是哪一回訓練,他們的教官教了他們綁死囚的綁法,如今用在她身上,只是把她的手腳捆住,她就像環節動物一樣只能在床上蠕動了。

手腳受到禁錮,池霏苒不服輸,掙紮著在床上蹭來蹭去,原本平整的床單被她蹭出了條條褶皺。

霍祈安就坐在床邊看著她狼狽地扭,見她扭得厲害了,便在她臀上扇一巴掌,問她知道錯了沒有。

看似和刑訊沒有差別,不痛不癢的一下卻像在調/情。

洶湧的愛意如潮水般湧出,她的呼吸變得異常急促。

過了一會兒,池霏苒不做無謂的掙紮了,對著霍祈安怒目而視:“不是要算賬嗎?這樣怎麽算?要殺要剮能不能痛快點?”

“急什麽。”霍祈安是真的不急不躁,眼神淡漠地看著她,“現在處置你,不是懲罰,是獎勵。”

池霏苒被他看穿無話可說,瞥向旁邊笑了一下:“早知道你在這等著我,我今天就不該跟你回家。”

霍祈安明知故問:“後悔嗎?”

池霏苒反問:“後悔也晚了不是嗎?”

霍祈安靜靜在旁邊點了一支煙。

他是學醫的,深知吸引有害健康,從前是不抽煙的,曾經見她抽煙還把她唇上的煙掐了,把剩下的煙也沒收了。

而現在,池霏苒懷疑他是把從她這兒收走的煙私吞了,自己學會抽了。

一瞬間,煙霧繚繞。

二手煙味可不好聞。

池霏苒賊心不死地暗示道:“別人都是抽事後煙,你怎麽事前就抽上了?”

霍祈安沒說話,睨了她一眼。

池霏苒靜默片刻,沒勸,趁他不備,湊過去叼走了他的煙。

霍祈安只是綁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指還是可以活動的。

她把煙夾在指尖猛吸了一口,在床頭的覆合材料板上碾滅了火星。

霍祈安冷淡開口:“池霏苒,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池霏苒無所顧忌:“我可都給你生了孩子了,總不至於讓他出生沒多久就沒了母親。”

霍祈安聲音冰冷:“我要聽的是什麽你心裏不清楚嗎?”

池霏苒沈吟片刻,準備老實交代:“我其實……”

霍祈安忽然打斷她的話:“想好怎麽解釋當初選孩子不選我的原因了嗎?”

池霏苒驀然楞住。

半晌,她雲淡風輕地笑著問:“你這麽問,是說如果我當初告訴你我懷孕了,你會讓我把孩子打掉嗎?”

兩個人之間的博弈,誰先解釋誰就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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