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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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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號兒,便將他當成了帶著綠營兵在周圍巡邏的小頭目,言語不善道:“哪裏來的沒眼色的東西,竟連本公子的事情也敢管!”

程淵被他這句話沖的直皺眉。

許多年都沒聽到有人敢這麽跟他講話了。

“哪一家的?”程淵問道。

“你看清楚了,這是於敏中於大人家的公子!”汪黎雋大聲道。

“有眼無珠,竟連於公子都不認識!”有人緊跟其後地捧著於齊賢。

馮霽雯簡直已經看傻了……

這些人出門兒,不光是不帶眼睛,竟連腦子也不帶的嗎?

無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既無知還偏喜歡作。

他們知道自己罵的是一品封疆大吏,皇上親封的一等忠勇公嗎?(未完待續。)

PS: 嚶嚶嚶,明天更新不一定有,大家不要刻意等啊~

謝謝大家的諒解,愛你們~

130 死磕到底

程淵身後馬上的一眾綠營騎兵已是紛紛變了臉色。

程淵面上卻無太多表情,只擡手示意他們勿要多言。

他看向被眾人攙著的於齊賢,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於敏中的兒子。”

不愧是於敏中的兒子。

有其父必有其子。

“放肆,竟敢直呼於大人名諱!”於齊賢身側的阿林保聞言一臉驚怒地伸出手指指向程淵呵斥道。

這人膽兒可真肥!

聽得對方口氣如此不敬,於齊賢也沈著一張臉逼視著坐在馬上居高臨下打量著他的程淵,冷聲質問道:“你是哪個營裏的?”

他竟不知京城綠營兵如今竟是囂張至此,連他的父親都不放在眼中了!

‘接連受挫’的於齊賢這廂怒氣騰騰地等著對方報上名號,日後好給予一番教訓報覆,程淵這邊卻是理也未理,仿佛是根本沒有聽見他那聲質問一般,只正色對下屬命令道:“聚眾鬧事,將他們逐個縛起,拿我的手令押回京衙處置。”

什麽?!

於齊賢等人臉色大變,只覺得這‘綠營兵頭’定是個瘋子!

竟然要綁他們送去衙門?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你知道於公子是誰嗎!”汪黎雋大聲地嚷嚷道:“於公子是當朝軍機大臣於大人之子!你敢綁於公子,不想活命了吧!”這要綁他們的瘋子只怕方才是沒聽清於大人的名諱吧?

而見程淵身後的一眾騎兵真的下了馬要上前綁人,四下的氣氛立即變得聒噪混亂起來。

於齊賢身邊的隨從甚至有要拳腳相向的跡象。

一名綠營兵冷著臉折斷了其中一人的手臂,高聲呵斥道:“我們大人乃是雲南提督程將軍!今日特奉皇上口諭前來巡視京郊內外兵防!”他一口京話裏帶著雲南話的味道,聽起來兇極:“你們誰再敢不服管教,可別怪我腰上的大刀不長眼睛!”

這些人都是跟著程淵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的兵士,什麽腥風血雨沒經歷過,眼前這些仗著家中勢力跟他們吆三喝四的官宦子弟,他們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放在眼裏。

真出手教訓幾個,還真沒人敢說什麽。

他這句話撩出去,四下驟然就安靜了下來。

不光是因為那句兇神惡煞的威脅。

更是他先前道出的來人身份!

雲南提督程大人?

程淵!

眾人此際再看那位始終坐在馬上的男人。眼神皆是紛紛變了,臉色亦多是青白交加,驚懼非常。

他們中幾乎沒人不曾聽聞過這位程將軍的事跡傳聞。

卻是做夢也想不到,頭一回真切地見著這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令人聞聲色變的封疆大吏竟會是在如此情形之下!

完了……

這回真的玩兒大了。

被綁了送衙門事小,可冒犯了這位一等公卻是事大!

方才曾出言辱罵過程淵的幾個人個別沒出息的幾乎要嚇得當場昏厥過去。

就連於齊賢也頓時滲出了滿頭的冷汗來,不知是摔疼了還是被驚住了的緣故。

沒人敢再有任何抵抗,臉色慘白地任由兵士們縛起雙手。

小茶興致勃勃地上前幫忙。

她最喜歡做的就是這種事情了。

望著被兵士們押著離開的一眾背影,馮霽雯和琳等人上前向程淵道謝。

下了馬的程淵搖搖頭。道:“如今京中這些子弟間的風氣,當真敗壞至極。今日之事,我會命人著重處理,必讓他們長個教訓,下回不敢再犯。”

任由他們是誰的兒子都不好使。

“多謝程世伯。”和琳又道了句謝,卻一直未曾擡起頭。

程世伯常常教他男子漢立於世要頂天立地,若是他知曉了自己方才的懦弱妥協之舉,八成是會覺得他沒用吧?

程淵不知他的想法,只道:“下次若再遇到同樣之事,只管報官處理。不必藏著掖著,同這些蛀蟲們對峙縱然討不得好,卻也要放到明面上來。若不然,只會讓他們覺得你軟弱好欺,從而變本加厲。”

這同馮霽雯的想法不謀而合。

和琳應了句“知道了”,心下默默思索反省著。

程淵卻若有所查地轉了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馬車。

馬車旁,站著一主一仆模樣的兩個人。

仆婦低著頭站在那裏,頭罩冪籬的主人卻是背對著他的方向,看不清面容與神情。

程淵只覺得那背影透著一股落寂。

這種落寂讓他沒由來的心底一空。竟生出了幾分莫名的焦急與不安來。

這是前所未有的。

“那位夫人是?”他忍不住出聲問道,問罷忽然意識到行為欠妥,有冒昧之嫌,卻竟一絲也不後悔。

他想知道對方的身份。

馮霽雯一怔之後。方才答道:“那是靜雲庵裏的況太妃娘娘,出宮清修多年。”

得到答案的程淵反倒沒了方才的那種不安。

他多年不曾回京,對於先皇留下的嬪妃身份去向並不了解,是以也不知這位況太妃是何人也,到底只是點了點頭,壓下心底異樣。收回了目光來。

他尚且有公務在身,並未再繼續久留在此。

程淵離開後,玉嬤嬤扶著況太妃動作遲緩地上了馬車。

“嫂子。”和琳沒急著上馬,而是來到了馮霽雯面前。

正欲和紫雲上馬車的馮霽雯停下腳步,看著他問道:“怎麽了?”

和琳低了低頭,不甚自在地道:“謝謝嫂子方才幫我解圍……”

他的口氣有些羞愧。

他作為一個男子,還反過來需要嫂嫂一介女流出面保護。

真是丟臉。

“謝什麽。”馮霽雯笑了笑,道:“方才程世伯的話你可都記下來了?下回再有同樣的事情,記得不要處處退縮,任由他們欺負。人之所以要學著隱忍,是因為退一步海闊天空,不至於讓事情變得更糟,可若你一味的隱忍換來的卻是對方變本加厲的欺淩,便是適得其反了。”

像於齊賢那種人,你越是隱忍。他們越是有的是壞法子來折騰你。

這回真給他們跪了,不光是和琳心理上會留有陰影,他們下回只怕還有更過分的手段要求要提出來,沒完沒了。

見和琳面容覆雜不語。馮霽雯也不作多言,只總結了一句:“忍無可忍的時候,同他們死磕到底也就那麽回事兒,用不著怕的。”

實在是沒必要去害怕,你們哥倆兒日後的前途。不知要甩那姓於的孫子多少條街呢。

馮霽雯在心底默默補了一句。

和琳卻險些被她那句‘死磕到底也就那麽回事兒’給震住了,一時有些發懵地想:嫂子這孤註一擲的氣魄,還真讓人望塵莫及啊……

馮舒志也愕然擡首看向長姐。

遇事死磕到底什麽的……這真是一個女子該說的話嗎?

“沒錯兒,就聽月牙兒的!於齊賢他們這類人就跟狗似得,你越怕他就越是囂張!”紫雲在一旁說道,末了似怕和琳對方才的事情還懷有不自在的情緒,便笑著轉開了話題道:“怎麽光謝你嫂子,不謝我啊?方才若不是我及時提醒你,你只怕要吃於齊賢一記狠鞭了。”

和琳臉一紅,忙地向她揖了一禮:“多謝紫雲格格。”

“希齋哥。長姐和格格說的都有道理,往後你莫要任由他們欺負了。”馮舒志回想起方才的情形,還覺得餘怒未消。

和琳表情覆雜地點了點頭。

這些他之前從未意識到的道理他已是記下來了,可是他眼下擔憂的卻是:“今日之事,不知是否會影響到大哥進宮選侍衛一事……”

他向來也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若是他自己一人,全部豁出去也不怕什麽,可他最怕的就是連累到兄長。

那要比他被人****欺負還要來的讓他難過。

“他於齊賢不過是個軍機之子,遠遠談不上是什麽手眼通天的人物。平日裏仗著家中蒙蔭在私下橫行些還且罷了,可若想將手伸到官場上。還差得太遠。”馮霽雯似笑非笑地道:“更遑論今日之事,他自保都且來不及,哪裏還騰得出手去為難你大哥。”

她這番話猶如定心丸一般,和琳聽罷頓覺安心不少。

“舒志。”

聽到長姐喚自己。馮舒志擡起頭來。

“今日回府後,記得將事情的原委前後告知祖父。”馮霽雯講道:“越仔細越好。”

把於齊賢怎麽無事生非,刻意為難,甚至到最後還要動手傷人這些事情,都要事無巨細地告訴老爺子。

有時候,跟家長告狀是很有必要的。

尤其是。這個家長像她家老爺子一樣極喜歡護短。

他於齊賢既然敢做,那就必須要承擔後果。

今日之事,遠遠還沒完。

馮舒志思索片刻,點頭答應了下來。

繼而問道:“那咱們還去游湖嗎?”

原本好好的興致,就這麽被人給破壞了。

“怎麽不去?”馮霽雯揉了揉他腦袋上的瓜皮小帽兒。

一行人重新上路。

只是馬車中的氣氛,卻同馮霽雯料想中的不太一樣。

她本以為上了馬車之後,等著她的便是太妃不悅的訓斥——此事她雖然是有著自己的考量在,可確實有幾分極端,依照太妃素日裏對自己的教導來看,必然是不會讚成她這種硬碰硬的應對方式的。

可太妃竟然沒有罵她。

別說是罵了,就是說也沒有說上一字半句。

這讓原本做好了等著挨罵的心理準備的馮霽雯多多少少有一些失望……

反倒是紫雲,因為方才的事情而久久無法平靜下來,一會兒憤怒地指責於齊賢等人的惡行,一會兒幸災樂禍地估測著那群子弟們的下場——

最後又說起了及時出面穩住局面的程淵。

“程淵大人真是了不起。”紫雲一臉崇敬地說道:“那群小王八羔子們一聽著程大人的名號,嚇得話都不敢說了!起初還個個兒了不得的跟要上天似得,一下子全都慫了!真是軟蛋!”

說著輕輕捅了捅馮霽雯,興致勃勃地道:“月牙兒你還記得上回在西郊馬場的事情嗎?那匹把福康安踢昏的瘋馬,就是程大人一手制服的呢!”末了又道:“怪不得我二表哥他們都那麽尊崇程大人。”

馮霽雯笑著點頭:“程大人戎馬半生,自然不是尋常人可比的。”

“是啊。”紫雲點點頭,忽然感慨了一句:“不過我聽說程大人在戰場上馳騁多年,至今都未成家呢——為了朝廷,是把自己的大半輩子都給耽擱了,也真是可嘆。”

這一點馮霽雯倒是不知曉的,眼下聽聞不禁也有幾分唏噓。

玉嬤嬤悄悄扶了扶況太妃略有些顫抖的手。

馬車行走在略有些崎嶇的山路間,車廂顛簸中,不知是誰輕輕喟嘆了一聲。

……

二月中,正是踏春的好時節。

雁棲湖畔,前來泛舟游玩的踏春客們不在少數。

馮霽雯等人在岸邊正欲登舟下水,卻見一旁剛停靠至湖邊的一艘畫舫上,躬身行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踩著甲板踏上岸來,一襲寬袖青袍顯得極文氣。

紫雲腳下動作陡然一僵,眼中的驚喜似要奪眶溢出來。

馮霽雯留意到她的動作,下意識地轉頭看過去——她們竟然在此偶遇著了劉鐶之。

可劉鐶之並不是獨身前來游玩的。

下一刻,她們又見船艙之中又行出了一道女子纖細的倩影來。

對方身姿柔弱,一身湖藍色裙衫繡著點點白梅,發髻間兩支白玉釵墜著細流蘇,清冷的氣質格外脫俗。

竟然是金溶月。

紫雲臉上神色驟變。

劉公子何時也同金溶月走的這般近了?竟還作伴同行泛舟踏青!

她既是震驚又是失望。

“今日出來這趟實在算不得盡興,待來日叫上幾個樂師作伴,備上美酒,趁夜賞看夜景方算不辜負這大好春|光——”男子帶著笑意的說話聲自畫舫中傳出,須臾,便又有一名年輕人撩起衣袍下擺上了岸來。

“若讓爹知道二哥你成日只惦記著游玩尋樂,只怕又少不得一番訓飭。”金溶月看向他說道。

原來金亦禹也在。

金亦禹同劉鐶之交好,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實。

金亦禹同好友出來游玩帶上了胞妹,也沒什麽可圈可點的地方。

紫雲豁然松了一口氣,臉上頓時又掛滿了遮掩不住的笑意。

“月牙兒……”她拉住馮霽雯一只衣袖,迫不及待地說道:“咱們過去打聲兒招呼吧。”

而她話音剛落,就聽得金亦禹的聲音傳了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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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萬一摔死了呢

“這不是和二公子嗎?”他向和琳招呼道。

和琳這才瞧見金亦禹等人,滿臉意外地拱手作了一禮,“金二公子,劉公子。”

金亦禹便帶頭含笑走了過來。

“和太太也在。”來至跟前,金亦禹方才對馮霽雯施了一禮,又面向紫雲微微一笑,“紫雲格格。”

馮霽雯側過身還以一禮。

紫雲則將全部的註意力都放在了劉鐶之身上,袖中雙手因為激動而緊緊握著,竭力掩飾著眼中喜意,不敢表露的太過明顯,盡量平靜地同劉鐶之等人出言問候寒暄。

金亦禹客氣地同和琳問了幾句和珅的近況,稱是有段時日不曾見著了,不知和珅在忙些什麽。

和琳便將兄長選侍衛一事告知了他。

金亦禹恍然點頭,劉鐶之卻意外地動了動眉頭。

和珅竟然去選了侍衛。

這是不打算參加今年的科舉了嗎?

憑著他這些年來在鹹安宮官學中的傲人成績,不去參加科舉反倒走選侍衛這條路,當真令人意外。

不過滿人子弟通過科舉入仕者,本就少之又少。

只是他本還想著今年的科舉若有和珅在,他十有八九是會被其壓下一籌的。

劉鐶之倒沒有因為失去了一個強勁的對手而感到慶幸,有的只是一瞬間的意外。

聽著耳畔金亦禹同和琳說著話,他忽然若有所查地擡起了頭來。

視線中忽然得見一張少女幹凈可愛的臉龐,那雙又大又圓烏黑的眼睛正盯著自己看——

四目相對,她仿佛是一個做了壞事被人發現的小偷一般無措慌張地將視線急忙移開,甚至還心虛地半轉開了身子避開他的目光,站在那裏局促緊張的不成樣子。

劉鐶之一時愕然。

這位紫雲格格他並不算陌生,也曾偶然見過數次的,印象中是個極膽大極外向的姑娘家,如今怎麽忽然成了這幅模樣?

劉鐶之弄不明白,也沒有太多的興趣要去弄明白。

於他而言。他身邊的人和事向來只分為自己的事和別人的事,而別人的事,他向來沒有習慣去過多地探索琢磨。

他守禮地收回了目光來。

金亦禹這邊也已同和琳一番寒暄罷,末了道了句自己近日來得了一幅高士奇的字。但不確定真偽,讓和琳回去同和珅打聲兒招呼,待和珅哪日得了空想請他幫自己鑒定一二,得了和琳點頭表示一定向兄長轉達之後,雙方便互相揖手作了別。

馮霽雯等人側開了身子讓路。

帶著丫鬟走在兄長身側的金溶月在經過馮霽雯身側之時。拿餘光掃了馮霽雯一眼。

這個眼神裏滿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慢。

以前她沒將身為英廉府嫡出獨女的馮小姐放在眼裏,如今更加不會看得上夫家沒落的和太太——

覺察到她的目光,馮霽雯哂然一笑。

這位金小姐在面對她時,這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真是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她看不上她,她又何須她一個不相幹之人看得上?

真正有層次有內涵的不屑,不是高高在上的藐視,而是全然不會將對方拿來跟自己作比較好嗎?

這好比是華麗孤傲的外表下,藏著一顆脆弱自卑,自尋苦惱的玻璃心臟。

馮霽雯不願跟一個這樣的小姑娘較什麽勁,更不想同她有什麽交集。是以對她投來的餘光視若無睹,全當作沒瞧見,轉而望向已經上了船的太妃和玉嬤嬤。

站在船頭處側對著她的玉嬤嬤似乎在同太妃說著話,神色間有些莫名的覆雜。

馮霽雯心下略有一些疑惑。

而她不知的是,她這種不在意落在金溶月眼中卻成為了另外一種輕視。

金溶月亦覺得馮霽雯身上有一種她所無法理解的、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她莫名其妙於馮霽雯如今嫁了一戶這樣破落的人家,如何還能一副自視清高,絲毫不覺低人一等的姿態?

看來有些人天生就是沒心沒肺沒腦子的。

金溶月不屑再去多看馮霽雯一眼,在丫鬟的陪同之下微微仰起下頜目不斜視地朝著馬車的方向走去。

走在最後頭的劉鐶之卻有些尷尬。

他方才在經過這位紫雲格格身邊之時,這位格格的手絹忽然從袖中飄落在地。

怎麽說呢……這手絹兒掉的挺突然的。

突然到讓劉鐶之這種平日裏鮮少會去思考男女|之情的直男都看出了突兀與刻意來……

可他好巧不巧地將目光定在這頂落在他腳下的手絹上了。

沒看著還好,徑直走過去便是了。可既然看著了,縱不彎身撿起,那至少也要出聲提醒一句方算得上一個不失禮吧?

但在如此刻意的前提之下,他實在又不願去虛偽地迎合對方……

於是劉鐶之有著短暫的猶豫。

便是他犯難的這會子功夫。忽覺一陣風自面前拂過,視線中有人上前來彎腰伸手將那頂繡著蘭花兒的丁香紫絲絹給一把撿了起來——動作迅猛而又利索。

“紫雲格格,您的帕子掉了!”

小茶將撿起的帕子抖了抖,雙手遞到紫雲面前,咧嘴笑著露出一口白牙來。

紫雲的嘴唇輕輕哆嗦了一下,到底也沒能說出什麽話來……

劉鐶之亦倍感愕然地擡首看向小茶。片刻後,方對著紫雲禮貌地微一頷首,擡腳離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紫雲攥著小茶遞到手中的絲絹,嘴巴越來越癟,好似隨時都要哭出來一般……

因著未能如願用丟手絹兒的法子吸引到心上人註意的緣故,整座雁棲湖游下來,紫雲都是一幅郁郁寡歡的模樣。

除了她之外,馮霽雯還察覺到太妃同玉嬤嬤亦十分地不對勁,尤其是太妃,全程縱說是心不在焉也不為過。

雖然她平日裏待人接物便一直是這樣一幅冷淡模樣,此際寡言起來並不算招眼,可馮霽雯還是十分清晰地覺察到了她的異常之處——這在太妃身上,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馮霽雯關切地問了幾句,得來的卻不外乎都是些搪塞之言。

很顯然。況太妃是不願講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道明的心事,馮霽雯也不好多做深究,只是內心多多少少存了一份擔憂在。是以在游完湖之後,紫雲與和琳先行帶著馮舒志回了城。她則單獨跟著太妃去了靜雲庵,呆著用罷了午飯之後,又陪著太妃說了一個時辰的話。

雖然太妃全程都表現出一副半點也不願意讓她陪著的不耐神色……

可不管怎麽說,被她這麽一番攪和之後,太妃的情緒看起來確實恢覆了不少。

回城的馬車中。馮霽雯就今日於齊賢之事,著重教育了小茶一番。

力氣大固然是好事,可這丫頭有時候實在是太過暴力了。

“太太教訓的是。”出於對自家主子的服從,小茶先是順從地認了句錯兒,後又忍不住道:“可那什麽於公子實在是太囂張了,竟然要拿鞭子抽二爺,還險些傷著了太太您……”末了憤憤又有些不確定地看向馮霽雯問道:“難道太太不覺得這種人十分地欠收拾嗎?”

馮霽雯聞言嘆了口氣,無奈地道:“對,他是欠收拾沒錯兒。”

“可要收拾這類人許多時候不是光憑著暴力就能夠做得到的。”她看著小茶,一臉認真地詢問道:“別的不提。單說倘若你今日一個不小心,把他給摔死了,怎麽辦?”

小茶聞言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摔死了……?

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但當時她的力氣,似乎真的有點大。

若當時摔的地方不對的話,摔死人什麽的,也不是沒可能的。

對於自己這方面的實力,小茶還是很有信心的……

想到此處,她方遲遲地感到一陣後怕,滿面惶恐地道:“太太,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下回再也不敢這樣沖動妄為了。”

真搞出人命來。她倒不怕什麽的,可勢必會連累到太太。

馮霽雯見她一副打定了主意日後不再拿暴力解決問題一樣的保證表情,連忙就道:“也不是說不讓你這麽做……往後再遇到此類驚險的情況,你這把子好力氣還是極派得上用場的。只是下回你可以適當地控制一下力氣,若能求得自保,最好不好過度傷人,以免到頭來惹禍上身。”

她承認,她不是個好主子,竟然讚同丫鬟采用如此暴力的手段進行自衛。

可人活在世。誰還能不遇著點兒麻煩事呢?

小茶費力地權衡了一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奴婢記下來了……”

大概就是揍人的時候輕一點的意思唄?

“可那姓於的公子真不是個好東西,不光顛倒黑白仗勢欺人,還是個下|流坯子呢!”說完了控制暴力的問題,小茶又重新拾起了討伐於齊賢的話題,滿臉不齒地唾棄道:“太太您是沒瞧見,今個兒他那雙眼珠子一直盯著小仙姐姐看,真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這種人要真摔死了才好呢……小茶偷偷在心底補了一句。

這一點馮霽雯倒是不曾註意到,眼下聞言下意識地看向一側跪坐在那裏倒茶的小仙,皺眉問道:“竟有此事?”

小仙的臉色頓時燒紅起來,垂頭咬緊了嘴唇沒有說話,一副羞惱不敢言的模樣。

看來是真的了。

“往後若再在外面碰著,你切記要離他遠些。”馮霽雯叮囑了一句。

曾在青|樓中吃花酒時爭風吃醋而打死了人的於齊賢,絕不是個什麽善茬兒。

“奴婢省得……勞太太為奴婢憂心了。”

主仆三人說話間,馬車已駛進了驢肉胡同。

馬車在和宅大門前停穩,先行下了馬車的小仙和小茶將馮霽雯自馬車中扶了下來。

“太太,咱們家裏似乎來了客人呢。”小茶望著門左側拴馬石旁悠然甩著尾巴一匹棗紅馬,對馮霽雯說道。

馮霽雯瞧了一眼。

卻見拴馬石後的窄巷中,搖搖晃晃地行出了一道瘦弱的孩童身影來。

馮霽雯來不及定睛去看,只聽得“噗通”一聲響——那剛出現在視線當中的孩子竟是忽然倒在了地上!

馮霽雯一下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不由怔了一下。

兩個丫鬟聽到動靜都忙地朝著巷口的方向看了過去。

“去看看怎麽回事。”馮霽雯對丫鬟吩咐道,自己邊也擡腳上前去查看情況。

在自家門前遇到這種事,自然沒有視而不見的道理。

“太太,是個小叫花子,好像是昏過去了——”小茶走近了查看了一番,確定對方還有氣息,方估測對馮霽雯說道。

馮霽雯低頭打量著這佝僂著身子倒在地上的孩子。

滿身臟汙,發辮淩亂,確實是個小叫花子模樣。

小小的臉上還有著傷痕,眼睛緊緊閉著,看起來可憐極了。

“太太,這可怎麽辦?”小仙滿面同情地問道。

她很同情這孩子,但作為一個丫鬟,並不好開口替主子拿主意。

馮霽雯猶豫了片刻。

二月的天氣乍暖還寒,若不管不問任由這昏迷中孩子在這兒躺上一夜,後果可想而知。

“扶回去交給劉全兒,讓他幫著照看照看,瞧瞧還能不能救得回來吧。”

這天底下的可憐人多了去了,她沒想過要做個百般慈悲的聖母,但既讓她給遇到了,又是在自家門口兒,索性不過是舉手之勞,便順手幫襯一把,全當積德吧。

小茶“欸”地一聲應下來,一只胳膊便將這昏迷的小叫花子給提溜了起來。

……

和宅花廳。

今日登門做客的不是旁人,而是素來與和珅交好的伊江阿。

此際花廳中沒有旁人,二人正對坐下棋。

在外人眼裏成日吊兒郎當的伊江阿不該是個能靜下心來下棋的主兒,可事實卻是他棋藝精湛,放眼整座京城也難找出幾個可以與之對弈之人。

和珅則是這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中的佼佼者。

伊江阿同他下棋,約是十局方能贏上一局,但這也半點兒不影響他愈挫愈勇的興致。

只是此時他卻正皺著眉拿棋子兒敲打著棋盤,望著對面的人問道:“我說和兄……下棋就下棋,你這心不在焉的究竟是在想什麽呢?”

“怎麽,我走的不對麽?”和珅望向棋盤,反過來提醒道:“你沒退路了。”

“可往常這個時候,我早被你殺的片甲不留了!”伊江阿指著棋盤道:“你自個兒數數,你今個兒都走錯多少步了?”

原來是不滿自己輸得太慢了……

和珅聞言笑了笑。

劉全疾步自廳外走來,利落地彎身打了千兒。

“爺,太太回來了——”他笑著向和珅稟道。

和珅將棋子放回棋碗中,起身拂袖道:“來日再陪你下——”

伊江阿一怔之後,“嘿”了一聲揶揄道:“我當怎麽回事兒呢,原來是一心盼著嫂子歸家,給盼得心思都放不到棋盤上來了!”(未完待續。)

132 事兒還沒完

和珅沒有理會好友的調侃,帶著劉全回了椿院。

路上聽劉全道:“對了爺,太太帶回來了個昏迷不醒的小乞丐,說是在門口兒巷子裏發現的,讓奴才給安置在後排房裏了。”

和珅聽罷意外地挑了挑眉。

“小乞丐?”

“是啊,這會子還昏著呢。”劉全詢問道:“爺看可需找個大夫回來給他瞧瞧?”

“怎麽沒讓人去請嗎?”和珅看向他問道。

劉全一怔之後方才道:“說來也就是前腳的事兒,奴才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告訴爺,讓爺拿主意麽。”

“我拿什麽主意。”和珅笑了笑,道:“既然是太太帶回來的人,自然是能救則救的。”

劉全忙地道:“那奴才待會兒便去請大夫過來一趟。”

和珅點頭“嗯”了一聲。

劉全還想再說什麽,卻又聽自家爺對他吩咐道:“往後家中諸事,全由太太做主,但凡是太太吩咐給你的事情,你只管去照做便是,不必再來先行過問我的意見——若是有什麽麻煩或是不好辦的,與我說說倒是無妨。”

兩頭兒傳來傳去的耽誤事不說,也不像是個女主子該有的模樣。

劉全聞言怔楞了片刻之後,連忙躬身道:“爺說的是,這回確實是奴才糊塗了……”

“家雖不大,可規矩還是要有的。”和珅依舊是那副淺笑吟吟的模樣,口氣輕松隨意,說出來的話卻透著股不容置喙的意味:“不光是你,家裏其他人,也都該記得這一點。”

劉全面上一改平日裏的嬉皮笑臉,正正經經兒地將主子的話應了下來。

和珅回到椿院時,馮霽雯正打算更衣。

在外面走動了大半日,未免有些疲倦,她想換身輕便些的衣裙躺著休憩片刻。

然這廂丫鬟剛捧著衣物來至屏風後,便聽小羽自外間行了進來。稟道:“太太,爺回來了。”

馮霽雯聞言一怔,她這前腳才剛回來,這本該在前廳招呼客人的人怎麽也回椿院來了?

她以為和珅是找自己有事。便沒急著將衣裙換下來,讓小仙為自己稍作檢查了一遍儀容,確定沒有疏漏不妥之後,方才自屏風後行出朝著外堂而去。

外堂中,和珅倒是穿著一身石青色的寬松居家常袍。坐在那裏接過丫鬟遞來的白瓷山水圖茶盞,顯得分外悠閑雅致。

聽得腳步聲,他擡頭望向自內間步出的馮霽雯。

“夫人。”和珅溫聲喚道,眉間笑意攢動。

馮霽雯險些被他這堪比春風更要醉人的笑容晃了眼睛。

這人今個兒是怎麽了,瞧著怎如此高興?

“爺今日不是去了內務府嗎?事情可都辦好了?”馮霽雯張口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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