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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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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貴妃

孟雲禾意識到什麽, 忙整理了一下儀容,擦掉唇角暈染的口脂,順便狠狠地瞪了司鶴霄一眼。

都怪這人, 令她如此出醜!當真是罪無可赦!

司鶴霄卻還是笑著,好像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所犯過錯,司語舟卻還是在那憂心忡忡地勸阻。

“父親, 母親,有話便好好說, 千萬不可打架啊...”司語舟絞盡腦汁, “家和萬事興...”

“舟哥兒,你放心, 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會與他多作計較。”孟雲禾瞪了司鶴霄一眼, 隨即牽起司語舟的手, “事不宜遲, 咱們去臨華宮吧!”

這皇宮飛閣流丹,碧瓦朱檐,孟雲禾原以為國公府就已經夠是華美了, 今日見了這皇宮才知是小巫見大巫,整日生活在這金碧輝煌的桂殿蘭宮之中,也難怪野心日漸膨大, 欲望丘壑難填,九重宮闕之上,應是雕欄玉砌、瓊室瑤臺。

到了司貴妃所住的臨華宮,幾人在宮女的帶領下進去, 宮女通傳後, 便有一身穿流彩安華雲錦宮裝的女子自粉彩人物屏風後緩緩走出,孟雲禾等人忙給司貴妃行禮, 司貴妃快走兩步,親手將孟雲禾扶起,淺淺笑著說。

“不必拘禮,咱們都是自家人,用不著講究這些虛禮。”

孟雲禾擡起頭來,只見眼前的司貴妃仙姿佚貌,般般入畫,眉目間與司鶴霄有五分相似,司貴妃也正瞧著孟雲禾,見她擡頭便笑著說:“你便是雲禾吧,淩雲來信時常誇你,勾得我心癢難耐,一心想見見這是個何等的美人兒。你臉上妝容似乎有些亂,是不是淩雲欺負你了?”

“咳咳咳...”

孟雲禾鬧了個大紅臉,司鶴霄也在一旁假意咳嗽了起來。

司貴妃倒是灑脫,叫人給他們幾人賜了座,自己也在榆木紅漆貼金藤面椅上坐下,身子前傾望向司鶴霄:“司鶴霄,你這榆木腦袋總算是開了竅,雲禾你是不知,這小子以前就像是塊石頭一樣,雖然我哥哥管束的嚴,但國公府還是有不少鶯鶯燕燕拼命往上貼,但司鶴霄可是半分情意都不講,有一回還直接將一個給他下藥的女子扔進水裏了!當時我都心疼了,那可是如花似玉的一介嬌滴滴美人兒...”

“司桂銀,你少來揭我的短!”

若不是司貴妃現在有一個貴妃的身份,司鶴霄簡直想沖上前去捂住她的嘴。

“沒大沒小的。”司貴妃幹脆盤起了腿,一點也不覆方才的雍容端莊,“怎麽說我也是你的親姑母,你要對我放尊重些,不然...你小時候的醜事,我可都要說給雲禾聽呢。”

孟雲禾在一旁冷汗直冒,看來司鶴霄說的果真不假,他與司貴妃向來鬧慣了,二人之間沒什麽忌憚。

“司貴妃,還是給夫君留些臉面。”孟雲禾想著出門在外,自然還是要維護一下司鶴霄的體面的,畢竟也是她的面子工程,“舟哥兒還在這兒,小孩子聽不得這些。”

“哦!我怎的忘了,舟哥兒也在,卻是我口無遮攔了!”司貴妃有些不好意思,笑瞇瞇地轉向司語舟,“舟哥兒,我是你姑祖母,過來讓我抱抱!”

司語舟卻似乎是不喜歡司貴妃,看了她一眼就將頭別開了。

饒是司鶴霄和司貴妃關系極好,孟雲禾還是覺得司語舟此舉極其無禮,心想著回家定要好好教訓他。

“司貴妃見諒,這孩子性子冷僻,再加上也沒進過宮,想必是一時之間嚇壞了。”孟雲禾轉向司語舟,已然換上了一副嚴肅面孔,“司語舟,我平日裏是怎麽教你的,莫說眼前的是貴妃娘娘,她還是你的親姑祖母,對待自己血濃於水的親人,你便是這般無禮的嗎?你姑祖母許久未能見你,對你定是想的緊,你要去給她道歉。”

司語舟不情不願地站起來,但還是聽孟雲禾的給司貴妃行了禮道歉。

“是小輩失禮了...姑祖母。”

司貴妃極其驚訝,與司鶴霄飛快地對視了一眼,雖然她幾年未曾見過司語舟了,但司語舟的消息一直都能傳進她的耳朵裏,再加上司鶴霄的描述,她早就知曉這孩子性子極倔,不易相處,尤其是對外人防備心重,她也早就做好了被他無視的準備,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聽孟雲禾的。

“無妨,都是一家人,”司貴妃朝司語舟招招手,“舟哥兒,你說說,你為何不喜我呢?”

“你方才故意挑撥父親母親的關系。”司語舟一臉坦然,“明見我父母恩愛非常,還提及父親的舊事,可見心術不正!”

孟雲禾滿頭黑線,司語舟你出息了哈...都敢說貴妃心術不正了。

司貴妃楞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用手輕輕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都賴我!但舟哥兒你不能誤會我,我和你爹一樣,是個粗人,心裏沒這麽多道彎彎繞繞,我只是想叫你爹丟丟人,真的沒想這麽多!”

“我爹才不是粗人。”司語舟驕傲地昂起頭,“我爹文武雙全,當年便是名滿京城的探花郎!”

“是是是。”

司貴妃笑得更開心了,將司語舟拉過來,一把便將他抱了起來,讓他與自己同坐一椅。司語舟頓時目瞪口呆,孟雲禾也有些發楞,沒想到這司貴妃如此大的氣力。

“但我從小就只喜歡舞槍弄棒,你爹啊是能文能武,你別看他比我小上那麽多歲,從小啊,你祖父就拿他這個好兒子來臊我,說我沒有姑娘家的樣子。但後來...我進了宮,又受...他人的影響,也是能讀進去書了,但總歸是比不上你父親的。你父親是才子,但今日來的還有一位才女,想必這位便是孟五姑娘了。”

孟雲蕙忙起身行禮:“見過貴妃娘娘。”

“真是個標致人兒。”司貴妃看著孟雲蕙,眼睛彎彎地點了點頭,“孟五姑娘,你知道我今日為何將你也叫過來嗎?”

“民女不知。”孟雲蕙搖頭,“但不論貴妃娘娘有何吩咐,民女定當竭盡所能。”

“我想叫你做女官。”司貴妃笑得溫婉,“當然,我不會拘了你的自由,不會叫你拘於這宮廷之中,也不會耽誤你的嫁娶,只是我覺得你適合做這個位置。”

孟雲蕙不敢置信地看向司貴妃:“貴妃娘娘,您說什麽?”

“我說。”

司貴妃慢慢起身,也松開了司語舟,司語舟正在她懷裏一臉的不情願,她一松開手司語舟立馬撒腿就跑,跑到孟雲禾身邊,老老實實地坐著,好像唯恐司貴妃再逮了他去。

司貴妃走到孟雲蕙身邊,伸手握住了孟雲蕙的手。

“孟五姑娘,你的事兒我聽說了,你知道我身在宮廷,雖錦衣玉食卻也被困在了這宮靡深深之中,你的《為女書》我反反覆覆讀了好多遍,自己也親手謄寫了好幾遍,我心中的激動久久不能平靜。其實我與你的想法是一樣的,只是我從小不愛讀書,現在雖也通些文墨,但與你的才華卻是無法相比的,但我也希望為這世間的女子做些事情。你一個閨閣女子尚且能為她們抗爭至此,我身為貴妃,享萬民供奉,更是要為他們做些什麽才是。”

“貴妃娘娘...”孟雲蕙眼眶裏湧出了濕意,她甚至不知該如何描述自己此時的感受,“貴妃娘娘,您需要我做些什麽呢?”

“我們目之所及京城,已是滿目瘡痍,想來其他地方,有更多女子身不由己,甚至很多地方都有許多陋習,將女子的性命視若浮萍,毫不珍惜。就算她們為奴為婢,生來便身份低微,但她們依舊有捍衛自身的權利。我已經同陛下說過了,他同意授予你官職,我想請你編纂關於女子的書冊,了解各處的風俗習慣,呼籲她們更好地保護自己。只有了解了她們,我們才能更好地幫助她們,才能助她們拔除陋習。你可願意?”

“我願意。”孟雲蕙早已淚濕眼眶,“這正是我長久以來想做的,可我一人能力有限,沒想到貴妃娘娘竟幫我做到了。”

“但此事也需歷經風險,雖然可以收集史料,但有很多地方免不了你親身前去。我請陛下授予你的官職,跟宮中的女官還不同,雖無法上朝議事,但也可持令牌令各地官府協助,就算這樣,依然少不了危險,所以你要想清楚了再答應我,不要因了我的身份而順應於我。”司貴妃緩緩說,“不能因為了幫助更多人,而就堂而皇之地將你置於險境。”

“不,娘娘,我願意,這是我的志向。”孟雲蕙驕傲地直起脖頸,“古有賢臣,為世間萬民請願,我及不上賢士能臣,但我也願為這世間女子發聲。”

“好。”司貴妃笑起來,“從此你便是宮廷之外,唯一一個有官身的女子。”

看著孟雲蕙的模樣,孟雲禾也發自內心地為孟雲蕙高興,孟雲禾一直清楚孟雲蕙的理想,就如孟雲蕙所言,這條路上也許布滿荊棘,但心之所向,素履所往。她相信孟雲蕙不懼困難。

“謝謝貴妃娘娘!”

這次孟雲蕙拜得真心實意,她沒想到宮廷貴妃能有如此見識,還能助她完成心願。

“但我也有幾句交代你,你可莫要嫌我嘮叨。”司貴妃盈盈笑著,“我會派兩個有身手的女子給你當隨從,你看著文靜,其實這行事也夠莽撞的,當初我在宮裏聽你們狀告那幾個惡霸的故事,都為著你心驚膽戰的!”

孟雲蕙不好意思地笑笑:“勞貴妃娘娘掛心,當時我確也未想這麽多,那幾個潑皮無賴,他們狠,我便比他們更狠,總歸我是不懼他們的...”

“日後可不準這樣了!”司貴妃打斷她,“孟五姑娘,日後若是遇見什麽困難,都不準將自己舍出去,這是本宮的命令!日後有任何困難,本宮都為你撐腰,這是永遠的承諾。”

這姑侄倆,怎麽都喜歡給旁人撐腰,孟雲禾想起司鶴霄的承諾,不覺嘴角露出笑意,司鶴霄似是明白孟雲禾此時在想些什麽,將頭湊過去,以手遮擋住嘴說道:“雲禾,我可不輕易許諾,我們司家人從不輕易承諾,若是許了諾,那便是一生一世。”

孟雲禾感覺臉頰發燙,此時在司貴妃宮裏,又不能說些什麽,只得輕輕瞪了司鶴霄一眼。

孟雲蕙早已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司貴妃看著眼前的小姑娘,也有點兒手足無措,不知該怎樣安慰,恰好此時瞧見司鶴霄正跟孟雲禾咬耳朵,便故意說話來分散孟雲蕙的註意力。

“司鶴霄!你又跟雲禾說什麽呢,說大些聲音,叫我這個做姑姑的也聽聽!”

“哪裏都有你的事兒!”司鶴霄也沒有客氣,“姑姑,你年紀一大把了,就莫要打聽我們小輩兒的事了!”

“你敢說我老!”司貴妃立馬不幹了,走上前去提起司鶴霄的耳朵,“本想在你媳婦面前為你留兩分面子,沒想到居然叫你得寸進尺了起來,你居然敢說我老,司振金都不敢這樣說我!”

孟雲禾知道,司振金是國公爺的名字,司家二兄妹這名字起的富貴,又是金又是銀的。

“錯了錯了!”司鶴霄求饒,“好姑母,在我夫人面前為我留幾分面子。”

其實司貴妃也根本沒用力氣,只是司鶴霄也有意逗她開心,所以配合的緊,這樣一通鬧下來,司貴妃果然眼裏多了些生氣,連孟雲蕙被他們這一通鬧下來,也將淚生生憋了回去,看著他們二人,只覺得極其溫馨,與孟雲禾相視一笑。

“雲禾你有所不知。”司貴妃叉起腰,有些小得意,“司鶴霄在外頭冷冷冰冰的,旁人都叫他冷面羅剎呢,也就我能收拾的了他。不過現在,要加一個你了。”

“我,很為他高興。”

司貴妃在轉身之時,突然伸手輕拍了拍孟雲禾的手。

“芳馥,快帶著雲禾去整理整理儀容,春日宴馬上就開始了,可莫要叫皇後捉住了錯處!”

叫芳馥的宮女答了,孟雲禾知曉他們姑侄倆許久未見,大抵有許多體己話兒要說,她自然是極識趣的,孟雲蕙也瞧了出來,主動陪孟雲禾前去。司語舟自然是一分一秒都不願在這兒多待,牽著孟雲禾的手就跟著走了出去。

他們走出去後,孟雲禾才顧得上小聲問司語舟:“貴妃娘娘如此和藹可親,你方才為何在她懷裏如坐針氈一般?”

“她的指甲好長,”司語舟顯然是心有餘悸,“那指甲都快戳進我肉裏了。”

孟雲禾忍住笑,還是擺起臉色看向司語舟:“舟哥兒,但你日後斷然不可這般無禮,尤其是對愛你的人,這樣會傷了他們的心,知道嗎?”

“知道了。”司語舟撇撇嘴,“我信你們,只要你們說好的人,我日後定然敬重。”

孟雲禾笑著捋了一下司語舟頭上的毛:“真是我的好兒子!”

司語舟忍著沒發作。

他最討厭旁人摸他的頭了!

孟雲禾幾人走了之後,司貴妃屏退左右,看向司鶴霄,半是調笑半是認真地問:“從此就認定她了?”

“嗯。”司鶴霄點點頭,毫不遲疑,“認定了。”

“但是總覺得你們雖然有情意,卻始終隔著那麽一層...”司貴妃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拍大腿,“司鶴霄,你們不會還沒圓房吧!”

司鶴霄頓時紅了臉,也顧不得眼前的女人是貴妃,咬牙切齒地說:“司桂銀,你給我住嘴!你好歹也是個女人家,怎能如此口無遮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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