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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前些時候耽誤了,為了準時回去覆命,這兩天可能會有些趕,但也沒有那麽著急,你昨日看著人不太舒服,真的不用再休息一會兒嗎或者姐姐幫你看看”月茗煴似乎是有些猶豫,但還是試探地拉起月吟昔的手,想要替她診脈。

“我沒事雲姐姐,”月吟昔對月茗煴沒有抵觸的情緒,大大方方把手伸過去,末了還有意無意瞥了月茗焰一眼,故意靦腆一笑,“沒有那麽嬌貴的。”

月茗焰:“……”

我討厭她討厭她討厭她!

一行人大概十六七人的樣子,除了月茗煴和月茗焰全是月家侍從,十幾人裏一半左右是連接者,不過見了月吟昔都是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六小姐。

月家這一輩加上各長老所出,月吟昔行六。

排行多少月吟昔是不在意的,倒是記掛著昨天的夢境回憶,碎玦試著聯系了一下燭肆,毫不意外地被無視了,聯系不到牧臨琛,月吟昔霎時有一種孤木難支的慌亂。

月茗煴一直是走在最前面的,月吟昔和月茗焰兩個“普通人”分兩邊被保護在了後面,本來她不該發現月吟昔的心不在焉,可剛找回妹妹正是上心的時候,思索再三,她還是叫了身邊的一個人前面領路,自己則慢了幾步到月吟昔身邊:“吟昔。”

“嗯”正在絞盡腦汁思考主動共情方法的月吟昔下意識應了一聲,兩秒後反應過來月茗煴在叫她,連忙轉頭,“雲姐姐”

“我看你一直心不在焉,是緊張嗎”月吟昔柔聲問。

“啊……”月吟昔眨眨眼,猶猶豫豫還是緩緩點頭,接受了月茗煴給自己找的理由,“是有一點,畢竟我忘了以前很多事,又沈睡了十幾年,月家對我很陌生……”

月吟昔突然一頓,感到了一些不對勁。

說是自己沈睡十幾年,但她實際上是在另一個世界生活了十幾年,她今年十七將近十八,十三年前也不過四五歲,她連十歲的記憶都不見得能清晰記得,何況是四五歲,就算是失憶後恢覆記憶,也不應該是這麽簡單粗暴接觸到以前接觸過的人就立馬自動觸發相關的記憶吧。

人打游戲還要完成相關特殊劇情呢。

看月吟昔眉越皺越深,月茗煴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是更加緊張了,於是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別擔心,雖然你忘了,但家裏人都很喜歡你,我昨夜將遇到你的事告知了父親,他還特意寬裕了我們半日時間回去呢。”

“嗯……”月吟昔是半點也沒有被安慰到,主要她現在對月家有一些抵觸情緒,在查清誰是兇手之前她可能都沒有辦法真正把月家人當親人,再者就是需要想明白的疑問太多了,她有點亂,“雲姐姐,你可以跟我說說家裏的情況嗎,讓我有點底。”

月茗煴頓時有些心疼,吟昔是家中老幺,本該比茗焰更加肆意張揚,若是自小長在月家,如何會似這般小心翼翼:“當然可以了,家中現在是我父親掌家,他身為家主難免嚴厲,但絕不苛刻,二姑未嫁,在家幫襯父親,她最重禮儀規矩,雖看著脾氣不好難以接近,卻也從不會無故為難小輩,小叔叔久病,性子溫和,常在院子養著。”

月茗煴停了一下,給月吟昔接受的時間,覺得她記得差不多了,才繼續開口:“同一輩中最大的是我兄長月銘炤,他性子穩重但稍微有些嚴厲,目前負責家中一小部分事宜。我行二,再是二長老月汲之子月煒,三長老月滄之子月煥,他二人多駐守在外邊不常在家,你只需認得人就行了。茗焰行五,是大長老月滔之女,從前因著是家中最小總被我們這些哥哥姐姐讓著,難免有些嬌縱,但心地是好的。”

月吟昔默默記著,她倒是不指望可以從月茗煴嘴中推測出誰是攻擊她父母的人,只是知己知彼,至少她要對月家有一定的了解。

牧臨琛說的沒錯,安全很重要,那個人可以打敗她的父母,她以一己之力是肯定對抗不了的,所以在牧臨琛趕來之前,她都要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小心翼翼地探查真相。

“吟昔……”看月吟昔低著頭仍舊略顯緊張的樣子,月茗煴緊了緊拳頭,以最溫和輕柔的語氣說出了對她而言最鄭重的話,“你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無論如何,姐姐都一定會保護你的。”

一定。

……

夜裏還是歇在客棧,碎玦試了一天終於成功聯系上了牧臨琛,所以月吟昔早早就洗漱好了上床,誰知算好了一切卻沒料到她會失眠。

明明心裏很想睡,但閉著眼卻無比清醒,想睡睡不著的暴躁加上錯過與牧臨琛會面的焦慮,月吟昔楞是把自己熬到了快淩晨,才昏昏沈沈地失去意識。

牧臨琛一入夜就在嘗試發起共情。共情雖然明面上靠的是共生石,但實際依靠的卻是共生石連接的兩條龍身上的契約,維系共情之境的也是牧臨琛跟月吟昔加諸在燭肆與碎玦身上的靈魂之力。牧臨琛的精神力強出月吟昔不少,對共情提供的支撐更多,所以他能輕易發起共情,而月吟昔不行。

正常情況下,牧臨琛進入共情後,月吟昔是一定會被拉進來的,除非她虛弱到分不出哪怕一點精神力支撐共情或者精神亢奮沒有處於放松狀態。

不過水池旁的鵝暖石還在,所以只能是月吟昔在熬夜不睡覺。

牧臨琛半天沒等到人,又怕自己結束共情月吟昔會聯系不上自己,幹脆就在水池旁坐下閉眼冥修,這一坐就是大半夜。

月吟昔好不容易進入共情以後,見到的就是宛如雕像般一動不動坐著的牧臨琛。

“牧臨琛”月吟昔先用氣音叫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生怕牧臨琛是在進行什麽被打擾就要走火入魔的修煉,只能憋著滿腔的話蹲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他。

在這個不嚴格的夢裏,她很快就感覺到了腳蹲麻的前兆。

“蹲著不累嗎”牧臨琛閉著眼突然問了一句。

“有點,”月吟昔站起來動了兩下,學著牧臨琛盤腿坐下,坐下後覺得不對勁,幽幽擡頭看面前仍舊一動不動的牧臨琛,“你演我。”

牧臨琛長長吐出一口氣,緩緩睜開眼,頗有些無可奈何:“分明是你放我鴿子。”

月吟昔:“……”

牧臨琛長得這麽好看,又用這種飽含無奈的目光只看她一個人,真的很容易叫人產生一種自己被寵溺著的感覺。

像極了在勾引人。

月吟昔輕咳兩聲,錯開目光看向池子:“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睡不著。”

“嗯,”牧臨琛點頭,也看向池子,“還順利嗎,沒有走錯路吧。”

“沒,在鈞霆城遇到了月家人,就跟他們一起走了。”

這倒是牧臨琛沒有料到的:“月家人這麽容易就相信了你的身份你沒有暴露什麽吧”

“趙家也是有給我自證身份的東西的好吧,”月吟昔小翻了個白眼,“而且不是我主動,是有人認出我了,我那麽機智可能暴露嗎你知道月茗煴吧”

“除了我之外居然還有人可以直接認出你來”牧臨琛開玩笑似的哼笑一聲。

月吟昔:“……”

總覺得這話哪裏奇怪。

“急著聯系我是發生什麽了嗎”

月吟昔抿嘴,隨手撿起一顆鵝暖石在手中擺弄:“昨天遇見月家人之後我又做夢了,看到了很多東西。”

“嗯”牧臨琛側頭。

“我看見一個奇怪的光幕,看見一個支撐光幕的男人,還看見一個穿著黑衣手拿兩把彎刀的男人。”

牧臨琛瞳孔一縮,急切道:“還有什麽,那個男人怎麽了”

“看不是很清楚,他好像受了傷,在喊些什麽,一開始聽不見,後面聲音又很嘈雜,但我聽見有人在喊阿寒,有人在喊住手,還有……”月吟昔用力握緊了鵝暖石,“還有我聽見,傷害你父親和我父母的人,是我母親的親人。”

牧臨琛死命捏著食指指節,直到指節泛紅,才吐出一口氣,認真看著月吟昔:“吟昔,你先不要回月家了,再有兩天我就回倚龍城了,那時你再回月家。”

雖然大致預料到牧臨琛可能會這麽說,可親耳聽到他不加掩飾的擔心,月吟昔還是會覺得開心:“我都快到月家了,這個時候突然走掉算什麽啊。”

牧臨琛深深皺起眉,月吟昔這個時候的確不適合突然離開,理由難找也容易引起暗中之人的懷疑,可她一個人非常容易有危險,偏偏牧臨琛自己不能馬上到倚龍城,傷不養好發揮不出燭肆的力量他的實力會大大削減。

“哎呀沒關系啦,我會小心的,我還有碎玦呢,而且你過來也就兩天時間,我說不定連月家人都見不全,哪有那麽容易遇到危險啊。”

“算了,我明天就出發,你什麽都不要做,等我過去。”牧臨琛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跟著更安全。

“怎麽就明天了,你不是說要幾天時間嗎,你傷好了再來。”月吟昔並不讚同。

“你一個人不安全。”牧臨琛不讚同月吟昔的不讚同。

各執己見的話最後會演變成誰也奈何不了誰,月吟昔腦袋瓜子一轉,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昏招。

“吶,知道你關心我啊,但再過幾天我就十八成年了不是八歲啊,你再堅持我就要懷疑你別有用心了昂。”

牧臨琛的表情沒有因為月吟昔的話有絲毫變化,只是眸色變得幽深,就這麽毫無掩飾地盯著月吟昔。

月吟昔這才驚覺認識這麽久,她都沒有認真看過牧臨琛的眼睛,所以一直覺得牧臨琛長得好看沒有攻擊性。

哪裏就沒有攻擊性了,一雙眼看人像是會把人心灼傷似的。

月吟昔心下一顫,有些慌亂地別開眼起身:“好,好了,時間不早了,我等下還要趕路,你好好養傷,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牧臨琛回覆,匆匆就轉身跑進白霧裏,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直接離開。

牧臨琛在原地挑眉,柔和眉眼笑了一下:“有點傻。”

不過傻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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