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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冥曜安靜地聽著, 面上似乎沒有絲毫變化。

站在辦公桌外的律師還沒來得及阻止,他突然伸手將股份轉讓書扔進碎紙機裏。

“齊總?”律師不解。

哪有人拒絕送上門的利益,更何況重山未來可期。況且, 這是他出手相幫應得的。

但齊冥曜靜默地看著A4紙逐漸變成碎紙條,毫無猶豫之色。

而後,他兩指撚起欠條,朝人晃了下。

“這個我收下了。”

律師欲言又止,他覺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齊總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 欠條即使有利息那也是固定的數, 而股權卻是有漲值的空間。

但就在他在猶豫如何將這話包裝得不像在指責對方愚蠢時, 齊冥曜先開口道:“和你們郁總說,別忘了她的債主。”

男人打開上鎖的抽屜, 比那些千萬級的合同保存得還要更認真。

一張欠條, 是上一輪的答謝, 又是下一輪的誘餌。

她要算清,他偏不讓。

他就是要讓他和她之間這麽不清不楚地攪和著。

律師摸著不解的腦袋離開, 林靜才繼續說道,他想曜哥會想知道其中的細節:“齊明致停了齊璟年的經濟來源。那邊扛不住壓力, 決定重新搭上郁嬌小姐這條線。”

“哦,沒骨氣的家夥。”齊冥曜語氣輕飄。

“畢竟,郁嬌小姐現在不只是一個豪門的大小姐而已。”林靜說道。

是啊,他精心灌溉的玫瑰,生長得很好。

當然, 沒有他,她照樣能明艷動人。他絲毫不懷疑。

和郁嬌聯姻, 不是多了一個強勢的岳家,而是美人自帶江山。

可他們當真就如此天真, 自帶江山的美人,怎麽可能是把江山拱手讓人的蠢人。

齊璟年身上的那點兒利用價值,現在的郁嬌,大抵是看不上的。

要說利用價值,那還是他更大些。

齊冥曜垂著眸子,似乎在聽,又像是只是在認真地看著手中的工作文件。

林靜頓了頓,突然想起個不太重要的信息:“好像齊璟年今晚約郁嬌小姐在泰安酒店吃飯。”

齊冥曜漫不經心地擡眸,手支著頭,緩緩道:“泰安的菜色不錯,我們也去嘗嘗。”

上趕著來錦上添花的人那麽多。他總是得做最有用的那支花,才行。

深藏於胡同深處的泰安,酒香不怕巷子深。連續蟬聯八年米其林三星,價格昂貴得讓人瞠目結舌,卻能做到連預約都一號難求。

帶著歲月痕跡的青瓦磚墻,裏面卻別有洞天。開放式廚房坐落於交叉小徑的花園裏,不到十個的尊客位圍成半圓,有名的主廚親自操刀每一道菜品,從制作到加工,烹飪即藝術,光是看著,便賞心悅目。

平時定是座無虛席,但今天齊家的小少爺親自預定,餐廳早早便掛出清客招待的牌子。

齊璟年先一步拉開正中的座位,紳士地邀請郁嬌落座。

他們坐在空曠的圓弧長桌上,主廚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先為他們倒上開胃的酒,然後拿起長柄刀,刀在他的手裏旋轉得行雲流水,一套精彩的表演後,他才開始準備第一道前菜。

“怎麽樣?”齊璟年頗為滿意,“三星的餐廳和最優秀的主廚,我特意提前預定好時間,只有這樣完美的夜晚,才配得上嬌嬌小姐。”

郁嬌覺得他說話有點兒像是舞臺劇上的演員,只笑笑,將手中的酒杯微微傾下,和他碰杯。

郁嬌輕抿一口氣,沒有主動開口。

她收到齊璟年的邀請時,對他的來意也猜測了個七八。

三天前,她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郁小姐,”對面是一個不太熟悉的女聲,“您好,我是夏夢。”

在她自報家門後,郁嬌便立刻記起她是誰了。

她是齊璟年的女朋友。當初齊璟年為了和她的真愛,退了和郁家的聯姻。

“夏小姐,”郁嬌旋著手裏的簽字筆,突然想起了什麽,輕笑道,“發現男人不可靠了?”

夏夢被她的直白逗樂了:“起碼齊璟年不太可靠。”

“不過好在我自己是可靠的。”她頓了頓又說。

郁嬌仰靠在辦公椅上,她很高興聽到她這麽說。

“需要多少錢?”郁嬌沒和她彎彎繞繞。

她記得她之前說她母親需要治療,她想要出國讀書。

“暫時不用。”夏夢說。

看來她自己真的很可靠。

但她也沒有拒絕郁嬌的幫助:“如果我需要幫助,一定會和郁小姐說的,絕對不會客氣。”

“嗯,不用和我客氣。”郁嬌笑道。

“我媽媽的病情有好轉了,我也申請到了t全額獎學金,”夏夢說,“還有,我和齊璟年分手了。”

她的語氣,像是在告知她三個好消息。

“恭喜。”郁嬌祝賀道。

掛斷電話後,郁嬌還是通過江瑜的基金會,給了夏夢她能給的幫助。

因為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齊璟年重提聯姻的話一出,郁嬌並不感到意外。

“嬌嬌小姐,很高興我們還能有這個緣分。”齊璟年向她舉杯。

郁嬌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我記得齊先生和夏小姐忠貞愛情,至死不渝。當時我還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齊璟年輕咳一聲,掩飾尷尬:“感情的事情很覆雜,都是過去式了。”

“所以,齊先生現在是變心了嗎?”郁嬌看著他,笑語盈盈。

柔和的頂燈打下,為郁嬌周遭鑲嵌上一圈淡淡的光暈。她沒有穿著漂亮的裙子,而是一身淡卡其色的西服套裝,利落卻不淩厲,倒是比以前嬌柔的美,更多上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沒有人會不拜倒在嬌嬌小姐的石榴裙下。”他說的是實話。

郁嬌唇角的笑意擴大了幾分。

這時,主廚將第一道前菜放在他們面前。他的刀工精湛,三下五除二,便將一塊粉心的蘿蔔,雕成了兩朵玫瑰花的形狀。

“這道菜名為玫瑰讚禮,選用新西蘭新鮮出土的粉紅蘿蔔,再進行秘制腌制,用心孕育,精心雕刻,才有此菜。”

郁嬌欣賞著花樣的蘿蔔。

嗯……花心大蘿蔔。

“但是,齊先生之前已經退婚了。”郁嬌輕笑著,用叉子正插蘿蔔正中,舉起,咬下一口。酸甜混著微辣,在舌尖蹦開。

“抱歉,”齊璟年低頭認錯,“當初是我不懂事,還望嬌嬌小姐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無論怎麽罰我,我都是認的。”

他態度誠懇,仿佛她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會給她摘下來。

“不過郁家這邊……”郁嬌話還沒說完,齊璟年似是要落定她的信心似的,趕忙道:“你父親會同意我們的婚姻的。”

郁嬌輕笑一聲,把叉子上的那塊花心大蘿蔔全部咬下:“你怎麽不問問我會不會同意?”

齊璟年似乎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楞怔。

他以為郁嬌之前對他用情至深,無論他在外如何浪跡,只要他回頭,她就會一直在那裏等她。

可是郁嬌不會。

更何況她之前的深情,一分真情也沒有。

“我也不想辜負你的感情,我很抱歉之前不懂事,傷了你的心。”齊璟年認為她在拿喬,畢竟被拒婚後隨隨便便就吃回頭草,心裏過意不去也正常。

而他作為男人,願意捧著她,給她這個面子。

誰叫她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還是郁家的女兒。

郁嬌笑而不語。

她對他是挺有感情的,畢竟現在江林那塊地的營收很不錯。

齊璟年仰頭一口飲盡杯裏的酒,像是一個歷經滄桑,有很多故事的男人。

“人啊,總是要千帆過盡,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真心。”

他說到真心二字時,含情脈脈地看向郁嬌。

這時,主廚將兩碟精致的軟糕分別放在他們的面前,輕輕戳開松軟白嫩的面皮,裏面的心是黑的。

郁嬌看著流淌出來的流沙,聽著齊璟年的深情告白。

“希望嬌嬌小姐,還能給我這個機會。”

他的姿態做盡卑微又誠懇。

他現在不把話說得太滿,一上來目的性太強很難成功,但他只要一個對她好的機會。而這本身與她無關,她便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要對一個人好,何必事先掛在嘴上?

“哦,”郁嬌笑得很漂亮,“可是比起和齊家聯姻,我現在更想要整個齊家的錢。”

“這……這怎麽可能?”先不說他沒有掌權的機會,就算是換了如今坐著這個位置的那個男人,也不可能答應一個女人,這樣如此可笑又離譜的要求。

“那看來齊先生也不是很有誠意,”郁嬌又微微一笑,“或者應該說,齊先生不行?”

“這是不可能做到的。”齊璟年臉色難看。

“那就天上的星星,夜晚的太陽,南極的北極熊。”郁嬌道,“齊先生做到了,我們再談吧。”

話說一堆,實際的什麽也沒看到。

他還當真想要動動嘴皮,再捧上一顆沒人在意的真心,就妄圖她能高高興興地和他結婚。

和當初他退婚時,一樣的套路。

但這次,郁嬌沒工夫浪費心力,陪他虛與委蛇。

不用再往下說,齊璟年也知道她是在故意為難他了。

“嬌嬌小姐變心了嗎?”他語氣哀怨,好像自己是那個被拋棄的可憐人兒,“也是,這也怪我。我出現的時間晚了,無論承受什麽,都是應該的。”

“嬌嬌小姐,是有別的喜歡的人了嗎?”他問。

郁嬌捏著餐具的手一頓。

不知怎地,她腦海中竟出現了另一個男人的樣貌。

突然間耐心告罄,她不想再聽齊璟年絮絮叨叨。

放下手中的餐具,她丟下一句“去一下洗手間”,便起身離開。

郁嬌站在鏡子前,躬身任由冰冷的水流順著手腕往指尖流。

齊冥曜拒收股份的消息,律師已經發消息告訴她了。

平白又欠下一個人情。

不對等的欠條往往最難還。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她躲在這裏的時間已經很長了,絲毫沒有想起來外面還有一個即將成為她未婚夫的男人,在等著她。

郁嬌關掉水龍頭,擦幹手後,才往外走出去。

拐角處,突然一個力道拽住她,把她整個人都拉進了密閉的包間裏。

郁嬌下意識要叫出聲,就被人捂住了唇。

緊接著,是鋪天蓋地的檀茶香,侵占了她的鼻息。

心臟還在砰砰亂跳,不知道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還是看到了眼前的男人。

齊冥曜躬身將她禁錮在門旁,下面的手緊扣著她的腰。

整個人宛若一張蓄滿的彎弓,充滿了危險的侵略性。

但郁嬌卻不怕。

捂住了她的唇,笑意卻從她的眸子裏溢了出來。

他松開手,卻沒有退開距離。

保持著下一秒便可以擁吻的距離。

“齊總,好巧。”她很高興在這裏見到他。

“不巧。”齊冥曜答。

是他特意聯系了泰安,得知了齊璟年包場的消息。當然以他的身份,想要訂一間包間,並不是什麽難事。

他們都對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心照不宣。

“齊家要和我聯姻,齊總不說些什麽嗎?”說話間,郁嬌的氣息噴灑在他敏/感的脖頸處,惹起難耐的癢意。

“恭喜?”齊冥曜冷哼一聲。

郁嬌向來是有招就接:“謝謝齊……”

話還沒落完,就被他堵回了嘴裏。

他沒有絲毫隱忍,放肆地,用力地,在她的唇瓣上輾轉。

挑/逗,引誘,強勢,任何只要能讓她招架不住的招式,他都會用在她身上。

郁嬌也不甘示弱地回應。

她的手在他的後背上生長,再到後頸,而後穿過他的黑發。

不顧窒息,他們互相奪取對方的氧氣。

明明今天是個晴天,卻像是回到昨天的雨夜。

淅淅瀝瀝,到處潮濕。

嬌/喘破碎在嘴邊,她想要呼吸,卻被齊冥曜霸道地侵占。

“郁小姐,郁小姐……”外面有一個女聲在叫她。

郁嬌渾身一僵。

齊冥曜感覺到她身體的變化,卻仍沒有停止動作,禁錮著她的腰,舔/弄著她的唇。

甚至更壞心眼兒地勾著她,欣賞她在自己懷裏,動/情地顫抖。

“郁小姐,您需要幫助嗎?”聲音是對著裏間的洗手間,距離這間包間不算很近,但只要拐過拐角,就能發現竹布門背後有兩道交纏的身影。

郁嬌心跳得很快,卻更加清晰地更加感受到自己身體的顫意。

她擡手推齊冥曜的肩,卻沒推動。

反而還被男人捉住她的雙手,一手便反扣住她,讓她整個人更完全地呈現在她面前。

“郁小姐,您未婚夫等您許久沒等到,他讓我來看看您需不需要幫助。”那道女聲說明自己的來意。

齊冥曜的身形一頓。

轉而更用力地吻她。

他抱她是用了力氣的,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除了難耐的癢,還有輕微的痛。

緊接著,她的嘴角吃痛。

郁嬌忍不住要呻/吟,但外面有人,她只敢把聲音吞下。

唇/舌間泛濫開淡淡的血t腥味,但男人仍沒有放過她,霸道地侵占她的全部。

“奇怪,裏面沒人啊?”外面的人似乎進去找了一圈,不解地走過。

不知道會不會路過他們這間。

郁嬌承受著男人的吻,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終於在她徹底招架不住時,齊冥曜才松開她。

郁嬌腿軟地站不住。

罪魁禍首卻在此時松開了她,任她不穩,任她難耐。

郁嬌只好借著背後的門,堪堪支撐著快要軟成水的身體,兩頰紅得像是快要滴血,就連眼角都染著濕潤的紅。

眼前的男人自然也不可能體面到哪裏去。

衣領被拉散,露出鎖骨,西服後背被她攥得皺皺巴巴,還有緊繃得讓人無法忽視的西服褲。

但齊冥曜卻慢條斯理地整理起衣服。

“出去吧,”他語氣淡淡,“總不能讓你的未婚夫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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