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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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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身上的疼痛都抵不過他此刻的驚恐。

不能被郁雲霽發現。

這一個想法充斥著他的腦海, 孤啟退無可退,想要推開她逃跑。

可他此刻背後滿是被疼出的冷汗,那雙手放貼在郁雲霽的身前, 即便用了力, 此刻脫力的他也只是浮游撼樹一般, 便被郁雲霽只手按住:“王夫, 這是要到哪裏去?”

“放開我, 放開, ”孤啟的驚呼戛然而止, 他面色逐漸泛白, 小腹的疼痛很劇烈, 像是該有什麽東西要墜出來的, 劇烈到讓他產生了強烈的恐懼之感,可他此刻被郁雲霽抵在墻角,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他連蹲下的空間都沒有, “呃……”

他發出痛苦的呻.吟,額頭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原本搭在她胸前的手, 此刻也突然繃緊,手背上淺藏的筋絡也跟著一並浮現。

寒涼的風將他腹部的弧度顯現, 此刻淺顯的弧度似乎是在抽搐。

郁雲霽瞧見他這幅模樣, 當即意識到不對勁,她將手抵在孤啟的腰間, 將人打橫抱起:“弱水, 去宣太醫, 快。”

方才孤啟站著的時候什麽都不明顯,可如今被她打橫抱起, 布料隨著重力下墜,小腹的弧度浮現在她的面前,好似這麽長時間別離的緣由也一並浮現。

孤啟被痛得昏過去了數次,可不論如何他都不肯開口說話,痛得很了,他便揚著泛紅的眼眸,幾乎祈求的看著她,似乎是在害怕什麽。

在看清他小腹的弧度時,郁雲霽腦海中的神經似乎有一瞬間的宕機。

她看著孤啟幾乎被淚水浸透的臉,艱難的擠出聲音:“你,這是懷有身孕了?”

郁雲霽聽到自己發出這樣的聲音。

孤啟懷孕了,這究竟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何她對此一無所知。

一個個疑問充斥著她本就變得雜亂的腦海,郁雲霽覆雜的看著他腹部隆起的弧度。

“求你了,殿下,讓我留下她吧,嗯,”孤啟痛哼一聲,低低的喘.息著,淚早已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救救她,妻主,我好痛……”

郁雲霽看著眼前面色痛苦的兒郎,手心裏漸漸滲出了冷汗。

她鮮少有這樣的情緒,如今看著孤啟在她懷中難受的模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此刻早已將方才要同他說的話都忘卻了,只溫聲道:“別害怕,不會有事的,堅持一下,太醫馬上就來了。”

孤啟臉色煞白,將眼角下的胎記襯的愈發殷紅,宛若汩汩而出的鮮血。

身上的痛感愈發強烈,不同與他先前在尚書府的任何懲罰,這樣陌生的痛感帶著強大的恐懼感,將他整個人席卷,他冥冥中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身體裏流失。

姩姩會有事嗎?

在這個念頭占據了他的腦海,孤啟只得抓緊了郁雲霽的衣襟,企圖再多得到一些她的承諾。

“妻主,留下她,好不好,”孤啟已然沒了力氣,強烈的痛感像是將他整個人的力氣都抽走,他哀求道,“我,我再也不亂跑了,妻主,留下她吧……”

他低低的聲音帶著顫聲,總能牽動著她的情緒。

孤啟以往紅潤的唇瓣,此刻已然失了血色,泛白的唇瓣顫著,像是一朵將要枯萎的,即將雕謝的花。

郁雲霽此刻根本顧不上什麽,她匆匆吻上他微涼的額頭:“好,別害怕,不會有事的。”

她是一個能掌控好,並且善於掌控自己情緒的人,可此時這樣的情緒來得莫名,亂了她的心緒,像是整個人都被這樣的情緒掣肘,她擔心孤啟,害怕他出什麽意外。

她不知曉這句話究竟是她在安慰孤啟,還是在安慰自己,這樣的感覺令她產生了很久的慌亂,那顆平靜無波的心,此刻早已泛起了陣陣漣漪。

這種慌亂的感覺很是奇怪,像是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即將遠離她。

郁雲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將這樣的情緒壓制住。

待到太醫來時,孤啟已經痛得沒了力氣,任由她擺弄著。

他鬢邊帶著薄薄的濕汗,一縷發絲貼在面龐上,像是即將碎掉的瓷娃娃。

“別睡,引之。”

他昏睡過去前,聽到郁雲霽這般喚他。

後來的事他記不清了,他只記得自己朦朦朧朧間,在懸崖邊上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小女孩兒,她瞧上去年齡不大,還紮著兩個小啾啾。

女孩似乎是被撞得痛了,額頭上還帶著紅印子,蜷縮在地上哭得好兇。

孤啟心頭一顫,他朝著那個滿身是血的小女童走去,便聽她大哭:“娘親爹爹都不要我了,是因為我不乖嗎,為什麽不要我了……”

孤啟沈默了一瞬,隨即俯下身為她將面上的血跡擦幹,溫聲道:“怎麽會呢,哪裏會有爹爹不喜歡自己的孩子,你這樣乖巧,娘親爹爹疼惜都來不及,又怎麽會不要你。”

小女孩任由他為自己擦著臉,鬢邊兩只小啾啾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她隨後低低的啜泣t道:“那你會喜歡我嗎?”

她的話來得莫名,但孤啟對於孩子是格外有耐心的,即便是這樣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他也溫聲應答:“當然,像你這樣乖巧可愛的孩子,誰又會不喜歡呢?”

小女孩兒聽他這般說,扁著嘴抽泣了一陣,隨後委屈地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

那女孩身子小小的,力氣倒是極大,身後是雲霧繞繚的懸崖,孤啟被她這般一撲,毫無防備的掉下了懸崖。

“你!”孤啟猛然睜眼,身後早已被冷汗浸濕。

郁雲霽在孤啟昏迷之時,被太醫丞帶了出去。

“殿下,”太醫丞的面色不大好,她斟酌著開口,“王夫如今已有五個月的身孕,照理說,王夫身子必尋常男子都弱一些,這孩子是保不住的,可方才奇得很,只是一盞湯藥下去,胎像竟也慢慢穩住了。”

方才的兇險,將一把年紀的老醫丞嚇到了。

孤啟身子不好,強行留下這個孩子,會使得他整個人的情況都變得不穩定,原本他便帶著痼疾,根基也不穩,孩子的出現將父體的養分吸收了許多。

方才因著孕夫情緒不穩定,又是憂思過度郁結於心,動了胎氣。

偏生孤啟如今月份大了,五個月,倘若流產,對父體會造成不可逆的影響,屆時,究竟能否保住性命都是未知。

幸而,幸而神仙保佑,王夫吉人自有天相。

老醫丞松了一口氣,隨後嚴肅的看著她。

“但王夫若是想留下這個孩子,勢必要比尋常的郎君更為艱難些,”太醫丞皺緊了眉頭,她這幅模樣,使得一旁的弱水三千的心也跟著吊了起來,“郎君孕期敏感是常有的事,但怒極傷身,唯有王夫身心愉悅才能保住皇嗣,否則如今的月份,若是皇嗣如何,對父體的傷害才是……”

“我知曉了。”郁雲霽望著半月堂內的屏風,輕聲道。

彼時,恭王府。

郁枝鳶將手中的密函攥緊,她面沈如水,銳利的眼眸在夜裏顯得格外得亮。

恭王府此刻只燃了一盞燭火,她手畔的那盞燭火將她的面頰映得半明半暗,那塊疤痕也顯得異常可怖。

她像是在黑夜的籠罩中化了形。

無邊黑沈的夜色中,她搜尋著自己的目標,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她的利爪便能將目標的身軀穿透,使得她盯上的獵物再無生還。

“殿下,您當真不打算再好好想想了嗎?”幕僚勸道。

此言一出,女衛也跟著附和:“是啊殿下,如今不是動手的好時機,不妨在等上一等,您……”

“等?”郁枝鳶冷聲打斷道,“本殿籌謀了這麽多年,此事原本一事板上釘釘,偏她郁雲霽如此,她憑什麽?”

她再也不能忍下去了。

當初她在郁雲霽的生日宴上備下了這樣的生辰禮,結果魚禾是個蠢的,兜兜轉轉居然又到了她的手上。

那樣的臟病非但沒有染給郁雲霽,反倒令她如今的身子每況愈下。

花柳病時不時都會發作一陣,這樣的臟病會使她散發出難聞的惡臭,甚至瘙癢疼痛無比,郁雲霽做出這樣的事,她定然不會放過她的。

她會讓郁雲霽死得很難看。

“可是殿下,此事若是不成,您多年的心血就白費了。”幕僚還欲再勸,卻被她的眼神嚇得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郁枝鳶沒有應聲,她看著一旁隨著秋風緩緩飄蕩的輕煙。

月光下的輕煙宛若薄紗,半遮半掩在她的面前。

“我等不了了。”郁枝鳶道,“此事必須成,不容出現差錯。”

她又何嘗不知曉此事的兇險,一旦不成,不僅是她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就連著性命也要一同丟掉。

這可是謀逆的大罪,皇女謀逆,便是母皇也不會對她手下留情的。

可她此刻已沒有了更好的辦法。

一切都是郁雲霽逼她的,倘若沒有郁雲霽,這皇位勢必是她的,她也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要怪,母皇便該怪郁雲霽。

既生瑜,何生亮。

既然眾人都不看好她,她便要向眾人證明,儲君這個位子,當屬於她。

郁枝鳶眸色愈發暗沈,燭光被秋風搖蕩,卻因著沒有人為它擋風而徹底熄滅,整個書房唯一的一點光線也徹底湮滅,所有人都被黑暗籠罩。

郁枝鳶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此事迫在眉睫,不容再拖了。”

她的才華全然被郁雲霽的出現湮滅,逼宮又如何,這一切都是郁雲霽逼她的。

是成是敗,只看明夜。

——

郁雲霽方一進門,便見孤啟坐起了身子,慌忙摸索著小腹,似乎是觸及到了小腹的弧度,他整個人也跟著松弛下來幾分。

做完這一切,他曲著雙腿,雙臂環在腿間。

孤啟似乎在想些什麽,但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分明想是用這個舒服的姿勢,卻又怕壓迫到腹中的胎兒,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墨發披散在他的肩頭,燭光搖曳,映照在他光潔的蒼白的美人面上。

他身上的衣裳已被她親手換成了舒適的寢衣,如今美人坐在燭火前怔神,盯著那跳動的燭火不曾錯開眼。

望著他單薄的背影,郁雲霽心頭像是被什麽觸動。

所以,孤啟是害怕她擔心他的身子,不準她留下這個孩子,才毅然決然離開的嗎?

饒是在方才那樣危機的情況,孤啟也要抓著她的袖口,懇求她留下這個孩子。

郁雲霽想,倘若她知曉這個孩子會為孤啟帶來很大的傷害,她的確是會勸說他將這個孩子拿掉,所以孤啟猜到了她的做法,帶著金銀細軟就要只身前往一個未知的地方,只為將兩人的血脈留下。

這樣的想法使得她心頭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她不敢設想,倘若孤啟當真出了什麽問題,她又當如何,他為了給她生下這個孩子,做出如此決定,她再也說不出責怪的話。

怎麽就能這麽傻。

“引之。”她溫聲喚他。

孤啟心思早就飄蕩去了別處,猛然被她這般一喚,肩頭也跟著輕輕抖了抖。

“……妻主。”孤啟抿了抿唇,啞聲應道。

他看向郁雲霽的方向。

但因著方才他盯著跳動的燭火太入迷,如今將眸光轉向她,眼前還帶著方才燭光的殘影,他輕輕眨了眨眼,試圖看清郁雲霽的神色。

環佩相碰的清脆聲響傳來,她的臂紗帶著清甜的風,逐漸將他不安的思緒撫平。

郁雲霽坐到了他的身旁,屈指輕輕撫著他的面頰:“身子可好些了?”

孤啟有一瞬的怔神,隨後低低垂下了眼睫。

他起初甚至還想帶著她的孩子跑得遠遠的,跑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將孩子生下後再來見她。

但這樣的想法現在想起來是多麽的可笑,倘若他當真跑遠,郁雲霽會不會再也不原諒他。

孩子的去與留,都是妻主決定的,郎君是沒有話語權的。

他做出這樣的舉動,便是忤逆,是欺瞞,他心悅郁雲霽,卻做出這樣自私的事,她當是生氣的。

孤啟曾設想過無數次,待到他回來見郁雲霽的時候,她是否會不願見他,只派人將一張和離書遞給他,亦或是將他關起來,狠狠訓誡一番。

可唯獨這樣的溫柔是他不曾想到的。

他的妻主待他這般好,他卻還做出這樣的事。

可郁雲霽還同意留下了姩姩。

“……我,我還是有些痛,”意識到自己沈默了許久,孤啟磕磕絆絆道,“肚子還,有一點點痛。”

因著說謊,孤啟格外心虛的垂下了眼睫,那張血色淡淡的唇瓣也被他抿起。

其實不痛了,可他不想看到郁雲霽生氣的臉,他不想被郁雲霽責怪。

“我去宣太醫。”她沒有任何猶豫,當即起身便要朝外走去,孤啟見狀,忙扯住她的一點衣袖。

似乎是怕她生氣,孤啟輕聲補充道:“妻主,沒事的,也不是那麽痛……”

“事關重大,豈能兒戲。”郁雲霽方要將袖子從他的手中抽出,可對上孤啟那雙帶著水意的眼眸,心頭瞬間也跟著軟了。

她同孤啟已經半月不曾見面了。

孤啟眸中漸漸起了水霧,他小聲道:“妻主別走,陪陪我吧,陪陪我,我就不痛了。”

他這幅模樣實在是惹人憐惜,郁雲霽無端想起了太醫丞的話。

孕夫本就多思,孤啟的這一胎又來之不易,要好生養著的,否則若是出了什麽差錯,不單孩子會保不住,父體也要承擔極大的傷害。

她坐於孤啟的身側,為他在腰間墊上了一個軟枕,免得他會因著久坐而腰痛。

她又太多的話想問他,可見著孤啟這幅模樣,一時間也不曾開口,只看著看著眼前虛弱的人兒試探的將指尖穿入她的指縫,t慢慢地朝她挪過來一點:“我,我很想你。”

郁雲霽沒有應聲。

前些時日孤啟的不告而別,在旁人眼中,她是沒有任何波動的。

興許是因著知曉了他此刻安然待在國公府,便也不曾做些什麽,可每到夜深時刻,她總也會想起他,平心而論,對於孤啟的不告而別,她是有些不悅的。

但不曾想孤啟回來,竟還帶了這樣的消息回來。

他懷了她的女嗣。

“為什麽要離開我。”郁雲霽只這般問。

她明顯察覺到孤啟的呼吸微微一頓,隨後便是吧嗒吧嗒的聲音,他又哭了。

“你不喜歡孩子的,若是我告知你,我有了身孕,你是不會允許我留下她的,”孤啟啞聲道,他似乎是委屈的厲害,卻又不敢再做些什麽,只得緊緊攥著她的衣角,生怕她抽身離開,“我錯了,妻主,別不要我……”

“既然你認為我會做出這樣的事,為何今日又出現在我的面前?”她的聲音異常平靜。

孤啟有些慌亂的擡眸看著她,鼻尖也因著淚意泛了紅:“我害怕你不要我了,我聽聞,你同南風館的小倌有些往來,我害怕,妻主,我知錯了,別不要我好不好。”

似是怕郁雲霽會拒絕他,孤啟抹了把眼角的淚痕,哽咽道:“我什麽都願意做的,妻主,至少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別不要我。”

他腦補了太多,在此刻聽聞他的理由,郁雲霽竟覺得有些無奈:“你為何這麽確信我會勒令你打掉孩子,引之,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嗎?”

“我心疼你還來不及,我心悅引之,自然也愛著我們的孩子,不要再胡思亂想。”她溫聲撫著他鬢邊的長發。

分明是這樣動聽的話,可落在他的耳中,卻更好哭的。

孤啟再也忍不住,一頭紮進了她的懷中。

久違的馨香再度將他包裹,像是久旱逢甘霖,他在郁雲霽的懷中抽泣著,將她緊緊抱住,好似怕她再反悔一般。

隨著他的動作,環佩的叮鐺聲再耳畔響起,唯有這一刻心緒才驟然安定。

她的溫和與平靜像是能將她整個人都凈化,唯有在郁雲霽的身邊,他才能清楚的知曉自己存在的意義。

郁雲霽心悅他。

他早已不是沒人要的可憐蟲,全幽朝兒郎都想要嫁給的女娘將他捧在手心,細心呵護,他是最幸福的兒郎,更是人人羨慕的郎君。

他有自己的妻主,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因為有郁雲霽的存在,他不再是眾人眼中那一心向死的瘋子。

“你待我太好,我卻無以為報。”頸窩是孤啟在悶聲的哭泣。

他哭得有些太厲害,像是有些喘不上氣的樣子,郁雲霽順著他的脊背:“你我是妻夫,妻夫之間,何談報不報答,引之這般好的兒郎為我生女育兒,我開心還來不及。”

“可我不像溪太師那般有謀略,更不似雲公子那般有才幹,我只會拖妻主的後腿,這樣的孤啟,你還會喜歡嗎?”孤啟滾燙的淚在她的頸窩形成一個小水窪。

他竟是這般想自己的嗎?

郁雲霽輕拍著他單薄的背:“你是世間最好的兒郎,你有自己的不同,為何要同旁人比較呢,我心悅的是引之,而不是你究竟對我來說有什麽助力,你一點也不弱的,為我暗中做了這麽多的事,引之是我旗鼓相當的愛人啊。”

孤啟的抽泣聲漸漸止住,他擡眸錯愕的看著郁雲霽。

她,她竟然都知曉嗎,她全然知曉了?

“而且,我們引之是男子,男子不用很強,我會保護好你的。”

他是被愛的一方,被愛的人,或許不用那麽完美。

郁雲霽的面頰被燭光照亮,那張姣好的面容上依舊帶著他熟悉的淡笑,這樣溫和的神情使得他整個人也穩定了下來。

她鬢邊的步搖還在輕微的晃動,步搖上的寶石與珍珠被燭光折射出溫和的光芒,她眸底的沈靜與溫柔依舊。

孤啟看著她,心頭酸軟一片,像是因著她的話漸漸被充斥了滿足與安心的情緒,那顆原本死寂,等待判決來臨的心臟,像是因著她的話語而重新活了過來。

郁雲霽從不曾嫌棄他。

在她的眼中,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好。

這樣的話太過動聽,孤啟有些別扭的將頭抵在她的鎖骨上,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此刻面上的紅暈:“妻主先前答應我的,只會有我一個郎君在身側的話,還作數嗎?”

月光為她渡上了一層溫和的光澤。

“自然作數。”郁雲霽順著他的脊背道。

此刻情緒漸漸平覆下來,孤啟才後知後覺如今自己身子令人臉紅的反應。

孕期的男子身子是格外敏感的,他已經一個月不曾同郁雲霽有過什麽了,自他知曉自己有了身孕,便處處小心,女男之事也不曾再有。

如今郁雲霽溫熱的指尖點在他的脊背上,所到之處都像是著了火。

他方在想該如何開口,卻因著腹部的反應頓住,連同為他順著脊背的郁雲霽的動作也停頓。

因孤啟方才依偎在她懷中,他微微隆起的小腹緊貼著她的身子,如今她明顯察覺到他小腹傳來動靜。

郁雲霽的指尖僵在他的後背上,對上了孤啟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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