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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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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

“過去幾年外城是沒有地詭的,只有千錄城因為接近詭森才偶爾有幾只,最近也不知怎麽了,時常有地詭出沒。”隊長羞愧道,“怪我大意,沒成想離內城這麽近也會有地詭,這才……”

“哦……”月吟昔點頭,笑道,“吃一蟄長一智,你們下次要當心啊。”

“當然當然。”隊長連連點頭。

“走了。”看月吟昔好像還有聊下去的趨勢,牧臨琛率先開口。

“好嘞,我們先走一步,再會。”月吟昔朝三人一笑,轉身跟上牧臨琛。

“哎!”看兩人要離開,什麽都還沒問的隊長連忙想叫住他們,月吟昔和牧臨琛同時回頭,隊長看他倆遮住了半邊臉的面具,湧到喉嚨處的問題又咽了下去,改為揮手道別。

“老大,你為什麽不問人家名字,”背包的青年半是好奇半是埋怨,“我還說要報恩什麽的。”

隊長敲了青年一下,笑罵:“報什麽報,他們既然戴著面具就是不想透露身份,再說那等人物,哪裏需要你報恩。”

執劍的青年探過頭:“老大,雖然那個女孩子是挺厲害的,也沒到‘那等人物’的水準吧。”

“叫你們多看點書不聽,”隊長望著不遠處還泛著一點細碎藍光的鞭痕,“那姑娘的龍可是破冰雲紋。”

“破冰雲紋……”執劍的青年略思索了一下,“這好像是三大族的族龍。”

“冰雲奚族。”隊長道。

背包青年皺著眉搖頭:“不對啊老大,我記得冰雲奚族年輕一輩不是只有一個男孩子嗎……”

“要不然說你們傻,”隊長放遠了目光,“奚泊大人的確只有一個兒子,但奚族在奚泊大人那一輩,可不止一個人。”

“老大是說奚二公子”執劍青年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可奚族二公子不是在十多年前就失蹤了嗎”

“那大概只是奚族對外的說法,”隊長的眼中出現懷念和崇拜,感慨道,“你們小時候都聽過七俠客的故事吧。”

“聽過聽過,怎麽可能沒聽過,我偶像啊!”背包青年激動點頭,“咱們這十來年平靜的生活,驚倚兩城那條跨越詭森的大道可都是是靠他們得來的。”

執劍青年腦中那麽靈光一閃,不可置信地問:“難道奚二公子是七俠客之一”

十幾年前,七俠客的名號在大陸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與之相對的是他們的身份無人知無人曉。他們多出沒於詭森之中,臉上永遠戴著面具,以至於在大陸上掀起了一陣子面具潮。

“可大哥你怎麽會知道”二人齊齊看向隊長。

“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會兒我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皮得很,跟人家玩捉迷藏跑遠了,運氣不好撞到一只落單的地詭。我到現在都記得那只地詭嘴裏的獠牙,離我的臉只有那麽一點點距離,眼看著我的小命就要搭那兒了,一道藍光突然出現,凍住了那只地詭,然後我看見一個戴面具的人沖過來,把我從地詭口下拉出去。嚇暈過去之前,我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喊了一句‘奚二公子’……”

那個被喻為奚族百年難遇之才的天才人物,奚族二公子,奚淮。

……

因為一路上時不時有地詭出沒,月吟昔和牧臨琛楞是把兩天的路走成了四天,在又一個谷地的盡頭,牧臨琛才看著天空說了一句到千錄城了。

月吟昔激動啊,三兩下爬了上去,站在高處看著前邊一成不變的山和樹,發出悲鳴:“說好的城呢,人呢”

“這裏的確在千錄城的範圍內,但千錄城內城在千錄城中央偏東。”牧臨琛慢悠悠從後面跟上。

“啊啊啊,”月吟昔哀嚎一聲,甩甩右手,“碎玦,有點熱,你可以放冷氣不”

碎玦連尾巴都不想動,自然不理會月吟昔絲毫沒有道理而言的發問。

一小段路後樹林更加稀疏,沒了遮擋,太陽便肆無忌憚了,牧臨琛神色懨懨,輕輕嘖了一聲。月吟昔瞥了牧臨琛一眼,認命從儲物袋中取出早早準備著的一把傘,快步走到牧臨琛身邊,擡高了手。

好歹相處了個把月,牧臨琛不喜歡曬太陽這事,她早有發覺。

頭上突然降下一片陰影,牧臨琛頓了一下,扭頭看著月吟昔一臉理所當然還夾雜著傲嬌的小表情,突然就笑了一下,伸手要接過傘。

月吟昔被牧臨琛突如其來的笑容晃了神,誤了收手的最佳時機,握著傘柄的手猝不及防就被牧臨琛的手包裹。

月吟昔一楞,旋即觸電般地收回手,傘失了外力,往下栽了一小截,得虧牧臨琛及時握住了傘柄,傘這才沒有落到地上。

場面有那麽一瞬的僵持和尷尬。

“快,快走吧,熱死了。”月吟昔率先伸手在微紅的耳朵旁扇著風,快步朝前走去。

牧臨琛垂眸盯了幾秒傘柄,快走幾步把月吟昔罩在了傘下。

烈日炎炎的又趕了一天的路,日落之前,兩人才終於見到了千錄城高高的城墻。

“太不容易了。”月吟昔風卷殘雲地吃著桌上還冒著熱氣的菜,吃得滿頭大汗也舍不得停下。

實在是前幾天老是打架還只能吃幹糧,她現在老稀罕這桌熱乎乎香噴噴的飯菜了。

天曉得這驚龍城的地詭是不是成了精,又多又難纏。

吃相優雅的牧臨琛幾次想開口提醒月吟昔好歹有點形象,臨到張嘴又選擇了沈默。

好在月吟昔也不是很餓,差差不多就抽了紙優雅地擦嘴:“我們要在這裏待多久”

“不待了,明早就出發,”牧臨琛也吃得差差不多,同樣拿紙擦嘴,“早點到倚龍城。”

“有事”月吟昔問。

“算吧,”牧臨琛雙手支在桌上,有點好奇,“你不想早點到月家”

月吟昔聞言一楞,因為有人在身邊計劃著路線,她根本就沒有上心過什麽時候會到月家,橫跨大陸麽,哪有那麽快的。現在牧臨琛一提,她才驚覺,離月家已經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了。那個可能藏著她身世的月家。

雙手合攏支在桌上,月吟昔學著牧臨琛的動作點頭:“成,明天一早就走。”

……

旅舍的房間雖然沒有空調,但角落裏放了不少破冰石,效果倒是跟空調沒有差別,月吟昔洗漱完舒舒服服栽在床上,嘆出了一口氣:“舒服,還是軟軟的床舒服。”

碎玦倒是感觸不大:“你就舒服著吧,下次睡床,就是在倚龍城境內了。”

“嗯,我知道,”月吟昔應了一聲,閉上眼,“其實,我有點怕。”

“嗯怕什麽”碎玦擡起頭。

“我從沒去過月家,你知道,我連這個大陸都是第一次來,”月吟昔緩了一會兒,一個打挺坐起來,正了正表情拖起自己的右手,“碎玦,雖然你沒有講,但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例如月家,例如我父母。我父母是月家的人對吧,你認識他們嗎”

碎玦沈默了一會兒,才悶悶出聲:“還記得嗎,共生。”

月吟昔下意識握上了胸口的掛墜:“嗯”

“龍族遠在詭森盡頭海的彼端,只有在受到召喚的時候,才會通過大陸龍冢來到這裏。絕大多數龍要在受到同伴和連接者共同發出的召喚下才會出現,共生則不同,共生石連接的龍在連接者一出生就會被召喚來大陸,不是說擁有共生石就能成功契約龍,只是減少了召喚失敗的可能性,契約成功的概率大些。就比如我,在跟你契約之前,我也可能跟其他人契約。”碎玦緩緩說著。

月吟昔皺眉:“這……跟我父母有什麽關系”

“我之所以在一開始就知道你,知道你父母,其實也並非全是共生的關系,而是因為你父母曾經帶著你的共生石找到過我。”

月吟昔不自覺緊張起來:“他們……”

“他們什麽也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做,只是跟我隨便聊了聊,相互認識了一下,不過離開的時候……”碎玦飛起來,晶瑩的龍角發出微光,抵在月吟昔眉心。

山洞內部並不敞亮,只有成堆的破冰石反射著中央一片龍鱗的光芒。

“就只說這些我以為你們會讓我跟你們走。”巨大的冰藍色巨龍微瞇著眼驚訝道,因為它可以感覺出面前的青年男女實力很強,聯合起來耗些時間制服它並不難。

“無論你在不在月家,只要有緣,昔昔總會與你契約的,我們不會強行插手,”青年男子淺淺一笑,“今天打擾,也是湊巧而已。”

碎玦瞥過青年男子手腕上的鏈子,哼了一聲。

“不過既然遇見了,可否拜托一件事。”青年女子猶豫著開口。

碎玦微微歪頭。

“就算是看在這共生石的份上,如果我們將來出來什麽事,而你又剛好遇見我女兒,還請你保護她。”

月吟昔猛地睜眼,眼角染上一些薄紅:“他們是……”

“你的父母,就在那次見面後不久,我跟共生石之間的聯系就斷了。”碎玦落回月吟昔手上。

“他們……是遇到了什麽事嗎……”月吟昔垂眸。

碎玦將頭輕輕靠在月吟昔手上,放輕了聲音:“我不知道。”

月吟昔有記憶起就是在孤兒院了,剛開始見到外面的小朋友牽著爸爸媽媽的手蹦蹦跳跳的時候,也會羨慕,也會想她的爸爸媽媽會不會也有一天突然出現,溫柔地抱著她牽著她,喊她寶貝。她想了好久,明天睡前想,睡醒了也想,直到完全過了那個天真懵懂迫切需要父母呵護的年紀。

她也給父母找過好多好多理由,但有時候也會懷疑父母是不是其實根本不愛她。

“他們出了什麽事呢……”月吟昔低聲呢喃。

碎玦搖頭:“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的姓氏來源於你的母親。”

倚龍城月氏上一輩嫡系有四個孩子,老大月初泓性沈穩,現任月家家主。老二月初潯雷厲風行,至今未嫁。老三月初泫和老四月初淺是當年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很早就在逐鋒大會上揚名。可月初泫在十三前突然身染重病,一夜間跌落神壇從此一蹶不振,月初淺也在十三年前的那一夜與其夫其女一同失蹤,至今下落未明。

月吟昔抱腿坐在床邊,月光攏住了她半邊身子,明暗界限分明,卻吞噬了她所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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