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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兒就沒有往她們這邊看過來。

但這也耐不過馮霽雯主動開了口打招呼。

“這位公子可還記得我?”她走近了兩步問。

對方微微一怔,隨後清朗如春風般的眉眼間劃過一絲笑意,好看的有些晃眼。

“馮小姐。”他擡手微微施了一禮。

馮霽雯雖不知那日香山楓會他也在場,但後來已猜到他是因為小廝幫他們推馬車時得知了她的身份,方得以將她的包袱送還,故而此刻聽他坦然直稱自己,並沒有太多意外,還了一禮道:“那日在城外同公子拿錯了包袱,因不知公子姓名,無從歸還,故而——”

她話還未說完,便聽他不願她為難一般說道:“無妨,只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罷了,姑娘不必掛懷。”

似是料到她已經將東西銷毀了一樣。

馮霽雯暗忖此人心思縝密,便也不再一味地去糾結當日之事。

只道:“不管如何,多謝公子將包袱送還。”

好歹能讓她有機會當面道句謝。

和珅不以為意地一笑,“舉手之勞而已。”

與此同時,老板自書架後走了過來,詢問道:“公子瞅瞅,這可是您落下的那把竹骨傘嗎?”

和珅看了一眼,笑道:“正是,有勞掌櫃了。”

“公子客氣了——我這書齋開了有三十多年了。只要是在我這兒落下的東西,必然沒有找不回去的。做生意,講求的就是誠信二字。”他自得了兩句,便又說起了那本書帖道:“公子您方才買走的那本書帖。這位姑娘也是特意來找的,您跟她說說,是不是跑遍了十幾家書齋才找著的?”

馮霽雯哭笑不得,心道這老爺子也真是夠固執的,一意非要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馮小姐也來找鮮於樞的書帖?”和珅意外道。

“心血來潮罷了。”馮霽雯笑笑。

他卻轉身向門外喊了一聲:“劉全兒——”

便有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廝走了進來。不高的身材偏向瘦弱,一雙綠豆眼兒卻賊亮,一瞧便是個機靈人兒:“爺,您有什麽吩咐嗎?”

這便當日幫她們推車的那個小廝了。

只是劉全兒這個名……豈不是跟歷史上那個大貪官和珅的家仆給撞上了麽?

馮霽雯有些想笑,然想到這不過也只是個極為普通的名字,便未再去多想。

“將方才給你的那本書帖拿出來。”和珅與他說道。

馮霽雯還來不及反應,便見那名兒叫劉全的小廝從貼身的包袱中取出了一本藍皮書帖來,和珅信手接過,便笑著遞向了她面前。

他也不說話,只是動作極利索。馮霽雯忙笑著推卻道:“公子收回吧,我當真只是一時心血來潮,並非勢在必得,萬不必如此。”

“我家中尚存有一本,只是毀損了幾頁而已,故才想買本新的回去,實則並無什麽妨礙,只是個人怪癖喜好收集完整之物罷了。”他笑著講道。

還有這樣的怪癖?

馮霽雯一時失笑,見他神色不似作偽,自己又實在是口是心非對這書帖神往的厲害。便硬著頭皮說道:“那也不能讓公子跑了十餘家才找來的東西便這麽拱手讓給了我,若公子不介意的話,我願以雙倍的價錢與——”

“馮小姐玩笑了。”和珅低笑了一聲,瞧著她那副明明十分想要。連眼睛都在放光,卻又於心有愧的模樣,忍不住玩笑道:“在下又非倒賣書籍的書販,焉有如此易物的道理。”

小姑娘微圓的臉頰被括在偌大的風帽中,尤其顯得精致,鼻頭凍得有些發紅。看起來有幾分可愛鮮活。

他話罷,又往馮霽雯面前遞了遞。

馮霽雯卻實在不願收下,不是她矯情,而是與對方僅有兩面之緣,且還焚燒了對方的東西在先,現如今又要讓她無償收下這本來之不易的書帖,她實在過意不去。

“不如這樣吧,我給姑娘出個法子——”老板笑著道:“我將書錢退換給公子,姑娘再從我這裏買走便是了。”

“如此最好不過了。”馮霽雯喜道。

見她執意不肯平白接受,和珅也不作勉強,亦點了頭表示同意。

馮霽雯拿到書帖,又對他道了一陣謝。

不管如何,對方肯讓給自己,便是最大的好意了,容不得她不感激。

和珅仍是那副淡若清風的模樣,二人客氣地作別後,眼見馮霽雯上了馬車,劉全兒方忍不住嘀咕道:“爺,您為了找這本書帖都跑了好幾條街了,這半日的光景豈不就這麽白白浪費了……”

“你懂什麽。”和珅笑道:“我尋它用處不大,倒不如讓給真正欣賞它的人。”

真正欣賞?

劉全懷疑地動了動眉頭,不太確信外面傳言中那樣一無是處的馮小姐,會是個懂得欣賞書法大作的人。

“有時親眼所見的都不一定是真實的,更遑論是外面的傳言。”和珅說道。

對於自家爺瞧人一眼就能猜出對方在想什麽的這份敏銳,劉全早已習以為常了,他嘻嘻笑了兩聲,道:“爺說的對,流言確實不能盡信——譬如外人皆傳馮小姐以貌取人,瞧見長得好看的人便挪不動步兒,奴才瞧著就不可信……馮小姐方才上馬車時的可利索了,都沒回頭看爺一眼呢。”

“你這奴才!”和珅伸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頂,卻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爺,再過幾日便是年底考核了,咱們回官學裏陪著二爺溫書吧?”

爺是肄業考,但他家爺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不需要溫書,所以只能看著幹著急的二爺溫書了……

主仆二人回到鹹安宮官學中,還未來得及去找和琳,卻被先生吳省欽請了去。

“等你大半日了。”

和珅來到先生的書房,卻聽得了一道不甚熟悉的聲音含笑說道。

待擡頭一看,卻是一名著二品官服的老人坐在那裏。

“英廉大人?”和珅略吃一驚,面上卻分毫不顯意外地行禮。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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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票感謝:朱砂青黛、yuag01、團子粉可愛——

今天的新書銷售排名是第五,比昨天上升了三名^_^都是大家的功勞。

二更依然在中午十一點左右。

066 鹹安宮考核

不知鹹安宮官學這邊情形的馮霽雯得了想要的東西,又因得來不易,倍感欣喜在馬車裏將書帖一頁頁地便翻了遍兒,回到府裏又在書房中坐下來一字一句仔細欣賞,一邊吩咐了小仙研磨。

她有行草的基礎在,入起門來倒絲毫不難,只是那份神韻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模仿得了的。

在家中練了半日,用罷午飯眼見該到了出門兒的時辰,才戀戀不舍地收了筆,卻又將字帖一道兒帶上了馬車,想著待到了靜雲庵得空再繼續練習。

可事實卻是況太妃聽說了她的來意之後,立即讓玉嬤嬤為她安排了一系列緊湊的宮中禮儀課程,連個喘氣兒的功夫都不給,更別說是練字兒了。

待熬到了晚上,終於有了喘氣兒的功夫,卻累的連胳膊根本擡不起來了。

沐浴後,馮霽雯整個人散了架一般的躺在床上。

她雖有運動的基礎,卻也抵不過況太妃加倍的嚴苛對待,光是吃茶的動作便練了整整一個時辰,禮儀方面更是不必提了,全程踩著重心不穩的花盆底兒,真是要多煎熬有多煎熬。

馮霽雯目光渙散地望著床頂。

但這回是自己送上門兒的,哪怕跪著也要學完。

“喵嗚——”

熟悉的叫聲在耳邊響起,下一瞬馮霽雯只覺腿上一軟,有氣無力地垂眼一瞧,竟是凈雪跳到了她腿上。

“怎麽抱回來了,不是讓它跟凈槐玩兒去了嗎?”馮霽雯看向小仙說道。

“玩兒不到一起去了……凈雪身上的味道變了,凈槐已經認不得它了,半下午的時候還撓了一架呢,奴婢怕凈槐傷著它,就趕忙給抱回來了。”

馮霽雯望了凈雪一眼,伸手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它小小的圓腦袋。

“真是個可憐的小家夥……”

凈雪從她的腿上跳下來,鉆到了她的咯吱窩處,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臥著。

馮霽雯正打算逗它一會兒,卻聽自外間走來的小茶向她稟道:“姑娘。太妃娘娘方才讓人傳話兒說讓您明日卯時初便去前院學規矩。”

卯時初?

那不是五點嗎?

天都沒亮好嗎?

馮霽雯深知自己壓根兒沒有跟太妃討價還價的餘地,立即不敢再耽擱,讓小仙抱走了凈雪,便熄燈睡了覺。

……

接下來的三日裏。馮霽雯日/日起的比雞還早。

好在太妃對她的學成的成果頗算滿意,但她只將此歸功於她往前在馮霽雯身上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第四日早,課業完成後非常榮幸地同況太妃共進了早飯的馮霽雯,在況太妃一再制止的目光下強行吃了個十成飽之後,帶著同樣肚子溜兒圓的凈雪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途經鑲紅旗的領地之時。馮霽雯想到已許久未見紫雲,加之時辰還早,便讓小仙買了兩包百味齋的點心,順路去了奉恩輔國公府拜訪。

紫雲常常去英廉府,她卻不常常來國公府,上回過來還是因為紫雲身體抱恙,她從韶九那裏得知後前來探望。

只是上次輔國公與輔國公福晉恰巧都不在府中,反而此次順路前來拜訪,與輔國公福晉章佳氏撞了個正著兒。

她直接去請去了紫雲的居院,原本正在同嬤嬤一起教紫雲做規矩的章佳氏唯有先讓嬤嬤退了下去。

“月牙兒。你來的‘正好’!”紫雲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讓馮霽雯懵了一下,來不及反應便被她扯著來到了章佳氏身前,介紹道:“這便是我額娘——”

馮霽雯連忙斂衽施禮。

“霽雯見過奉恩福晉。”

章佳氏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露出一個略有些生硬的笑容來,道:“馮大小姐大名我早有耳聞了,真人卻還是頭一回見,果真是知書達理,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這話乍然一聽是誇讚,但放到之前慣愛惹是生非的馮霽雯身上便顯然不是了。

馮霽雯面上的笑意微微一凝,片刻後便恢覆如常。輕聲道:“奉恩福晉謬讚了。”

“哪裏,馮小姐當得起。”章佳氏說話間,自椅上起了身來,拂了拂袖道:“只是我另有事忙。便不在此招待馮小姐了,馮小姐不必拘謹,且將這裏當做自己的家便是了。”

馮霽雯沒有多言,低眉應了聲“是。”

章佳氏輕扶鬢角珠翠,微微冷笑了一聲,便帶著幾名丫鬟擡腳離去了。

前腳邁過門檻兒。離了馮霽雯與紫雲二人的視線,章佳氏身側的丫鬟便低聲說道:“這馮小姐瞧起來禮儀周全,文靜守禮的,倒不像是傳言中那般不堪。”

“裝模作樣誰又不會呢。”章佳氏輕輕冷哼了一聲。

女兒一意孤行要跟這種人來往,她竟勸也不勸不住。

既如此,也不能怪她這麽做長輩的方才沒給她留臉面了。

章佳氏走後,馮霽雯才擡起頭來。

“月牙兒,對不起,我額娘她這個人就這樣兒,說話直來直去的,並非是不喜歡你,你可千萬別生氣呀……”紫雲臉色覆雜地向馮霽雯道歉,拉著她坐下來。

馮霽雯自然知道這是圓場的話,這位奉恩福晉喜歡不喜歡自己,字裏行間顯露的真的不要太明顯。

但紫雲既然不戳破,她也不願見她從中作難,只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

她之所以忍下來,一來敬重對方是個長輩,二來不願因此影響同紫雲之間的關系,只是日後這奉恩輔國公府,若非必要,她斷不會再來的。

到處都是因為她的過往而對她懷有偏見的人,她不能一一改變他們的看法,卻也不願自討沒趣兒。

紫雲笑著扯開了話題問道:“對了,你怎麽忽然想到要來看我了?”

馮霽雯不愛串門兒,這點她是知道的。

“這幾日在靜雲庵況太妃那兒住了些時日,今日剛回城,恰巧路過,想到有些日子不曾見你了,便過來看一看。”

“原來是順路呀,我還以為你特意來看我的呢。”紫雲佯裝不高興地努了努嘴,下一瞬卻真的成了苦瓜臉,哀呼道:“你不知我這些日子有多慘,整日被關在家裏跟嬤嬤學規矩,學不好便罰抄書、罰刺繡,累得我半條命都沒了。如果不是你今日來看我,我可沒這個機會坐下來閑著。”

馮霽雯訝然道:“往前不是也一直在學的麽,可怎麽忽然這麽嚴厲了?”

“別提了,還不是明日的宮宴害得。”紫雲憋著嘴巴道:“我們家不過是個叫不上名號兒的閑散宗室,我自回京後還沒被召進宮過呢,此番是我頭一回進宮,額娘怕我丟了府上的面子,才如此嚴苛的。”

馮霽雯連忙問道:“你說的宮宴該不是明日嘉貴妃設在景仁宮的那場宮宴吧?”

“你怎麽知……”紫雲說到一半便瞪大了眼睛驚喜道:“你該不會也收到了請柬吧?”

馮霽雯笑著點頭:“我聽祖父說這場宮宴大約是為了明年選秀做鋪墊,故沒想到宗女也要參加。”

“面子上總要有些陪襯的嘛,你明年不必參加選秀還不是同樣要參加,真是討厭。”紫雲說到這裏,又露了一絲笑來:“不過還在你也過去,咱們也好做個伴兒……省得到時候被人落下。”

紫雲雖與京中閨秀來往不多,但也有那個幾個偶爾能說得上話的,馮霽雯便不一樣了,可謂是百搭眼中釘,誰看誰討厭,她本以做好了被人孤立的打算,此際聽紫雲這麽講,直呼還是有個閨蜜好。

“明日咱們一早就拿著請柬進宮去吧。”紫雲眼中隱隱帶著興奮,對馮霽雯說道。

“宮宴不是設在晚上麽,那麽早過去作何?”

“明日可是鹹安宮官學年底考核,咱們過去湊湊熱鬧啊。”

鹹安宮官學?

別人考試,有什麽好湊熱鬧的?

紫雲見她不動心,便又道:“還有一批學子今年是肄業考。”

畢業考那也是考試,到底有什麽好湊熱鬧的?

“二表哥也要考呢,咱們過去給他助陣!”紫雲再一次說道。

見她是真的想去,馮霽雯便問道:“可鹹安宮官學,是咱們能隨便進的嗎?”

“平日裏不行,可年底考核的時候只要是能入宮的,便可過去監考——”

“監考?”馮霽雯捕捉到了一個奇怪的詞。

“是啊,鹹安宮年底考核是出了名兒的公正,為防止有人捉刀作弊,文考便是設在監考臺上的,監考臺設在鹹安宮南院,四面都有監考廊,誰都可以過去監考的——”

馮霽雯頓時露出一個覆雜的表情來。

這樣考試,學子們的壓力會不會有點兒大?

想想那情形,還挺讓人同情的。

“大抵是這樣的,我也不曾去過,都是聽二表哥說的,反正咱們能過去玩兒就是了。”紫雲笑嘻嘻地道:“在家也是閑著,就當出去長長見識。”

經不住她的央求,馮霽雯唯有應下。

只是她此時如何也沒有想到,此次鹹安宮之行,竟令她偶然得知了一個巨大而無法接受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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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日單更二合一,早八點~(未完待續。)

067 天造地設嘛

“姑娘,紫雲格格人那麽和氣沒有架子,怎麽奉恩福晉瞧著卻那麽不大方呢……”回去的馬車裏,小仙斟酌了一番用詞之後,方才開了口說道。

方才奉恩福晉那樣,分明就是刻意給她家姑娘難堪嘛。

“你如何知道她不大方,興許只是對厭煩的人不夠大方罷了。”馮霽雯不鹹不淡地說道。

小仙訝然地看著她。

頭一回見面,雙方又沒有過節,姑娘便遭受了如此冷眼,在這種情況下,怎麽還能如此心平氣和的?

怎麽能如此心平氣和地接受一個素未相識的人厭惡自己呢……

“那咱們日後不來這國公府了便是。”小茶在一旁忍不住接了一句,話罷小心翼翼地看著馮霽雯的反應,生怕自己又說錯話。

好在姑娘非但沒生氣,還對她笑了笑。

本就沒打算再來了。

馮霽雯抱著凈雪,漫不經心地想著。

馬車一路未停地行駛到了英廉府大門前。

馮霽雯剛下得馬車,便見一道臟兮兮的身影躲在門後的石獅後,見有人來,連忙蹲了下去。

可馮霽雯還是清楚地瞧見了有人在那裏。

“誰在哪裏?”她出聲道。

石獅後的身影動了一下,卻沒有出來。

這下小茶也瞧見了,中氣十足地喊了聲:“什麽人藏在後面,快出來!”

青天白日的,怎麽鬼鬼祟祟的?

馮霽雯見她要上去,連忙拉住了她,生怕對方是持有兇器的歹徒。

“不要總是這麽沖動。”

小茶不好意思地道:“姑娘,其實我是想去告訴門房一聲,讓他過來幫忙。”

馮霽雯:“……”

門房大叔今年都六十三了,就不要指望他能幫什麽忙了好嗎?

放過他吧。

“去喊幾個護院過來。”她說道。

小茶剛應下來,卻見那原本躲在石獅後的人忽然站起了身來。

“他跑了!”小仙忙地道。

“站住,不許跑!”小茶大喊一聲。

然而對方又豈會聽她的?

小茶氣憤地咬了咬牙。

很好,你還是第一個敢跟我對著幹的男人!

她擡腳追上去。馮霽雯想要制止已來不及,對方似乎並沒有任何兇器,亦或是有兇器也沒有機會亮出來,總而言之……小茶猛追了上去之後。直接一記飛腿將人狠狠地踹倒了在地。

對方哀嚎了一聲,小茶彎下腰去。

“放、放開我!”

聽聲音似乎還只是個孩子,這畫面看起來有些殘忍。

望著被小茶直接拽著一只胳膊拖行過來的少年人,馮霽雯與小仙面露不忍之色。

馮霽雯:“先扶他起來……”情況還沒弄清楚。

小茶應聲“是”,拽著他的後領將人硬生生提了起來。少年被迫站直了身子,小茶的手卻不肯放,是怕他借機再跑掉。

其實被她那一腳踹的後心發疼的少年自認為已經不敢再跑第二次了。

這是什麽丫鬟啊到底?

他悲憤地有些想哭。

“你方才為什麽要躲在石獅後面。”馮霽雯望著他,男孩子不過也才十一二歲的年紀,但身量兒卻不矮,但關鍵是她忽然覺得隱隱是在哪裏見到過。

尤其是……這幅被人抓著後領的狼狽模樣。

欸,這是什麽奇怪的印象設定?

“我願意躲,躲在後頭有罪嗎?”男孩子的口氣聽起來挺倔強,但也挺欠揍的。

小茶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袋上:“好好答話!”

馮霽雯憂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

自從上次在街上讓她綁了幾個孩子押回家之後,馮霽雯便漸漸發現小茶可能存在一定的暴力傾向。

“我一沒偷二沒搶。只不過路過而已,你們憑什麽打我!”挨了小茶一巴掌的男孩子快要哭了。

“偷……”小仙忽然驚道:“姑娘,這不就是那次在城外茶棚,偷金家二小姐錢袋的那個嗎!”

馮霽雯頓時恍然過來。

怪不得覺得這情形似曾相識呢——

男孩子聽罷臉色一變,立即辯駁道:“那錢袋後來是那位小姐送給我,讓我給我爹治病的,怎麽能算偷呢!”

“好啊你——”小仙瞪大了眼睛剛要說話,卻被馮霽雯擡手阻止了。

“這樣啊,你上回說你爹得了什麽病來著,後來可治好了嗎?”馮霽雯看著他問道。

“……肺癆。治不好。”

“撒謊!你上回明明說的是你父親早逝,你母親患了病,現在又說你爹得了肺癆!”小仙怒道:“不光偷東西,還騙人。”

可憐金家小姐被他欺騙了。

小仙為金溶月鳴了聲不平。卻不知金溶月從一開始就根本不在乎有沒有被騙。

“你誆我!”男孩子羞惱交加地看向馮霽雯。

“對啊。”馮霽雯抱著凈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現在可以說為什麽躲在英廉府大門外了嗎?”

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嗎?

男孩子看著她,冷笑連連:“我就是撒謊跟你有什麽關系,我偷的又不是你的錢袋。”

“可你不說,我就抓你送官。”馮霽雯望著他,心中已對這男孩子的身份大約有了數。

“你有什麽理由把我送官。我又不曾偷過你的東西!”男孩子急了。

“我把你送去官府,你覺得衙門裏的人是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男孩子聞言大怒:“你無賴!”

“你不是小偷嗎,小偷還會怕無賴嗎。”馮霽雯一面輕輕撫著凈雪,一面不疾不徐地說道:“再問你最後一次,再不說如實說的話,我真的就送你去見官了。”

男孩子還沒見過這樣的姑娘家,軟硬兼施的逼著他就範。

他真的不想被送去官衙,那個地方進去後就再也出不來了,就像他爹當年一樣。

他真的怕了。

“我……我如果說,我是路過此地,見天色要落雨。所以打算在這裏避雨的話……你會相信嗎?”他猶猶豫豫地看著馮霽雯。

四周靜了一下。

“這還沒下雨呢,你就開始避雨了,你這是拿我家姑娘當傻子呢吧!”小茶又是一巴掌拍了過去,疼的男孩子叫了一聲。

“我就是來避雨的嘛……”男孩子嘴硬道。又一邊放下架子求饒:“無冤無仇的,你們就放了我吧……”

總而言之就是不肯說出來躲在這裏的真正原因。

馮霽雯定睛看了他片刻,剛要再開口之際,卻聽得小仙忽然道:“小少爺出來了——”

一聽到‘小少爺’三個字,男孩子立即扭過了頭去看。

出來的人確實是馮舒志。

他孤身一人。身後連個小廝也沒帶。

剛一踏出門檻兒,入目瞧見門外的這番情形,當即便楞住了。

男孩子瞠目了片刻,立即對他使了個眼色。

“小野子……你怎麽會在這裏?”馮舒志怔怔,繼而又看向緊緊揪著男孩衣領的小茶。

“小少爺您認識他?這人方才鬼鬼祟祟地躲在咱們大門外,不僅偷過東西,還滿嘴的謊話——”小茶憤憤地道,又強調地提醒道:“小少爺可別被他給騙了。”

男孩子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你先松開他!”馮舒志沈著臉走過來。

小茶楞了一下,沒有立即放開男孩子,而是下意識地看向馮霽雯。

馮霽雯看了一眼馮舒志。方道:“放開他罷。”

果然叫她給猜對了。

小茶這才松手,男孩子得了自由也沒再逃跑,而是滿面覆雜地看著馮舒志。

“這就是你交的那位朋友,小野子?”馮霽雯問道。

馮舒志不答只道:“他今日過來無非是尋我來了,並非是對府中有所圖謀,你不必管了。”

話罷,便對男孩子道:“我們走。”

男孩子有些局促地跟著他轉了身。

“姑娘……”見二人走遠,小茶不由著了急:“您就任由小少爺他這麽墮落下去嗎?”

馮霽雯沒有多言,只道:“先進去吧。”

她得好好想想要怎麽來處置這件事情,才最穩妥。最不傷孩子的自尊心。

畢竟這麽熊的孩子能有一個這麽要好的基友,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倘若處理不好,只怕還要讓舒志越發地仇視她。

呼,她可真是服了蕪姨娘這朵小白花了。連自己兒子的事情也如此地不上心,平日裏也不知她窩在院子裏都幹什麽呢?

她寧可蕪姨娘像絕大多數宅鬥小說裏描繪的那樣自強不息,絞盡腦汁地為兒子籌劃。

如此一來,至少馮家也有人支撐著了,用不著她這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潑出去的水來瞎操心啊。

殊不知,蕪姨娘並非是不上心。而是過於地有自知之明,她覺得兒子隨了自己,已不會有什麽大出息了,故只隨著他去,只求不要惹到麻煩就心滿意足。

至於她窩在院子裏最愛做的事情,那便是給馮霽雯的父母親上一上香,祈禱他們在天之靈保佑馮家保佑兒子,間或偶爾的悲春傷秋,顧影自憐了。

哎,天生就不是塊宅鬥的料兒。

……

馮府西側的巷子裏,小野子跟著馮舒志走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說話:“原來你真是馮家的少爺,我還以為他們騙我。”

他低著頭,有幾分慚愧之意:“方才那是你姐姐吧……這下她知道你同我這種人有來往,你會不會有麻煩?”

他方才對他使眼色,讓他假裝不認識自己,他怎麽就看不懂呢。

“小野子。”

一直沈默著的馮舒志忽然開了口,看向男孩子說道:“以後……你能不能不要再偷東西了?”

馮霽雯那日與他說的那席話,他回頭想了很久。

德行,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啊……”剛剛得知了他真實身份的男孩子聞言越發局促起來,臉都因為羞愧而變得通紅起來,他強笑著道:“我、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什麽都不會啊,你還不知道我麽。”

從小他爹除了教他偷東西之外,其它什麽也沒教過了。

“舒志,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了?”他將頭垂的更低了一些,臟兮兮的袖子裏的手悄悄攥了起來。

不過也對啊,他們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只是不希望你繼續這樣下去。”

“我……會餓死的。”

“你只需要答應我日後不再行偷竊之事,辦法的話……我來想。”

“真的嗎?”男孩子半信半疑,眼睛裏卻隱含著驚喜的光芒。

馮舒志重重點頭。

……

晚間,馮英廉得知了馮霽雯明日要隨紫雲一起去鹹安宮官學的事情,笑呵呵地稱好。

“說到鹹安宮,我倒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一說。”馮英廉面上笑意不改。

近來幾日一直待在靜雲庵的馮霽雯並不知老爺子最近心情極佳,成日都一副樂呵的模樣,就跟撿了寶貝似得。

“祖父要同我說什麽?”正在馮英廉的書架前找書的馮霽雯,聞言回過了頭來,望向坐在椅上吃茶的祖父。

看著燈火下眸子清亮的孫女,馮英廉凝神思量了片刻之後,卻是道:“罷了,待你明日從宮中回來之後,再同你講也不遲。”

反正是要去鹹安宮的,先讓孩子自己瞧瞧。

馮霽雯不知他的想法,聽他這般欲言又止,不禁笑了講道:“說話說一半,您這是存心要我睡不著啊。”

“遲些再說來得更好。”馮英廉笑著自椅上站起來,擱下了茶盞朝著書架的方向走去,笑著問道:“要找哪本書,祖父來幫你找。”

他這孫女近來爭氣了,聽下人說每日練字兒看書,勤快的不得了。

他這做祖父的,自然是竭力支持才是。

馮霽雯要找的其實只是一些古典雜書,不外乎是想要多了解了解這個時空裏的歷史,馮英廉聽罷,便親自給她挑了幾本。

馮霽雯得了要看的書,十分歡喜,急著回去翻閱,於是沒有多留。

馮英廉交待了她幾句夜間不要久閱,以免傷了眼睛之類的話,便由著孫女回去了。

之前還隱隱有些覺得自家月牙兒是個急脾氣,對文墨之物又一概不通,二人相處起來難免有些不相配來著,可如今瞧著……卻是十足的天造地設嘛。

老爺子毫無節操地自我設想著。

馮霽雯在回棠院的路上,卻是意外遇著了馮舒志。

“小少爺。”小仙矮身一禮。

桂花小徑前,馮舒志站在一側,身後的阿團提著一盞紅彤彤的紙皮燈籠。

“我有話要同你講。”他看著馮霽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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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來想給這章取名為《好基友》的,怕被打,就改了哈哈。

謝謝小易和流蘇纓絡的月票,老萌萌和書友1511262355的打賞。

今天是二更合一的,所以沒有第二更,大家勿等了,明天是兩更,還是早八點哦^_^

另外,真的非常不歡迎看盜的讀者留言,不管是好聽的還是難聽的,請不要時刻跳出來提醒我你在侵害我的權益了,尤其是那些看完盜之後來長篇大論挑毛病的,真的無法想象這些人的三觀,難道覺得看盜很光榮,沒有羞恥心的嗎?這種感覺很難受,很像辛辛苦苦孵出來的蛋被人偷走還來指責我下的蛋不夠好:(望自重。(未完待續。)

PS: 明天見。

068 長姐

這絕對是這熊孩子頭一回主動找上自己。

馮霽雯訝然了一瞬,隨即想了想白日裏所發生的事情,直覺應是有些幹連,便道:“此處風大,你隨我回棠院去罷。”

她的院子就在前頭,走上百餘步便到了。

馮舒志神色一滯,擡頭看馮霽雯面色如常,方才點頭答應了下來。

小仙便提著燈籠走在前頭引路。

阿團雖然機靈,卻是個不太擅長隱藏情緒的少年,全程張大了嘴巴跟著馮舒志進了棠院後,在馮舒志的示意下等在了院門前。

這還是阿團記憶中小少爺頭一回來大小姐的院子裏。

往前的大小姐,只要少爺稍近她一步,便是要跳腳怒罵,甚至平日裏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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