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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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藥丸成分查清，無非是些普通藥材混合而制，可每味藥的用量極為講究。服下藥丸可致渾身發熱，似發燒，但比發燒更為嚴重，比如仇凜英送去的這半粒，足以致死。
所以，裴凝鶯給的的確是刺客手裏的真藥丸。
只是僅此半粒，查不出用量與效果間的關系，若要鉆研，恐要費上不少力氣，也足以看出，制藥之人當進行了多次試驗，否則不會將用量掌控得如此天衣無縫。
方揚的探查也稟告上來了，可惜，嫻妃家中並未養有死士，倒是有幾筆往外支出的額數較大的錢財。可他通查了一遍，的確沒有購買兵器、食糧或其它豢養死士所需的東西。
仇凜英命方揚繼續安排人手，時時刻刻盯著他們家。
至於裴凝鶯這邊，倒是真的沒發現有異常，平時要麽睡個半天，醒了就去逗魚，要麽一早就坐在院子裏發呆。
果真是傻子。
仇凜英不屑。
冬日的第一束陽光撒進窗沿，攀著紙窗發出微弱的暖意。
裴凝鶯打了個噴嚏，從床上坐起來，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
公公總是喜怒無常，比方說一會兒立冬給她送餃子，一會兒不管她死活。
她現下是真的認為靠這人還不如多靠靠自己。
“小主，奴才替你更衣，玉太醫已在外頭候著了。”
沈葉抱著衣裳，一件件為裴凝鶯攏上，又細心地系好帶子，不敢再多麻煩他人，是以沈葉動作略顯得快急，只為裴凝鶯梳了簡單發髻。
裴凝鶯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發髻整齊樸素，點了點頭，擡眼卻看見了沈葉欲言又止。
“怎的了？”裴凝鶯問。
昨夜裴凝鶯已悄悄告訴沈葉，外頭有人監聽，念及，沈葉不敢多言，抿了抿唇，搖頭，將裴凝扶起來：“無事，小主，咱們出去罷。”
……
玉觀聲收回把脈的手，溫笑道：“小主近來雖一直有些氣虛，可到底要比先前好上不少，今日我帶了些藥過來，都已裝好，每日服用即可。”
“有玉太醫在，我便安心了，”裴凝鶯緩緩看向他的眼睛，絲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
玉觀聲淺笑著垂下眼。
心虛，嘖。
裴凝鶯彎唇而笑，像那纖長的白蛇，不緊不慢地吐出蛇信子，迷人又冰冷。
玉觀聲站起身，不敢直視裴凝鶯，只做禮：“小主無事，我便退下了。”
裴凝鶯沒說話，待玉觀聲一步步退向殿門，轉身邁出一腳時，裴凝鶯終於開口。
“玉太醫，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
玉觀聲緩慢轉身，面上依舊含笑，始終保持著儒雅模樣，“不知小主，所言何物？”
裴凝鶯將小木簪置於桌上，“玉太醫瞧瞧，可認得？若不是你的……那我得再找找它的主人。”
玉觀聲笑了一聲，走回來收回小木簪，歉意萬分：“是我的不是，竟將它落在小主這兒，在此，多謝小主善心替我收著了。”
裴凝鶯柔笑搖頭：“玉太醫客氣，我還有事想問問玉太醫呢，不知是否方便？”
“自然。”
“玉太醫可知那姜婕妤如今身子可安好？我同她是同鄉鄰裏，感情甚好，早些天就得知她病倒了，我卻一直沒法看望她。”
裴凝鶯說著，傷感地撫上額頭。
一時叫人認不出這些話全是胡謅，竟是要將沈葉、浮桃都要騙了去！
玉觀聲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原是這般，那姜婕妤此時尚好，並無大礙。”
騙鬼去罷！裴凝鶯比任何人都清楚，若姜瑟真的病好了，第一件事肯定是來找她，來挑挑事，可她沒來。
這玉觀聲口不應心，一詐便詐出來了，必定有鬼。
裴凝鶯明了，“多謝玉太醫了。”
待玉觀聲走後，裴凝鶯收回假笑，徑直回寢殿。
“小主，您這是什麽意思？”浮桃往博古架上挑了本話本子，抱著走到軟榻邊的小矮凳後坐了下來。
“沒什麽，”裴凝鶯躺在軟榻上，一手支著腦袋，看向浮桃手裏的話本子，“你挑的哪本？”
“是您最喜歡的那本《雪竹煙蘿》，只不過都是舊的章回，再沒新的了！”
裴凝鶯閑時總喜歡讀些話本，這故事上至靈異鬼怪，下至男女情愛，無所不有，範圍之廣。
但她最喜歡的是這本《雪竹煙蘿》，它同旁的不一樣，旁的都是集成一冊，線裝後放入書肆販賣，故事一次性結尾，不會再有後續，而這本《雪竹煙蘿》卻是時時上新，一次一個小故事。
其中故事多為宮闈秘事，寫得極為詳細，橋段多樣，很有看頭。
可惜已有整整半年不曾上新！
裴凝鶯瞬間失去興致，“罷了，我不聽了。”
她忽想到，既然外頭這些人都靠不住，那她為何不自己賺錢接濟自己？
這個想法一出，裴凝鶯猛地坐了起來，搖了搖浮桃的胳膊，“誒，我記得來京之時，帶了些銀子，雖說在冷宮，可也有些月俸罷？”
浮桃鵪鶉點頭。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街上置辦一家鋪子？”
比如說她自己開一家書肆！
浮桃強顏歡笑：“不行的呀……”咱們沒那麽多錢……
“浮桃，有人找！”
浮桃立刻興奮得站起來，滿臉笑意。
裴凝鶯看了眼外邊，“誰呀？”
“是奴才先前在膳堂結識的好友！”
說罷，浮桃丟下書，一溜煙跑出去了，裴凝鶯挑開窗子，看見鐵門邊站著一粉衣宮女，很是眼熟，細細一想，曾在嫻妃宮中見過。
不免想起浮桃前幾日無故發燒。
裴凝鶯暗下眼光，回身撿起落在地上的書，拍去灰塵，默默讀著——
《雪竹煙蘿》上卷十五：隱癖。
.
“裴小主今個怎麽在耳房歇？”
“人家主仆感情好唄！到時辰了，咱們走罷，回去稟告。”
兩個黑影匆匆躥下房梁。
沈葉從窗縫邊撤回身，浮桃已然睡著，美美見周公，沈葉便氣聲道：“主子，他們走了。您真的要去麽？這——”
“記得接應我回來，”裴凝鶯打斷她，整理好發髻，理了理身上的宮女衣裳，提上小燈籠便出門。
從耳房出來，搭了幾跟凳子，一腳踩上，借著高度踩上池塘邊圍的假山，兩手撐在墻上便翻了出去。
姜瑟雖然總是來擾她清靜，可好歹是她同鄉，從小一起長大，愛沒事找事，可從未做過有實質傷害裴凝鶯的事。
姜瑟若出意外，除卻兩個丫頭，裴凝鶯在京中再無熟人。
順便，再去蹭頓飯。
美得很吶！
.
“裴美人？”
隔著鐵門，姜瑟的貼身宮女小枝疑惑看著裴凝鶯，“你不是……被禁足了？”
裴凝鶯指了指鐵門，開門見山：“開門，我能救你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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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丸成分查清，無非是些普通藥材混合而制，可每味藥的用量極為講究。服下藥丸可致渾身發熱，似發燒，但比發燒更為嚴重，比如仇凜英送去的這半粒，足以致死。
所以，裴凝鶯給的的確是刺客手裏的真藥丸。
只是僅此半粒，查不出用量與效果間的關系，若要鉆研，恐要費上不少力氣，也足以看出，制藥之人當進行了多次試驗，否則不會將用量掌控得如此天衣無縫。
方揚的探查也稟告上來了，可惜，嫻妃家中並未養有死士，倒是有幾筆往外支出的額數較大的錢財。可他通查了一遍，的確沒有購買兵器、食糧或其它豢養死士所需的東西。
仇凜英命方揚繼續安排人手，時時刻刻盯著他們家。
至於裴凝鶯這邊，倒是真的沒發現有異常，平時要麽睡個半天，醒了就去逗魚，要麽一早就坐在院子裏發呆。
果真是傻子。
仇凜英不屑。
冬日的第一束陽光撒進窗沿，攀著紙窗發出微弱的暖意。
裴凝鶯打了個噴嚏，從床上坐起來，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
公公總是喜怒無常，比方說一會兒立冬給她送餃子，一會兒不管她死活。
她現下是真的認為靠這人還不如多靠靠自己。
“小主，奴才替你更衣，玉太醫已在外頭候著了。”
沈葉抱著衣裳，一件件為裴凝鶯攏上，又細心地系好帶子，不敢再多麻煩他人，是以沈葉動作略顯得快急，只為裴凝鶯梳了簡單發髻。
裴凝鶯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發髻整齊樸素，點了點頭，擡眼卻看見了沈葉欲言又止。
“怎的了？”裴凝鶯問。
昨夜裴凝鶯已悄悄告訴沈葉，外頭有人監聽，念及，沈葉不敢多言，抿了抿唇，搖頭，將裴凝扶起來：“無事，小主，咱們出去罷。”
……
玉觀聲收回把脈的手，溫笑道：“小主近來雖一直有些氣虛，可到底要比先前好上不少，今日我帶了些藥過來，都已裝好，每日服用即可。”
“有玉太醫在，我便安心了，”裴凝鶯緩緩看向他的眼睛，絲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
玉觀聲淺笑著垂下眼。
心虛，嘖。
裴凝鶯彎唇而笑，像那纖長的白蛇，不緊不慢地吐出蛇信子，迷人又冰冷。
玉觀聲站起身，不敢直視裴凝鶯，只做禮：“小主無事，我便退下了。”
裴凝鶯沒說話，待玉觀聲一步步退向殿門，轉身邁出一腳時，裴凝鶯終於開口。
“玉太醫，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
玉觀聲緩慢轉身，面上依舊含笑，始終保持著儒雅模樣，“不知小主，所言何物？”
裴凝鶯將小木簪置於桌上，“玉太醫瞧瞧，可認得？若不是你的……那我得再找找它的主人。”
玉觀聲笑了一聲，走回來收回小木簪，歉意萬分：“是我的不是，竟將它落在小主這兒，在此，多謝小主善心替我收著了。”
裴凝鶯柔笑搖頭：“玉太醫客氣，我還有事想問問玉太醫呢，不知是否方便？”
“自然。”
“玉太醫可知那姜婕妤如今身子可安好？我同她是同鄉鄰裏，感情甚好，早些天就得知她病倒了，我卻一直沒法看望她。”
裴凝鶯說著，傷感地撫上額頭。
一時叫人認不出這些話全是胡謅，竟是要將沈葉、浮桃都要騙了去！
玉觀聲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原是這般，那姜婕妤此時尚好，並無大礙。”
騙鬼去罷！裴凝鶯比任何人都清楚，若姜瑟真的病好了，第一件事肯定是來找她，來挑挑事，可她沒來。
這玉觀聲口不應心，一詐便詐出來了，必定有鬼。
裴凝鶯明了，“多謝玉太醫了。”
待玉觀聲走後，裴凝鶯收回假笑，徑直回寢殿。
“小主，您這是什麽意思？”浮桃往博古架上挑了本話本子，抱著走到軟榻邊的小矮凳後坐了下來。
“沒什麽，”裴凝鶯躺在軟榻上，一手支著腦袋，看向浮桃手裏的話本子，“你挑的哪本？”
“是您最喜歡的那本《雪竹煙蘿》，只不過都是舊的章回，再沒新的了！”
裴凝鶯閑時總喜歡讀些話本，這故事上至靈異鬼怪，下至男女情愛，無所不有，範圍之廣。
但她最喜歡的是這本《雪竹煙蘿》，它同旁的不一樣，旁的都是集成一冊，線裝後放入書肆販賣，故事一次性結尾，不會再有後續，而這本《雪竹煙蘿》卻是時時上新，一次一個小故事。
其中故事多為宮闈秘事，寫得極為詳細，橋段多樣，很有看頭。
可惜已有整整半年不曾上新！
裴凝鶯瞬間失去興致，“罷了，我不聽了。”
她忽想到，既然外頭這些人都靠不住，那她為何不自己賺錢接濟自己？
這個想法一出，裴凝鶯猛地坐了起來，搖了搖浮桃的胳膊，“誒，我記得來京之時，帶了些銀子，雖說在冷宮，可也有些月俸罷？”
浮桃鵪鶉點頭。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街上置辦一家鋪子？”
比如說她自己開一家書肆！
浮桃強顏歡笑：“不行的呀……”咱們沒那麽多錢……
“浮桃，有人找！”
浮桃立刻興奮得站起來，滿臉笑意。
裴凝鶯看了眼外邊，“誰呀？”
“是奴才先前在膳堂結識的好友！”
說罷，浮桃丟下書，一溜煙跑出去了，裴凝鶯挑開窗子，看見鐵門邊站著一粉衣宮女，很是眼熟，細細一想，曾在嫻妃宮中見過。
不免想起浮桃前幾日無故發燒。
裴凝鶯暗下眼光，回身撿起落在地上的書，拍去灰塵，默默讀著——
《雪竹煙蘿》上卷十五：隱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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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主今個怎麽在耳房歇？”
“人家主仆感情好唄！到時辰了，咱們走罷，回去稟告。”
兩個黑影匆匆躥下房梁。
沈葉從窗縫邊撤回身，浮桃已然睡著，美美見周公，沈葉便氣聲道：“主子，他們走了。您真的要去麽？這——”
“記得接應我回來，”裴凝鶯打斷她，整理好發髻，理了理身上的宮女衣裳，提上小燈籠便出門。
從耳房出來，搭了幾跟凳子，一腳踩上，借著高度踩上池塘邊圍的假山，兩手撐在墻上便翻了出去。
姜瑟雖然總是來擾她清靜，可好歹是她同鄉，從小一起長大，愛沒事找事，可從未做過有實質傷害裴凝鶯的事。
姜瑟若出意外，除卻兩個丫頭，裴凝鶯在京中再無熟人。
順便，再去蹭頓飯。
美得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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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美人？”
隔著鐵門，姜瑟的貼身宮女小枝疑惑看著裴凝鶯，“你不是……被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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