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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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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池

眾人吃完飯,都在喝酒耍骰子。

樓卿喝了些酒,面帶潮紅,扇著小扇看著他們投骰子。

有人玩得膩了,出聲道:“走咯,文柏,帶我去你溫泉瞧瞧!”

文柏打了一個響隔,很快拍拍胸脯,道:“走著!”話畢,起身往外走。

樓卿起身,收了折扇,卻道:“我去把殿下叫來,你們先走,我一會就到。”

文柏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帶著一群喝的爛醉的公子走了。

樓卿在原地站了一會,整理了身上衣物,擡腳走了。

……

顧言躺在榻上,隨手抓了棉被裹成一團,將自己完全藏在棉被裏。

怎麽辦怎麽辦?顧言抓了抓頭發,好煩,自己不會真的喜歡男人吧?

他還在心煩,卻聽見屋外有人敲門,他勉強探出一個頭,沖門口張望。

顧言:“誰?”

“是我。”

聽見聲音,顧言連忙從被子裏面鉆出來。在榻上滾了那麽久,顧言衣物早已經松松垮垮,可不能這樣見人。

外面人繼續說:“您不說話我就進來了。”

正在穿外袍的顧言一楞,連忙開口:“等等——”下一秒,房門被“吱呀”一聲打開。

霎時,兩人都怔在了原地。

樓卿進門,迅速拉上門。他折扇半掩,道:“殿下,知道我來了,倒也不必這樣......我怪不好意思的。”嘴上這樣說著,眼睛卻直勾勾盯著。

顧言連忙將還沒有穿好的外袍裹緊,急道:“那你還看,自作多情!”

樓卿走過前來,順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道:“拍什麽,殿下哪裏我沒看過。”

顧言的耳朵倏地紅了,略有幾分慌亂的轉過身,背對樓卿,連忙把衣服穿好。

邊穿還邊往後看,瞧見樓卿目不轉睛盯著自己,他怒斥道:“你別看!”

“哎,好好好,我沒看。”樓卿用扇子遮住眼睛。

顧言不放心,又往身後看了一眼,樓卿卻懶洋洋說道:“好了,別穿這麽嚴實了,走了。”說著,就走過來拉起顧言的手。

顧言被拉的一個趔趄,險些沒站穩。他被往外拉去。

“去哪裏?”

樓卿眨了眨眼,笑道:“泡溫泉!”

顧言:“啊????”

溫泉是極好的,坐落在山林當中,林間開辟了一條狹窄小道。山上泉水從旁邊沖刷下來,浸濕了顧言鞋底。

樓卿像是沒感覺一樣,拽著人只往前走,顧言插不上話,索性由著他去了。

走了大約有半個時辰,樓卿終於停下,他擡手扒開面前淌水的葉片。面前的泉池巨大,白霧懸浮,一眼看去,就像仙界瑤池一般。

文柏見他們來了,連忙招手,道:“你們來了——”話說了一半,又閉上嘴巴。

顧言此刻慌慌張張被拉過來,連衣衫都未曾穿好,被樓卿拽著走了那麽久,發冠早就散落,發絲胡亂垂在兩肩,頗有些美人的味道,確實是有些讓人吃驚。

樓卿擋住顧言,道“怎麽了。”

文柏的思緒被拉回來,連忙道:“沒什麽,見你們來的晚。”

樓卿道:“那好,我看你們也沒位置了,我們去旁邊的。”

顧言一聽,朝旁邊看去,果然,角落裏還有一個小小的泉池。

意思是只有自己和他一起嗎?

好可怕,堅決不要。

顧言正要拒絕,樓卿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拉著他就往小泉池走。

終於被半拖半拽的走到了池邊,顧言面露難色,站在那裏。

“脫了衣服。”

樓卿轉身,一邊脫著外袍,一邊沖顧言說。

顧言抱著自己外袍,擡眸看他。松松垮垮的裏衣露出內裏肌肉,樓卿摸過,很硬。

他這樣想著,脫得只剩裏衣。見顧言沒動,他催促道:“怎麽楞著?脫啊。”

顧言垂眸,指了指自己裏衣,道:“我脫完了,再脫就沒了。”說著,又向他展示了手上抱著的外袍。

樓卿輕笑一聲,眉眼含情地擡起頭來,慢慢地打量起他的神情。他若有所思。又轉頭看著人群方向,見沒有人過來。

“那就更要脫了,我上次都沒仔細看看。”

顧言想躲開,樓卿卻不依不撓,一把拽住他的手帶著他往池裏倒。

顧言摔進溫泉裏,嗆了一大口池水。他連忙掙紮,卻被樓卿拽住了手,池水清明,他甚至可以看清樓卿面上的笑。

終於他從水面探出頭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池水,張口就罵:“你是不是有個大病。”

樓卿早早的就靠岸坐下了,此刻發絲微濕,臉上被彌漫的水霧熏的有些泛紅。

他狹長的眼裏滿是笑意,道:“殿下怎麽知道我生病了?”

顧言靠岸坐下,不耐煩道:“你生什麽病?”

樓卿勾了勾手指,像哄騙小孩一樣,說:“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顧言本能拒絕,斬釘截鐵的說:“不好,現在這樣也可以說。”

“好吧。”樓卿嘆了口氣,卻起身走了過來,“那只好我過來了。”

顧言看著他,連忙走開,道:“你挨我那麽近幹什麽。”

樓卿順勢倚在顧言旁邊,無辜道:“因為湊在一起暖和。”

“已經夠熱了。”顧言白了他一眼。

“還好吧,我覺得跟殿下在一起才暖和。”樓卿笑道,伸手為自己挽起了發,露出藕白脖頸。

顧言移開眼,道:“我不吃你這一套。”嘴上這麽說著,眼睛卻瞥向岸上衣袍。

樓卿挽住顧言手臂,道:“你可以試著去吃。”裏衣被池水打濕,緊密的貼合在身體上,透出微微的肉色。顧言看過去,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樓卿胸前微紅的一抹色澤。

當即立斷,顧言連忙換了一個地方坐下,將自己整個埋入水裏。

樓卿望著他,水珠掛在長睫毛上顯得各位純情。他詫異道:“你幹嘛?”

“我高興。”顧言擡眼,“我冷不行嗎?”

樓卿湊過來,沖顧言耳畔說:“真的嗎?”他的手卻在水下摩挲顧言腹部肌肉,順著那腰線滑下去。

顧言連忙側身,道:“你幹嘛。”

樓卿抽回手,將頭靠在臂上。

“告訴我。”

顧言感覺像是被毒蛇盯上,額間似有水珠滑下,他分不清是池水還是自己的汗。

顧言站起身,遮掩著往岸邊走。他邊走邊道:“我要回去了。”

溫熱的手撫上顧言的背,顧言正要回頭,卻被那雙手緊緊抱住。

樓卿貼在顧言背上,肌膚相貼,顧言覺得身上有些發熱。

樓卿倚在顧言耳邊,輕輕的呼了一口熱氣,酥酥麻麻的。纖細的手慢慢撫過前胸。顧言聽見他道:“別騙我。”

樓卿咬上顧言耳垂。

“我知道。”

“沒有的事。”顧言掙紮開來,抓住岸上衣物就往外跑。

樓卿沒抓住他,伸出去的手在空中蜷縮了下手指。

顧言走了一半,身後卻傳來聲響:“沒有可能嗎?”

顧言往外走的步子一頓,卻沒有說話。水聲清脆,他聽見了樓卿起身的聲音。

樓卿嘆氣,道:“告訴我。”

顧言轉過身去,只見樓卿站在池邊,面上冷漠,眼中的祈求卻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顧言緩緩開口,“我不知道。”說完這句,不知為何他不敢再看樓卿的眼睛。那眼睛清澈,每次他都覺得能把他一眼看穿。

樓卿眼中的神情淡去,顧言聽見他說:“不知道什麽?”

走上岸,樓卿赤腳踩在濕潤的草地上,發出淅淅索索的聲響。水珠順著發絲滴落,襯得肌膚更加白凈。

顧言微微側身擡頭,只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腦中一片亂麻,這是什麽情況?我該怎麽辦?他看向對面熱熱鬧鬧的人群。

快來救我,快來救我,快來救我!!!!!

在這分神的時候,樓卿已經走到跟前。在顧言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抱住顧言腦袋,四目相對。顧言瞧著他上挑的鳳眼,臉龐又忍不住泛起熱來。

樓卿眼底藏著讓人看不透的情切,他緩緩開口,道:“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

他的話語像是帶有命令,顧言也忍不住就盯著他的眼眸看,那眉眼含情,甚是好看。不知不覺中顧言就要開口。

第一個音還沒發出來,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移開視線,往後走了幾步。

雙手懸空,樓卿身體晃了晃,長長的睫毛掩蓋了眼底的失望。

“你很好。”顧言一字一板說著,“但我想......”

樓卿聽到這話,眼神陡的亮了一亮。

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徹底心寒。他看著顧言,他聽見顧言說:“我想,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月光高照,樓卿站在那兒,就像天上神仙一樣發著光。未幹的池水順著打濕的衣衫垂落在地上,發出細小的聲響。

“可......”樓卿伸出手,似要挽留。

“若是你記著那晚的事......”顧言思慮半天,猶豫道,“你也占了我許多便宜。”

“於此,往後......我們兩不相欠。”

顧言站在原地,晚風從他們中間吹過,揚起顧言的烏發。說完這句,氣氛異常的沈默,顧言面露不忍,思量片刻,還是擡腳離去了,留下地上跪著的那人。

良久,樓卿才後知後覺,身上衣物還是濕漉漉的粘在身上。他起身,看向身後泉池。

之前他們還在其間有說有笑,眨眼間便只留他一個人。空氣中還泛有熱氣騰騰的水霧,身上卻只有冷冰冰衣物。

樓卿沒什麽表情,他自嘲笑笑,起身離開了。

路過人群時,連有人叫他都沒聽見。

他木訥的向前走著,他不知道要去哪裏,他有什麽地方可以去。

腦中又回想起花皖沁曾對他說過的話。

“得到的終會失去。”

樓卿莞爾一笑,眼神中的情緒卻一點點褪去,隨手折下一旁斜出的枝條,將搭在雙肩頭發挽在耳後。

“廢物。”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樓卿尋著聲音擡頭,入目即是黑衣遮月。

月亮被黑衣人的身影所遮擋,他坐在樹上,面具下透露出一絲嘲弄的氣息。

“閉嘴吧。”樓卿面上不變,只罵他。

黑衣人不惱,他跳下樹枝,眨眼就到了樓卿眼前。

“好難過,他拒絕了。”黑衣人用手撫摸著樓卿臉頰。

“本身就一無所有。”黑衣人道,“你不會說出那句話的。”

“可他逃不了。”樓卿打開黑衣人的手,盯著眼前面具,道“我會贏的。”

黑衣人漸漸退入黑暗,露出了笑容:“你會贏的。”

“我們會的。”

晚風吹過,風止時樓卿身上的衣物已經潔燥了。

樓卿若無其事向前走去,心中卻默念著:

“別逼我。”

白衣消失了。

“君上。”

……

馬車在宮前停留,顧言很快下了車,很罕見的,樓卿沒有和他一起。

眾人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說,只當他們又鬧矛盾了。

顧言向安平殿走去,雖說沒怎麽出來過,但這條路還是找的著的。

路過一座宮殿時,顧言望了一眼,朝陽殿。陡然想起樓卿說的那句“我跟陛下說給你換一座宮殿”,結果還不是沒有。

騙子。

今天都沒有看見他,文柏說他昨晚離開就沒看見過他了。

顧言咬緊嘴唇,不會出什麽事吧?自己昨天話說得......也太重了,顧言不禁有些喪氣,何必那麽絕情。

他正想著,身後傳來馬蹄奔跑的聲音。

往後看去,一匹駿馬直奔他而來,這馬通體黑亮。馬上那人身披甲胄,頭戴鋼盔,英姿勃發。

顧言看不到他的臉,只往旁邊退去。能在宮中騎馬,必定身份尊貴。

馬上來人徑直離去,路過他時望了他一眼,露出微笑。

殿內,歷晏處理著奏折。

“什麽破玩意,這種小事就不要上報,直接處理就好了。”歷晏皺眉,自言自語。

卻見李公公走了進來,他掃了掃拂塵,恭敬道:“陛下,殿下回來了,在殿外候著。”

歷晏寫字的手一頓,最後放下毛筆,道:“讓他進來。”

不久,從外踏入一雙長靴,甲胄未離身,眼一擡,端的是鼻梁挺拔,劍眉星目。

他徑直走向歷晏,跪下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金安。”

歷晏道:“行了千俞,坐吧。”

歷千俞聽聲而起。歷晏揉著眉心,道:“孤以為你還要幾日才到。”他擡眼,看著歷千俞身上的甲胄,又道:“怎麽不換身衣裳?”

歷千俞:“急著回京,所以沒有換。這樣想來,確實是兒臣的過失。”

“罷了。”歷晏擺手,道,“邊境可好?”

“回父皇,一切安好。”歷千俞拱手,道,“自從有了靈隋獻質,其他小國也不敢再有大的動作了。”

歷晏嘆口氣,倚在龍椅上,道:“那就好,可別又送些人來。”

“怎麽?”歷千俞擡頭。

歷晏:“一個靈隋的就已經夠麻煩了。”

歷千俞道:“兒臣聽說前些日子您翻查了花啟舊案?”

歷晏看了他一眼,隨後無奈道:“你以為是誰翻出來的。”

不用說,歷千俞心裏就有了一個大概的底,默默閉了嘴。

“那父皇為什麽不處理掉他?”歷千俞脫口不解道。

可歷晏卻瞬間變了臉色,呵斥道:“你在亂說什麽胡話?”

平白無故受了罵,歷千俞抿了抿嘴,道:“是那人的指示嗎?”

那人的指示。

兩人不言而喻,都知道那是誰。

歷晏嘆了口氣,扶額道:“罷了,下去吧。”

看著歷千俞離開的身影,歷晏吐口熱氣,搓了搓手,環顧四周。

只求他沒有聽見吧。

歷千俞接過下人遞的馬鞭,拉著韁繩,翻身上馬,揮手揚鞭。馬兒一聲長嘶,邁開四腿,如流星一般向前跑去。

歷千俞回想著剛才的談話,又想起進宮時碰見的男子。不禁一笑,靈隋七殿下顧言,好久不見。

之前自己那一支毒箭,粹上的毒蠱可侵染心脈,量他靈力如此高深也罷,都會慢慢被侵蝕。

他握緊了韁繩,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麽讓那位對你如此重視的。

……

“阿嚏——”

顧言待在寢殿裏,突然打了個噴嚏。若楠連忙說:“殿下,要不要添件衣物?”

顧言擺擺手,笑說:“不必麻煩。”

待若楠走後,顧言揉了揉鼻子,心道,是誰又在罵我?

顧言無言的裹緊了外袍,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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