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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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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異

牧臨琛頓了一下,擡眼的瞬間瞳孔也是微微一縮身側的彼岸花霎時散去。

月初泫背後,枯木上魔氣浮動,而樹中間是一個挖空的大洞,幾根枯藤在洞內纏繞,言野正垂著頭看似了無生機地被掛在洞中。

光球沒有把這一塊完全照亮,看不出言野是死是活,但月初泫掐住言野脖子出聲的剎那,借著不明顯的光亮,還是可以看出言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二叔!”嚴澤靠近兩步,飽含震驚和激動,沒忍住喊了一聲。

渾渾噩噩的言野在無邊的黑暗與迷惘中聽到了這一聲,掙紮著撩起半只眼皮,因為脖子上的束縛,醒來的第一件事是猛地咳了一聲。

“言叔叔。”牧臨琛又重新捏了幾朵彼岸花,不敢放出來,蹙眉也叫了一聲。

“小臨琛,乖乖把你的彼岸花收起來。”月初泫用了點力,言野面上的痛苦之色加重,神智卻是清醒了幾分。

牧臨琛手裏的彼岸花明明滅滅,嚴澤往前又靠近了兩步,但也僅有兩步,捏拳咬牙也不再多靠近半分。還是月吟昔擡手拉住了牧臨琛的手,彼岸花的紅光逐漸消散。

“別……”言野掙紮著想要講些什麽,偏偏他的聲音啞地不行,一個字出口都極其困難,再想講第二個字的時候,月初泫掐住他脖子的手驟然緊了兩分,叫他根本講不出話。

“你想怎樣。”月吟昔緊緊盯著月初泫,問。

月初泫不緊不慢地看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指著牧臨琛:“你們,馬上離開這裏。”

接著他又轉頭看月吟昔,張嘴的瞬間好像卡頓似的停滯了一秒,嘴角拉平覆又上揚,笑吟吟地指著月吟昔:“你,留下。”

“不可能!”

“你休想!”

月吟昔還沒有反應,牧臨琛和奚夜卻是第一時間同時開口。

月初泫眸色一暗,沒有失望,但總歸不爽,於是掐著言野脖子的手又是一個用力。

情況本就不太樂觀的言野臉色更加難看,被束縛住的四肢痙攣性抽動了兩下,但這種痛苦也使他神智更加清晰,他費力睜開的眼睛直直看向最前面的牧臨琛,嘴巴張張合合,好容易才發出聲音:“別,管我。”

“閉嘴!”月初泫猛然回頭,厲聲喝道,同時手裏的力道愈發加重,眼底也滿上些許猩紅。

嚴澤看得瞳孔一縮,幾根荊棘藤破地而出,一齊朝著月初泫刺去,牧臨琛手裏紅光一閃,一朵彼岸花直接再月初泫身邊凝結,跟荊棘藤一起往月初泫身上撞。

月初泫瞳孔一紅,手裏魔氣翻湧,一手擡起抵擋,另一只手下了死力氣掐。

然就在他完全掐下去那一秒,後面傳來一道對月初泫而言極其熟悉的聲音。

“初泫!”

翻湧沸騰的魔氣像是受到了什麽極大的威脅,四散消失,彼岸花毫無阻攔地撞到月初泫天靈蓋上,卻是與他融為一體,荊棘藤繞了個圈,捆住月初泫拉開一小段距離,迫使他松開掐著言野的手。

尖銳的荊棘刺破月初泫的衣物和皮膚,隱約有紅色血珠冒出來,月初泫卻根本沒有知覺一樣僵在原地。

整個詭森的魔氣都在這一刻沸騰,竭力沖撞牧臨琛設下的臨時結界,幾朵彼岸花很快就被沖散,但環繞而來的魔氣又被其他什麽看不見的東西阻擋,靠近不了半分。

枯樹的魔氣也在沸騰著往四周散去,纏繞言野的枯藤一點點消失,從樹洞中脫離倒到地上的言野艱難擡頭,眼前模糊了好一會兒才看清。

是棠沁。

“初泫。”棠沁敲著盲杖又走近兩步,她身邊都是環繞的魔氣,身上的衣物多多少少有點破損的痕跡,最嚴重的手臂處有一道很長的劃痕,血浸濕了一大片。

這些魔氣在傷害她,但又顧忌什麽,不敢下死手。

而起隨著棠沁靠近月初泫,這些魔氣也開始散開。

“棠姨?”

“棠姨!”

“沁姑姑!”

棠錦瑟先回頭,接著沐璃韻嚴澤月吟昔她們也一起回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好像從詭森裏突然出現的棠沁。

荊棘藤還在收緊,血冒出更多,月初泫眼睛瞪地極大,滿眼的不可置信,他左手握著荊棘藤,絲絲縷縷的魔氣環繞,想要破開荊棘藤,右手卻握著左手,一個勁地阻止。

“棠……棠棠……”月初泫神色恍惚地呢喃了一句,瞬間又面色猙獰:“不可能!她怎麽可能活著,她明明應該死了才對!”

“棠棠……活著……她……”

“不,她死了!她十幾年前就該死了!”

“不是,是她,是她……”

月初泫的眼睛一陣紅一陣黑,言野費力撐起上半身,撐到一半體力不支,又重重倒下去。

這樣距離的倒地並不能造成多大殺害,言野還是吐了一口血出來。

“月初泫,你回頭,”言野擦了擦血,撐不起身子,於是只擡頭看月初泫,“你敢不敢回頭看看!”

月初泫眼淚滿是掙紮,身體硬抗著一動不動,腦袋卻左右機械地扭了好幾下,半轉不轉。

“初泫。”棠沁又叫了一聲,睜著那雙無神的眼睛,敲著盲杖一點點挪到月初泫背後。

魔氣全部散去,棠沁的表情放松下來,拍了一下一動不動的月初泫。

輕輕地沒有任何力道的一拍,月初泫卻好像被鬼拍到一樣,從喉嚨裏發出一道嘶啞慘烈的尖叫,大片魔氣從他身體裏溢出,直接撞飛了言野和棠沁,接著魔氣又瞬間回轉,一絲都不落下地全部躲到月初泫身體裏。

牧臨琛身形一閃,跟嚴澤奚夜三人幾乎同時接住了言野。

月吟昔沐璃韻和棠錦瑟也是趕緊站到一起,接住了棠沁。

荊棘藤忽然散開,月初泫往前面踉蹌了一下,滿滿站直身體,漆黑的瞳孔裏瞬時閃過很多很多情緒,一瞬間水霧彌漫。

“棠…棠棠……”月初泫再次呢喃了一句,一滴淚從眼角滴落。被月吟昔三人扶住的棠沁起身,對月吟昔等人擺手,再次靠近月初泫兩步。

月吟昔生怕柔弱的棠沁會被再次彈飛,緊跟了一步,牧臨琛卻攔住了她。

“等一下。”牧臨琛的表情比剛剛跟月初泫打鬥時還要嚴肅數倍,她手裏浮著一朵很嬌小的彼岸花,同時月初泫身上也相呼應似的,閃著細細的紅色光芒。

沂古忘川的彼岸花接觸到魔氣只會是不死不休的狀態,月初泫身上的魔氣應該只多不少,但他剛剛打出去的彼岸花卻沒有傷到他。

很不對勁。

“初泫,”棠沁再次站到月初泫背後,嘴角揚起淺淺的笑,“好久不見。”

月初泫渾身一震,終於緩緩轉身,他的眼眶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通紅一片,垂眸死死看著棠沁,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棠棠……”月初泫顫顫巍巍舉起手,即將觸碰到棠沁臉頰時又頓住,懸在半空抖得厲害。

“是我。”棠沁抓住了月初泫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眼裏淚意翻湧,嘴角笑容溫柔:“我回來了。”

嚴澤見沒人動作,快走幾步扶起言野,奚夜跟著搭了把手,棠錦瑟見狀趕緊給補上了一朵海棠花。

“言叔叔。”牧臨琛也揮出幾朵彼岸花幫言野清除身上魔氣,但餘光還在留意著月初泫那邊。

月吟昔也不敢放松。

她總覺得太簡單了。

她們進來這詭森簡單,打敗月初泫簡單,現在月初泫突然被感化也簡單地跟假的一樣。

言野傷勢很重,棠錦瑟的海棠花落下才好了一點,他的目光也片刻不曾離開棠沁和月初泫,甚至被奚夜和言野兩個人扶著還費力想要往那邊靠近。

“二叔?”嚴澤不明白言野此刻掙紮的意圖,他自然也沒有單純到覺得現在就皆大歡喜,但言野確實不適合往月初泫那邊靠近。

“不……躲開,不……要。”言野有些激動,話更加講不出聲,嚴澤聽懂了一部分,還沒有完全理解了,又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棠棠!你快躲開!”

沐泠煙從後頭棠沁剛剛出現的位置出現,月初泓緊跟著。

握著月初泫手的棠沁回了一下頭,月吟昔明顯看到原本一臉淒哀的月初泫在電光火石間好像換了一張臉似的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泠煙,”棠沁跟沒有察覺到一樣緊緊握著月初泫的手,掛起歉疚的笑,“給你添麻煩了,但泠煙,我不能不來的。”

“沁兒!”

又是一個本不該在這裏出現的聲音,棠薏在嚴城主的攙扶下,從魔氣中平安走出來。

棠沁渾身一僵,拉著月初泫的手更緊了一點,空洞的眼睛眨了眨,看向棠薏的方向:“母親。”

“沁兒,你……”

“不孝女棠沁,見過母親,”棠沁垂著頭開口,“這麽多年,不知母親可還好?”

“今日,本是不欲見母親的。”棠沁低嘆一聲,含淚搖看棠薏,“母親,女兒不孝,可有些事情,因女兒而起,也必須因女兒結束。”

不知道那句話觸動了月初泫,原本被棠沁拉著手安安分分的月初泫突然掙紮了一下,想要松開棠沁的手,反被抓得更緊。

月初泫眼裏浮現一絲不可察覺的緊張,棠沁跟棠薏講完話,也不等棠薏回答,回頭仔仔細細用自己根本看不見的眼睛看著月初泫:“你,把初泫還給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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