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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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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葉枝繁透過相機鏡頭看到越來越清晰的男人身影,她的瞳孔驟然縮緊,抓握相機的手指關節也逐漸發白。

男人一套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身材欣長、站姿筆挺,但臉上的笑容寡淡,很標志的那種商業式微笑。

臺上的女主持人首先讓陳漾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介紹完後,主持人又語氣激昂的介紹了一番陳漾資助益項目。

葉枝繁呆呆的楞在原地,舞臺上光影晃動,過了好一會,她才從那些混亂的思緒中緩過神,她的目光又從新聚焦到了陳漾的身上。

接著是頒獎的環節,陳漾語氣自然又熟稔的說出來一長串的感謝致辭,可他的表情始終淡淡的,沒有任何的緊張與欣喜。

活動過程中,陳漾對於環節問答一一遵從,他似笑非笑的應答著,並未有任何不耐。

他似乎把過往的棱角都藏了起來,柔和了很多。

她覺得陳漾的外貌依舊是熟悉的比例,深邃又鋒利,但他的氣質與從前截然不同,他似乎從內而外的成熟了很多。

葉枝繁突然記憶起陳漾以前是那種灑脫、肆意的性格,從前的他,喜怒哀樂全表露與臉上。

她不知道分開的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麽,陳漾的性格為何會發生如此劇烈的變化。

突然,臺上的主持人問:“陳先生,聽說你不是春城本地人,是什麽樣的一種契機讓你來到春城這座小城的?”

陳漾拿話筒的手停頓了一下,葉枝繁透過相機的長焦鏡頭看見陳漾的眼睫輕微的顫動了一下,他拉下眼簾,過了會,又掀起眼皮,朝著她的方向淡淡的瞥了一眼。

他的目光筆直又沈默,深沈而幽遠。

葉枝繁莫名覺得陳漾目光所至之處,就是她站的位置。

她透過鏡頭,目光與他相撞。

剎那間,她的心臟不可控制的,劇烈跳動了幾下。

此刻,舞臺璀璨的聚光燈聚焦在他的身上,而他深深的瞳孔裏,只有她。

一個完完整整,獨一無二的她。

陳漾是為什麽才來到春城呢?

這個問題,葉枝繁葉也很想知道,是因為她嗎?

驀的,一旁的施玉撞了撞她的胳膊,擾亂了她的神思,“枝枝姐,這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那個又帥又野的男人。”施玉又沖她眨了眨眼睛,“枝枝姐,你覺得怎麽樣?”

葉枝繁的心臟繃的緊緊的,她實在沒心思和施玉搭話,敷衍道:“還不錯。”

施玉撇了撇嘴,說:“枝枝姐,你眼光真高,這男人讓我來評價……”她用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劃了一下,“也就比我家於恒,差那麽一點點而已。”

葉枝繁知道,這已經是施玉對陳漾的最高評價了。

她附和的點點頭,“嗯,挺不錯的。”

她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舞臺上,陳漾舉起話筒,看著她的方向,欲言又止。

倏的,葉枝繁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她掏出手機,瞄了一眼,正是徐正風打來的,她把手裏的攝像機交給施玉,“小玉,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先拍。”

施玉點點頭,一臉八卦的問:“枝枝姐,是徐醫生打來的吧?”

葉枝繁點頭。

施玉咬了咬嘴唇,一臉憤恨的說:“我家於恒要有徐醫生十分之一的溫柔,我就滿足了。”

葉枝繁勉強的沖她笑笑,這要擱在從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承認,因為徐長風就是一個十分溫柔的男人。

而如今,陳漾就站在臺上,她當著陳漾的面,實在無法誇讚別的男人,雖然陳漾聽不見,雖然事實也確實如此。

葉枝繁抿了抿唇,沒吭聲,她接通電話,朝會場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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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來,陳漾資助了很多生活在底層掙紮的困苦人群,但他一直都是只是默默的去做,他不在乎別人的想法,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

參加這場活動的唯一原因,是因為他知道,現場有她。

他朝著舞臺遠處舉著攝影機的暗影,又瞧了幾眼,才緩緩舉起話筒。

“沒有什麽契機,只是我愛的人,恰好也在春城。”

臺下先是的靜了一瞬,猛的響起了雀躍的歡呼和雜亂的掌聲,主持人也一臉八卦的看向陳漾,似乎還想再扒出點這位春城新晉優秀企業家的‘桃色緋聞’。

而陳漾在說完那句話後,便又看向臺下的那一處,他嘴唇緊抿著,一副不想再多說的表情。

他只想講給她聽,這麽盛大的舞臺,她應該聽見了吧。

這一句不是表白,卻甚是表白的話。

-

葉枝繁回到會場的時候,只聽見了一陣又一陣的起哄聲,她懵怔著不知發生了什麽。

她朝舞臺上方的陳漾看去,他看起來似乎有點緊繃,不再似剛才的漫不經心。

葉枝繁站回原處,接過施玉手中的攝像機,繼續著剛才的拍攝。

她回想起剛才和徐正風的通話內容。

徐長風說今晚不用他值班,問她忙完沒,忙完了過來接她一起去吃飯。

自她跟徐長風相處以來,兩人工作都很忙,兩人能恰好湊到一起的時間,兩只手都能數的過來,她跟徐長風之間,除了約吃飯、看電影之外,再沒有別的。

葉枝繁今晚本想拒絕的,因為她想起了舞臺上的陳漾。

她很明白,陳漾已經是過去式,而她依舊無法跨越出她與陳漾的糾葛,不去受他的影響。

最終,她還是答應了,她告誡自己不能三心二意,要認真的對待徐長風。

她有了新的生活,陳漾或許也有了,又或許對她的印象早已模糊。就像她曾經告誡陳漾的那些話,他們都要往前走,別回頭了。

她希望陳漾能夠過得好,過得很好。

-

拍攝完畢,葉枝繁和施玉回後臺休息室整理東西,施玉接了個緊急的電話,先走了。

施玉說是緊急電話,其實葉枝繁是知道的,施玉可能又去找她那個不靠譜的男朋友去了。

施玉的男朋友在酒吧上班,是一個很混的人,施玉和她男友的相識源於她有一次在酒吧和一女的打架。

那時,施玉還是個晦澀懵懂的小姑娘,可脾氣依舊是現在這樣的暴躁性格,她在酒吧蹦迪時,不小心把一杯酒灑到了旁邊女人裙子上,她認真、誠懇的道歉,願意照價賠償,可那女人依舊不依不饒,說起臟話來,罵爹罵娘。

這施玉可忍不了,和那女人推搡間,兩人互毆了起來,誰知那女人是個有‘大哥’罩著的。

施玉被圍堵在酒吧那晚,是於恒救了她,從此,一周七天,施玉有五天都泡在酒吧,在長達一年的軟磨硬泡後,於恒終於答應了她。

這些都是施玉講給葉枝繁聽的,這英雄救美的故事,葉枝繁已經聽的耳朵起繭子了,而施玉依舊樂此不疲,每過一段時間,她便會給葉枝繁再加深一遍映像。

施玉那位傳說中的男友,葉枝繁是見過的,為什麽葉枝繁會覺得他不靠譜,是因為於恒總是一副流裏流氣的打扮,說起話來也不怎麽著調。

每次葉枝繁想對於恒的外在形象做出評價,施玉就會像護崽的母雞一樣蹦出來,她說:

“枝枝姐,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們家於恒,這叫時尚,品味獨特。”

葉枝繁並不這麽認為,她只覺得施玉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出神中,一陣推門聲,打斷了她的亂飛的思緒,反應不及時,陳漾已經推門而入,他的背脊抵在門板上,歪了歪腦袋,沖葉枝繁挑著眉。

他並沒有說話,但又似乎在說。

葉枝繁,好久不見啊。

葉枝繁正蹲在地上整理器材,她仰頭,嘴巴微微張著,呆滯的看著陳漾。

陳漾依舊沒有說話,他就那樣倚著門,目光深長的看著她。

他仿佛要把這麽多年分開的遺憾,全數的補回來,直到看夠為止。

葉枝繁也安靜的看著他,她擡著頭,細細的仰望著他,細密的打量著他這些年的變化。

過了很久很久,她才歇緩心思。她緩慢的站起身,朝著陳漾走了過去,屏住呼吸輕聲說:

“陳總,好久不見。”

陳漾楞了一下,朝她牽強的笑了笑,“幾年不見,這麽生疏了。”過了會,他又恢覆如常,擰著眉說:“葉枝繁,我來春城找你了。”

葉枝繁思緒混沌,她緊攥著手心,垂眼看著地面的瓷磚紋路,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幾秒,她聽見陳漾說:“葉枝繁,我剛來春城不久,要不要敘敘舊,請我吃個飯。

葉枝繁錯愕了一瞬,擡眼看他,“這倒沒問題,不知道陳總什麽時候有空?”

陳漾說:“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吧。”

“不行的。”葉枝繁又垂眼看向地面,她語氣有點發虛的說:“今晚我約了別人。”

“什麽人?”陳漾問的很直接:“比我還重要嗎?”

葉枝繁壓住心底反覆翻湧的情緒,擡眼直視陳漾,“嗯,他是我的……男朋友。”

這幾個字,每一個字,都被她說的異常艱難。

說完這句話後,葉枝繁看著陳漾驚愕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接著,他周身的氣壓沈悶,他緊緊的盯著她,眼神冰冷又帶著利箭。

“葉枝繁,真是好樣的。”陳漾咬著牙說,他語氣裏的寒意,聽的葉枝繁牙齒打顫。

她不知道該解釋什麽,也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如果陳漾能早一點來,他們之間的結局,可能原本不該是這樣的。

或許,能更完美一點。

沈默的對峙中。

葉枝繁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掏出看了眼,是徐長風打來的。

她看著面前的陳漾,猶豫了半會,沒接。

陳漾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要離開意思,他冷哼一聲,沖她擡了擡下巴,“接吧。”

葉枝繁躊躇半晌,才說:“陳總,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

陳漾雙臂環抱,挑著眉說:“沒事,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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