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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拿這種認可的口氣談起和珅。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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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交待……

那小賊痛呼一聲捂住前胸,本該繼續倉皇而逃,可大約是見前後皆有人擋住了去路,他能夠全身而退的機率十分渺茫,故竟是一咬牙,鋌而走險地趁紀叔不備,一躍上前跳上了轅座,自紀叔手中搶過韁繩,將其推下了車去!

紀叔跌下車來,驚呼道:“太太!”

太太還在車裏!

“駕!”

小賊朝著馬匹便是狠狠一鞭抽了下去,馬匹吃痛揚蹄沖向前方人群。

速度之快使得馬車中的馮霽雯身形一晃,腦袋重重磕在了馬車壁上。

馬車外亂成一團,人人避之不及。

“快躲開快躲開!”

驚呼聲與混亂聲不斷,馬車似乎撞倒了不少攤位,還刮到了來不及躲避的行人。

那小賊卻不管不顧,仍然一鞭又一鞭落下來,繼續趕馬,只想要盡快離開此處。

“太太……太太!”

紀叔張皇失措地跟在馬車後頭追著。

如今家中麻煩事不斷,倘若太太再因此出點什麽差池的話,他要如何與大爺交待?

可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忽然發生了!

那本該坐在轅座上的灰衣小賊,不知為何忽然直直地‘飛’了出去……!

“啊!”

小賊驚恐地尖叫著,頭先著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疼得一陣齜牙咧嘴。

如果沒有弄錯的話,他竟是被人給直接橫著甩出來了!

小賊蜷縮在地上一臉痛不欲生、鬼知道他經歷了什麽的表情。

“綁了送官衙!”

人群見狀一擁而上,上前將其制服。

“都快讓讓!那馬車失控了!”有人大聲喊道。

“馬車裏還有人呢!”

眾人一邊退散開來一邊提心吊膽地看向那橫沖直撞的馬車。

剛將那小賊一把扔了下去的小茶當既也慌了。

論揍人論力氣她自豪地很,可她當真不會制服馬匹啊……!

更遑論也來不及了!

人群避散開來之後,迎面卻見前方忽然來了一群騎馬而行的隊伍,雙方相距已不過十步之遙!

馮霽雯也是眼瞧見了這一幕,一時之間很想哭。

不過出個門兒而已,遇到小賊便罷了,竟還能莫名遭小賊奪了馬車,企圖借此逃跑……

然而這小賊圖樣圖森破,根本不知道自己奪的究竟是一輛什麽樣的馬車,更不知打從自己心下有了奪車的念頭那一刻起,他就註定了不會如願。

小茶是直接揪著人的衣領將人從轅座上給薅了起來,然後給憑空橫著丟出去的,動作一氣呵成,那股輕松勁兒就跟丟了只小貓崽似得……

總而言之,整件事情的發生,所給人最直觀的感受,只有兩個字——荒唐……

荒唐到讓人不禁懷疑,世上究竟為什麽會有這種事情的發生……

若非是危險近在咫尺,馮霽雯此刻只想閉目不言。

“抓緊韁繩,不要松手——”眼見要與對方人馬相撞,馮霽雯向半邊身子探出了馬車外的小茶說道。

只要將韁繩給抓緊了,憑借小茶的力氣,多半是不需要技巧也能夠將馬給控制住。

可如此距離之下,馬車速度又極快,穩住身形都是難事,更何況眼下根本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留給小茶去抓馬脖子上的韁繩——

“快躲開!”

對方其中一名大漢怒聲著急地喊道。

“你們怎麽不躲!”如此關頭小茶也反聲嗆道。

她們倒是躲得開?

馮霽雯聽得哭笑不得。

怪只怪方才人流太擠,乍然一下散開方才得以看清前方情形,此時再談躲是不躲,雙方都已來不及做出反應,故而要怪還是得怪她們的馬車失了控——

可她們亦是受害者,眼下也不具備控制馬車躲開的條件。

但怪誰不怪誰顯然並不是眼下的重點。

眼下的重點在於相撞之時,她們要如何才能夠盡量地保護好自己的身體,盡量少受點傷,這才是最現實的問題。

最近她這渾身上下的黴運當真是讓人沒話講了,出趟門兒就能遇到這種千載難逢的黴事,待回去之後一定抽個空去廟裏拜一拜,驅一驅這纏身的黴運!

馮霽雯咬緊了牙關雙手緊緊扶著左右,準備好了要迎接這迎面一擊之時,卻忽聽馬車外傳來一道極響亮的喊聲——

“公子使不得!”

這還是方才那名大漢的聲音。

“公子當心!“

隨之而來的是兩側行人詫異的驚呼聲。

“謔!”

“好險……”

“這是哪家的年輕人真是好身手啊!”

隔著一道在小茶探出半個身子的支撐下半掩半開、不停晃動著的馬車簾,馮霽雯無法判斷此時此刻外面的情形,身體左搖右晃間,只隱約得見馬車外忽有一道藏藍色的身影闖入視線當中。

小茶好不容易夠到手中的韁繩忽然就被對方一把奪了過去。

望著方才自對面馬背之上一躍而起,直接騰空冒險跳上了她們馬車上,頃刻間便把持住了韁繩,眼下因手下使了重力氣而緊緊抿著唇,滿臉嚴肅的少年人,小茶眼中一派愕然之色。

她……她這是眼花認錯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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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章是三千字加更,正式邁入三百大章行列的頭一章用來給(花花愛豬頭)之前打賞的和氏璧加更~~~~

假前最後一天,大家假期都有啥安排沒?

TT大家放心,假期我也會好好碼字的~

只有一點,今天寫多少發多少,明天請讓我好好睡上一天養養精神,話說昨天晚上寫到三點多,只睡了三個多小時(雖然現在還是謎之精力充沛)(未完待續。)

301 回京(月票×360加

301回京

不應當啊!

小茶猶反應不及之際,只見少年人俯身向前,兩只手各自抓緊了左右韁繩,身體重心後仰,雙手繞緊韁繩陡然用力往後一拉——

馬匹受力道制住,仰頭嘶叫了一聲蹄下停止了向前沖的動作。

少年人見狀適時拉緊了右邊韁繩,迫使馬身調向左側。

由於時間緊迫,力道過大而致使動作過於猛烈,忽然調轉方向之下,馬車車廂劇烈晃動間,整個車廂都被甩了起來!

原本車廂中緊緊扶著左右的馮霽雯直接便被甩了出來。

“太太!”

小茶大驚,不管不顧地跳下馬車去。

卻見將馬匹馴服了下來的少年人陡然自轅座之上直起身來,足下一點,徑直躍過了她去——

身體重心陡然失控,馮霽雯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只覺得身體墜落間,忽然被人穩穩地托住,跌下間,確非是想象中的墜地疼痛之感,而竟是足尖先落的地。

馮霽雯意外至極。

原是方才跌落的間隙,有人出手攬住了她的身形,免去了一場驚險。

二人身形一同往後踉蹌數步,腳下方才得以穩住。

一股帶著雨露潮氣的男子氣息鉆入馮霽雯鼻間,她竟有幾分莫名熟悉之感。

“太太您沒事兒吧!”小茶大步上了前來,滿臉餘驚未了。

同小茶一同跑過來的還有一位面容清秀的小廝,他問出來的話與小茶如出一轍,只是將“太太”換作了“公子”。

馮霽雯搖搖頭,下意識地欲側開身形,卻察覺到對方攬在自己腰間的手遲遲未有挪開。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她語含提醒地擡起了頭來看向略有些失禮的對方。

這一眼看去,卻是即刻怔住了。

對方的錯愕並不比她來得少,一張膚質略顯粗糙、卻打磨出了幾分少年英氣的臉龐之上,表情全都滯住了。

“……”他張了張口,卻印過於意外而未能說得出話來。

確定並非自己眼花,馮霽雯不由地微微睜大了眼睛。

“……韶九?”

他是何時回來的?

……

英廉府,花廳中,那彥成一身風塵仆仆。

“今日剛進的京。”他看來是渴了,連將一盞茶吃了個精光,方才將茶盞擱下,看向坐在對面的馮霽雯,咧開嘴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來,笑著道:“沒想到竟在街上遇著了月牙兒你——”

還發生了那樣驚險的一幕。

他救人之前,並不知馬車裏的人會是馮霽雯。

若不然的話……必然也不會如此貿然地強行將馬逼停了。

想到此處,那彥成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兒。

見他同往昔沒有太多區別的大男孩模樣,不覆之前辭別之時的消瘦頹唐,反而多了幾分錘煉之後的英氣勃勃,馮霽雯心下稍安,笑了說道:“看來你這半年多來在雲南的生活,過得應是十分充實。”

“每天跟著瑪法在軍營裏呆著,日|日操練,能不充實嗎?”那彥成說到這裏,又著重說道:“不單如此,我還跟著瑪法上了兩回戰場,雖然瑪法不允許我沖到前面去,但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馮舒志在一旁聽得眼睛都在發光。

“我也真想去見識見識。”他拿孩子特有的艷羨語氣說道。

那彥成聞言“哈哈”笑了兩聲,與他道:“你還小著呢,日後有的是機會長見識!”

馮舒志聞言頓生希望之感,點頭重重“嗯”了一聲。

馮霽雯看得想笑。

沒想到這小子不光成了個書呆子,如今竟還想著要上戰場殺敵了。

“對了,你怎麽忽然回京了?”馮霽雯與那彥成問道。

她並未聽到阿桂和傅恒班師回朝的消息,故而想來那彥成是獨自一人回的京。

談到此處,那彥成微微嘆了口氣,道:“是阿瑪讓人傳信去的雲南,說是額娘念我心切,常常夜不能寐,積久成疾,又加重了之前的病情——瑪法得知後,便允我回京探望。”

瓜爾佳氏向來不喜馮霽雯,故而馮霽雯近來同阿桂府亦無太多往來,倒是不曾聽說過韶九口中的情況。

但瓜爾佳氏體弱多病,卻是眾人皆知的。

她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理應回來探望——你回雲南到底也無要緊事要做,不若就先在家中多陪伯母些時日。”

“祖父也是這麽說的。”那彥成點頭道:“總要等額娘身體轉好之後,才能回雲南去。”

話音剛落,卻忽而擡起了頭來看向身側的小廝。

馮霽雯留意到他的動作,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卻見是那位眉清目秀的年輕小廝正在扯那彥成的衣角,視線落在那彥成手邊的茶盞之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小仙見狀覺得新奇,遂仔細將那小廝打量了一番。

馮霽雯也不禁莞爾,笑著與小茶說道:“倒杯茶水來給這位小兄弟解一解渴。”

“不、不用了……”那彥成滿臉尷尬地擺手拒絕。

那小廝聽他此言,卻癟了癟嘴,一副極委屈的表情。

“我自清早上路以來,都沒嘗過一滴水。”小廝拿訕訕的語氣說道:“我瞧你你方才是喝痛快了,可我都快要……渴死了。”

馮霽雯聞言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是哪裏找來的小廝,怎如此有趣?

聽口音也不像是京城裏的人。

“你……”韶九一時之間更為尷尬,臉都窘迫紅了,張口欲說些什麽,卻不知為何又都咽了回去,只拿不讚同的眼神看著這名小廝。

那小廝狀似妥協地將腦袋耷拉了下來,遂也配合地不再多言。

直到小茶捧了盞茶送到他跟前,他也未有擡起頭來。

那彥成斜眼瞅了瞅他,見他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無奈嘆了口氣,道:“既都給你端來了,你便吃了吧。”

小廝這才擡起頭來,眼睛亮亮地將茶盞雙手接過,與小茶道了句謝,便一手端茶,一手掩面地半側著身子將茶飲盡。

見他如此動作,馮霽雯眼中閃過一抹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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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還是月票加更,看來大家都沒想到是韶九弟弟回京了,哈哈~(未完待續。)

302 命懸一線(月票×390加

小廝雙手將茶盞遞還給小茶。

“我今早在城外隱約聽說了一則消息,說是袁守侗與白蓮教勾結,於團河行宮狩獵之時伺機刺殺聖駕,不知是真是假?”那彥成問道。

他近來都在趕路,一路上聽說了許多參差不一的消息,都是有關聖駕遭刺的。

只今日方又得知此事乃是由袁守侗於幕後策劃所為。

馮霽雯點頭“嗯”了一聲,道:“今早袁家上下剛被押入了天牢候審。”

“我還聽說……和珅是此案的主審?”那彥成又問。

馮霽雯點頭。

“這可是一記大功勞。”那彥成笑著說道:“我自崇文門入京之時才得知如今的崇文門稅關監督已換作和珅擔任了,如今又立下如此大功,想必又要被皇上擢升了。”

他真沒想到自己離京不過半年之久,之前不過才剛從鹹安宮官學中肄業的和珅,如今竟已搖身成了崇文門稅關監督,另一頭管著內務府廣儲司,現下又辦成了這麽一樁大案子。

說是年少有成似乎已不足以形容其軌跡。

實則之前在官學中,他便覺得和珅與他們不是一路人,並非是因為出身,而是他與任何人似乎都不是一路人。

現如今方才明白他們與和珅的差距究竟是在哪裏。

和珅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是他們十年二十年之後才能有的模樣,甚至要更久。

卻聽馮霽雯嘆了口氣。

“立不立功,擢升與否都非要緊之事。”她道:“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從袁守侗口中找出可解和琳身上之毒的解藥下落來。”

這才是和珅與她,乃至整個和宅最關心之事。

“……”那彥成聞言一楞,繼而問道:“和琳中毒了?”

那小廝聽得中毒二字,也悄悄側目看向了馮霽雯。

馮霽雯點頭道:“團河行宮出事當日,和琳為救聖駕身中毒箭,至今都是在靠藥材吊著一條性命。”

“我倒是沒聽說過此事……”那彥成表情覆雜地道。

他對和琳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個耿直善良,十分鐘愛舞刀弄棒的爽朗少年上面。

同在官學之中,他多多少少也與和琳接觸過,深知他心思單純,同其令人半點都琢磨不透的兄長乃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可如今半年未見,如今卻是身中劇毒,性命堪憂。

“外頭皆在傳袁守侗謀逆之事,只怕記得和琳為護聖駕而身染劇毒之人已是寥寥無幾了。”馮霽雯道。

那彥成聞言不由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麽之時,卻忽然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入耳中。

廳內之人皆下意識地轉頭望去。

前來之人是劉全。

今日和珅先是去袁府拿人,退朝之後又徑直去了刑部辦案,故而劉全便沒跟著,而是留在了英廉府中伺候在和琳身側。

馮霽雯一瞧他慌張的表情便不由跟著緊張起來,不待他開口她人已站起了身,問道:“出什麽事了?”

“太太……玉嬤嬤讓太太盡快去南院一趟!”劉全急急地道。

況太妃昨日還是應了馮霽雯的請求,同意了玉嬤嬤暫時離開靜雲庵數日。

而和琳如今就被安置在英廉府的南院之中。

玉嬤嬤請馮霽雯去南院,劉全又如此著急,幾乎不必去想,也可知定是和琳又出事了。

“二爺又嘔血了?”馮霽雯邊要往外走,邊向劉全問明情形。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兒,劉全竟倏地哽咽了起來,紅著眼睛道:“玉嬤嬤說……二爺恐怕是不行了……”

玉嬤嬤說話向來不懂何為委婉,但也從不會危言聳聽。

陡然聽得此言,馮霽雯腦海中一陣轟隆作響,腳下卻好似忽然被膠住了一般,一時之間竟邁不動哪怕半步。

“你說什麽?希齋哥他……”馮舒志失聲驚道:“……怎麽可能!”

他要去看看!

“小少爺!”小野子見馮舒志奔出了花廳,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如此大事,那彥成也跟著站起了身來。

馮霽雯攥了攥手掌,強自穩定下心神,向劉全吩咐道:“速去刑部告知大爺……”

玉嬤嬤既有此言,必然不會是憑空推測。

若和琳……若和琳當真難熬過今日的話,那必然是不能瞞著和珅的。

“奴才這便去!”劉全沙啞著聲音應下來,當即匆匆離去了。

馮霽雯與那彥成一行人即刻朝著南院趕了過去。

和琳的情形並無兩日前吐血之時來的看似驚險,但呼吸與脈搏虛弱的程度俱是令人心驚不已,臉上更是一絲活人該有的血色都無,整個人恍若是在風中搖曳不定的微弱燭芯,隨時都有可能就此涅滅。

安靜地令人心生懼怕。

“希齋哥……”馮舒志站在床邊抓著和琳的手臂不停喚著,卻得不到一絲回應。

屋子裏的下人丫鬟個個神情緊張,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玉嬤嬤側立在床頭一旁,一側的條案上還擺放著一排排銀針,顯是才剛為和琳施過針。

可她依舊下了那樣的斷言。

“玉嬤嬤……”馮霽雯看向她,眼神波動的厲害。

看出她眼中的印證之意,玉嬤嬤緩緩搖了搖頭。

她已經盡力了。

馮霽雯當即冒了一身的冷汗出來,手指攥了又松,一時之間大有不知該何去何從,還能夠做些什麽的無措之感。

這段時日來能拖的都拖了,能做的也都做了,什麽珍稀的藥材都沒惜著,只要和琳能夠用得上的全都給拿出來用了——可到頭來,竟還是到了如此地步。

和珅耗盡心力地將案子給破了,現下只待從袁守侗口中問出解藥的下落來,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可為什麽就不能再等一等呢?

只能如此了嗎?

“嬤嬤當真沒有別的法子了嗎?”她望向玉嬤嬤問道。

對上她格外執著的一雙眼睛,玉嬤嬤心下嘆息一聲,欲言又止。

解藥她也試著配過,但次次皆以失敗告終。

但救治和琳的方法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因條件局限根本沒可能做得到,故而說是也等同是白說,又何必再說出來讓人平添失望。

玉嬤嬤終是道:“憑我的醫術,只能保和二爺到今日了。”

話罷付之一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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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章是日常更新,四千大章~現在去碼(≧▽≦)/(未完待續。)

303 吊命之法

刑部天牢。

光線昏暗的重犯牢房中,袁守侗一身白色囚衣,手腳之上皆鎖著沈重的鐵鏈,與往日裏人前風光無限的模樣可謂天壤之別。

他靠墻而立,緊緊攥著鎖著手鐐的雙手,握成了拳。

一雙眼窩略顯深陷的眼睛裏滿帶著不甘之意,緊緊盯著負手走了進來的年輕人。

和珅著一身深藍色官袍,周身的氣勢在陰暗的牢房中更顯出了幾分逼人的冷意來。

袁守侗咬牙切齒地道:“當日在團河行宮之中,若非是你使計救下乾隆,我何愁大計不成!……在刑部之中,你更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避開我的耳目查到了當初郊外流匪一案之上,後又利用金簡從中掣肘於我……好你一個和珅,我可當真是低估你了!”

他做夢也不曾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隱藏多年,有朝一日竟會敗露在一個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兒手中。

真的天大的諷刺!

這要他如何能夠甘心?

“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和珅同在望著他,一派平靜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波瀾來:“若非是你心存謀逆之意,行以下犯上之舉,又豈會落得如此收場?時至今日皆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我咎由自取?我心存謀逆?”袁守侗仰頭冷笑了兩聲,道:“謀逆……就因當今天下是滿賊在當家做主,我等舉動便成了大逆不道嗎!”

和珅聽他言語間對滿清多有不滿,不由動了動眉頭。

“你既不滿清廷統治,又何故入京為官。袁氏一族在山東財大勢大,甚至有人私下將袁氏稱之為山東土皇帝,袁氏一門本可延續興旺,子孫後代百年無憂,可卻毀在了你一人手中,你當真還覺得自己沒有錯處嗎?”

“我有什麽錯處!”袁守侗拿蔑視的眼神看著和珅,依舊冷笑著說道:“我們袁氏一門在前朝曾官居宰相,深得太宗倚重,可清兵入關之後又都幹了些什麽?他們借著戰事在山東城燒殺搶掠,將山東城攪的民不聊生!當年我袁氏一族族長不願行剃辮之舉,當場便被愛新覺羅家的走狗斬首示眾!人頭在山東城門前掛了三天三夜,受盡屈辱——士族風骨,豈容褻瀆!而這些又豈是你這等滿清走狗能夠懂得的!”

他愈說愈覺得恨意滔滔,身形忍不住劇烈地顫抖起來,手腕上的銬鏈都被震的哐當作響。

和珅聽得皺眉。

“歷代更替,不光是弱肉強食的後果,更與上位者的作為息息相關,明朝氣數已盡,縱然沒有滿人,也會被取而代之。這些前塵往事,離你我都遠之又遠,你又何苦非要執著於此?”

“你懂什麽!”袁守侗獰笑著道:“沒能殺掉乾隆,我死不瞑目!但我袁守侗死得其所,無愧於列祖列宗!”

和珅看著他臉上神情,語氣平淡如水,卻字字直指當下要害:“你認為自己死得其所,可你的家眷又當如何作想?山東袁氏一族當中,難道人人都如你這般為證所謂‘士族風骨’,而甘願就此被株連嗎?”

說得冠冕堂皇而大義凜然,實則卻是為了一己私欲而置無數無辜族人於不顧。

連族人都保全不了,何談大義。

“我們袁氏一門從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不瞞袁大人,方才我一路走來,途經關押貴公子的牢房前之時,幾位公子許我重利,欲讓我暗中周旋,助替逃離京城。”和珅仔細觀察著袁守侗的臉色變化,繼續說道:“關押女眷之處更是哭聲不斷,淒涼至極——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他們當中大多數人應當對袁大人暗中所為一無所知,本可一輩子榮華富貴,平安順遂。袁大人不怕死,可又怎能強求他們亦無懼生死?”

袁守侗聞言攥緊了拳頭,眼中神色明滅不定,鐵青的唇緊緊繃成了一條直線。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不過是想勸袁大人不要做無謂的堅持,縱然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這一幹追隨袁大人的家眷著想一二。”和珅看著袁守侗,說道:“為了不讓他們再在這牢獄之中受無謂之苦,我勸袁大人如實供出與白蓮教之間的種種聯系,及其在京城及山東藏身之處——”

末了,又拿微帶著冷意的聲音說道:“還有,交出三蟲三草毒的解藥來。”

“哈哈哈……”

袁守侗聞言忽而仰面大笑起來。

“笑話!你憑什麽認為我即便是死,卻也要幫你一把!”

“袁大人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幫他們。”和珅說話間,微微側過身去,看向關押袁池等人的牢房方向:“袁大人身為刑部尚書,對這天牢中的酷刑,應當比我更加了解吧?”

“卑鄙無恥……!”袁守侗咬牙罵道。

末了又怪笑數聲,微微瞇起了眼睛看著和珅說道:“說這麽久,你不過還是想救你那一母同胞的弟弟性命罷了,我不妨實話告訴你,解藥我有,但是——絕對不會交給你。”

和珅也笑了笑,並未被其激怒。

“袁大人何苦非要玉石俱焚?”

“你不讓我好過,我也要讓你一輩子良心難安。”袁守侗眼底一片猙獰之色,將和珅眼底微不可查的情緒變化盡收眼中。

他在試探在和珅心目當中,究竟是有多麽看重和琳這個弟弟。

“袁大人執意如此嗎?”和珅微微瞇起了眼睛。

“那便要看和大人究竟有沒有誠意了——”袁守侗話鋒一轉,眼睛裏噙著算計的意味。

和珅早料到會有此情形一般,絲毫不覺意外,只是問道:“不知袁大人口中所說的誠意為何?”

“很簡單。”袁守侗壓低了聲音說道:“放我出去——只要你將我放出去,我必然將解藥雙手奉上。”

放他出去?

和珅聞言俊朗至極的臉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來,“袁大人是在說笑麽?我和珅不過一個小小的廣儲司郎中罷了,何來的能耐能助得袁大人脫困?”

“你怎麽沒有。”袁守侗也笑了笑,看著和珅說道:“旁人興許沒有這個能耐,但我知道,你若想做,有的是法子——只是這就要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救你的那位一母同胞的弟弟和琳了。”

“救固然想救,可若因救他一人而冒此大險,將全部的身家性命都賠了進去的話,那豈不是太過於得不償失了嗎?

“……”袁守侗冷哼了一聲。

如此無情冷血的話,也虧得他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說出口來。

望著面前年輕人臉上並無太多起伏的表情,袁守侗忽覺自己並未真正將其看透。

“交易可不是這麽做的。袁大人若真想與我做買賣的話,不妨再權衡一二,提一個相當的條件出來。”和珅微微笑了笑,道:“我不著急,袁大人不妨再細想想,但明日堂審之前若還未下決定的話,那就別怪下官未曾給過袁大人開口的機會了。”

望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袁守侗眼底情緒翻覆不止。

行至牢房門外的和珅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忽然頓了腳步。

“這麽一大間牢房,空蕩蕩的,袁大人自己住著難免孤單,不如將幾位公子請過來陪袁大人說說話,最後向袁大人表一表孝意罷。”和珅似笑非笑地說道。

“你……”

袁守侗氣得青筋暴起。

“告辭。”

和珅已擡腳離開此處。

他深知袁守侗即便表面表現的再如何無所畏懼,可到底不過也只是凡人一個罷了。

他犯下這等株連九族的大罪,如今最怕的興許真不是死,但他一定不敢面對被其牽連的一幹家眷。

袁守侗的兒子們可沒他這般硬氣。

都是些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平日裏最大的能耐就是在戲樓花樓裏仗勢欺人,待會兒見著了父親,必然個個兒哭著求著要讓父親救他們出去。

而袁守侗又當是何心境?

只要是個人,便總是會心軟的。

“和大人,外頭有一位名喚劉全兒,自稱是和大人府中小廝的人在外求見和大人。”一名獄頭前來通傳道。

和珅眼底神色微聚。

劉全兒怎麽來了?

……

英廉府,南院中,玉嬤嬤欲開口請辭。

解藥至今未找到,和琳如今已是回天乏術,她雖在宮中見慣了生死冷暖,但仍不忍心再在此繼續逗留下去。

“冒昧一問——”忽有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好奇之意,問道:“躺在床上的這位公子,他身上中的是什麽毒?”

屋內眾人皆循聲望去。

卻見開口之人是那彥成身側站著的那位白凈小廝。

他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沒準兒還要更小些。

興許都是覺得他有此一問不過是出於好奇心使然,故而一時之間並無人開口回答他。

那彥成則是將他往身後扯了扯,皺眉低聲交待道:“你哪裏來的這麽多話?少說兩句……”

就數他話最多。

小廝也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不過是覺得看他的癥狀有些像是三蟲三草毒,隨口一問罷了,又沒什麽惡意——你總不讓我說話究竟是為何?”

他聲音雖小,可房內本就格外安靜,眾人雖未將他的話聽得完整,但卻隱約聽著了‘三蟲三草’幾個字。

“你聽說過此毒?”玉嬤嬤壓下心頭的驚異看向他。

光看表面癥狀便知和珅身中何毒,這個小少年到底是什麽來頭?

“當然。”聽得玉嬤嬤發問,小廝忍不住出聲回道:“這又非是什麽罕見之毒,並不難辨認。”

不是什麽罕見之毒?

他怎能說得如此輕松……

這下連馮霽雯也忍不住看向了他。

“你不懂別亂說。”那彥成拿制止的眼神看向他。

“我怎麽就是亂說了?”小廝上前兩步,往床邊走近了些,歪著頭將和琳上下打量了一遍,道:“他中的分明就是三蟲三草毒嘛,而且看此情形,中毒至少已有十來日之久了。”

馮霽雯聞言詫異地問道:“這位小兄弟知道此毒?”

“多少知道些。”小廝不解地問:“你們怎麽拖了這麽久也未找人給他解毒?”

找人解毒?

哪裏有這麽容易?

馮霽雯搖了搖頭,道:“此毒無人可解,這十來日還是全靠得藥材一力壓制著,方才不至於讓毒性擴散至五臟六腑——”

“那你們何時能找到解藥?”小廝又問,一雙大眼睛看起來天真懵懂。

“尚且不知……”馮霽雯蹙眉搖頭。

小廝聞言猶豫了一下,小聲咕噥道:“我倒是有法子能幫他吊上一口氣,等解藥過來,可這法子會使人十分痛苦,且最多只能撐得過十二個時辰,若是你們不確信何時才能找得到解藥的話,那還是不要讓他遭這個罪了……”

“十二個時辰?”馮霽雯精神為之一振:“此話當真?”

玉嬤嬤皺眉看向小廝,將他上下打量著。

“阿九。”

那彥成亦跟著皺起了眉頭來,上了前來道:“此事非同小可,決不可胡鬧。”

“……”小廝擡頭看了他一眼,本想說自己沒有胡鬧,但轉念一想此法本也起不了什麽大作用,除非是在十二個時辰之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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