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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4.the cabin in the woods-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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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4.the cabin in the woods-18

有一個很少有人知道的冷知識,那就是未凝固的血液其實是一種非常非常滑溜的液體。踩到沒凝固的血,跟踩到橄欖油的效果是一樣的。

柳弈在外攻讀博士的時候,就曾經遇到一個很嚴重的酒精肝導致的食管靜脈曲張破裂大出血。

當時患者像噴泉一樣往外嘔出鮮血,一群醫生護士則圍著他想盡辦法試圖止住那洶湧的出血,整個搶救室裏上到天花板,下至地板全都是殷紅的鮮血,簡直仿佛血池地獄的具象化。

這時有個年輕的護士急著往裏送什麽東西,匆匆進門,一腳踩在地板的血泊上,直接一個平沙落雁屁股著地,出溜一下整個人在地上滑行了足有半米,好在柳弈眼疾手快地伸手給撈了一下,姑娘才沒至於四仰八叉躺在血泊裏。

後來柳弈問了那護士小姐當時的感想,對方回答,跟踩在冰上似的,溜冰都綽綽有餘。

柳弈先前還在想青魚是怎麽摔倒的,現在看到她右腳底的幹涸血跡,他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沒錯。

青魚是在黑暗中上樓時不慎踩到了地上未幹的鮮血,才一路滾下樓梯,最後後腦勺磕在水泥外露的臺階上,死於腦部挫裂傷的。

很快,柳弈就在二樓通往三樓的最後一級臺階上找到了能證明他這個猜測的線索。

臺階上有一處明顯的被人踩踏過的血跡,前端被壓力按壓成了前腳掌的形狀,外側有長長的拖曳狀血痕,目測形狀和大小都與青魚的腳掌尺寸相同。且血跡上留下了腳底的皮紋,只要拍下來回去一對比,就能證明它極可能就是引發青魚滑倒的“元兇”。

“……可如果是這樣,那就有些奇怪了。”

柳弈站起來,將自己貼在樓梯的墻壁上,盡量留出足夠的空間來觀察每一個臺階的情況。

“我怎麽覺得,青魚好像是追著誰,才會滑倒的……”

戚山雨蹙眉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之後,也輕輕點了點頭,“確實有可能。”

要達成“青魚踩到樓梯上的血跡而不慎摔倒致死”這個因果關系,那就得有三個條件。

其一,是青魚上樓時樓梯上就已經有血了。

其二,是青魚上樓時血跡還沒開始凝固,也就是說傷者是剛剛才經過這裏的。

其三,是青魚上樓的速度應該不慢,甚至很可能是用跑的。

這三條裏前二者是充要條件,是他這個推理的大前提。

因為青魚除了腦後勺磕出來的傷口之外,身上其他地方只有一些在車禍中受的擦傷或是劃傷,傷口早已止血結痂,不可能形成新鮮的滴落型血滴,所以受傷的必須只能是別人。

而第三點,則是按常理推測的。

假如青魚是聽到別人的呼救聲,或者是看到地上的可疑血滴才打算上樓看看,手裏拿著的木板也是她防身之用的話,那麽以一個身體條件較為柔弱的女性而言,在面對未知但明顯意味著危險的境地時,她應當走得小心翼翼才對。

這樣即便踩到血跡滑倒,也或許不至於就摔得這麽慘,直接就從樓梯頂部滾到底部,撞出個枕骨骨折了。

另外,還有一個線索,也能支持柳弈的猜想。

“小戚你看,這一行血跡。”

柳弈彎下腰,帶著薄膜手套的手指輕輕點了點頭幾乎就在他腳邊的另一滴鮮血,“這應該是傷者折返時留下的,對吧?”

這回戚山雨點頭點得幹脆多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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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柳法醫和戚警官而言,留在現場的每一滴血都不是平白存在的,研究它們的起承轉合,就是在追尋真相留給他們的坐標。

柳弈和戚山雨發現的這一行血跡,是從三樓往下延伸的,換而言之就是在“下樓”。

這些血滴的大小、形狀與他們先前發現的“上樓”的那一行基本相同,說明它們應該是從相同的高度,以近似的重力加速度滴落到地上的。

只是這一回,血滴與血滴之間的間隔距離變小了,每一滴血後面帶著的“尾巴”也明顯短了一截,這意味著傷者的移動速度變慢了。

通過這些血跡,柳弈和戚山雨試著還原了一下傷者的活動軌跡。

傷者似乎是用跑的一路從餐廳奔出,穿過走廊,逃到樓梯處,然後跑著上樓,一直跑道三樓時,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停下了腳步。

隨後傷者在三樓的樓梯護欄能往下看的地方處短暫停留了一段時間,在那兒留下四滴距離近到部分重疊在一起的,幾乎是正圓形的不帶尾巴的血滴,還在扶手處留下了兩個不完整的左手血手印。

至此,柳、戚二人已經能判斷,這個傷者極大概率就是岫岫了。

理由很簡單,因為兩個血手印的尺寸都很纖細秀氣,明顯是屬於女性的。

在沒有外人闖入的前提下,這裏只有兩位女性。

青魚的屍體他們已經看到了,除了枕骨骨折外沒有明顯的外傷,且手上也沒有血跡,加之傷者每次留下的血手印都是左手的,那便只可能是右前臂骨折後,只能用左手活動的岫岫了。

然而岫岫在受傷之後瘋跑上樓,又忽然在三樓處停下,還扒著護欄看了一會兒,接著竟然直接折返,以比上樓時緩慢得多的速度,磨磨蹭蹭地下了樓。

這個舉動就很有深意了。

受傷後的奔跑是人在躲避危險時再正常不過的舉動,簡單來說,就是岫岫正在逃命。

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的反應都是找一個密閉的、有門有鎖的空間把自己藏起來,可岫岫卻在開放的樓梯口停了下來,在靜止了一段時間後,竟然選擇而往來時的方向走。

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岫岫認為“危險因素”已經解除,她可以折返了。

至於說這個“危險因素”是什麽?

柳弈和戚山雨只能很自然地想到倒在二樓樓梯平臺上的青魚了。

“這兩個姑娘可能因為什麽原因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柳弈一邊給滿地的可疑血跡采樣,一邊分析道:

“青魚手持利器追趕受傷的岫岫,岫岫一路跑上三樓,青魚則在追逐的過程中不小心踩到了二樓樓梯上的血滴,才會摔下去的……”

說著,他蹲在青魚的遺體旁,搜走了她的手機後,又糾結了兩秒鐘,還是決定把那怎麽看怎麽可疑的半截相框從姑娘僵直的手中取出。

“把這個也帶回去吧,到時候檢查一下上面的指紋就知道我的猜測對不對了。”

雖然這件“物證”的體積不小,但柳主任相信,他家萬能的小戚警官能想到辦法怎麽把它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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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1日,早上八點三十五分。

接下來,兩人循著血跡回到了一樓,卻在樓梯口發現血跡忽然消失了,也不知是不是岫岫想辦法止了血,或是有人替她包紮了傷口。

“沒辦法,只能到處找找了。”

畢竟現在他們只找到了南康和青魚兩個人的遺體,還有司機、程總、巴克和岫岫不知所蹤。

即便沒法做到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至少也得確定不會把誰落在這幢別墅的哪個犄角旮旯裏。

反正已經回到一樓了,柳弈和戚山雨決定先到地下室看看。

然而在經過餐廳時,柳弈拉住了戚山雨,“等等,剛才太匆忙了沒仔細看,我得再進去一次。”

戚山雨以為柳弈要進去采集地上的血樣,沒想到柳弈卻舉著手機直奔餐桌,將鏡頭固定在了桌上的食物和飲用水上。

“你看!”

冷不丁瞅見可疑物品,柳弈的聲音下意識提高了半個八度。

其實戚山雨也看到了。

在桌子的角落上,有一個廢舊報紙折成的小紙包,上面沾了一層白色的粉末。

那些粉狀物很顯然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是粉狀的,而是有人將某種片劑碾碎了以後形成的碎末。

看得出來制作者碾碎片劑的工藝十分粗糙,紙包上殘留的顆粒有大有小,十分不均勻地散落開來,有些已經因為沾到了水而重新結成了塊狀。

“……這瓶子上也沾了粉末。”

柳弈指著一個打翻的礦泉水瓶對戚山雨說:“好可疑啊。”

戚山雨留意到的則是另外一件事:“這個瓶蓋上,有兩圈牙印。”

就如小戚警官指出的那樣,打翻的礦泉水瓶旁邊就有一個與瓶身標簽顏色配套的紅色瓶蓋,蓋子上嵌了一圈牙印。

有些人手上的力氣比較小,或是單手不方便操作時,開瓶蓋就只能上嘴咬,如此一來,只要檢查牙印和上面沾到的唾液,就能知道是誰開的瓶子了。

“嗯,的確可疑。”

柳弈點頭,一邊用戚山雨從包裏掏出來的原本打算當成垃圾袋的塑料袋自己覺得可疑的礦泉水瓶打包帶走,又封裝了帶著牙印的瓶蓋和一看就很可疑的紙袋與不知名的粉末,最後還用棉簽在餐具和飲水瓶上可能殘留唾液的地方取了樣,全部編號後丟進了戚山雨的物證包裏。

“這樣就差不多了。”

迅速勘察了一遍餐廳,柳弈對他們的新發現十分滿意,“接下來,去地下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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