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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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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甘霖院。

氤氳的水汽騰升著,帶著一股清甜的花香繞在發間,恰到好處的水溫使得郁雲霽舒服的瞇起了眼眸。

這幾日她是一日比一日忙,同這些角色的相處,簡直像是將人的腦袋栓在褲腰帶上。

而今泡在這一池暖融融的溫泉水中,郁雲霽像是回到了最初時的狀態。

菡王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紈絝,她最是明白如何享受了。

此刻郁雲霽只想放空,絲毫沒有註意到,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一只白皙的手緩緩勾起她的發尾,輕柔的為她打上帶著花香的油膏。

郁雲霽只覺得多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不同於孤啟身上的冷香,而是略帶甜膩的香氣混合著什麽。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朝身後看去,這一下唬得她徹底沒了睡意:“你是誰!”

眼前的男子戴著各種配飾,像是誰精心包裝好的禮物般,此刻眉眼間滿是疑惑不解。

她赤著身子待在水裏,那溫泉清澈見底,幸而蒸騰著霧氣,不至於暴.露太過。

他看不到的,郁雲霽想。

“我是,哥哥叫來服侍您的,妻主。”眼前的男子操著一口蹩腳的中原話,磕磕絆絆道。

哥哥,郁雲霽腦海中浮現出孤啟那張蛇蠍美人面。

一瞬間,她後背驀地升起一絲寒意,溫泉水也沒有方才的舒適了。

“我不用人服侍,”郁雲霽道,看他怔怔的,又怕嚇到他,於是放緩了語氣,“你下去吧,回你的院裏休息。”

新羅男子偏了偏頭:“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嗎,我,可以學的,為妻主學習,妻主別不要我。”

他雖然到中原的時日不長,卻是知曉,如果男子得不到妻主的歡心,在這裏是會被唾罵的,是吃不飽飯的。

見不到妻主等於沒有飯吃,這一點他還是明白的。

郁雲霽不知道眼前人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睛此刻正在飽受……沖擊。

正值春日,新羅男子只著了一件單薄的紗衣。

如今紗衣上有一片水意,是她方才太過驚嚇不小心濺上去t的,眼下緊緊貼在他薄薄的腹肌上。

這東西,分明什麽都遮不住!

秉持著非禮勿視的原則,郁雲霽偏過了頭:“沒有不要你,你先回去,晚些我再同你說。”

新羅男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依弱等妻主。”

說罷,這才帶著腰間腿上各種叮叮當當的飾品,跟著身旁的侍人走了。

郁雲霽長舒一口氣,不顧心頭的狂跳,當即擦幹披上了寢衣。

——

半月堂,孤啟心情頗好的飲著茶。

“孤啟,”郁雲霽推開了門,見他這副模樣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到底要做什麽,未免太放肆了些。”

她帶了些原主的氣勢,想將他鎮住。

可郁雲霽卻忘記了,眼前根本不是尋常人,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哦?”孤啟帶著慵懶的調兒,“可是妻主,這些人是你發話留下的,我作為王夫,自然該安排她們伺候妻主,不知有何不妥?”

郁雲霽眉頭輕蹙:“舌燦蓮花,你分明知曉……”

“妻主這話,當真是叫人委屈的緊,”孤啟揚起了眉頭,輕笑道,“我知曉什麽,知曉你不是菡王,是不知從何而來的孤魂野鬼嗎?”

妻主二字從他口中出來,都帶了一些陰陽怪氣的調調,只是這話叫人不寒而栗。

見她面色微沈,孤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啊,菡王竟也是會生氣的嗎,我還當您是一尊面菩薩……”

郁雲霽:“孤啟,我不止一次提醒你,註意自己的身份,你真當這裏無人盯梢嗎?”

兩人分明是對峙,可距離實在過近了些,孤啟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那是一股他從來不曾聞過的花香,還夾雜著淡淡的皂角香,幹凈清澈又淩冽。

孤啟順著她的眸光看去,果不其然,門外有一只淡淡的黑影打在窗欞上,若非郁雲霽提出,他還真不曾註意到。

“這與我何幹,”孤啟嗤笑一聲,“身正不怕影斜,郁雲霽,你心虛什……”

話未說完,她的掌心覆在了他的唇上。

“別出聲,”郁雲霽俯身道他耳旁,溫熱的吐息將他裹挾,“你可知,外面是何人?”

女子的體溫比男子要高上許多,他自幼便有體寒之癥,如今溫熱的掌心覆來,混著那股誘人的清香,孤啟一時呼吸急促了些,忘記了掙紮。

郁雲霽是生得極好看的。

那雙桃花眸格外勾人,如今正色的看著他,帶著分別樣的意味。

原本被他挑明了身份,如此急迫的情況,竟是不曾從她的面上看出驚慌,她漆眸一點,帶著鎮定人心的感覺。

孤啟卻鎮定不了了。

下身突然傳來一陣難言的刺痛,登時激的他悶哼一聲,鳳眸漾起薄薄的水意。

可惡,這種情形之下,郁雲霽還是這般放浪形骸的模樣,偏偏要挑著時候折磨他,而他還不能說什麽。

貞鎖這東西,分明就是刑具,郁雲霽瞧著在他面前正經,實則滿腹的壞水。

男子最是不經撩撥了,她就是故意的。

門外那人聽不到屋內的動靜,像是湊近了些,黑影顏色漸重。

見他紅了眼,郁雲霽以為嚇到了他,輕聲道:“無事,我猜是母皇的人,你悄聲些,莫要讓母皇得知我們兩個是做戲,否則,你怕是嫁不成皇姐了。”

身下的難耐再也忍不住,孤啟狠狠咬了她掌心一口,趁著郁雲霽松手,他呼出一口熱氣,夾雜著一聲痛哼。

郁雲霽微微詫異:“你身子不舒服?”

明知故問。

“……我無事。”孤啟咬牙道。

她深知此刻不是閑扯的時候,女皇心中掛念著她,更是派人看著她,而前些時日她再三重申了要抱皇孫,此刻盯梢,無非就是要知曉她們妻夫生活是否和諧。

也不怪女皇如此,孤啟這個脾性,著實讓人擔憂。

眼下為了脫險,不得不這般了,郁雲霽心生一計,深深呼出一口氣,心道實屬無奈之舉,只能先這樣應付了。

“你放松些……”

熱氣在他耳邊這般道,孤啟對上她的眼眸。

他眼尾泛了紅,被熱氣蒸騰著,像是一朵盛開至極的花,只要輕輕一撚,便會迸出花汁。

不待孤啟反應,她朝著他腰間軟肉捏去。

孤啟當即瞪大了眼眸:“哈……”

男子本就身嬌體軟,更何況他此刻飽受折磨,渾身滾燙的不成樣子,宛若行萬裏路正渴望甘霖的旅人,偏郁雲霽有心折磨,將力施在了他的腰間。

那一瞬,腦海中一聲嗡鳴,像是驟登高塔,像是騰雲駕霧,孤啟徹底失了防備。

屋內這一聲動靜傳出,門外站著的身形一頓,當即消失不見。

危機解除,郁雲霽這才松了一口氣,看向坐著的孤啟。

他此刻脫力般,倚在身後的玉案上,面色酡紅的看著一側。

郁雲霽剛要關切,目光不自覺的下移,卻瞧見薄衫上的一片濡濕。

她大腦當即宕機,怔然的看著眼前人:“你怎麽……”

那一刻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可怕越描越黑,一時間也不敢貿然開口。

郁雲霽努力冷靜下來,她雖是不知曉自己方才有什麽不妥,可眼下這個情況,的確像是自己沾了人家的便宜,好說歹說,她還要做這撮合之事,將來喚孤啟一聲姐夫的。

他嗓音喑啞道:“郁雲霽,你最壞了。”

——

郁雲霽不知自己是怎麽逃出去的,她只知曉,自己像是個提起褲子就跑的渣女。

就兩世的經驗來說,她本人也從來不曾經歷過這種情況,今日這番實在讓她緩不過神兒。

所以,兩人理所應當的分房睡了。

郁雲霽呆呆的望著帳頂,腦海中實在紛亂不堪,一時間無法集中。

如果不是身旁一具柔軟的身體小心貼來的話。

今日驚嚇過度,郁雲霽直直坐起身來,警惕的看著身旁那人:“你怎麽來了?”

榻上的男子一臉委屈,眨著眼眸看著她,倒像只不知自己做錯什麽卻被主人呵斥般的小狗。

“妻主說,晚些跟我說。”依弱輕輕的道。

郁雲霽哪裏還記得這回事兒,且她方才的話不過是搪塞這小男寵,不曾想他竟真的跟了過來。

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

依弱靜靜的看著她,等待著她的答覆。

“我的意思是,你乖乖的,莫要惹是生非,安安靜靜的做這府上的一份子,這樣就很好了,你能明白嗎?”郁雲霽認真的看著小狗,不,是依弱。

可奈何依弱這雙眼眸太過純凈,郁雲霽兀自嘆了口氣。

他能懂什麽啊。

“可是妻主忘記依弱了,依弱便要餓肚子了。”他蹙起了秀眉。

“怎麽會,”郁雲霽好笑道,“偌大的王府,還能短了你的吃喝不成,夜深了,快去休息吧。”

他點頭,輕手輕腳的下了榻。

郁雲霽經他這麽一攪,心中安寧了不少。

可今夜註定有人心中安寧不下來。

孤啟睡夢中並不踏實,他咬著被角,額頭滲出薄薄的冷汗,像是在受什麽酷刑,蜷成了蝦子。

一聲春雷轟隆作響,榻上的人驚得爬起,青絲如瀑,混著那月光撒了一身。

想起方才旖旎的夢,耳邊的喑啞與他的癡纏,孤啟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小臂上。

翌日,玉堂宮。

“宓兒,聽聞你那王夫甚是跋扈,竟要將院裏的夫侍打殺。”

郁雲霽方一進殿,女皇便一臉正色地迎了上來,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著。

可見孤啟在她心中的危險系數是極高的,她生怕自己的女兒在這位王夫手中出了什麽問題。

“母皇,我自是不肯的,姣郎雖品行不端,但勝在乖巧聽話,我喜歡著呢。”

被孤啟拆穿身份,郁雲霽此刻說話格外謹慎。

女皇嗔怪道:“當初你說要娶他,朕是不同意的,正夫之位本是給孤家二郎的,孤姝承那老狐貍,竟是從你這下了手。”

“宓兒喜歡便好,母皇再如何說,也架不住你喜歡,夫侍便留著放在後院吧,只是,王夫若是品行不端,便不能這麽算了。”

郁雲霽心頭騰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她看向女皇。

“兒郎不聽話還不好說,將他關起來幾日,他便再不敢忤逆妻主,”女皇道,“宓兒,你先前不是將夫郎們管得服服帖帖,怎麽,到了孤啟這小妖精這裏,就下不去手了?”

郁雲霽苦著臉解釋:“母皇,我沒有……”

“男兒郎就是不能太慣著,若是你舍不得關幾天,只怕小小兒郎要爬到你的頭上。”

她就說了,原主就算再囂張跋扈,好歹母皇是當朝皇帝,若非她慣著,怎能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眼下她算是知道了,囚禁這事兒,女皇非但不制止,反倒是提倡著呢。

沒等她回答,女皇繼續道:“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學著處理政事了,否則,母皇怎麽放心將國事交予你。”

“你可還記得太傅之孫,溪洄,”女皇提起這個名字,面上也帶了幾分笑意,“他德行高尚,人品貴重又學問深厚,輔佐你最是合適不過了,你同他t還有小時候的情誼在。”

孤啟若是著書中第一危險的人物,溪洄便是第二個。

提及溪洄,郁雲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

“母皇,其實不用這麽麻煩太師的。”她怔楞下,笑道。

女皇好笑道:“話不能這麽說,你兩人也算得上青梅竹馬。”

她同老太傅還口頭定下了婚約,只不過如今正夫的位置給了孤家兒郎,此事便作罷。

這事女皇沒說,她只道:“就這麽說定了。”

郁雲霽正想著該如何回旋,便聽殿外內侍高聲道。

“稟陛下,溪太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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