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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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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祈求聲。

哭泣聲。

咒罵聲。

太多太多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喧囂又嘈雜,悠依只覺得自己的耳畔變得嗡嗡一團,聽什麽都模糊不清。

好吵,像蟲子一樣聚集在一起,像蟲子一樣吵鬧。

“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禪院甚一此刻仿佛仍然像是沒有搞清楚狀況一般的繼續搖尾乞憐著:“悠依!妹妹,我的親生妹妹啊,我知道錯了,原諒兄長這次的過失吧……我也只是想讓你成長而已——”

他將少女年少時所遭遇的一切一筆帶過,只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只是想讓你成長而已”。

哈,好一個只是想讓我成長呢。

聽到這麽一句滑稽的話語,悠依本來應該笑出來的,可是也不知為何,淚水逐漸濡濕了眼眶,她顫抖著雙唇,終究還是不爭氣的落下來眼淚。

只落了一邊。

面龐上的表情則是一片蒼涼。

不過,站在她身側的少年遠沒有那樣多的好脾氣。

“餵,禪院家的。”

散兵此刻已經忍無可忍,他壓低鬥笠帽檐,擡起腿,足下帶動元素力發力,狠狠給了禪院甚一一腳。

這一腳直接叫他跌落在了後面的巖脊之上,傳來了人類骨骼的哢噠碎裂聲,禪院甚一的咽喉像拉風箱一般發出了“呵”,“呵”的聲音,他的面龐十分扭曲,不知道究竟是因為被這麽小一個毛頭小子揍了以後在生氣,還是疼的。

只是這還沒完。

“螻蟻。”

“這就不行了麽?”

“叫大聲點,繼續對你的妹妹求饒,嗯?”

散兵的風系元素力如今用的戰鬥方法,是“踢”,“踹”,在進行這個動作的時候,蓄力比較猛的話,就比較容易叫對方在空中忽上忽下的被狼狽的“顛勺”。

如今禪院甚一就十分隆重的獲得了“顛勺”的待遇。

他起初還能有兩口氣咒罵一下這個該死的不知輕重的少年,究竟是哪裏的家夥居然敢對身為禪院的他出手,直到後來他才開始開口求饒,自稱願意為了悠依解除束縛,只求饒自己一命。

“如若是方才那稍顯拙劣的束縛,我已經為她祓除幹凈了。”鐘離立在一側,他望著身邊正在顫抖著的少女,又回過頭去,面向那群從各種意義上都可惡至極的凡人,那雙平靜無波瀾的眼眸裏泛出來了一絲明晰可查的殺意:“至於你背後倚靠的那位……”

巖神忽然笑了笑。

“他又能以這種方式精神勝利多久呢?”

禪院甚一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抽搐了一下,那一瞬間,仿佛要被什麽東西奪舍操控去了一般,他的面頰開始不受控制的扭在一起,一字一句凝聚成了咬牙切齒的:“摩拉克斯……我早晚要將你抽筋扒皮,將你的龍骨做成最華麗的酒杯……”

“還有你珍惜如寶的那個丫頭……呵,定然過不了多久,過不了多久,我便會親眼讓你看著她被我掏出心臟,隕落在你的面前。”

禪院甚一聞言狂喜,他險些以為接下來便是機械降神,由那位大人暫時借助他的身體,叫在場這些家夥統統付諸代價才是。

可沒成想,“那位大人”只借著他的身體放完了這句狠話,其後便毫不猶豫的抽身而去離開,如此兩相交錯,直害他咳出了一口血來。

不是,等會,大人?!

禪院甚一驚恐的看到身邊這群人的神色逐漸變得愈發可怕——他的身體此刻倒是痛到了頂點所以已經失去了痛覺,直至麻木了,他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逐漸流逝著,只是那禪院悠依丫頭的神情,望著他時,像是恨不得將他抽髓扒皮一般。

由此可見,方才那該死的邪神放的狠話,反而後果是讓他一個人承擔了。

他現在……已經是一枚棄子了!大勢已去啊!

禪院甚一哆哆嗦嗦的,想從嘴裏發出兩句辯白的話語,比如說這些話可不是他說的,跟他沒有半點關系,就看著面前的少女托著快有她個頭高的雙手大劍,一步一步緩緩向前。

禪院甚一扭動著碎裂的骨骼拼命的後退,一步,兩步,直到退無可退,他尖叫著喊:“你不要過來啊……”

就連尖叫都變得過於微弱,他失血過多。

“關於剛才那個家夥的情報,你知道多少?”她冷聲問道:“統統說出來。”

禪院甚一還以為找到了救命稻草,趕忙翻來覆去將腹中所知的一切全部倒了出來,比如他是在哪一天突然聽到那位大人……那個邪神在他耳畔問他是否需要力量,且在與他合作。

“最開始的那個,【帳】。”禪院甚一咳嗽了一聲:“可以將人拉入幻境,還可以在一遍又一遍的幻境之中激發出人類,和催化出你召喚出來的那些存在內心最晦暗的一面,那個邪神原本想以這種方式,讓你最親近的人統統變成失控發狂的殺戮兵器,叫你束手束腳,不敢傷害他們,也不敢放棄他們,以此消磨你的力量,它再在其中坐收漁翁之利,奪走你的性命。”

這就是禪院甚一所知道的一切了。

原本,從那道【帳】擴散的速度之中,他能看出來,怕是就連五條悟小鬼都大概率中了招,正在得意洋洋的靜候佳音呢,卻不料那位大人忽然在他的腦袋裏大聲咒罵了一句什麽,然後迅速抽身,匆匆離開。

隨後便是整個【帳】崩塌,一切的布局就此作廢。

悠依的手摩挲著雙手劍的劍柄,她輕聲重覆了一句:“內心最晦暗的一面……?”

可是阿奇他內心最晦暗的一面,也就是反剪了她的雙手輕輕在她脖子上咬了兩口而已,這就是內心最晦暗的一面麽?呃……

但是旁邊的散兵卻是聽出來了個所以然來,他忽然黑了臉,有些惱怒的擡腳又給了禪院甚一兜頭一腳,讓他哀叫連連。

悠依冷冷的看著這一切,禪院甚一像死狗一樣的趴在地面卻並不能給她帶來任何的快意,她只是又問道:“還有麽?”

“哦!哦!還有就是,那邊的陣法……那邊的陣法,有克制你的力量的作用。”

“猜到了。”悠依輕輕的彈了一下刀背,刀背的反光中映照出少女看不清晰的神情,忽明忽暗。

“還有麽?”

“呃,啊,那道陣法要有你的血緣關系的家夥的血去畫,不能怪我們對禪院直毘人下手,你看,如果禪院直哉沒去出任務……一人放一半,不是就倆個都能活……”

禪院甚一他在自己親生妹妹裹挾著濃烈殺意的註視之中,逐漸收了聲,直到最後畏畏縮縮的垂著腦袋,一個屁都不敢多放出來。

他哆哆嗦嗦的問:“那,那能說的兄長全部都說了,是不是可以饒我……”

少女回答:“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禪院甚一覺得自己被狠狠的耍了。

他忽然覺得,這個年少時他所極度厭惡的,小小一團礙眼的卻一直沒有完全死掉的妹妹,如今是這般的陌生。

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是從她那次的“死而覆生”,卻將他按在地上暴打時開始,還是他們被咒胎追著滿地亂爬時開始,亦或者,她變成了幾乎與六眼並駕齊驅的存在,整個高層和家族都需要看她的眼色時開始?

憎惡,妒忌,怨恨,諸多情緒逐漸籠罩了他的內心。

妒忌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弟弟和妹妹的才能,憎惡他們曾經明明沒有咒力卻能讓整個世界聽到名字,怨恨自己……在他們年少時就沒有殺掉他們。

憑什麽禪院悠依能夠被神明註視和垂憐?!她是那般的弱小……足夠強大的人明明是我才對!被神明註視的人應該是我!是我!

癲狂的情緒將他深深的埋沒其中,禪院甚一仰起頭,他忽然停止了祈求放過,面向自己的妹妹說了一句真心話。

“倘若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生就好了。”

“如若我那個時候煽動父親將沒有天分的你放在河裏溺死就好了。”

“你又怎麽會有今天……如果不是我放過你你絕對不會有今天,你這個沒用的女人……”

他察覺到自己的四肢都攀附上了金黃色的光芒,很疼,其實是源自巖神的巖元素力,這疼痛比方才四肢扭曲折斷的痛楚更勝一籌,禪院甚一模糊的目光看到那位青年站在自己妹妹的身邊,對他投來了裹挾著殺意的凝視。

疼痛已經讓人無法正常思考,神明卻在用力量讓他強行清醒,開口的詛咒卻又變成了討饒。

“我錯了,我錯了,放過我……”

迷離之間,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憎惡了一生的弟弟禪院甚爾,和自己尚且幼小的妹妹禪院悠依。

那個時候的女孩睜著好奇的目光望著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面前,將一塊粗糙的點心遞到他的面前,不過那是她所能獲得的最好的東西了。

有些害怕和期待的努力的對著他笑了笑,輕輕的喊:“甚一哥哥……”

是這樣的,初見時,即使他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厭惡,幼妹回應他的,卻是善意。

他那時的做法,卻是擡手就打落了女孩手上的點心,卻罵了一句“滾!弱小的廢物,不配成為我的妹妹!”

……

如果,如果那個時候換一個做法的話……

走馬燈忽然消散在面前,化作了鏡花水月的泡影,禪院甚一擡起眼,他看到了自己已經長大的妹妹面如寒霜,站在他的面前,她的眉眼裏凝結著未曾融化的冰雪。

“不,你不知道錯。”

她嗤笑:“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

當接到消息的五條悟還有伏黑甚爾和禪院直哉他們等人一並趕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他們正在徹底粉碎那邊的陣法,在做最後的掃尾工作。

甚爾看到妹妹的面前靜靜漂浮著自己沈睡著的妻子,趕忙加速沖上前,見她安然無恙,這才松了一口氣。

只是這個時候,他才望向了妹妹的身後。

她身後的場景,讓甚爾的眼眸驀然放大。

那些家夥……是……

“禪院甚一等人與邪神簽訂契約,親手謀殺當今族長禪院直毘人。”悠依從袖中抖出契約,輕輕一抖:“按照禪院直毘人生前的字據,在他死後,我便立刻繼任新任族長,有權利將在場所有參與者,以及二度預備謀殺我者……悉數行刑。”

這是公事公辦給咒術界高層的回應。

而禪院直哉聞言搖晃了一瞬,仿佛下一秒就要跪在地上,他口裏喃喃道:“老頭子……怎麽會……”

悠依避開了想牽她手的哥哥,也搖頭拒絕了五條悟的攙扶,她的身上整潔,沒有一絲一毫可見的染血,也完全看不出半分方才的光景,只是面龐上稍顯疲憊。

她走到了禪院直哉的面前。

堂兄的嘴唇挪動著,到最後,慢吞吞的給她道了句謝。

不知道是不是對她鏟除了這些家族毒瘤和殺父仇人的感謝。

悠依對他說:“那麽之後,我便將族長之位繼予你了。”

“禪院家損失了很多人手,之後高層那邊怕是會施壓,導致你們無法在禦三家中立足,壞一點的結果就是被歸類成咒骸師與咒言師這樣的級別,接手這樣一個百廢待興,已經走向沒落的家族,你可願意?”

禪院直哉又動了動嘴唇:“……我會完成老頭子的遺志。”

“嗯。”

“也會……一點一點的改革古老的政策你。”

“嗯。”

“……悠依。”

“嗯?”

“謝謝你,曾經揍醒了我。”禪院直哉抖成了篩糠,哽咽著說道,卻是一臉感激:“也謝謝你,幫老頭覆仇了。”

“……不用謝?”

傳出了這爛攤子的族長之位,悠依實在是一身輕松。

她宛若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依舊如常的回過頭,與大家打招呼:“處理完了,回家吧。”

可是下一秒,她便頭重腳輕的栽倒在地。

大概不是身體疲憊,是心在疲憊了。

明明已經不再疼痛,卻空落落的。

.

再睜開眼時,哥哥正坐在自己身側給她削蘋果。

哥哥削的蘋果很有技巧,切成均勻的幾塊,留果皮做成小兔子的耳朵。

悠依便睜著眼睛,看了好一會的哥哥削蘋果,直到甚爾他回過頭時,恰巧和妹妹睜的很大很大的一雙明亮眼睛對上了。

甚爾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他帶著一絲顫音,輕聲說道:“長大了。”

在他原本設想的未來之中,這些事情,原本都應該由他來做才對。

可是眼下,妹妹卻在他毫無察覺的時候孤身入敵人腹地,救下了自己的妻子,且冒著心臟幾乎爆裂開來的疼痛——這是屬於摩拉克斯先生的原話。

摩拉克斯先生他們並未呆很久,且直言她如今需要休養生息,他們一直存在現世恐會透支她的身體,便等她清醒之時再過來為好。

悠依擡手握住了甚爾的手,輕輕的捏了捏。

伏黑甚爾神情微微凝滯,他先是努力擠出來一個微笑,卻又很快嘆了口氣。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寧願悠依從頭到尾都沒有長大,他可以一直為妹妹提供庇護的港灣。

可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成長到了這樣的地步呢?

……

有關“禪院悠依“此女親手“滅族”禪院一族的說法在咒術界流傳甚廣。

即使高層那邊已經蓋棺定論了這是合情合理符合家族規範的做法,但是奈何有一群聽風就是雨的家夥在那裏添油加醋,興許也有看不慣她的老橘子在推波助瀾吧?

反正,往天才的身上潑出臟水,且進行各種各樣的陰謀論,從而希望通過流言毀掉一個人,這些做法實在是某些家夥最為擅長的。

但是面對這些流言,悠依向來是完全不帶半分擔心的。

果不其然,自己班上的位置空了幾日,體術課也缺了幾堂以後,咒術界裏便再也沒有聽到過任何類似的聲音了。

悠依樂得清閑。

其實她更理想的做法是,踩在說這些話的家夥們的腦袋上質問他們,即使她真的“滅族”了,那又如何。

那些家夥……死不足惜。

幾日之後,她出席去參加了禪院直毘人的葬禮。

禪院直哉這段時間仿佛成長了許多,他頭上那頂顯眼的金發都沒來得及染色,和新長出來的黑發交相輝映。

家族的一些女子也出席了這場葬禮,說實話,禪院家現在剩下來的也絕大部分都是女子了。

悠依遠遠的看到了真希和真依倆姐妹,如今她們看起來沒有上次來時那般瘦弱了,臉頰也多少有了些肉,她們嘴裏開心的喊著“悠依姐姐”,便沖上前去,嘰嘰喳喳的圍繞了她。

姐妹倆的母親匆匆的趕來,面朝悠依展現了一個抱歉的神色,便想帶走女兒們,生怕她們打擾了這位貴客。

可是女兒們卻一字一句喋喋不休了起來。

“悠依姐姐,悠依姐姐,你好厲害呀。”

“是呀是呀,雖然家族的老師經常都在說女性不如男性,女性應該呆在家裏相夫教子,可是……悠依姐姐明明比家裏所有的男性都要強的多得多的多嘛。”

“媽媽之前總是被一個壞叔叔追在身後,後來告訴了直毘人族長……可是族長大人去世了。”真依認真的道謝:“族長大人去世了,本來沒有人保護媽媽了,還好悠依姐姐把族裏那個壞叔叔嘎掉了,謝謝悠依姐姐~”

悠依了然,哦,是那群烏合之眾之一。

旁邊的母親聽著唇角直抽抽,傻丫頭,不懂事,這些真的是能隨便道謝的事情嘛。

她趕緊試圖將孩子們往身後拉,小聲道:“別聽她們說的,你堂妹她們不懂事……”

卻只聽面前的少女脾氣很好的笑了笑,隨即說了一句:“真希很擁有體術的才能,我之後麻煩哥哥來教教她吧,當是啟蒙了,不能埋沒了她的才華呀。”

夫人表情凝滯,又是連連鞠躬朝著她道謝,頭都幾乎要埋到地上,卻又被她緩緩扶起。

“已經不必再卑躬屈膝了。”面前的少女意味深長的對她說道:“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

是啊。

如今這家族裏絕大部分的毒瘤都已經被鏟平幹凈,反倒是很多擁有著優渥咒力天賦卻被當作生育機器的女子被保留了下來——原本的她們如若經過訓練,本該也能成為強大的咒術師,卻被強行安上了端茶倒水,相夫教子,提供給下一代的男性優渥基因的作用,從此之後的一生都被困在這狹小閉塞的庭院之內,需要看丈夫的眼色戰戰兢兢的渡過餘生。

倘若丈夫並不毆打她們,那便是脾氣很好,也嫁的很好了,她們應當感激涕零,繼續服侍丈夫。

“其實夫人本來擁有能夠成為一級術士的才能。”悠依輕聲道:“可你根本沒有想到,後來的你唯一的作用便是受到期待,誕下強大的兒子。”

“如今禪院家高層絕大多數男性大勢已去……禪院直哉雖然腦子不太好,但是倒也算聽我的話,曾經滿口女德,現在她也算是恪守男德。”

“夫人大可以趁著這些機會重新拾起曾經丟掉的,不被允許的一切。”

“禪院家要求您必須儀態端正像大和撫子,卻不可如同正經咒術師那般做出粗野魯莽行為,要求女性必須謙遜,溫婉,對丈夫和兒子保持絕對的耐心……要求你們誕下長子便是窮其一生的職責……”

“可是,又憑什麽呢?”

“……是啊,憑什麽呢。”

夫人緩緩攥緊拳頭,沒說話,只是從眼裏燃起的那代表著希望的火焰卻熊熊彰顯著她此刻的心情。

夫人輕輕笑了笑,似乎從揮刀結果了給予自己萬分痛苦的丈夫的那一刻起,她便變得與曾經再也不一樣。

她開始設想自己與女兒們的未來。

而家族之中,與她一樣天賦過人,咒力強大,卻被視作提供基因的生育機器的女子還有許多。

“悠依小姐,您放心,真希和真依她們……我拼盡全力,也會為她們拼出來一條路。”

“不。”悠依緩緩搖了搖頭,她豎起食指,展現出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俏皮的笑:“夫人現在是在為自己走出自己的路呀。”

“而你走出的路,也一定會成為指引你的孩子們的方向。”

“禪院家教誨女人禮儀,教會女人插花,茶道,樂器,可從來沒有人教過女人們……”

少女擡起眼,她的目光純澈,倒映出面前的女子逐漸明亮的烏黑眸子。

“——要為了自己而活呀。”

……

悠依哼著歌步出家族大門,雖然說在參加葬禮完了就這樣做不太好,可是悠依相信直毘人叔叔絕對不會責怪自己。

甚爾搓了搓自己妹妹的腦袋,溫和的問:“心情不錯?是遇到了什麽好事情嗎?”

“算吧。”悠依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示意他俯身,然後在後者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縱身一躍,跳了上去,趴在了他的背上。

伏黑甚爾神情放緩,倒也沒有教訓妹妹這般沒大沒小,反倒是有些懷念自己曾經背著她的日子。

“哥哥,你看。”

甚爾聽到自己的妹妹指著天空,咯咯笑著說:“剛剛從禪院家的院子裏飛出去了一只鸚鵡呢。”

鸚鵡應該是被關在籠子裏面逗樂的鳥兒吧。

“大概是他們的【帳】設置了不限制活物出去吧。”甚爾回答道。

“那麽,它之後就自由了吧?”他又聽妹妹說道。

“……啊,沒錯,它之後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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