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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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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債

樓卿瞥了他一眼,他的聲音一直以來都偏冷,但每次和顧言說話時總是放軟了聲音,如今,顧言已經入睡,再裝下去也毫無意義了。

虞嬌問道:“你給他下蠱了?他這般愛你?”

樓卿沒搭話,他走到顧言身邊,將他抱起。

“哎你說啊?”

“你猜?”

……

樓卿轉身朝床榻走去。當他走到床邊時,才想起虞嬌剛剛一直躺在那裏。皺起眉頭,他問身後的人:“床呢?”

虞嬌回答:“你眼前的不就是嗎?我慈悲為懷,把我的床讓給你吧。”

然而樓卿早已邁開步伐,一路朝坊中深處走去。

“那是豬圈。”

虞嬌:……

微笑,微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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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門前,二人還在對峙。

季燕銘猝然抽劍,如閃電般迅速破空,直奔黎清寒的喉嚨。

黎清寒身子輕輕一側,瞬間後退,險之又險地躲過這一擊。

“為何突然動手?”

他的右手托地,在劍抽離回去之前,腿腳踹向劍身。

一陣清脆的爭鳴聲響起,劍身猛烈顫抖。

季燕銘失算,手被震得生疼,劍立刻脫手。擡頭時,短劍已然指向他自己的面門。

一招制服。

"獨自一人到此,這不是你的作風。”黎清寒收起了手中的劍,淡淡說道,“你心躁了。”

季燕銘忍不住失聲輕笑。

“我就是這般蠢的。”

黎清寒沒理會他那自嘲的話語,彎腰拾起地上的長劍,用袖口輕輕拂去上面的塵土。

“好劍,配得上好主。”說罷,他將長劍遞給了季燕銘,“至少這名字取得不蠢。”

顧燕銘接過劍,指腹慢慢摩挲著劍上刻名。

淩秋

“得了吧,若是你在戰場上也這麽蠢,可早就死了。”

季燕銘道:“你們現在打算作何?”

席地而坐的黎清寒感受著墻壁傳來的冰涼。他悠然起身,向季燕銘走去,將手搭在對方肩頭,輕聲問道:“你認為,我們應該如何應對呢?”

季燕銘默不作聲,而黎清寒卻側身湊近,將熱氣呼出在他的耳畔。

“謀殺之父,篡奪之位。”

“你……”季燕銘不知該怎麽作答一轉頭人卻早已離開,他看著黎清寒的背影,“一路走好。”

聽著這話,黎清寒轉頭勉強對他擠出一個笑:“別說的我好像要死了一樣。”

“哦,那……祝你好運。”

“……”

“你真的一點都不適合聊天。”

實在受不了這人的情商了,黎清寒扯開話題:“你呢?你現在又怎麽辦?”

他又湊過去:“我聽說那把火燒死了不少人,看滿朝廷的廢物又怎麽辦。”

季燕銘沒說話,黎清寒也不逗他,索性坐在石梯上吹著清風。

靜默半晌。

“我也不知道。”季燕銘開口,“現如今朝政混亂,宦官專權,我不知道這地方是不是我所希望的。”

父親所希望的。

季燕銘垂下眼,“很混亂。我很煩。”他掩下頭坐在石梯上。

肩上忽的搭上了一只手,只聽見黎清寒喃喃自語:“傻子。”

傻子麽?

自己確實很傻,季燕銘想著,如果自己不傻,父親便不會死。如果自己不傻,就不會再待在這裏為那狗的皇帝效命。

但是……

“氣高輕赴難,誰顧燕然銘。”

記憶中父親曾這麽說過。

他已經記不清父親的樣子了,只記得邊沙圍帳中,胡人們的侮辱。

那天雪很大,很多血。

他懷裏抱著父親,殺光了那群惡人。

“你在想什麽呢?”黎清寒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季燕銘搖頭,今日出了些暖陽,汴都新燕橫飛。

陽光有些刺眼,照著黎清寒側顏襯得他越發好看。

季燕銘笑笑。

父親,或許我不想再赴難了。

“跟我走吧。”黎清寒道,“回靈隋去,跟著小爺我吃香的喝辣的。誰在你這破地方受這鳥氣。”

季燕銘斜眼看他。黎清寒還在說話,“主子喜歡人才,你這麽優秀,可以和我們一起的。去靈隋,我們再殺回來。”

他指著皇城方向,“把那個地方的禽獸全部殺幹凈。”

季燕銘沒回答,由著他喋喋不休,說著說著,季燕銘突然側頭,四目相對。空氣滯住一瞬,黎清寒瞬間移開目光。

許是今日陽光正好,許是今日清風徐徐,他眼底卻多了一絲情緒。

卻聽見耳邊傳來一句:“你那才叫鳥地方。”

黎清寒看著一臉正氣的季燕銘,勉強笑了一下。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

這個該死的情商。

——

“喲,閣下可算醒了。”

顧言一睜開眼睛便見著一雙白腿在自己眼前晃蕩。眼一擡,看的便是滿眼煙雲,吞雲吐霧。

虞嬌看他一看,道:“閣下睡了許久,若是再不醒的話,奴家可就要報官了。”

顧言從床上坐起來,反手摩挲著自己臉頰。

察覺他的動作,虞嬌擡手喚來一對赤蝶,叼了琉璃鏡給他。顧言接過鏡子,端詳起自己臉來,上面赫然一張普普通通青澀的臉。

虞嬌吐口煙圈:“閣下可還滿意?”

“還行。”顧言回答,他下了床,從一邊小幾上放了鏡子。

虞嬌沒動,人坐在長椅上瞧著他。

“不過我有一個疑惑。”

顧言走過來,語氣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厭惡,只透著一絲淡淡的寒意。

虞嬌搭了煙槍,終於放端正了姿態,只聽見她說:“閣下想知道什麽?”她想起身,顧言卻已經走到跟前。

終於察覺到不對了。

虞嬌剛剛挺直身子,便被顧言按回長椅,她不禁倏地倒抽一口涼氣。虞嬌猝不及防,擡頭間,映入眼簾的是一把短刃已經橫在她的脖頸之下。

虞嬌盯著他,吐氣如蘭:“閣下這是何意?奴家替閣下畫了臉,閣下便又轉身毀屍滅跡?”

顧言不吃他這套,道:“老實點,剛才你為什麽叫我君上?”

他的手指摩挲著手中短刃,仿佛下一秒就要將虞嬌開膛破肚。

虞嬌聽了這話並不驚訝,她淡淡道:“閣下在說什麽?奴家可一句都聽不懂。”

短刃又進了一分,輕易的劃過她的肌膚,滲出血絲。

“如果你想活命的話,就別給我裝傻。”

虞嬌盯著他的眼:“可奴家,真的不知道閣下在說什麽。”

顧言慢慢斂眸,道:“我數到三。”

虞嬌笑了:“但隨君意。”

空曠坊中回蕩著顧言數數的聲音。

“一。”

這人是個禍害,若是不能為自己所用,這命也沒必要留。

“二。”

就算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他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一個。

顧言微挑雙眉,緩緩握緊手中的短刃,刀鋒正要割破喉嚨,血濺三尺。

霎時間,虞嬌笑意一沈,還未等短刃觸及她的喉間,她先是一腳將顧言踢飛。

這一腳用力恰到好處,導致顧言的背後猛烈撞擊,無數寶貝紛紛傾瀉而下,嘭嘭作響,正砸在他的臉上。

他發出一聲悶哼,不敢分神去註意那些東西,他只知道自己失手了。他立刻催動護體靈光,但當他擡頭時,卻發現虞嬌已經沖來。

顧言剛欲離開,忽覺腳下一滑,要命,一地藥材,正好絆住了他。餘光瞥見身旁的茶幾,左手急忙淩空抓住,穩住身形的同時,虞嬌已飄然來到他身旁。

虞嬌臉上流露出媚色,卻隱含著殺氣。

她的速度太快,顧言來不及換出寒蕭,下一瞬間他眼前的靈光罩已經破碎,根本沒有時間看清楚虞嬌的動作。

—— 顧言倒在地上,虞嬌緩緩地用煙槍挑起了他的下巴。

顧言艱難的咽口氣,擡眼看著面前的美人。

“殿下,現在是你該老實點了。”

虞嬌眼底冷意漸漸浮現:“知道嗎?您還太弱。”

顧言忌憚著她,他不敢眨眼。

失策了。

本以為是只花孔雀來著。

“念著奴家與殿下只是初見,奴家本也不想為難。殿下又何必如此?”

她冷哼一聲,嘲道:“自討苦吃。”

顧言微微側頭:“是我逾矩。”

虞嬌收了煙槍道:“明白就好。奴家可不想做虧本生意。”

她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繼續吞雲吐霧。

“再說一遍,別再用您那不太聰明的腦子想出這種隨便殺人的蠢想法,現在比您強的還很多。”

顧言:……

他摸了把眼睛,聽著虞嬌在狗叫。

“比如我。”她突然靠近,把口中煙氣全吐在了顧言臉上,“一招。”

顧言白她一眼,絲毫沒有半分自己輸了的覺悟。他起身,徑直從她身邊走出去。虞嬌望著他,在顧言馬上推門離開之際出聲道:“對了殿下,賠錢。”

顧言一楞,回頭看著滿屋子狼藉。他嘴角抽了抽:“記我賬上。”

一聽這話,虞嬌就已經拿出了算盤,當著顧言的面劈裏啪啦一頓亂算,珠子碰撞的聲音響徹雲霄,啊呸,屋子。

顧言看的眼睛發花,他揉了揉頭,嘖,偷雞不成蝕把米。

腦袋疼。

只想靜靜。

“啪——”算盤被一下子放在顧言眼前,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最終停了下來。

虞嬌隨即娓娓道來:“殿下您的畫皮以及損壞的家具藥材,我的精神損失費……等等。”

她笑了一聲:“總計是六千九百五十六兩銀子呢?”

顧言聽的想罵人。

“請問怎麽支付?”

“記我賬上。”

“好的,但還有一件事。”

“……”

“因為數額巨大奴家怕殿下食言,所以為了防止損失奴家收點利息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顧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虞嬌還在訴苦:“您要回靈隋至少半月才到外城,還要躲避追殺……”算珠撥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

最後,在虞嬌“頭頭是道”的胡言亂語一番後終於道:“殿下真的能還上麽?”

顧言:……那……還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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