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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像棉鞋一樣引起很大的熱潮。

雖然後面遭了別家的模仿,但走在最前頭的兩家鋪子這回還是大賺了一把,甚至因為棉鞋而帶動了店鋪名聲的緣故,使得鋪子中的衣帽等也好賣了很多,馮婆子和劉婆子來報賬時,上頭的盈利直將慶叔嚇了好一跳。

短短半月的功夫,竟比之前一整年賺的都多!

慶叔將此事稟到馮英廉那裏,一直沒有怎麽重視此事的老爺子也十分驚訝。

得了馮英廉的示意後,慶叔給馮婆子和劉婆子各自封了個紅封子,因主意是馮婆子想出來的,故而要更豐厚些,劉婆子也不吃味,到底是跟著馮婆子沾了光,自己沒怎麽太出力,故也喜滋滋地收下了。

這一日,馮舒志久久無法確定的騎射先生人選終於是敲定了下來。

此人名叫紀迎明,原是綠營軍裏一名退伍的馬兵,雖已年近五十,但身子骨十分硬朗,騎射功夫更是半點沒有荒廢。因退伍後一直無法適應普通人的生活,故而之前便在一戶正藍旗的官宦人家教習子弟騎射,但隨著這撥子弟們逐個成了年,已無需繼續教習,而小的年紀又太小,三五年內還接不了茬兒,故才閑賦在家。

而馮英廉之所以能找到這號人物,全賴得袁枚從中引薦。

馮霽雯得知後,一陣哭笑不得。

先是介紹了丁子昱,後又引薦了紀迎明,這位名留青史的大詩人袁枚,現實中怎麽活像是個不收費的人才中介?

044 深夜暗算

但這位紀迎明紀先生,騎射的功夫確實沒得說。

馮霽雯雖然沒有親眼瞧見,但聽說紀先生第一天上課就直接把小犟頭馮舒志給徹底征服了,服氣的不行,據說拜師的當場,便當眾流下了欽佩的眼淚。

且神奇的是,自從學了騎射之後,馮舒志讀書也有勁兒了,這不,這月月底在丁子昱設下的小考裏,十道題竟然只錯了八道,足足答對了兩道!

這可是在他的月考生涯上前所未有的奇跡。

馮霽雯聽罷感到十分欣慰,連忙將消息告知了馮英廉。

老爺子更是大喜過望,仿佛看到了馮家久違的希望,直稱讚丁子昱教學有方。晚上還特地設下了豐盛的宴席來感謝他,邀了紀迎明一起陪同,三人一番暢飲,只是丁子昱連聲地稱自己愧不敢當,都是馮舒志自己肯用功學習,才能有今日的碩果。

不知道的還以為今日是馮舒志高中狀元之日。

就連向來膽小怕事、一離開自己的院子就特別沒有安全感的蕪姨娘也難得親自來了回棠院,同馮霽雯道謝。

馮霽雯起初還不知道她要跟自己道哪門子的謝,聽蕪姨娘說了半天才知道是她說服英廉給馮舒志請騎射師傅,並給他購置騎射行頭等事。

馮霽雯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值得謝的,在她眼裏她頂了這個身份,便是馮舒志的長姐,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外乎是一個長姐該做的事情。

可眼見著蕪姨娘越說越感動,儼然已經潸然淚下的模樣,馮霽雯也不好打斷她,只任由她在棠院裏哭啼了一場,將表謝意的話全都說完說痛快了,才讓人將哭的已有些神志不清的蕪姨娘給送了回去。

前院那邊,宴席也畢了,眼見時辰不早,丁子昱又飲了些酒,馮英廉便欲讓仆人送其回居處,卻被丁子昱婉拒了,加之紀迎明言他與丁子昱同路,路上可以照應著,馮英廉便放心下來,未有再堅持。

然而就在丁子昱即將到達住所之時,竟在一條暗巷中忽然遭到了一夥五六個身份不明的年輕人手持棍棒偷襲。

對方一句招呼也沒有,沖上來便將手裏胳膊粗細的實木棍子往二人身上砸!

丁子昱被人一棍子打在了肩頭,疼的酒醒了大半,連聲質問對方是誰,跟他有何冤仇。

而對方哪裏會回答他,手下毫不留情,倒像是要取人性命一般!

好在紀迎明沒有過多飲酒,大半輩子的武更不是白練的,起初雖因沒有防備而挨了幾棍子,但瞅準了時機奪過了一支棍棒來,很快便仗著行武出身的優勢占據了主動,五六個人又只是普通的小嘍啰,哪裏是他的對手?挨了一頓揍,眼見沒有勝算,趕忙腳底抹油開溜了。

但見丁子昱身上負了傷,又擔心那夥人會再次偷襲,紀迎明權衡之下,便讓丁子昱去了他家中借住一晚,丁子昱不是意氣用事之人,當即道謝應下了。

次日早,英廉下朝之後得知丁子昱因受傷而沒來授課,轉而向紀迎明細問了一番,才知昨晚丁子昱的遭遇。

“那夥人定是沖著丁先生來的,就守在他住所附近,像是早有圖謀的。”紀迎明道:“可當時巷子中光線過暗,無法確定對方的形容,縱是報到官衙,卻也絲毫證據都沒有。”

馮英廉皺著眉頭說道:“可據我所知,丁先生平日為人處事謹慎小心,怎會得罪了這等人?”

“我昨晚也問了丁先生,可他也是一直搖頭稱根本想不起自己曾得罪過誰。”

“但此事若不解決,日後只怕還有隱患……丁先生總不能一直不回家住,待傷好之後來回授課,只怕也讓人難以放心。”馮英廉道。

紀迎明嘆了口氣,說道:“可丁先生父母早逝,家中全無背景,此事若要妥善解決,只怕還得勞英廉大人多多為他費心了。”

“這是自然,丁先生既是在我府上教學,我馮某自是要保證他的安危。”

話是這樣說,可沒有線索,英廉縱是想幫忙,卻也無從下手。

午間吃飯的時候,馮霽雯聽他說起此事來,已沒有太多意外。

事實上,她得知消息的時間要比馮英廉還早一些。

見馮英廉為此費心,馮霽雯思忖了一下,方道:“若說辦法的話,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只是有些冒險。”

一聽孫女有辦法,馮英廉忙讓她講來聽聽。

“聽紀先生所述,對方來勢洶洶,像是同丁先生有深仇一般,最後是眼見不敵才不得已撤去……但他們並未留下線索,故我認為若讓他們有機可乘的話,定還會再次對丁先生下手。”

“可不就是在怕這個嗎?”

“祖父,這有什麽好怕的?他們若再也不冒頭了,讓丁先生白白吃了個悶虧那才可怕呢。”

馮英廉雖沒辦過什麽案子,但到底也是吃官糧的人,聽馮霽雯這麽說,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即皺起眉頭思索起來。

“所以越是在這個時候,才越不能讓丁先生躲著——”馮霽雯繼續說道:“丁先生如今有傷在身,需要暫停授課,便讓他在家中歇息一段時日吧。”

只需暗中讓人保護他的安危,等著那些人自投羅網就是了。

馮英廉覺得此法可行,卻還是讓人先行去征詢了丁子昱的意見。

丁子昱雖然是個文人,平日忍讓的慣了,但也不肯吃這個悶虧,加上此事若不解決還會留下後患,如今又有英廉在背後施以援手,便也沒什麽可怕的,當即就從紀迎明家中搬了回去。

只是一連等了三日,也不見什麽動靜,這讓丁先生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馮英廉告知他不能操之過急,且就當是在家中安心養傷便可。

丁先生答應下來,只是操心著馮舒志的課程,生怕好不容易扶起來的學生又倒下去,於是每日仍舊會寫一些配合著馮舒志課程的生字送來,讓馮舒志照著練習。

至於詩詞之類,只能等傷愈之後再補上了。

於是近來馮舒志的課程被騎射排滿,倒讓閑不住的紀迎明教了個痛快,據說馮舒志也學的十分賣力,大有長進。

馮霽雯今日下午去看了一回,遠遠地只見馮舒志射出去的箭堪堪插在了箭靶的邊緣處,確實是……精進了不少——好歹沒再射空靶了。

從馮舒志練習射箭的後花園空曠處離開之後,馮霽雯沒急著回棠院,而是帶著小仙在園子裏走了一圈兒散步。

天氣漸漸地寒了,可午後的陽光十分暖和。

馮霽雯舒服地直想喟嘆。

一具健康的身體,沒有紛爭的家庭,衣食無憂的悠閑歲月,她夢寐以求的生活竟然在幾百年前的大清朝實現了。

只是,這種每回來花園散步,總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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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惹事生非

馮霽雯回過頭去掃了一眼,同之前許多次一樣,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難道是這花園裏‘不幹凈’?

曾經的無神論者,在自己親身經歷了穿越之後,世界觀早已崩塌重組了。

這麽一想,馮霽雯頓時沒有再繼續散步的心思了,當即領著小仙回了棠院去。

馮霽雯走後,一道灰藍色的瘦弱身影自密密的茶花叢後走了出來,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眼中既有苦澀又有歡喜。

“姑娘,方才馮婆子差人將您上回量做的新衣新鞋都給送過來了,奴婢瞧著可好看了,您要不要瞧瞧?”馮霽雯一回到院中,小茶便上前笑著說道。

喜歡新衣服不單是小姑娘的權力,而是大多數女人的通病,馮霽雯也不例外,加之這些時日身上穿的多是色彩樣式張揚,與她性格嚴重不符的衣裳,眼下聽說自己選下的顏色做成的新衣到了,自然高興。

進了房中瞧了瞧,更是喜歡的不得了。

據說她的衣裳鞋子素來都是馮婆子或劉婆子親自動手縫制的,不僅手藝精湛,樣式繡花上也異常上心,只是因為今年二人忙著趕制棉鞋的緣故,才在做成的時間上稍晚了一些。

可衣裳的質量卻是半點也沒有怠慢。

馮霽雯試穿了一身,因旗服樣式偏向寬松的緣故,故也還算合身,並未將自半月前量做衣裳後又瘦了不少的身形顯露的太過明顯。

但往鏡中一瞧,那張臉卻已不比往前的虛胖和嬰兒肥,那只雙下巴也不知在何時不見了蹤影,雖然乍一看還是圓乎乎的,但已隱隱顯現出了幾分少女原本該有的嬌俏來。

身體變得輕盈的同時,身心也隨之愉悅,心情大好的馮霽雯去書房新拆了一令紙,持筆寫了一首李白的將進酒,一氣呵成後將筆擱下,拎起來在面前仔細瞧了瞧,滿腔自戀地點了點頭,暗讚自己這手瘦金體又進佳境。

她這廂正聚精會神地練著字,滿心投入著,待小仙進來掌燈,才知天色已近昏曉。

“祖父可回府了嗎?”完成筆下最後一捺,馮霽雯問道。

“還沒呢,但廚房的晚飯已經備下了,待老太爺一回來,便可用飯了。”小仙答道。

“今日怎麽回來的這麽晚……”馮霽雯開始著手收拾紙筆,一面隨口說道。

往常的這個時候,英廉該是已經從內務府回到家中了。

若有事不回來用飯的話,也多半會讓隨從回來說一聲兒。

馮霽雯正想著要不要派個下人去內務府打聽打聽是不是臨時有了什麽事,卻見小醒從外主間走了進來,稱是英廉回來了,要她去飯廳一同用飯。

馮霽雯這才放心下來,稍稍收拾了一番,拿皂角胰子凈了手,便往飯廳去了。

飯廳中,英廉已經換下了朝服,穿著一身寬大的深紫色對襟居家綢袍,見馮霽雯進來,才擺手讓丫鬟開始傳菜。

天氣漸漸地冷了,菜上的太早容易冷掉。

馮霽雯對他行禮後,剛一落座下來便發覺老爺子臉色不大對勁。

她剛要問一問,只聽馮英廉主動開了口與她說道:“那晚夜襲丁先生的人今日下午果然又去了——被咱們的人當場捉住,五六個人全都是市井上的小嘍啰,經不起嚇,一聽要送他們去見官,立即就將幕後唆使他們之人招認了出來。”

說到這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向馮霽雯問道:“可你猜是誰?”

她認識的?

馮霽雯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所接觸到的為數不多的人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最後卻是輕輕搖頭。

她實在想不出自己認識的人中,誰會跟丁先生有仇。

“是你表姑家的長子,黎雋。”

馮霽雯略吃了一驚。

她對汪黎雋的印象到底還算深刻,畢竟性格氣質實在鮮明。

可他同丁子昱有什麽過節嗎?

馮霽雯覺得蹊蹺,問罷了馮英廉之後,才知道竟還是因為之前在她家府門前那一遭為難——本是丁子昱吃了虧,可汪黎雋卻覺得他因此才受到了父親的責罰,心中很是憤懣,大抵又見馮霽雯不常出門,身份又擺在那裏,報/覆無望,這才將目標轉移到了丁子昱身上。

打算讓別人出面狠狠教訓教訓他來出一出氣。

“……”這蠻不講理的性格,讓馮霽雯再次深深為之折服了。

“那後來如何了?”牽扯到汪黎雋,事情只怕沒有那麽好處理了。

“你那表姑父汪士英得知了此事,自然又對他一頓教訓。可到底是自家的孩子,難免護短心切,又生怕此事真的被鬧到官衙去,屆時要有損他的官聲,便早早地等在了內務府外,同我一番道歉,又讓我勸一勸丁先生息事寧人。”

馮英廉說到此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搖著頭道:“可此事受屈的乃是丁先生,我亦無法做主了結,便與他直言無法幫忙,讓他直接尋丁先生去了——”

馮霽雯聽罷點了點頭。

“祖父這樣做,確實最為妥當。”

只是丁子昱到底是個讀書人,不可能堅持‘得罪’汪家,此事怕是只有大事化小了。

“汪家一門在聖祖年間,也曾是出過一位帝師的,族中官至三四品者也有三位,如今卻是越發衰落了。”馮英廉出言感慨了一句。

汪士英膝下除了汪黎雋之外,嫡出庶出的兒子也不少,參差不齊的雖不是個個都如汪黎雋這般惹是生非,可挑尖兒的卻也一個沒有。

到底是旁人家的事情,祖孫二人也沒有過多討論。

熱騰騰的飯菜傳上飯桌兒,馮英廉笑呵呵地將一塊兒皮焦裏嫩的烤鴨肉夾進了馮霽雯碗中。

飯後,馮霽雯又陪著馮英廉聊了些家常和府中的賬務一類,由於她表現的還算爭氣,馮英廉已經試著讓慶叔開始將府裏的中饋逐漸地移交到了馮霽雯手中一小部分,讓她練著手。

回棠院的路上,馮霽雯思索著從馮英廉那裏問到的幾處需要特別註意的地方,回了房中便讓小仙取了慶叔昨日讓人送來的賬本兒翻看起來。

小仙拿手試了試桌上的青花茶壺,覺得有些涼了,便吩咐小茶去沖一壺熱的過來,自己則帶了小羽去了耳房為馮霽雯準備洗漱事宜。

小茶回來的時候,馮霽雯正將賬本兒上所看不懂的地方拿筆仔細地另記在另外一本冊子上,表情專註認真。

小茶替她倒了杯熱茶,便立在了一側。

馮霽雯抄寫完畢之後,伸了伸有些僵硬的手臂,餘光一掃,卻見小茶還站在旁邊。

一般來說,二等丫鬟若非經主子傳喚,多是守在外間的,而不是同一等丫鬟一般,可隨時貼身伺候。

小茶來棠院這麽久,對這些規矩當是早已爛熟於心。

是以馮霽雯打量了一番她的神情,試探問道:“可是有話要同我講嗎?”

不擅偽裝的小茶點了點頭。

“是、是奴婢的娘親,要奴婢帶幾句話給姑娘您……”她低聲說道。

馮霽雯楞住了。

道理她都懂,可小茶的娘親是誰?

要小茶給她傳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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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真奶娘

小茶是府裏的家生子,起初她曾問過小仙一些有關小茶爹娘的情況,據小仙說小茶的父親早年已經去世,其母也在園子裏做事,似乎還是個管事的職位。

於是馮霽雯雖起初疑惑,但隨後又想到大概是有什麽難處需要她幫忙。

她點頭示意小茶說下去。

小茶似有些緊張,低著頭,垂下來的雙手在衣袖中攥成了一團,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她讓奴婢跟姑娘說,當年之事全是她的疏忽,她自覺對不住姑娘,但還是想求得您一句原諒……”

馮霽雯這下是真的傻眼了。

聽這話,似乎裏頭還牽扯到了陳年舊事?

可這一點,小仙似乎沒有給她進行過任何科普啊。

望著連頭都不敢擡的小茶,馮霽雯糾結了片刻之後,不置可否地說道:“我知道了。”

試問除了這個,她還能說什麽?

只是這句話落在小茶耳中,卻讓她心底湧現了一抹淡淡的失望來。

果然姑娘還是不願意原諒嗎?

她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馮霽雯制止了:“此事改日再說,我這兒還有些賬目要核對,你先下去守著吧。”

多說只怕多錯,還是等她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弄明白了之後再談的好。

小茶卻將此當作了她不願聽到與當年之事有關的話,想到以往的種種,頗有些手足無措地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不該說這些的……”

說罷,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叩頭道:“請姑娘責罰奴婢……”

這到底是玩兒的哪一出?

完全跟不上節奏啊……

馮霽雯雲裏霧裏地看著跪在那裏,不勝自責的小茶,強自鎮定地道:“你沒什麽錯,且下去吧。”

強行掐斷話題才是上策。

小茶聞聲唯有起身行禮退了出去,卻仍是一副戰戰兢兢的表情,仿佛是自己犯下了十分不可饒恕的過錯一般。

馮霽雯心下疑竇叢生。

“姑娘,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小仙進來說道。

馮霽雯點頭,直待躺進了浴桶中,耳房中只留了小仙一個加水的丫鬟,方才開口詢問起了心中的疑惑來。

“我記得你同我講過小茶的母親乃是後花園管事,對麽?”

站在浴桶後的小仙聞言忽怔了一下。

“之前可是同我有過交集?”馮霽雯又問道。

小仙這才口氣猶豫地道:“姑娘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來了?”

馮霽雯一聽這話便知裏頭果真有事兒,不答只問道:“你只管將你知道的說給我聽便是了。”

“奴婢說了,只怕姑娘不願意聽……”

之前的姑娘,是最忌諱聽人談起那段時間裏所發生的任何事情的。

卻聽馮霽雯道:“只管說罷。”

小茶因此事找到了她跟前,已然不是她願不願意聽的問題了。

她執意要問,小仙也不好再繼續隱瞞,唯有道:“那時奴婢雖然尚且未進府裏伺候姑娘,但這兩年來也聽人說過不少回,縱有些出入,但應也差不了太多……小茶的母親秦嫫現如今確實在後花園裏做管事,可她之前是……是姑娘您的奶娘。”

馮霽雯驚愕地問道:“我的奶娘不是桂嬤嬤?”

她一直以為桂嬤嬤因為是馮霽雯的奶娘,所以才得到重用的。

“不是啊……桂嬤嬤只是管事嬤嬤而已。秦嫫才是將您奶大的奶娘。”

“之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姑娘您也沒問啊……”

馮霽雯表情覆雜地沈默了片刻,只有讓她繼續說下去。

“姑娘您六歲之前,秦嫫是一直待在您身邊伺候的,只是那年……老爺夫人在外地遇難,秦嫫的丈夫也在那場意外中喪生,當時府中上下亂作一團,秦嫫或許是因悲傷過度,一時沒能照顧好姑娘您,有一回更是因為她的疏漏,而讓姑娘不慎落入了前院的那口大井中,險些因此而喪了命……”

“從那之後,老夫人便不再讓秦嫫伺候姑娘了,本是給了她們母女一筆銀子放她們出府去的,可秦嫫不知道為何不願離開馮府,苦苦求了老夫人甘願留在府中做一個粗使婆子。老夫人念她奶過姑娘,才網開一面讓她們留了下來。”

因提到此事難免會牽扯到馮霽雯父母去世時的情形,故而從此後馮霽雯便對秦嫫小茶母女二人很是排斥忌諱,雖沒有刻意為難,但也不願與她們再見面。

這也是小仙一直未有主動同她說起此事的原因所在,便是不願她平白想起那些讓人不開心的往事來。

可因馮霽雯到底不是本尊,故此時聽她說起這般前因後果來,雖有感慨,卻並無太多傷懷。

“奴婢聽說秦嫫為人處事很有手腕,是個極有能耐的人,縱是出了府去應也不必發愁日後生計,她本可以拿著老夫人給的銀錢去做些小生意,得個自由身,可卻一直留在馮府不願離開……”小仙說到這裏,悄悄看了眼馮霽雯的臉色。

秦嫫不願意離開馮府的原因,其實並不難猜想。

不外乎是對馮霽雯心懷愧疚心結未了,或是看重感情。

這一點,通過今晚小茶代她轉述給馮霽雯的那句話便可看得出來,這些年來她對當年的失誤一直無法釋懷。

“姑娘,事情過去多年,您就不要因往事而傷懷了。”小仙輕聲安撫道。

馮霽雯點頭回了聲“嗯”。

……

另一邊,丁子昱被汪士英親自請去了汪府做客。

席上汪黎雋被父親強逼著跟丁子昱當面賠了不是,那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卻又不得不屈服的模樣,丁子昱看在眼中,無奈之餘,又隱隱覺得挺痛快……

但他作為一介勢單力薄的書生,深知自己的身份與處境,故對於汪黎雋的致歉,他唯有表露出既往不咎的豁達甚至是謙卑的態度來。

汪士英見他如此識趣,很是松了一口氣。

若此事當真鬧大,對他產生的影響不可估量。

宴畢,汪士英這邊剛讓人送走了丁子昱,後腳便對長子一番教訓。

“你這個只知道給我惹麻煩的不肖子!你可知經此一鬧,險些就毀了為父我等了多年極不容易才等來的升遷機會!”

“……我哪來能料得到會被人發現,我不過只是想教訓教訓他罷了,又非什麽大事,再者說他一介寒衣,父親怕他作甚?”汪黎雋反倒還因自己被迫同一位窮書生道歉而深感憋屈。

“若只是普通寒衣還且罷了,可他再不濟,卻還是英廉府上請來的先生!有著這層關系在,事情若真鬧大,要如何壓的下去?”汪士英恨鐵不成鋼:“如此淺薄的道理都看不明白,是也不知你這些年來學的東西都到哪裏去了!”

說罷,一記響亮的耳光就扇了過去。

沒有防備的汪黎雋往後踉蹌了兩步,察覺到面頰上的陣陣刺痛感,既驚且怕地看著滿面怒容的汪士英。

他的父親雖不比母親那般溺愛於他,但當著這麽多下人的面對他動手卻是頭一遭。

“此事暫算作罷,可你若再膽敢胡作非為,做出如此不顧大局之事,休想再如今日這般輕易揭過!”

汪黎雋心下羞惱交加,可在父親面前卻不敢發作半分,唯待汪士英離去之後,沒膽去摔那些擺件瓷器撒氣,只狠狠地踹倒了兩張椅子,怒氣沖沖地出了飯廳去。

不知自己走後飯廳中還上演了這麽一出兒的丁子昱,在途經汪家花園中一方淺塘邊之時,隱隱聽得了一陣夾雜著呵斥的嬉笑聲。

凝神一聽,像是少女的聲音,丁子昱不敢失禮看去,唯有將頭又垂了幾分,隨著引路的仆人向前走去。

只是眼睛不去看,耳邊的幾道談話聲卻隨著腳步的靠近越來越清晰。

“瞧瞧三姐這帕子繡的,針腳兒可越發細致了,明年大選,沒準兒還能憑著這手繡技脫穎而出,得了宮裏哪位貴人的青眼呢。”

“嘁,我倒沒聽說過宮裏哪位主子是憑著繡技好上了位的,到底不過是下人就能做的低賤活兒罷了。”汪黎珠滿臉不屑。

“四姐……你怎麽凈說實話呢?”

涼亭中其餘幾名年紀稍小些的女孩子咯咯笑了起來。

汪黎蕓坐在圓桌旁,嘴角緊緊抿著始終未有說話。

就因為她不願意和其它庶出的姐妹一樣奉承巴結汪黎珠,便遭到了府中姐妹的排擠,出言嘲諷欺負不過只是家常便飯。這種生活她早已習慣,只要她們做的不是太過分,她總能按照姨娘交待的那樣,一忍再忍。

丁子昱雖不知是什麽情況,卻也深知大戶人家兒女成群背後的矛盾,只是這同他並無幹系,故仍然垂首前行。

背後卻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來人焦急慌張,丁子昱下意識地避讓到一側。

小丫鬟提裙疾奔,全無半點冷靜可言,還未近得前方涼亭,便顫巍巍地喊道:“三小姐!靜姨娘她自縊了……您快回去瞧瞧啊!”

亭中的笑聲戛然而止。

片刻,丁子昱便察覺到有人迎面跑了過來,腳步踉蹌不穩,在經過他身側之時,還重重地撞到了他傷勢未愈的肩膀。

丁子昱惶恐之餘下意識地擡了頭,視線中一張驚懼而蒼白的少女面龐迅速掠過。

“靜姨娘上吊了?”

亭中其它幾個女孩子回過神來,這才嘰嘰喳喳地走了出來。

“好端端的為何要上吊,該不會是故意嚇唬人的吧?”

“就是,大半夜的瞎鬧騰什麽呢?”

“咱們也快去瞧瞧!”

幾人邊說邊匆忙地走,待來到了丁子昱跟前,這才瞧見了還有外男在,只當是府上的文客,又見他低著頭一副謙恭的模樣,便未有多加註意。

待幾人走遠了些,丁子昱方才擡起了頭來。

想到方才那一閃而過的臉龐,似隱隱帶著幾分熟悉感,他不禁輕輕皺起了眉頭。

是那日同他道歉的小姐嗎?

汪府南苑偏僻一角燈火微顫,小小的院子裏亂作了一團。

府裏真正受到影響的主子卻是沒有幾個。

汪黎雋聽罷,不過也只是冷笑了一聲,旋即帶著小廝出了府去。

他最厭煩的便是這些後宅之事,又因才挨了汪士英一耳刮子心下難平,便思索著出府找個‘清凈地兒’平覆平覆。

小廝跟在其身後,不必去想,便知自家爺定是要逛煙花巷吃花酒,也不敢多嘴,只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頭。

只是剛出府門兒沒走上百十步,卻見走在前頭的汪黎雋忽然頓下了腳步。

兩座府邸之間的走道小巷中,狹窄而昏暗。

巷中再次傳來了女子的幽幽一聲呼喚。

“汪公子……”

汪黎雋方才便是隱約聽到有人在喊自己方才停下腳步,眼下證明不是自己的幻覺,瞎燈黑火的卻不免生出了幾分懼意來,往燈火通亮處移了幾步,適才凝著眸子問:“巷中何人?”

身後的小廝也一臉戒備地望著巷口處。

極輕的腳步聲響起,巷中緩緩行出了一道深灰色的身影來。

對方裹著偌大的舊披風,卻依稀可辨是女子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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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這章算是兩章合並的~然後謝謝【006060】和【zhichun-2003】的打賞~謝謝大家的留言和推薦!

047 覆用

她臟兮兮的臉龐一點點顯現在光亮之下,小心翼翼的眸子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汪黎雋皺起了眉頭,只覺得此女有幾分眼熟,卻一時想不起是在何處見過。

“汪公子可還記得我嗎?我們曾見過數面的……”她試探地問道。

原本認不出對方是何人的汪黎雋在聽到這清晰的聲音過後,一怔之後,立即露出了恍然與驚異的表情來。

“是你……你如何會弄成這幅模樣?”

女子微微咬唇,一時沒有答話,委屈失落的模樣卻讓汪黎雋看的一陣心神蕩漾。

“請汪公子救救我……”

……

次日早,天氣晴朗。

馮霽雯晨跑後照例洗漱更衣畢,正坐在梳妝臺前由小仙梳理著一頭烏發。

小醒正帶著小茶在外間準備碗筷。

英廉平日上朝不能與馮霽雯一同用早飯,她一個人一大清早懶得往飯廳跑,便多是讓廚房將早飯直接送來棠院。

馮霽雯這邊收拾好,外間的飯也布下了。

小茶低著頭退了出去。

“小茶今日倒難得這樣安靜。”小仙笑著道了句。

平日裏雖算不上話嘮,但總愛嘿嘿笑著打幾聲招呼。

馮霽雯心知她是為了昨晚之事誤以為惹了她不悅而兀自忐忑著,又想到自己昨晚躺在床上想到的一件事情,便沒急著吃飯,而是向小醒問道:“小醒,你可與秦嫫接觸過嗎?”

小醒聞聲為馮霽雯遞筷子的動作明顯一滯。

小仙也楞住了,昨晚姑娘才剛問過她,今日怎麽又問起小醒姐姐來了?

“奴婢自幼在府中長大,自是與之接觸過的。”小醒雖疑惑,卻還是規矩地答道。

“那她做事能力與為人的德行如何?”馮霽雯又問道。

秦嫫離開她身邊時她年歲尚幼,這些年來又不願與她們母女有任何接觸,馮霽雯不清楚這些也屬正常。

可小醒卻愈聽愈意外了。

她忍不住看向馮霽雯問道:“姑娘怎突然問起這些來了?”

雖不知馮霽雯的目的何在,但單看面前小姑娘的神情,已遠非以往的忌諱與記恨。

“棠院裏缺的管事嬤嬤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我在想,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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