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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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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泥

一頭是焦灼的危機,一頭是野鶴閑雲,饒是霍清明也急上一急:“祖宗,不打咱倆估計今天就到這了。”

孟央央依舊沒聲,撥通了電話嘀咕了兩句就給掛了,“打完了,說是在路上。”

霍清明左右一想倒也明白了過來:“那小子是真愛你啊。”

“是啊,你倆的事可真的是感天動地我都快感動了。”一聲渾厚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人形自動排成空道走來一男人。

孟央央依舊不為所動可霍清明心裏是知道幾分的,明白眼前的這個人目的何在。只得拖延時間:“聽說周家四房的老二常年替老大處理臟事,沒想到是你。”

霍清明話說的雲裏霧裏,可只要一扯到周家什麽的,孟央央就明白了其中。悄莫趴人耳後搗鼓,“周郢他家親戚啊?”

霍清明無可奈何應了聲。

周明發看著兩人耳語不禁打斷:“哎哎哎,你,那女的。孟家的?”

孟央央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周明發點頭:“對!就你。”

“我姓楊,不姓孟。”孟央央一雙大眼圓不溜器的盯著周明發搖頭。

周明發嘶了一聲,“那奇了,接到的消息沒錯啊。”

正愁著情報對錯呢,頂上不遠處就傳來嗡嗡的機流聲。

周明發罵了句娘:“就是你,不是你那小子會這麽不要命的趕過來。”

那天夕陽下,黃昏美的讓人窒息。

孟央央從來沒有覺得原來周郢渾身也會冒著一種名為冷冽致命的氣息。

恍惚間便見機艙內丟下一條索道,接二連三的人影從天而降,來的人魁梧持械壯實的央央直流口水。

期間領頭拿出證件,“尋釁滋事?”

周明發依舊不為所動,目光緊緊的盯著孟央央身後:“周郢,別敢做不敢當,躲在背後算什麽。”

央央這才發現周郢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自己的身後,腰身一緊反手便被推到了後頭。

“明發,告訴你哥技不如人就別出來丟人現眼。”

少有的張揚跋扈,眉眼間皆是桀驁。孟央央頭一回見了如此的周郢,不等對面回什麽。央央扯了扯周郢的袖子,“有點帥。”

一個挑逗周郢猝然紅了耳顯然失了剛剛的架勢,眉目低淺側頭悄悄的一句,“別鬧。”

不僅霍清明詫異的眼神掩不住就連周遭的人群也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周郢還能分了神將人哄哄,真是撒了好大一把狗糧。

最先惱怒的還是對面的周明發,忍了一肚子火不得不退一步:“有種你等老爺子收拾你。”

面前的警員再次上前一步,周明發示意撤人。一場鬧劇緊急落幕只留下剛剛趕來的黎談兩家人馬,談天戰連車懶得下,遠遠招了招手。

霍清明給自己買了個冰淇淋連看都不看一眼,跟著旁邊的兩人說道老頭在那,“不過去麽。”

周郢驚魂未定慌忙檢查著心上人是否受傷,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孟央央哪裏顧得上其他。

央央轉了一個圈,“你看,我沒事。我一點都不害怕。”

除了周郢能給她帶來未知,其餘都不作數。

或者說她信冥冥之中定數自然,她自負她無恙安然。

從前那個見到花圈就膽怯的孟央央長出新的枝丫了。

“是,你當然是——”

嘣——

一道槍聲強勢穿過,孟央央看見霍清明的血花濺染煞白的雪糕。

“啊————”

周郢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將人扣在懷中。

槍聲持續,央央咬緊了手指努力不讓自己顫抖,她能察覺熾熱的體溫隱隱的也在發顫。

人群將他們掩護到建築體之中,央央從來沒有這般的害怕過,她拽緊了周郢的衣袖,死死盯著:“周郢,你要是敢出事,我這輩子跟你沒完。”

無從觀察的出聲口,太意料之外的回馬槍。整個安保隊伍都在示警將人護著,周郢利索從身後拿出一直精巧的CLP隨時反擊。

再次的槍聲毫無意外,孟央央刺激驚叫:“啊——”

字字泣血:“周郢!”

似是完成目標,此後動靜便消磨了現場,徒增斑斑血痕。一場肆意的春芽瘋生引來了兩場暗殺,後勁猛然,竟比周郢還先暈了過去。

兩人雙雙倒地,血泊中連手都不曾松開。

像極了殉情。

霍清明擦傷了臂膀,忍著劇痛處理著現場事故,遠處未的直升機又匆匆趕回來,連帶著孟君言也趕到了現場。

看見人的那一刻霍清明才倒下,孟君言把三人送上車久久不敢回神,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將要失去親人了。

猩紅的眼眶兇狠的目光砸出幾滴淚花無聲蔓延,握緊了拳頭才堪堪平覆了一些。

黎鏡原本是沒有跟去的,可是聽到出事了不得不重視起來,電話撥通孟君言手上,“上山,我這有最好的醫療。”

此地距離黎家醫療最近孟君言趕忙將人送過去,一切將這裏托付給黎家是最好的選擇。此刻的孟君言才意識到原來什麽都沒有家人的安全重要。

從黑夜轉至白天周郢的手術才算完成,萬幸沒有感染沒有失血過多。只是要不知昏迷到何時。

孟央央醒來不斷的耳鳴眩暈,痛苦不已守在監護室外,孟君言勸她可以進去看看。

孟央央緩緩搖頭,眸子裏水霧成冰凝結了所有,“哥,如果周郢非得要我的結果是如此我情願從一開始就不認識他。”

外頭鬧的天翻地覆只有央央整日守在這裏,日升日落就像那些日子周郢總是悄無聲息的坐在她的床邊。

一個以為隱藏的很好,一個閉眼默不作聲。

那時候的周郢會想什麽呢,央央閉著眼感受他的氣息,不及藥力再次沈沈睡去。似乎只為感知他的到來而清醒一次。

第三個白日周郢緩緩醒來,睜眼模糊間似是看見母親。卓清瑤按下鈴聲告知醫護處,在養護的三天裏病房別無他人。

卓清瑤明白兒子找的是誰,“孟家兄長把她帶回去了。傷得不輕。”

與其給一份假的期望不如如實告知。她相信自己的孩子會明白的,“你希望她好她也希望你好。”

“當年的事,我以為你們都放下了。”

當年臨行前匆忙一見,她站在花園內瞥見了大門口的女孩,明白這期間的所有曲折。她以為自己的兒子只是一廂情願,不叫人想還有轉折。

“孟家,還不錯。只是配你還差些。”

周卓兩家不與相之比較可也是無出其右,算得上旗鼓相當。所以她和周家的婚事沒有什麽好相缺乏的,兒子的婚事她也不想插手,那姑娘她也沒有不滿。

“有些人,有些事,阿郢,你註定的。”

周郢沈默不語,眉梢靚麗幾分淒涼五分神態都出自他的母親。

因為明白,所以痛苦。

“不悔。”

綠林山陰紅磚白瓦,雕零的殘日組成的一道道海岸線,困住了他也困住了孟央央。

只是一句不悔,足以千帆過境。

將過驚蟄霍清明便尋上門來討要醫療補償,精神補償,等等一系列補償。孟央央一開始嫌煩總覺得能回到當時的場景,閉門不見。

直到三番兩次的作戰持續才被迫開了門,“我讓辦公室給你打錢。”

霍清明擠進縫裏,厚著臉開口便是五百萬。

孟央央點頭,繼續加價,終於加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強壓著怒氣擠出聲音:“你想死嗎。”

霍清明松了一口,“聽你哥說你把自己關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抑郁了。”

孟央央點頭坦蕩:“後遺癥。”

“沒去瞧瞧?”

沈默良久:“我接受不了他中槍的樣子。”

回憶一次便是折磨她一次。

“所以你連他也躲著?”

咫尺天涯,他成了她的心頭傷。

兩人沈默的姿態在空氣中蔓延,防禦和控制數不盡的交鋒刺傷撕開傷口重新縫合。

孟央央疼的削筋挫骨,夜夜不能寐。孟君言看著揪心左右勸不動人才堪付霍清明前來。

霍清明彼時正在康覆,看見孟君言簡直要覺得觸黴頭想當做沒看見。

當初人是她帶出去的,這一點受盡妥協,每回訓練完畢霍清明便是兩點一線的來回跑,磨得央央不得不開了門。

只是他也不曾想數月前明媚如花的姑娘開敗成了這般模樣。

“想見麽。”

帶離周郢是孟君言的想法。央央跟著他只會危機潛伏不得安寧。或許離遠點會好些。

孟央央不知道。

她不知道再次見到周郢會是好還是不好。她以為那次的傷原本應該是她的。

霍清明等不到人開口,想走但又轉念一想當真是覺得欠她的了。“小妹,周郢沒得選,是他非得選你,這些後果他就應該承擔,你很是用不著這麽自責。”

自責到將自己消磨成這般如此。

“我明白,我甚至比他還要明白。”

好些年前她便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退卻了,他百般討好妥協追隨,為了她退讓,為了她善待她的一切。所以她心軟了,差一步他們或許就成了。可偏偏那一槍把他們打回了原地。

因為是真心,所以她希望他比她好。

霍清明吐了一口氣,或許他能明白兩廂有情各自天涯,方可安好。

“那時候我甚至夢裏都想見到他。”

這麽些年了,央央的心裏住不進任何人。

大家都是有情犟到死,不承認但是破綻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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