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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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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齊韞一挑眉。

眼前的青年端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但若是真的君子, 又怎麽會覬覦自己的嫂子?

這話也就說著聽聽。

以他們兩人的身份,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突破世俗禮教名正言順的。

不過原劇情裏,眼前的青年確實是唯一對原主好的人。

只可惜他死得太早了。

而且又因為是原主無意造成的, 導致他的死變成了謝逼瘋原主的一根稻草。

齊韞腦子裏飛速的回憶劇情,自然地去接他遞過來的衣裳,但因為有些註意力不集中, 導致, 她一個不小心就摸到了他的手背上。

她原本是沒意識到的, 但謝禮的反應太大了。

他像是踩電門了似的猛地一個哆嗦, 手裏的衣裳竟然直接掉在了地上,讓齊韞抓了一個空。

齊韞:“……”

謝禮一雙耳朵紅的像是馬上要滴出血了似的,連說話都不流暢了, “我我我……”

他倏地彎下腰去撿地上的外袍, 但由於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過近,他的動作有太快,導致他像是一頭牛一樣, 猛地撞到了齊韞的肚子上,把她撞了一個趔趄。

謝禮意識t到的時候,下意識伸手去扶她, 但又一個不小心踩到了齊韞松散的腰帶上, 帶著她一起就直挺挺地朝著地面砸了下去。

齊韞:“……”

謝禮瞪大了眼睛, 也顧不得許多,連忙一個用力, 努力讓自己墊在了她的身子下面。

他的動作很快,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

謝禮被砸得發出了一聲悶哼, 臉色都白了起來。

但他卻沒顧及自己,反而先擔憂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連忙詢問,“你怎麽樣,有沒有摔到哪裏?”

齊韞自他的胸膛上擡起頭,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蒼白的嘴唇上,“我是沒什麽,倒是你,不會摔傷了吧?”

謝禮一楞,隨後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我,我沒事,嫂嫂不必擔心我!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痛苦的一蹙眉,扭頭咳嗽了起來。

齊韞見狀,連忙從他的身上爬起,去扶他。

不過謝禮雖然比她小,但也長得人高腿長的,身體在怎麽羸弱,也不是齊韞一個弱雞能扶起來的。

她只好半跪在地上,輕輕地拍打他的後背給他順氣,看著他捂著胸口一臉快要把肺咳出來似的樣子著急。

“怎麽會咳成這樣?”

謝禮擺擺手,蹙眉努力忍著喉嚨湧上來的癢意,斷斷續續道:“無礙,咳咳嫂嫂不……要擔心,老……毛病了,我身上有藥,麻煩……嫂嫂……拿、拿一下。”

話才剛說完,又是一連串的咳嗽。

這一次,他甚至咳出了血。

齊韞的瞳孔在看到他指縫處的猩紅時猛地收縮,指尖都有一瞬間發麻,“在哪裏?”

等不及他回答,齊韞直接動手往他的袖子裏摸去。

寬大的袖子探進去,什麽都沒摸到,反而幾次都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

他的體溫涼的嚇人,在這灼熱的夏季,仿佛沒有一點溫度似的。

仿佛剛剛那個還很正常的人,只是她的幻覺一般。

齊韞腦子都有點空白,一邊找藥,一邊忍不住去詢問系統,“系統系統,他不會就這麽死了吧?他身上怎麽這麽涼啊!”

之前一直被她晾在一邊系統呵呵了一聲,【有可能啊!劇情裏面他就是死於今天的嘛。我們現在不是新手期了,劇情自然不會那麽輕易就會被你給改變的!】

齊韞:“……”

好在說話的功夫,她終於在謝禮的胸口找到了一個瓷瓶,“是這個嗎?”

謝禮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齊韞連忙倒出來給他服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什麽神丹妙藥,立竿見影。

他才剛吞下去沒一會,咳嗽的癥狀就緩解了,只是面色慘淡。

他半跪在地上,目光柔柔地落在她的身上,見她的臉頰緊繃頓時輕笑了一聲,輕輕擡起手,將她滑落下來一縷發絲給她別在了耳後,“又不是第一次見到,怎麽還如以前那般害怕?嫂嫂要淡定些,早些習慣,不然總是這麽提心吊膽,我怕是都不敢再出現在嫂嫂的面前了。”

齊韞動作頓了一下,經過他這麽說,記憶像是被喚醒似的,忽然浮現了一個畫面。

原來他們兩個的初遇就是緣於他的一次病發。

那時候,“她”還未嫁給男主,只是暫住於謝家閉門為父守孝。

“她”日日思念父親,實在是心中抑郁,於是偷偷的避開人,在沒什麽人的花園裏走了走。

沒料到,卻剛好撞見謝禮發病。

因為情況緊急,那裏又比較偏僻,來不及叫其他人,還好謝禮身上帶了藥,她才能及時將人救了回來。

謝禮是一個男子,原主又在孝期,不好與外男有太多的糾葛,於是自那以後就很少出門。

但不知道為什麽,十次出門總是有三次能遇到他。

雖然謝禮什麽都沒做,甚至還很有分寸的避讓,最多只是讓人準備一些必要的東西來感謝她。

但原主還是不願意與他有太多交集,免得橫生事端,自那以後就專心躲在院子裏為父守孝,不再出去。

後面她出了孝期與男主成婚後,男主身亡她又再次守孝,她被謝家的人為難,謝禮這個小叔子的存在感才高了一點。

但他很有分寸,從來不會做出讓她覺得不合時宜的舉動,兩個人也就這麽默契的不鹹不淡的相處的。

誰曾想,她會在家宴上被人下藥,又剛好在假山那撞見喝了一點酒的謝禮。

這才有了表白後失手推到假山上,導致他身亡一事。

齊韞斜了他一眼,被他這滿不在乎的態度給弄得有些生氣,“嘴上說著不敢,你還不是一次次的出現在我的面前,現在更是大膽的直接闖入我的房中了。”

謝禮面上浮現了一抹尷尬,有些可憐地垂下眼簾,聲音都低落了許多,“情之一字,最是難言,我也不想出現在嫂嫂面前,給嫂嫂造成困擾,但……季珩實在是難以控制自己。”

謝家二郎自成年後,謝家老爺子就會為他們取小字。

季珩是謝禮的小字,而男主謝麟的小字則是伯卿。

齊韞的文學素養不太多,雖然不知道謝老爺子給他們起小字到底裏面的寓意是什麽,但不得不說,她覺得男主的小字真的挺貼切的。

可不就是薄情嗎?

原主不管怎麽說,也是和他半路青梅竹馬。

後面又被迫拿出了全部的家產,供養謝家闔府,以及男主的仕途打點。

就這樣,都沒得到他一個善待。

一個孤女,竟然硬生生的被他和女主給虐死。

下場那麽淒慘。

齊韞的視線忍不住落在了謝禮的身上。

青年的睫毛很長,微微垂下來的時候,天然就帶上了幾分可憐。

尤其是他剛剛才發病一場,面色難看,唇色蒼白,連眼尾都帶著一抹紅,看上去像是被人給狠狠地欺負過似的,看的齊韞忍不住心生愧疚。

若不是護著她,他也不會被重重的砸了那麽一下。

謝禮見她的神色松動,眼眸微瞇,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不容人深究的情緒,隨後他輕嘆一聲,抿了抿唇,“我知道,你我的身份,讓嫂嫂充滿了顧慮,而且我這身子,說不準什麽時候怕是就要……”

他頓了一下,見齊韞沒攔住他的話,便繼續道:“嫂嫂心生顧慮也是應該的,都是我,是我強求了。”

“只是,哪怕不是我,我也不希望嫂嫂在這府裏蹉跎下去,這闔府……”他擡起頭,直直地看向她,“沒有一個真心對嫂嫂的人,嫂嫂與兄長成親不足一日,卻為他足足守了四年,怎麽說,也是仁至義盡了,若是嫂嫂信我,我願助嫂嫂出府,重新過上新的生活。”

齊韞一楞,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出來,著實是有些驚詫。

“你……你要帶我出府?”

“是。嫂嫂可能覺得大逆不道,但這是我的真心想法。”謝禮單手拭去唇角的一抹血漬,沒什麽表情的笑了一聲,笑聲了充滿了嘲諷,“這府裏看著花團錦簇,實際上卻是吃人的。”

隨著這話,他的聲音都冷了下來,“這幾年,嫂嫂還未看清嗎?”

齊韞:“這也是你的家,你也姓謝。”

“那又如何?”謝禮扯了扯唇角,不欲再這一事是多說什麽,而是突然道:“剛才小廝來叫你和春桃,怕是家宴上的事情,被老爺子知道了,嫂嫂先快點換好了衣服過去,很快就又要有人來叫你了。”

他頓了一下,“我的承諾隨時有效,嫂嫂只要想出府,和我說一聲,我必然毫無保留的幫你。”

齊韞看向他,“謝家不會放我走的。”

謝禮勾唇,“這不是嫂嫂用擔心的事情,嫂嫂只要決定想不想離開便可以了。”

齊韞被他的目光盯得臉頰發燙。

見他吃了藥,確實好多了,不像是快要掛了的模樣,也松了口氣。

她知道自己問再多,謝禮應該也不會說了。

“好,我會好好考慮的,你走吧,若是等會來人,可不一定還有那麽好的運氣了,若是讓人撞見你我共處一室,我怕是馬上就要被人抓去沈塘。”

謝禮的臉頰紅了一片,因為唇色過於蒼白,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輕咳了一聲,“那嫂嫂先更衣,季珩這邊去了。”

不過走之前,他還是將怎麽幫她解決藥性的事說清楚了,並留下了那個郎中的地址,讓她若是有需要,便叫人去那裏找人。

說完,他站起身,鉆入那層層疊疊的帷幔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齊韞眨了眨眼,叫了他一聲。

但房間已經只剩下她一人,自然沒人回應她。

她實在t是好奇,沒忍住,一把掀開了帷幔也鉆了進去。

目光在窗外巡視了一圈,沒見到他半個人影,忍不住嘖嘖稱奇。

沒想到病秧子跑的倒是快。

倒是她小看了他。

齊韞很快就將衣裳換好了。

為了裝的更像,她還特意打濕了頭發。

和謝禮說的一般,沒一會,就又有人來叫她了。

這次來的人是謝家的管家。

這人伺候謝老爺子四十二年,是老爺子的心腹,更是他的左膀右臂。

謝老爺子的很多事,都是經過他的手。

這人平日裏總是笑瞇瞇的模樣,實際上卻格外的狠辣。

不僅對外,對內也是毫不留情。

而且他很很貪財。

幫謝老爺子在外放印子錢,多少人的命都是喪於他之手。

後面謝老爺子覺得他掌握的權力太多,知道的秘密又太多,為了給男主鋪路,直接算計他,在自己走之前,把管家給殺了。

這人一生對謝老爺子忠心耿耿,到死都沒料到,謝老爺子只拿他當一條衷心的狗。

齊韞微微斂去神色,做出原主的模樣,給他一禮,低聲道:“勞煩魏管家親自過來一趟了。”

魏管家笑瞇瞇地看著他,“當不得少夫人這般。老爺子想見您一下,了解一下之前在宴會上的事情,少夫人若是沒什麽事的話,現在就過去?”

齊韞也想見見這黑心肝的老爺子,於是點頭,“好。”

她這院子很遠,兩個人足足走了一刻鐘才終於到了老爺子的院子。

堂屋裏一片安靜,老爺子高居上首,謝家幾個主子都坐在一側,男主的妹妹謝鹿稔撲在謝老夫人的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幾個丫鬟小廝跪在地上,頭壓得低低的。

一時間,除了謝鹿稔的哭聲,整個堂屋再無一點聲響。

齊韞目光飛速地在眾人身上一掃而過,才踏了進去。

老爺子擡眸,充滿壓力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半晌才緩緩地放下手裏的茶盞。

瓷杯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噠的一聲,蒼老的嗓子緩緩地響起,“伯卿媳婦來了?之前在宴會上發生的事,你一五一十的和我說一遍。”

齊韞微瞇了一下眼,這老頭子,明知道她是受害人,還試圖拿氣勢來壓她。

看來並不是真的想要給她討個說法,而是想從她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可不行。

謝家這些糟瘟的做出這麽腦缺的事情,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下那種藥想要逼死她吃絕戶,怎麽能就這麽算了?

齊韞收在袖子裏的手不動聲色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鼻子一酸,頓時眼睛就淚汪汪的了。

“祖父,孫媳什麽都沒做,您可得為我做主!”

說完,她不等老爺子是什麽反應,便添油加醋地將謝老夫人帶著一大群人去她那捉奸的事情給倒了個一幹二凈。

謝老夫人頓時忍不住,使勁一拍桌子,“你胡說八道!你若是沒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事,又怎麽會有人告到我的面前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齊韞一臉委屈的挺直了脊背,“我若是真的有了二心,我何必還在謝府蹉跎,甚至為了為夫君守著,這四年多,我年年都需要補交大量罰款,祖母知道那是多大的一筆銀子嗎?!”

謝老夫人聞言頓時捂住了胸口。

她怎麽不知道!!!

那都是她的錢啊!

每年她的心都在滴血。

為什麽她坐不住了,一聽說她和人瞎搞就立刻帶人過去抓,就是想要借這個把柄,把銀子都拿過來。

每年這麽一大筆一大筆的往外撒,簡直就像是從她的心頭在往下剜肉!

不過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巧言令色!誰知道你是不是提前得知了什麽消息,才讓那女幹夫跑了!”

“祖母這話說的,我倒是無法反駁。”齊韞一說完,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謝老夫人瞬間坐直了身體,連連拍著謝老爺子的胳膊,“你聽聽她這不要臉的話!她都承認了!這就是你給我的乖孫找的媳婦,這種不知廉恥的東西,就應該立刻被浸豬籠!”

齊韞輕嗤了一聲,笑了,“祖母未免也太急了,我話都沒說完,就已經給我定罪了,好像生怕您孫子這綠帽子戴不到頭上一樣,祖母,夫君雖然去了,但您也不能這麽敗壞他身後的名聲。”

“你……”謝老夫人使勁拍桌子,“放肆!你這不知廉恥的賤婦,還敢狡辯!”

齊韞:“謝家書香世家,以禮傳世,沒想到,祖母卻左一句不知廉恥,又一句賤婦。實在是令我驚訝,曾幾何時,我深深的為我商戶的出身自卑,但見了祖母之後,我發現,其實也沒什麽可自卑的。便是如祖母這般是非不分口出惡言的人都不曾自卑,我又何必自己為難自己?”

謝老夫人被她氣得頓時抖了起來。

謝老爺子眼眸也銳利了一瞬,不過隨後,他就冷冷地開口,“李氏,伯卿媳婦說的是,事情還未能查清楚,你便是著急,也而不該這麽口不擇言,我知道你是擔心她走錯了路才這般不留情面的提點她,但孩子畢竟面皮薄,你多少還是要給她留一些臉面。”

齊韞聽到這冠冕堂皇的話之後,頓時暗中翻了一個白眼。

眼看著他又要和稀泥,最後把鍋暗戳戳地扣在她頭上,齊韞頓時不給他再開口的機會,“祖父這話,我不同意。”

謝老爺子的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努力扯出了一個狼外婆的笑容,“伯卿媳婦,你……”

“祖母若是真的擔心我,當時一聽到消息後,就應該立刻壓住,然後悄無聲息地來找我,而不是恨不得叫嚷的天下人皆知。祖父,我是年輕,但不是傻子,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還是分辨的輕的。

自您將我帶入府之後,祖母就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若不是清楚的知道我的身世,是我爹救了您的性命,我還以為我爹是您的私生子,才讓老夫人對我百般厭惡,萬般磋磨。

今日,既然大家都在,那就這這件事,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吧。我今日確實如祖母所說提前得到了消息,但不是有人來抓我私會的消息,而是得知了有人暗害我的消息!”

齊韞毫不留情地丟出了一個大雷,在場所有知情人頓時臉色大變。

齊韞的目光挨個在他們的臉上掃過,意味深長道:“只是我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那藥已經被我喝了下去。於是我便借口不勝酒力,去找了郎中來為我解毒,這也是為什麽春桃說不曾看見我。至於,給我下藥的人,那就要問問小妹了。”

謝鹿稔頓時跳了起來,“你胡說!齊韞你怎麽這麽歹毒,竟然用這麽骯臟的手法來汙蔑我!”

齊韞:“原來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沒事,覺得我汙蔑你了,那咱們可以報官,讓官府來查,那時,到底誰是歹毒之人,必然一清二楚了。”

謝鹿稔的臉色頓時就變了,說話都結巴了起來,“你……你就是仗著家醜不能外養,祖父會包庇你,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我還雲英未嫁,哪裏知道那等臟汙的藥!”

齊韞見她不打自招頓時笑了,“看來小妹知道的很清楚,還知道那是臟汙的藥。”

她將目光落在謝老爺子身上,“祖父,小妹說您包庇我,我不曾做過什麽,祖父要包庇我什麽呢?既然他們連祖父都不相信,那咱們還是去報官吧?官府與我無關,總不能也會包庇我吧?”

謝老爺子的臉色黑的快趕上鍋底灰了。

他直直地看著齊韞,見她神色自若,頓時心裏咯噔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她今日為什麽那麽大膽,但他知道若是繼續這麽下去,齊韞說不定真的會跑去報官。

老妻和幾個孩子在打什麽註意,他不是不知道。

想做個惡人,那就要有與之匹配的能力,一擊必中,讓獵物再也無法活命。

但家裏這一窩,卻又蠢又毒,實在是令他失望。

他不由得又想起來長孫。

那是最像他的一個孩子,也是他親自教導養大的孩子,是謝家的希望。

為了給他鋪路,他做了那麽多,結果人算不如天算,不給他謝家起勢的機會。

謝老爺子整個人都蒼老了一些。

他失望地看了謝老夫人一眼,直把謝老夫人看的一個激靈,才堪堪將視線落在了謝鹿稔身上。

今日這事t,不是鹿稔一個丫頭能做得了主的,但這個罪責卻只能由她一個人來背。

謝鹿稔做錯了事,還可以說是孩子小不懂事。

若是牽連上他們,性質就變了。

侵吞孫媳家產吃絕戶,到底是個能做不能說的事。

“報什麽官?你受了委屈,我便能為你做主,沒得讓外人看我們家笑話。”謝老爺子緩緩道:“這事兒你既然懷疑是鹿稔做的,那便查,把人都叫過來,仔細的問,既然做過,那便有痕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查個清楚,也省得鬧得一家人心生隔閡。”

一看老爺子打算犧牲自己了,謝鹿稔頓時慌了,“祖父?”

她爹娘也傻眼了,“爸?稔稔不是這樣的孩子,您不能那丫頭說什麽就信什麽啊?若是傳出去,我們稔稔還怎麽做人?”

謝老爺子冷哼了一聲,看著這兩個棒槌一眼,“她若是沒做,傳出去,又與她何幹?”

但誰都沒聽出來老爺子話裏的意思,一點都沒有準備的意思。

謝老爺子看在眼裏,頓時氣得血壓飆升。

也懶得管了。

自己犯得蠢,那就自己擔著。

家宴的人雖然多,但想要查清一件事還是很快的。

沒一會,就抽絲剝繭,將證據擺在了桌面上。

謝鹿稔沒想到自己都那麽小心了,竟然還被人給發現了,有些慌張地看向謝老爺子。

謝老爺子閉了閉眼,他原本以為,謝鹿稔就算是蠢,也應該知道該假借他人之手。

但沒想到,這個蠢貨居然蠢到自己親自動手。

而且計劃還漏洞百出的,到處都是破綻。

謝老爺子對這個孫女頓時失望透頂。

原本他還覺得謝鹿稔長得好看,尋個關系將人塞到宮裏去選秀,也能成為家裏的助力。

但如今,他徹底熄了這個心思。

這種蠢貨要是真的有了權勢才恐怖,必然會禍害家族。

不如遠遠地找個不上不下的婚事把人打發了。

謝鹿稔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老爺子放棄了,還在努力掙紮狡辯,說自己是被齊韞陷害的,但謝老爺子已經不想聽了。

一個被放棄的棋子,自然就不重要了。

他看向齊韞,面上露出假惺惺的溫和,“你受委屈了,伯卿媳婦,你想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謝家絕不容忍這般謀害親族的人!而且你祖母今日也冤枉了你,她偏聽偏信,還犯了口業,便讓她去大佛寺給伯卿祈福一個月,你覺得可滿意?都是一家人,你實話實話,祖父不會偏心任何一人。”

齊韞:“……”

齊韞對上老頭子那充滿壓力的目光,心中了然,這人是明著不行,暗中威脅。

她扯了扯嘴角,若是原著,原主必然會在老頭子的威脅下,順勢應了下來。

老爺子大概是也習慣了原主的事事退讓,所以說這話的時候,無比自信,大概都沒想過她除了答應下來,會有第二種反應。

見老頭子死死地盯著她,齊韞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祖父,真的可以說實話嗎?”

“自然。”謝老爺子面無表情地應道。

齊韞:“那我還有要求。”

謝老爺子:“……”

齊韞這話,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楞了好一會,才緩緩道:“那你想怎麽樣?”

“我自入府,便在家中守孝,先是為父守孝三載,又為夫君守了四年,家中一應產業都交與祖母打理,既然祖母去大佛寺為夫君祈福,自然是顧不得家中中聵的,不管是母親還是二嬸打理,必然都是新上手忙得厲害,我的部分嫁妝自然不好再麻煩她們了,不如便交還給我自己打理吧?”

齊韞這話一落,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見謝老爺子許久沒說話,齊韞狀似無意地歪頭,“祖父?怎麽了?這麽多年一直麻煩祖母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煩母親和嬸娘。畢竟是嫁妝,一直麻煩別人幫我打理算怎麽回事,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嘛!”

謝老爺子看向她的目光頓時帶上了幾分探究。

謝老夫人眼看著就要跳起來反對,卻被謝老爺子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她今日做的蠢事已經夠多了,不想再讓她繼續犯蠢。

便是一時拿回去又怎麽樣。

只要人還在他們手裏,那銀子便還是他們的。

以前他就一直和謝老夫人說過,對齊韞好一點。

想要人家錢,又怎麽好一直待人不好。

但家裏這些蠢貨說不通。

再加上她自己立不起來,他倒是也懶得再說了。

但如今再看,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未曾看透過這姑娘。

倒是有幾分聰慧。

不過再怎麽聰慧又怎麽樣,到底她只有一個人,而且又急切了些,終歸是棋差一招。

“你的嫁妝,你想打理,自然是要還給你的。”謝老爺子威脅地看了謝老夫人一眼,“既然伯卿媳婦開口要了,那便現在還吧,咱們謝家也不是侵吞孫媳婦嫁妝的人家。”

……

齊韞沒想到自己落在謝家手裏的嫁妝,竟然會這麽容易就拿了回來。

順便,她還讓謝鹿稔和謝老夫人一起去大佛寺為男主祈福去,而且還要賠她精神損失費。

對於千金小姐來說,把她發配到寺廟裏吃齋念佛,簡直比殺了她還痛苦。

讓她更痛苦的是,她還要賠給齊韞錢。

她平日裏花錢大手大腳,並沒有多少私房,只能用以前的金銀首飾來抵。

那些首飾價值都不低,款式也都是她最喜歡,好不容易搶回來的唯一款。

如今賠給齊韞,簡直是在挖她的肉。

她哭著不肯給,也不願意走。

齊韞看著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謝鹿稔上前一步,微微一笑,俯身在她的耳邊道:“小妹不想去也可以,之前給我喝的藥你若是自己也喝一杯,我便同意你不去,不過這些首飾還是要賠的。”

謝鹿稔一聽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麽這麽惡毒,讓我喝那種東西!”

齊韞表情不變:“你不用一遍遍地在我面前反省,我已經知道你很惡毒了。”

謝鹿稔眼睛都紅了,“給你!反正我都戴過了,你也就配戴我戴過的二手貨了!”

她拎著包袱不情不願的上了馬車。

齊韞看著馬車緩緩離去,這才上了另外一輛馬車。

雖然謝老夫人將她的那些莊子和鋪子還了回來,但她已經不打算要了。

畢竟在她的手裏多年,肯定早就已經換上她的心腹了。

她想要重新收回來,必然要費一些心思,但何必呢?

她那麽有錢,根本不差這兩個鋪子和莊子。

她去鋪子查看並沒有瞞著任何人。

但沒人知道她帶走了房契地契。

走了一圈大概了解了基本情況後,齊韞就暗戳戳的換了一身裝扮準備低調地去牙行。

系統已經被她的操作給弄麻了,【你就不能好好做任務嗎?說話的再也不瞎搞呢?!你就算是把莊子鋪子都拿回來又能怎麽樣,咱們又不是來這個世界過日子的,你是來做任務的啊宿主親親!】

不願意把炮灰推死就算了,居然還給他吃藥救了他!

它簡直猜不到齊韞腦回路到底是個什麽構造。

【任務不做,咱們積分又沒了,你到底還想不想回原生世界了?你就不怕因為次次崩劇情,被抹殺嗎?】

齊韞楞了一下,“啊,你們還會抹殺嗎?”

系統被她問的也楞了一下,【那我倒是不知道。】

齊韞:“……”

懶得理智障系統,齊韞嫌棄馬車簾子朝窗外看去,想看看路邊有沒有什麽好吃的鋪子,買點回去打牙祭。

只是她看了一會,突然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

但她畢竟沒有真的出來過,自然不知道牙行在哪裏,於是便只能暗中警惕。

過了一會兒,馬車越走越偏。

已經從剛剛熱鬧的坊市,進了一個狹窄的巷子。

齊韞便是再傻也知道這路有問題,自然不會讓那馬夫帶著她繼續走。

但問題是,她一打不過車夫,二不敢跳車。

系統:【……】

就在她努力想辦法的時候,忽然坐在前面的馬夫一個回身,擡手朝著她揚出一把白色的粉末。

齊韞猛地閉上眼睛,呼叫系統護駕。

系統:【……】

如果不是齊韞掛了兩個人會一起完蛋,它真的恨不得不管她算了。

系統不情不願的用能量幫她消解了迷藥的藥效後,齊韞就躺在地上裝昏。

馬車雖然未能停下來,但速度卻減緩了,她很明顯的感t覺到,有什麽人閃身上了馬車。

齊韞捏緊了藏在袖子的簪子,系統當初承諾過會保護她,她倒是也不太害怕。

那人上了馬車後,倒是沒碰她。

只是抖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帕子把她的嘴給堵上了,還順便拴住了她的手腳。

大概是以為她是真的昏迷了,那人一邊綁她,還一邊自言自語,“咱就說懷柔沒用吧,還是得簡單粗暴點!老大釣了那麽多年都沒把你給釣出來,這不就落在我手裏了?

可真不容易啊,小錢串子,等會你若是不掉一半的金銀財寶出來,都對不起我們老大犧牲了那麽多年的美色。”

齊韞:“?”

她連忙呼叫系統,翻看原劇情。

但因為她就一炮灰原配,不和男女主在一起的劇情,一律不在原著裏顯示。

所以,她也不知道這一幕到底是怎麽回事。

齊韞不想莽了,雖然她現在是任務者,但命就一條。

這個世界,她一個任務還沒做過呢,沒有積分,萬一要是死了,那就真的死了。

只是還沒等她有所行動,在她耳邊喋喋不休的男人忽然道:“還沒聽夠嗎?”

齊韞沒動。

那人“嘿”了一聲,“餵,還裝呢?我早就知道你沒被迷暈了!別害怕,我是好人,只圖財不圖色,也不要你命,你只要乖乖的配合吐出金子來,我保證完好無損的把你送回去。”

齊韞知道再裝下去也沒用,便睜開了眼。

入目一個長著絡腮胡的中年漢子,蹲在她的旁邊,渾身肌肉發達,打她就能一拳一個。

齊韞瞬間熄滅了逃跑的心思。

她極力保持鎮定,“我怎麽知道你說的就是真的呢?”

絡腮胡頓時翻了一個白眼,“害,有金子上哪找不到美人啊?再說了,你長得著實差了點,我們老大那樣的絕色,要是圖你色,不知道誰占誰便宜呢!”

齊韞:“……”

馬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兩人說話的功夫,就停了下來。

那個絡腮胡見狀,不再多言,明明壯碩的跟塔山似的,卻靈巧的和猴子一樣,猛地一下就竄下了馬車。

然後這腦子不太好的絡腮胡轉身就把齊韞像是拎包袱似的拎了下去,然後美滋滋地朝著房子裏面大吼:“老大,老大!你看我給你弄什麽回來了!有了她,你再也不用那麽費心思操心銀錢了!”

隨著絡腮胡的大吼,房子裏面很快就走出了幾個男人。

有人漫不經心道:“羅琦你不是才接了老大吩咐出去做任務去嗎?你任務做完了?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那人的話音剛落下,就註意到了絡腮胡手裏的齊韞,頓時“嘶”的倒抽一口冷氣,“這是誰?”

絡腮胡得意地晃了晃齊韞,“一會你就知道了!”

說完,他幾個大步就帶著齊韞沖進了屋子裏。

這房間外面看著不顯,但裏面布置的很雅致。

門口擺放了一座屏風,可以模模糊糊看見裏面的桌案後,坐了一個松形鶴骨儀態不凡的青年。

只是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沒等齊韞細想,絡腮胡就為她揭開了答案。

他幾步繞過屏風拎著齊韞沖到了青年的面前,獻寶似的開口道:“老大,你看我帶來了什麽?!”

青年的目光都沒從手裏的賬冊上移開,他蹙著眉頭,“不是讓你去一趟江南嗎?原定的計劃暫且擱置,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絡腮胡直接將齊韞懟到了青年的桌子前,興奮地打斷了他的話,“老大老大,計劃不用擱置了,人我都給你帶來了,現在你想要多少金銀沒有?你再也不用出賣色相了!”

絡腮胡這話簡直就是不知所雲,青年擡手捏了捏眉心,這才緩緩擡眸。

“胡言亂……”正待呵斥,下一秒,青年忽然瞳孔地震,整個人僵在原地,愕然地開口,“……嫂嫂?!”

齊韞:“……”

之前讓她一直覺得疑惑的地方,突然有了解釋。

什麽君子會覬覦自己的嫂子?

自然是別有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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