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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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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水

郁嬌想要釣魚, 但釣的魚顯然不會聽她的擺布。

甚至,還會咬人。

她逃無可逃,齊冥曜卻還在步步緊逼, 用他的氣息,不講道理地侵占她的新鮮氧氣。

她露出一個賣乖的笑容:“總是要先吃飽,再說。”

“嗯。”齊冥曜拖長了尾音,像是讚同,又像是循循善誘。

他直至整個人的陰影都落於郁嬌身上, 近得不能再近, 才停下腳步。近乎把人圈在懷裏, 他只需微微俯身,便可以發生一切。

他也是這麽做的, 任著她臉側的發絲擦過自己的臉頰再到脖頸, 在她耳邊繾綣:“確實是該把人餵飽。”

郁嬌本能地吞咽口水。

他們說的不是同一個意思, 他們都知道。

他沒再折磨她的耳朵,撤開了些許距離, 但可供給呼吸的氧氣還在稀薄。

他的目光明明只是落在她的臉上,沒有絲毫逾矩的過界, 但濃濃的侵略性實在是讓人難以忽視,僅僅是眼神,她便覺得自己快要被拆骨入腹。

雖然她知道,他不會。

可郁嬌仍然緊張,這是面對不可控的本能反應。

他確實算是個好人, 卻也是個男人。她此刻清楚地認知到。

“我錯了。”她向來能屈能伸。

有時候看似服軟,卻也是拿回主動權的方法。

但顯然對方並不吃這一套, 繼續追問:“錯哪兒了?”

齊冥曜即使微俯下身子,也比她高太多。他的視線直直落下, 天然手握掌控權。

“不該隨便招惹你。”郁嬌真誠,給出他想要的答案。

畢竟齊冥曜若是想要聲色犬馬,他左擁右抱也沒人會對他多說什麽,他不是那種隨便勾勾手指就理智全無的男人。相反,他不用勾手指,就有無數的人願意前仆後繼。

所以,這一輪,退後才是進攻。

這是郁嬌的判斷。

卻不是齊冥曜想要的答案。

郁嬌有美貌、性格和家世,男人對她而言是最簡單的課題。但她沒想到她也有一天會失手。

面前的男人顯然沒有被哄好,甚至周遭的氣息更冷了。

“招惹”是她給他們之間的定性,原來不是他一個人的錯覺。

只是恐怕她更願意招惹的不是他,也不止他。還有她至親說的下作話,她竟就這般認了。

他甚至在生氣的,是她的不生氣。

是她墮落,還是她自甘墮落,都和他無關。

但又慶幸著,她拉著一同下水的人,是他。

否則,就她這般楚楚可憐泫然欲泣的模樣,除了讓男人更興奮,其他別無用處。而她竟還天真地想用此招全身而退。

怎麽還更生氣了?

即使齊冥曜的神情並沒有什麽變化,但郁嬌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他周身氣息的變化。

他簡直就像是一本難懂的書,正當她以為猜到後續劇情時,翻開下一頁,竟是一頁空白。

有時候,郁嬌恨不得直接把這本書撕了得了。

倆人都沒再說話,空氣中只餘安靜。

他們對視的目光仿若在對峙,如果忽略掉他們下一秒便可擁吻的距離。

好似是郁嬌先敗下陣來,她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笑容:“是真的餓了。”

她慣會利用她這張漂亮的臉蛋,惹人心疼。

齊冥曜收回目光:“別對我這麽笑。”

討好,賣乖,算計,唯獨沒有真心。

就在郁嬌以為自己再次失手時,他卻突然撤開兩步,指著裏側的一間空房,道:“你的房間在那兒。”

原來這套房不止一個房間,除了齊冥曜常住的那間,還有幾間空房。

“收拾好就去餐廳。”餵飽人的事情,他也安排好了。

她只是掌控不了局面,但也不能算失手。

郁嬌推著她的行李箱,走向自己的房間,順便清算了現階段的情況。

埃威羅米的海魚非常出名,在天寒地凍的冰雪世界,為了抵禦寒冷,魚肉特別的緊實。但美味也麻煩,大刺串小刺,吃時得格外小心。

郁嬌嫌麻煩,只喝了兩口魚湯,再挑了兩塊軟嫩的豆腐放入嘴裏,便作罷。

斜對面的林靜跟一只驍勇善戰的野貓似的,只把魚骨架給撿了出來,剩下的魚肉裹著小魚刺,直接吞咽下去。

郁嬌嘖嘖稱奇。又看對面的齊冥曜,當真是做什麽都優雅精細,一口還未吃,拿著筷子,一點兒一點兒仔細地將刺拎出,又保留了一塊魚肉完整的形態。t

她既沒有林靜的能力,也沒有齊冥曜的耐心,這等美食她還是敬謝不敏了。

正當她這麽想時,齊冥曜將挑好的一大塊魚肉放進一個幹凈的空碟裏,端起,放在她面前。

郁嬌捏著湯匙的手一頓。

“嘗嘗特色,”齊冥曜說,“既然帶你出來,就算半個地主之儀。”

一句話,她便沒什麽可推辭的了:“謝謝。”

也難怪有人愛這海魚,更有人願花大價錢冰鮮空運,就為了嘗這一口鮮。沒有絲毫的腥氣,口感軟嫩滑爽,剛咀嚼時能感受到肉質的緊彈,但很快就綿軟化開在舌尖。

僅是一口,郁嬌也被捕獲了。

對面的齊冥曜似乎又在整理第二塊魚肉,他像是擁有高超技術的外科醫生般。

郁嬌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剛想說不用再弄,卻又想要是對方是給自己剝的,她豈不是很尷尬。

於是,話便又吞了回去。

倒是一直專心致志的齊冥曜,此時卻幽幽開口:“你喜歡齊璟年什麽?”

毫無鋪墊,突如其來。

郁嬌沒反應過來,嗆咳起來。

齊冥曜拿起餐桌上的絲絹,遞過去。等她不咳了,他才問道:“還有刺?”

郁嬌搖了搖咳紅的臉:“沒有。”

“哦,”齊冥曜垂眸,像是了然,“提起了傷心事。”

那倒也沒有……

“退婚的事情,你要是不想,我可以幫你。”齊冥曜又說。

“啊?”就在郁嬌楞怔時,旁邊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林靜丟下手中的刀叉,拍著胸脯,大聲地咳嗽起來。

“你也被卡到了?”齊冥曜再次遞上紙巾。

“魚刺……”林靜嘶啞著嗓音。

齊冥曜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替他順了順氣。

郁嬌擔心,起身道:“我去叫醫生來吧。”

林靜自己咳了幾下,就恢覆了,他吞咽了下口水:“好像下去了。”

“吃魚時別說話。”齊冥曜說。

他沒說話啊?明明是他剛才說的話太驚天地泣鬼神了。

“曜哥,你還真要勸你侄子別退婚啊?”林靜擔憂地問,“那你以後要和郁嬌小姐偷情?”

怎麽又是這個詞?

齊冥曜感覺自己太陽穴處的血管突突跳了幾下。

“是啊。”這句肯定回答不知是回答的哪個問題,林靜瞪大了眼睛。

“我去勸別退婚,那對父子應該退得會更快些。”齊冥曜微微一笑。

“醫生來了,阿靜你沒事吧?”郁嬌領著酒店合作的醫護人員進來。

林靜擺擺手:“沒事了,我上輩子可能是只貓。”

但醫生卻不讚同他這不重視的態度,開始和他科普,從如何吃魚,再到被魚刺卡到該如何處理。林靜的外語不好,楞是被醫生說到用埃威羅米語連連保證自己以後一定會當心,才算完事。

當地的白天時間很短,才下午的時間,便已經近乎天黑。

郁嬌有些無所事事,但齊冥曜是來出差的,想必吃完這頓便要去忙了。

卻沒想到,他和她一起回了房間。

房間門敞開著,客廳裏整整齊齊是十幾排長衣架,全是新衣,大多是商務休閑的西裝。

還有源源不斷的人送著包裝精美的生活用品進來,遇到他倆時,恭敬欠身。

“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就提,不想要的也可以差人送回去,”齊冥曜站在她身後,出聲道,“或者你不累的話,想去商場挑也行。”

他準備周全,也給人拒絕的餘地。

“夠了夠了。”郁嬌留了一些,她其實並不像是傳聞中那樣喜歡奢靡。

齊冥曜輕輕擺手,一群候著的人將東西收拾好,又安靜地離開。

這間套房是齊冥曜專享,此時卻多了許多不屬於他的東西,甚至窗邊的餐桌上還放著一株綻放正好的郁金香,本來近乎像是樣板房的房間多了很多生活氣息。

“那明早六點出發。”齊冥曜說。

“去哪兒?”郁嬌回頭,疑惑地看他。

“明早要開始工作了,喬秘書。”他頓了頓又說,“今天好好休息。”

說完,他先回了房間,把空間全部讓給了她。

郁嬌站在原地,久久沒有挪動。

她竟突然想哭。

在郁家從沒讓她觸碰過的事情,齊冥曜作為一個外人,卻願意帶著她。

重山畢竟是她毫無經驗莽撞出來的,她急需要成熟的老師。而現在的商場上,還會有比齊冥曜更優秀的老師嗎?

郁嬌近乎一夜未睡,但早上精神反而格外飽滿。

她穿著米咖色的西服褲裝和同色系毛呢大衣,腳上也沒選擇高跟鞋,而是一雙方便走動的白色平板鞋。和林靜一起,跟在齊冥曜的身後。

智慧城市的開發與發展是齊麟集團未來幾年最重要的方向之一,而埃威羅米在這方面已經有了先進的技術。

此時,核心管理層正站在研究院門口,等著齊冥曜的到來。

他們剛下車,站在最前面的人便展露出笑容:“齊,好久不見,再次見到你我真高興。”

“Richard,好久不見。”齊冥曜和人打招呼。

跟在他身後的是昨天剛見過的安德烈,他和齊冥曜問好後,向郁嬌眨了眨眼。

郁嬌笑,做了自我介紹,她向為首的Richard伸出手:“我是齊總的秘書,您可以叫我Tullia。”

Richard沒伸手,探究的目光落在郁嬌的臉上,看了許久。直到安德烈戳了戳他,他才反應過來,趕忙伸出手來,微微俯身抱歉道:“抱歉,Tullia真是美貌驚人,很高興認識你。”

後面的眾人也紛紛側目。

他們和齊冥曜是長期合作,經常見到齊冥曜帶著林靜。這是第一次見齊總帶了個女秘書。

不過又一想,可能就是新招了個女性秘書,倒是他們的反應有些大驚小怪了,便又收回打量的目光。

“齊。”在大家往裏走時,Richard突然叫住齊冥曜,讓其他人先走。

等他們完全落於人群身後時,他才緩緩開口:“這位是郁家的吧?”

“嗯。”齊冥曜坦然承認。

畢竟郁家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郁家父兄愛女妹的美談又天下皆知,就算在國外,有人會認出郁嬌,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反倒是提出問題的Richard,不那麽鎮定自若:“那是……那是小齊總的未婚妻?”

雖是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很快就不是了。”齊冥曜淡淡道。

Richard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正走在人前的郁嬌。

瞬間,一個驚駭世俗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不過視線裏的女人背影纖細,婀娜多姿,光是背影都令人難忘,他瞬間了然,笑笑恭維道:“也是,這位擔得起紅顏禍水的美名。”

齊冥曜卻回過頭來看他,鄭重其事道:“和她無關,是我自己要搶。”

要是有罵名,應該朝著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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