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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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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阿奇?”

女孩輕輕的歪了歪頭,用不解的目光望著他。

少年的身軀很明顯的在顫抖,抖的很厲害,甚至比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顫抖的更激烈了,他就那樣站在那裏,有一種支離破碎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美感。

尤其是聽到她開口喚他的姓名的那一瞬間,他擡手掩住了面龐,神情不知道究竟是在哭還是在笑。

可是他卻很快收斂起了情緒,恢覆了與方才別無二致的模樣,用再柔和不過的聲音說道:“沒什麽,回去睡吧。”

“……”小姑娘倔強的搖了搖頭,她癟著嘴巴,擡頭望著方才在門口一閃而過的影子離開的方向,努力的想看出什麽端倪。

少年不著痕跡的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她的視線,他擡手稍稍用力揉了揉女孩的腦袋:“怎麽,夜晚的雪山可是有很多怪物出沒的,你是想出去被它們拆吃進腹嗎?”

“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騙啦,什麽怪物嘛。”悠依叉著腰回答道:“呼,別看我這樣子,我可是很強的哦。”

換作曾經的他,會怎麽回答呢?

……是啊,悠依她很強,悠依啊……最厲害了。

但是,方才那具讓人厭惡的切片的話語,早就已經在他的心中深深埋下了一枚種子,與多托雷的一切賬都可以秋後再算,現在讓他無比困擾的事實就是——他究竟應該用怎樣的態度去面對面前的少女才好。

“吶,你在發呆嗎,餵——”

悠依擡起手,在少年的面前揮了又揮,他才艱難的回過神來,將面前的女孩身上披著的鬥篷的兜帽拉下,剛好能蓋住她的面龐。

“……你在幹什麽啦!”悠依忿忿不平的擡起雙手在半空中掄小拳頭,只可惜手臂太短了,碰不到一只手就將她的腦袋摁住的少年。

“晚上的小鬼就乖乖去睡覺。”散兵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用半開玩笑的語調開口:“否則就會長不高。”

這句話讓悠依回憶起了她已經太久沒躥過的個頭,她被戳中了痛點。

“……八嘎!你在說什麽啦!”

她一臉受傷的捂住了胸口,終於從兜帽裏將自己的小腦袋鉆了出來,她的眼角噙著淚光,是因為剛剛睡醒被悶出來的,她的臉頰紅撲撲的,女孩此刻的神情也無端的顯得她十分委屈。

散兵怔楞了一秒。

然後迅速從高冷毒舌狀態變的驚慌無措——他根本沒有辦法去做到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這副面孔落淚,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半蹲了下來,用隨身的手帕仔仔細細的擦去她的眼角泛出的淚光。

“……不要啦,我才沒有哭。”悠依有些不愉快的試圖推開少年正在給自己擦拭眼淚的手,只是下一秒他突然跪了下來,緊緊的抱住了自己。

他可真奇怪。

明明已經非常非常脆弱了,卻總想在她的面前裝作堅強的模樣。

沒辦法,悠依只好像小大人一樣,輕輕拍撫著他的脊背:“怎麽啦?發生什麽事情了?是被剛剛外面的大蟲子嚇到了嗎?”

說到蟲子,悠依的身體也跟著抖了抖。

唔,大概是出於本能的對這個生物的恐懼。

“不怕哦,我的力量好像恢覆一點了,如果接下來真的還有蟲子來,我就用風把它們刮跑,好嗎?”她耐心的用軟糯糯的聲音安撫不停的顫抖著的少年,又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吶,阿奇?”

阿奇,阿奇,阿奇。

為什麽每每呼喚著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內心就會充斥著一種奇怪又異樣的情感呢?酸澀的,就像還沒有成熟就被摘下來剝開塞進嘴裏的泡泡橘,就連她的鼻翼都開始泛酸了。

悠依用力吸了吸鼻子,心想,這可真奇怪。

“只今天一晚也好。”

散兵好像終於調整好了他的情緒,他擡起頭,暗紫色的發絲淩亂的貼伏著白皙的面龐,他的姿態像是一具被丟棄在地上的人偶,他喃喃的說著,這句話像是在給自己說,也像是在說給面前的女孩聽。

“和我說一說……你的故事吧?”

悠依:“……唔,也好。”

她眨了眨眼睛,仰著頭開始了回憶。

“我是在楓丹的深部海域下沈時,被那邊的審判官先生從海底救上來的。但是在我清醒的時候,我的記憶就全部都是一片空白,只記得自己的名字。”

楓丹的海域,確實和多托雷前段時間被摧毀的實驗基地完全契合。

是了,如果沒有擁有能夠逆轉時空的能力,是如何做到死者覆生的?失去的記憶也好,實驗基地的地點也罷,一切的信息都指向了一點——面前的女孩確實與多托雷說的一致,是一具實驗品。

而悠依仍然在開開心心的與他說著在楓丹有趣的經歷,結交的朋友,在那座城市裏有什麽好吃的甜品和好吃的飲料。

確實如此,像她那樣小太陽一般的性格,大概不管在什麽地方都能夠過的很開心,很受歡迎,在她對自己笑著的時候,仿佛全世界的光都照耀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身為人偶的他,也曾不止一次的貪眷著這樣的溫暖。

散兵甚至這樣詢問自己。

——倘若她並沒有為了踏韝砂的村民們留在那座島嶼,倘若她從一開始就想辦法回到名為璃月的國度,甚至是其他的國家,也一定會過的很開心吧。

踏韝砂的居民,在最後有半數以上都被疾病纏身,那一整座島嶼也被死亡的陰影與轟隆隆永不停息鋼鐵怪物制造的詭譎黑煙籠罩。

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留下了讓所有人都能夠存活下去的希望的火種,足矣讓他們成功的停止爐心,可是她本人卻再也……

散兵望著面前笑吟吟的女孩發楞。

多年以來的流浪,以及絕大多數時間都作為實驗品的愚人眾執行官的生活,早就已經改變了他太多。

他甚至不得不承認,在多托雷那個切片的混賬半誘導式的告訴他,他大可以將面前的這個孩子帶回到自己的身邊,當作是她的時候,他確實可恥的心動了,確實萌生出了最為陰暗的念頭。

他想像貓科動物一樣,叼著獵物的脖頸,將她安放在自己的巢穴裏藏好——在那裏不會有任何人能夠染指她,審判官也好,神明也好。他可以讓她的眼裏只剩下自己,只溫柔的笑著看著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喊他阿奇。

但是,那樣陰暗的念頭終究只是持續了一瞬間。

……只今日一晚也好,僅限今日一晚吧。

在此之後,他就不再去對她的生活有任何的打擾,她可以身為“悠依”,去生活在蒙德這個自由的城邦,至於他自己……

他想將記憶裏的女孩帶回來,讓她至少能夠安然幸福的過完一生,無論付諸怎樣的代價也沒關系。

“阿奇?”悠依擡手戳了戳少年的臉頰——說實話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感做這種動作,怕是下一秒連手都會被削下來,唯獨除了她。

“你說,我在聽。”散兵順勢又握住了她伸過來的那只手,將自己的下巴放在了她的掌心,他的表情真的很乖,絳紫色的眼眸深邃,圓潤的眼睛就這樣望著她:“你剛剛說道,自己在楓丹的圖書館結識了很多的朋友。”

悠依沒忍住,四指微動撓了撓他的下巴,然而少年卻沒有真的像一只黑貓一般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擡眸看了一眼面前有點兒飄飄然的女孩,伸出手就開始揉她的臉頰,像揉面團似的,把她揉的暈暈乎乎。

“呵,你倒是有很多朋友。”他的這句話多少是泛著一股酸意,沒來由的。

“唔,還好啦。”她仿佛根本沒有聽懂面前少年的話外之音,又笑吟吟的說道:“阿奇也是我的朋友呀。”

“……”這句話讓散兵停頓了一下手中的動作,他呵了一聲別開臉頰,忽隱忽現的篝火恰到好處的隱藏了他此刻些微泛著薄紅的面龐:“朋友?這又從何說起……”

“因為,你幫我找回了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東西,這是他母親的遺物。”

“還有還有,阿奇還跟我一起在山洞裏面躲避暴雪,還捉了魚回來一起帶我吃,這算我們一起同甘共苦過啦~”

她嘿嘿一笑,擡手輕輕握住散兵的手,她學著他的動作,將自己的下巴放上去蹭了蹭:“這還不是朋友,那什麽是朋友呀?”

散兵像一只貓一樣炸了會兒毛,他紅著面龐,從喉嚨裏面別扭的擠出一句:“少…少來這套,我可沒有承認你就是我的朋友。”

“欸……”女孩的眼裏閃過一絲落寞的情緒,只不過她很快又揚起面龐大大的一笑:“沒關系啦,那就我單方面把阿奇當作好朋友好啦,阿奇阿奇~”

她的雙臂非常自然的就環了過來,異常熟練的撒起了嬌,毛茸茸的發尾掃在他的手臂,脖頸,而少女的身上還有著璃月的草藥淡淡的冷香,和甜品奶油的甜香,就在此刻近在咫尺。

“你——”

散兵忽然間變了臉色,他翻身壓制住了他的身邊越來越順桿子往上爬的女孩,在她的表情呆呆,壓根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的時候,他的眼眸裏閃爍過一抹深邃的光彩。

“你……別再繼續這樣了。”

——否則的話,我根本不敢保證我會不會,會不會就放任內心那最為黑暗的一面肆意增長,會不會就選擇將你從這裏帶走,會不會想要永遠將你留在我的身邊。

像是反應了過來方才激烈的情緒定然是嚇到了身邊的女孩,他瞬間從地上爬起,像做錯了什麽一樣,小心翼翼的道了一聲抱歉,就往篝火照亮不到的陰影處挪去,坐好,發楞。

但是,也沒讓他一個人呆很久,隨著一陣沙沙聲,女孩已經用風將二人的稻草床卷了過來。

她的手輕輕的揪著他的衣擺,然後蜷縮在了稻草床上,閉上眼睛。

“晚安。”悠依輕聲說。

外面的風雪聲很大,篝火的火焰漸漸小了,但是山洞內已經暖和了起來。

明明決定好了要這樣靜靜坐著守一夜的人偶,卻在此刻因為極度放松的情緒而抵抗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上下眼皮輕輕的打起架來。

他緩緩的從依靠著的洞壁滑落了下來,仰躺在了稻草床上,下意識的貼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熱源,像是落水者抱緊了浮木一般,幾乎是遵循本能的,緊緊,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身軀。

他發出了類似囈語的呢喃。

“悠依……”



原以為只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晨曦酒莊遭遇襲擊事件,可是後來卻發現這次的襲擊事件與深淵教徒那邊似乎有所關聯。

溫迪在處理掉了在場所有的丘丘人和薩滿以後,震驚得知了悠依那個小丫頭居然隨著深淵法師跑去了雪山方向的消息。

……很好,自己只是教她怎麽更好的控風和掌握神之眼來著,天知道她可以這麽虎,就大咧咧的往敵人籌備好的陷阱裏面沖?

溫迪覺得自己此刻有些頭疼,與此同時他甚至還預料到了自己的老友到時候會和他來一場第二次魔神大戰爭的最壞結果。

總而言之,自己現在應該怎麽做呢?當然是快馬加鞭的快些去雪山,然後把悠依找到啊!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今日的雪山正在下暴雪,即使溫迪現在可以用元素技能操控身邊的風雪,但是卻無法改善整體能見度比較低的情形。

“……”

曾經的風神巴巴托斯,看到一處地方的地形崎嶇,不適合自己的子民生存,就會咣當一下簡單粗暴的給它夷為平地。

而如今的溫迪,也幾乎是沒帶多少猶豫的,就擡手直指雪山的天空。

當然,他當然不是想對天理比劃挑釁的意思。

下一秒,整座雪山的天空都被他驟然釋放的風元素力轟散了烏壓壓的黑雲,差不多還會下三天三夜的暴雪就在那一剎那之間被風神轟成了灰燼,吹到沒影了。

烏雲散去,顯露出雪山許久未曾見過的亮晶晶的星空。

溫迪長出一口氣,這下子舒服了,能見度高多了,可以尋著元素力找自家孩子了。

……不對,稍微等會。

溫迪這才回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雪山與隔壁璃月接壤。

而自己這下子鬧出來了這——樣大的動靜,怕是想讓人不註意到都十分困難。

溫迪:啊哈,完蛋嘍!



從下屬們的口中得知散兵在往蒙德跑的時候,多托雷急了。

沒錯,他急了。

他明白絕對不能讓人偶與那個女孩見面,否則大概率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但是如今斯卡拉姆齊的力量已經在執行官中都占據不菲的地位,他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不會因為一些小事動搖要做一件事情的念頭,這個時候就算使用至冬女皇的名號壓他,怕是都只會起到反效果。

但是思考片刻後,多托雷很快回過神來,恍然大悟,他決定將計就計。

多托雷暫時將自己的意識投射到了距離蒙德最近的這具切片之中,試圖通過自己的方式說服散兵,這樣便能不影響之後的計劃。

幸好那只愚蠢的人偶對於禪院悠依的死亡深信不疑,完全聽進去了他的話語,就在他剛準備乘勝追擊的繼續說點什麽蠱惑他時,卻被這小子趁其不備,一把揍飛。

多托雷:“……?”

不是,你來這套,啊?

切片的能力根本遠遠不及本體,尤其是這還是一具更加年輕纖弱的切片,他狠狠的撞到了附近的山巒上,清晰的感知到這具身體大概斷了十根以上的骨頭。

很好,倘若不盡快回收的話,這具切片就會徹底失去價值,不得不銷毀。

而每一具切片的制作都需要花費不少的代價。

既然已經讓他深信了面前的女孩並不是禪院悠依,而是一具實驗品,那麽事不宜遲,他應該快些將這具切片轉移到最近的實驗基地……

稍等。

在將這身體扭轉過來的大腿骨掰直時,多托雷仰起頭,忽然間發現整座天空變的亮如白晝。

那是屬於魔神的力量——而現如今仍然保留著完全的力量存在於世的魔神,卻只剩下如今的塵世七執政。

看來不止深淵教團那方似乎對女孩升起了興趣,就連風神也來到了此處。

多托雷回憶著女孩曾經能夠對巖神的力量利用自如,他的內心甚至萌生出了某個更加瘋狂的可能性,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自然還是回收切片的身體。

最好的情況就是不去引起魔神巴巴托斯的註意。

他趕緊跌跌撞撞的試圖離開原地,但是就在天空亮如白晝的下一個瞬間,一位笑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便閃現到了面前。

“喲,這位路過的像是冒險家的小哥。”他撓了撓頭,就像一位普通路過的爽朗的少年一般愉快的對他打著招呼:“請問你在雪山有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個孩子,她的個頭大概是這麽高,銀發,笑起來甜美可愛。”

“……”多托雷剛剛已經趁著剛剛那一個瞬間將切片的形態變成了最普通的冒險家的面孔—

—就像是曾經作為工匠埃舍爾的偽裝那般,他自然有著這種能力。

但是屬於魔神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太快,快的讓這具軀體始料未及,根本未能及時反應過來。

只期望他並沒有看出什麽異常。

……不過看著對方笑吟吟的毫無殺意的模樣,倒也確實不像有著什麽異常。

他一臉警惕的搖了搖頭,擺出一副無辜的神情。

“欸……這樣啊,你也不知道啊,嘛,那就沒辦法了,很遺憾呢。”溫迪一臉無奈的輕輕聳了聳肩:“願風神護佑你,冒險家。”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多托雷又是大大的松了口氣,心道他的偽裝居然欺瞞過了神明,但是下一秒,他的肩膀卻被輕輕的搭住了。

“可是,風不是這樣告訴我的呢,你的身上分明有著那孩子的氣息,就像是烙印一般無法輕易的掩藏,而且我能夠很明晰的察覺到,你在貪婪的渴求著她身上具有的東西。

“你究竟是什麽人?深淵教團,亦或者……”

溫迪收緊了扣住面前青年的肩膀,他的面龐看起來仍然在微笑,此刻的聲音卻冰冷的可怕。

“吶,請告訴我吧,這位冒險家先生。”

這具切片看起來是沒辦法回收回來了,多托雷想道。

……

黎明破曉之時,溫迪成功的在一處山洞內尋找到了悠依的身影。

只是……

她正與一位陌生的少年蜷縮在一起,她的腦袋枕著對方的胳膊,她的整個身體就像樹袋熊一樣抱住了對方,抱的很緊,睡的很香。

溫迪:“……”

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應該先發出尖銳的爆鳴,還是先沖上前去把這倆孩拉開。

或許他應該學怪物家長一樣抨擊一下面前的少年,但是很明顯是悠依這孩子在抱著人家啊,啊!

就在溫迪的內心已經化成名畫吶喊的時候,女孩顫了顫眼睫,終於悠悠轉醒,她一臉迷茫的望著近在咫尺的人偶少年的面龐,眨了眨眼睛,似乎還沒有完全從睡夢中緩過神來。

她的眼睛一擡,就看到了在那邊眼睛瞪的超級大的溫迪。

悠依口齒不清的說道:“……早上好,溫迪哥哥。”

然後她就非常熟練的往那少年的懷裏拱了拱,將鬥篷裹的更嚴實了一點,擺出了一副要接著睡的架勢。

溫迪擡手要去敲她的腦袋:“早上好個頭啊!不要繼續睡啊!我們都很擔心啊!多少給我解釋一下現在的現況啊!”

十分鐘後,悠依的頭發毛茸茸的反翹,她睡的一臉淩亂,哈切連天,還在像不倒翁一樣左右搖來晃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而悠依身邊那位自稱“阿奇”的少年卻是異常禮貌,笑吟吟的面朝溫迪說著話。

“我是一位來自稻妻的旅人,如今路過蒙德的雪山想要感受一下其中的生態環境,卻偶然遇到了悠依小姐。”

“我與她合力找回了她朋友的遺失物,又趕在暴風雪徹底降臨之前躲進了這一處山洞落腳。”

“如今溫迪先生能特意前來接走這孩子,實在是太好了。”

溫迪:……嗯,總感覺面前這少年有點不對勁,但是卻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太對勁。

但是他態度禮貌親和,當真就像是一位純白無暇的旅者,全程的話語解釋也更是挑不出來一絲一毫的錯處,再加上他的氣息純粹,對於悠依這孩子也沒有半點的惡意,溫迪還是大大的松了口氣,心道幸好這丫頭遇到了這位好心人。

否則她剛剛怕是真的要咻的一下跟著深淵法師一起跳進洞窟裏——他剛剛可是用風墻擋住並且封印了那道洞窟,因為他在其中察覺到了屬於深淵的危險氣息。

——那很明顯就是針對悠依設置的一場局。

幸好,這好心的孩子將她拎住了啊。

思至此,溫迪算是完全的放下了對於散兵的防備,他只覺得“阿奇”這孩子看起來非常的面善,也不知為何,總覺得他一看就很適合用風系的神之眼。

而散兵又緊接著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溫迪先生可以全程陪伴著她回家,保證她的安全,因為她的腦袋時常會蹦出一些奇思妙想……”

溫迪:“好吧,唯有這種事情我不否認啦。”

深知帶孩子苦楚的溫迪在這一刻與面前的少年完成了共鳴,他更是相見恨晚的與散兵飛速握了握手並且松開:“總而言之,非常感謝你照顧了她一整晚啦。”

“……不必多謝。”如果說方才的禮貌絕大多數只是偽裝,此刻散兵望著自己的手掌,卻是暫時的斂起了心防與尖刺,淡然的面對面前身份不簡單的“吟游詩人”笑了笑:“倒是你,照顧孩子,應該相當辛苦。”

溫迪:“啊哈哈哈,說實話的話,並沒有,悠依她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悠依還在像不倒翁一樣打盹,她坐在倆個人中間,一會兒往左搖擺,靠在了散兵的右邊肩膀上,一會兒向右邊搖晃,最後幹脆美滋滋的枕在了溫迪盤著坐起的腿上,砸吧砸吧嘴巴,睡得香甜。

散兵:“……”

溫迪:“……”

溫迪改了口:“好吧,有些時候可能會很辛苦。”

“外面的風雪看起來已經停了。”散兵忽然站起,他拾起鬥笠叩回自己身上:“那麽,就在這裏告辭好了。”

溫迪剛想開口挽留,身邊還在昏昏欲睡的小女孩就像被摁了一道不知名的開關似的,咻的一下跳了起來,又biu的一聲彈到了散兵的背上,手腳並用的扒著他。

“吶,阿奇,你要走了嗎?”她超級大聲的問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委屈巴巴,她依依不舍的問道:“真的真的不再多留幾天嗎?真的真的不嘛?”

“……”

散兵沒有回答,溫迪趕緊站起身來:“悠依,別這樣,這位哥哥會為難的。”

“但是,但是……”悠依的鼻子一酸,因為這一次的分別實在是來的太快了,她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給他做護身符,編織花環,她也沒來得及吃到他口中說的鰻魚茶泡飯,沒能和他更多更多的聊聊天。

“但是……”悠依喃喃道:“不知道為什麽,我一點兒都不想讓你離開。”

沈重的鈍痛感從心臟處蔓延,但是在回過頭時,散兵卻仍舊做出了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擡手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腦袋。

“我們……終有一日能夠重逢。”

他想,是啊,他們終有一日會真正的重逢。

也許他確實應該將目光投向須彌那邊,去看看那邊教令院曾經對他們提起過的“造神計劃”。

至於面前的這個女孩。

就讓她自由自在的活在這裏吧,她不應當被自己這種存在沾染,如果沒有了他的影響,她應該可以活的更好。

就算是真真正正的將他的“悠依”帶了回來,他也只會更期望她能夠回到璃月,見到家人,擁有她所期望的幸福一生。

至於自己……

早在浸染上至冬國的冰雪的那一日,他已然踏足了永夜中,他所面對的前路也定然會是萬劫不覆。

“哎呀,你哭鼻子了嗎?”散兵忽然一笑,他勾起唇角,輕輕拭去她洶湧而下的淚珠,胸口是幾乎抽搐的疼痛,雲淡風輕的笑著:“只有脆弱的小孩子才會哭鼻子呢,更加堅強一些吧。”

“可是……”

在交接儀式一般被塞回了溫迪的懷裏的悠依,望著那個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少年的身影,悠依喃喃道。

“你明明自己也哭鼻子了的說……”



回到晨曦酒莊以後的悠依不出意外的遭遇了批評大會。

克利普斯先生就連自己的酒莊都不要了,帶著倆個孩子還有侍從們一路尋找到了雪山山腳,卻礙於風雪太大,進山就會迷失方向的緣故,不得已只能在雪山的進山處安營紮寨。

結果,在一道光芒劃破天際以後,暴雪在後半夜停了,悠依更是安然無恙的在清晨時,被溫迪抱在懷裏,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他們先是踉踉蹌蹌的上前,緊張的確認女孩是否是安然無恙。

隨即倆個孩子更是欣喜的和她抱在一塊——當然在回過神來時,他們不約而同的意識到了似乎有哪裏不對勁,迪盧克紅著臉彈飛出了兩三米,凱亞舌頭打結,話都說不太清。

當然,在危機告一段落,回到晨曦酒莊以後,不可避免的就要面對大家的批評。

“對不起……”悠依伸出小手食指互相對戳:“因為,在我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體就已經沖了過去,那些怪物玷汙迪盧克的母親,克利普斯先生的妻子的遺物這件事情,對於我而言是不可原諒的,所以我就生氣過頭了……”

“當時滿腦子都是,絕對要幫你們搶回來。”

她取出在口袋裏被保存的好好的神之眼,遞到了克利普斯先生的面前,而後者幾乎是在下一個瞬間就對她深深鞠了一躬。

悠依:“欸,欸?”

“……悠依小姐,我要鄭重的向你道謝。”克利普斯先生哽咽著說道:“從今往後,您可以自由出入晨曦酒莊,不是作為客人,請將這裏當作另一個家就好。”

克利普斯先生予以了她最高禮儀的致謝,他接過了神之眼,他的表情看起來又喜悅,又充滿了哀傷。

硬要說起來的話,甚至有些像阿奇看著她的表情。

像是尋到了什麽重要的事物,卻又明白了有更加重要的人再也不會回來的,非常非常讓人難過的表情。

而溫迪哥哥則是與她來了一場鄭重其事的談話——他先是坦言了,自己這段時間已經盡力的去查閱資料,但是並沒有尋找到安全無副作用的方式能夠恢覆她的記憶。

總結一下就是,他決定讓她先去見見曾在璃月的親人。

說實話悠依已經期待這一天太久了,她有點兒激動,卻又有些害怕,她害怕已經失去過去記憶的自己應該用怎麽樣的一種方式與過去的家人見面。

她應該穿什麽裙子呢,應該讓晨曦酒莊的女仆姐姐為她梳理什麽發型呢?她應該帶一些蘋果釀作為見面禮物嗎?她過去的家人們,會喜歡她嗎?

但是還沒有來得及等到和溫迪約好的第二天,在前一天她在焦急準備著的下午,晨曦酒莊便來了二位不速之客前來拜訪。

一位是個個頭很高,儒雅隨和而又面目俊朗的先生,他劍眉星目,眼尾帶著十分顯眼的紅暈,鼻梁高挺,五官和刀刻的一般精致,棕色的長發續著馬尾,明明看起來分外的年輕,卻不知為何,總讓人覺得他比這個酒莊的老爺還要更加年長,給人一種十分沈穩的感覺。

而跟在那位先生身邊的少年,他穿著相當有璃月風格的服飾,深綠漸變的半長發帶著些許反翹,是相當少年感的清朗長相,卻因為沒什麽表情,從眉間凝著明顯的冷意。

而年長一些的先生似乎在來到酒莊的一瞬間就在微笑著和溫迪哥哥“友好交談”,步步緊逼。

溫迪哥哥連連擺手,步步後退,面上陪著笑,頭都快搖成了撥浪鼓。

悠依想,唔,那位十分面熟的先生莫不是溫迪哥哥的故交?他們現在都在笑著……是因為久別重逢,那個先生想和溫迪抱一抱,溫迪哥哥不好意思給抱嗎?

她在二樓探頭望著面前的情景,卻不知為何對面前的先生與少年萌生出了親切感,最終在他們二位的目光移向自己,從眼底泛出驚喜時,悠依就已經踩著窗沿,一躍而下。

她的這個動作很明顯嚇到了前來拜訪的二人,他們幾乎是同時用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閃現到窗臺下伸手接住她。

而一陣風拖住了悠依也避免了她直楞楞的落地,她搖搖晃晃的剛好落進了伸著手的鐘離的懷裏——啊,沒辦法啊,雖然倆個都很面善,這位先生的個頭更高一些,要落也是先落他懷裏。

悠依眨了眨眼,鐘離也斂了斂眸。

悠依想,尤其是註視著這位先生的一瞬間,蓬勃的情感就根本一點就按捺不住了。

好溫暖,好懷念。

唔,原來是這樣啊,她明白了,面前的先生還有身邊的那個小哥哥,一定就是她封閉的記憶裏,差點被忘掉的,非常非常珍貴重要的家人。

而鐘離輕輕撫過女孩的面龐,將她剛剛一躍而下時,耷拉到了額頭前面的長發梳理回去,剛準備開口,卻見自家孩子湊過來,“啾”的在他的面龐吧唧了一口,聲音特別的清脆。

鐘離:“……?”

魈:“……0.0”

溫迪:“……哦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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