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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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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幾乎是在萊歐斯利緊隨悠依其後墜入深海的那一瞬間,女人就快馬加鞭的催促男人將船只開動到最大馬力,加快逃離的速度。

“但是,媳婦……那,那倆個崽子……”男人有些不甘的望向深海:“不撈嗎?”

“活不了!”女人沒好氣道:“剛剛那一下我都差點給她掐斷氣了,要我們去辦成這件事的老板強調了無論如何也需要活的,倘若我把一具屍體帶到他面前,他說不定會把我當成替代品活剖了。”

“嘶。”男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又戰戰兢兢道:“不,不至於吧?那位點名要求我們綁了那丫頭的大主顧,這麽殘暴啊?”

“你以為呢?”女人不屑的嘖了一聲:“他在須彌那邊美其名為能夠治療魔鱗病,打著免費為了孩童治療的幌子騙孩子的父母把孩子送過來,等孩子的父母千恩萬謝的出門了,也別想走了,一起留研究所吧。”

“嘶。”男人摸了摸下巴:“這做的聽起來比我們更絕啊。”

“但是那麽好的貨物。”男人有點惋惜:“不好好養大,反而是用來活體實驗,這可真是……”

“得了得了,你再怎麽感嘆也沒用。”女人罵道:“剛剛我不把丫頭扔下去,那小狼崽子怕是會把我們殺了祭天,還好,他也不知道腦袋搭錯了什麽神經,非要跟那女孩一起下去,今天大海的風浪這麽嚴峻,他們就等著體力耗盡,無法回到岸邊,最後失溫而死吧。”

“至於我們……”女人獰笑一聲:“雖然暫時丟失了發橫財的機會,但是總算說的上徹底鏟除了那個小狼崽子,換一個國家編個假身份東山再起吧……”

“讓我想想,現在因為內部戰亂所以容易嚴中出錯的國家……我看稻妻就很不錯。”

“須彌不行嗎?”男人很明顯有點不甘心的問道:“那這麽大,還有錯綜覆雜的地形。”

他的腦袋被女人劈手砸了一下,她罵:“那我們不得離須彌遠點,躲著被我們搞砸了一切的老板,我們收了他的定金最後也沒有完成任務,你就不怕他勃然大怒,把我們倆個都拉去活刨了。”

“我靠,這麽暴力。”男人打了個哆嗦:“那還是聽你的,去稻妻就去稻妻好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在二人都松了一口氣,開始發出反派桀桀桀的笑聲時,身後的動靜卻叫他們一同面色一僵,強裝鎮定的回過頭去,結果二人無比驚悚的看到了那群已經被拆成零件的遺跡機兵,哢擦哢擦的挪動組裝了起來。

就像是事先安排好了一般,那些零件頗有秩序的粘合組裝到了一起,哢噠哢噠最後變成了一條巨蛇的模樣。

那條機械巨蛇的口中發出了電子雜音,傳達出了它的幕後主人想要表達的信息:“很遺憾,你們並沒有完成任務,倘若我是你們的話,就算只剩一口氣都會竭盡全力將那孩子完好無損的交到我的手上。”

那個聲音沙沙的,沒什麽平仄起伏,卻讓男人和女人嚇到一齊退到了船艙末尾,

抱成一團尖叫起來。

“啊!!!”

“既然螻蟻已經失去了價值,還在口口聲聲對我進行最後的算計……”那條蛇絲絲的噪音,就像是真的蛇在朝著他們吐著信子,眼裏發出了猩紅色的光芒,冷笑:“我可不需要這樣的螻蟻。”

“大人!一切都是這個女人的自作主張!”仿佛是求生欲一瞬間的爆發,那男人連滾打爬的沖到了機械巨蛇的面前,彭彭磕頭,擲地有聲:“大人,您要相信我!我從來都沒有要背叛您的意思,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口口聲聲的說,一定要把這個計劃裏面最大的變故,我們曾經的養子借著這個機會鏟除掉,否則我們恐怕早就帶著那個完好無損的女孩來到他面前了。”

“你這個混賬,你在說什麽?!”一同狼狽為奸了這麽多年,枕邊人的背叛讓女人異常的憤怒:“你怎麽可以把責任統統推到我的身上?”

“是嗎?這一切難道不是你做的嗎?是你刻意把萊歐斯利引上了船!是你讓什麽天衣無縫的計劃出現了變故,是你把這位大人尊貴的寶藏掐斷了脖子扔進了海裏,一切全都是因為你!你!”

“啊!”女人誇張的尖叫一聲,擡手去撓男人的臉頰,一爪一泡血花。

男人不甘示弱,曾經他對著女人一位的唯唯諾諾,那全是因為她實在是心狠手辣,頗有心機與人脈,再加上倆個人“臭味相投”,他需要通過夫妻共同體的名號去獲取利益,現如今演都不用演了,他當然是揪著這女人的頭發一通劈頭蓋腦的暴揍,連她的頭發都生生拽下來了好幾縷。

“混賬東西,你壞事做盡,你不得好死!”

“哦是嗎,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親愛的!”

而這兩只螻蟻在殊死搏鬥,仿佛將一切責任推卸到對方頭上,自己就能留下一條性命的模樣,在透過監視屏幕看到一切的多托雷,實在是覺得這兩人實在是滑稽,可笑,而又……

無比的,醜陋啊。

在成功試探出了運用那個方法是否能扼制禪院悠依的實力之後,他不著急下一步行動,反倒是忽然之間玩心大起。

反正那個人偶一時半會也去不了楓丹,不是嗎。

“你們兩個,只能活下一個,至於究竟誰死誰活,由你們來決議好了。”他一臉輕蔑的,用遺跡巨蛇傳達出了消息。

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這麽長久以來的人渣生活,讓他們怎能不明白這位大人的意思。

但是,面前,可是有半只輪船那樣高大的恐怖冷血機械怪物,怕是一條尾巴尖都能把他們拍死。

這樣看來,還是聽從它的話語,和身邊的人拼死搏鬥更加劃算!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男人和女人有著天生懸殊的體力差距,因此男人當然是占了上風,二兩下就將她摔倒在地,就在他紅著眼狠下殺手,死死扼住了她的脖頸時,女人終於趁他全神貫註無瑕顧及其他,從腿側摸索到了一把銳利的防身刀刃,沒有一絲的猶豫,狠狠的紮向了他的側脖頸。

血流如註。

“哈哈,死,死啦!”女人搖搖晃晃站起身,一腳踢開了自己名義上的丈夫瞪大了雙眼,死不瞑目的屍體,她激動的握著匕首,朝著面前的巨蛇喊道:“大人,您看到了嗎?您說過的,饒我一命!”

“是嗎?”面前的遺跡巨蛇誇獎道:“你行事果決,做的很好。”

女人聞言,激動的握緊匕首,展露劫後餘生的慶幸笑容。

“但是——你們似乎沒有正確的理解我的話呢?”那電子男聲話鋒一轉,忽然冰冷的說道:“我是在讓你們決議出,能夠在我的手中活下去的那個人啊。”

女人大驚失色,她雙腿一軟,隨後就脫力跪倒在地:“什,什麽?”

“看來,你們已經通過實際行動為我做好了決議。”

女人連連搖頭,倉皇後退:“不,不是這樣的!大人!你不能這麽做,我明明按照你的話去做了啊!”

面前的遺跡巨蛇的身軀中冒出了成百上千條普通大小的蛇,這讓人頭皮發麻的零件怪蛇幾乎瞬間就鋪滿了整個地面,任由女人連連後退,嘴裏喊著求饒的話語,也在緩慢的朝向她的方向爬行。

她跪在地上磕頭,頭都要磕出鮮血來:“大人!大人!我可以給你找來孩子,找來很多很多優秀的孩子做實驗,我可以是您最忠誠優秀的奴隸,只要你能留我一命,大人,算我求你,大人——”

“啊!!!!”

第一條蛇咬中腳腕的皮膚撕下皮肉那一刻,她發出了淒厲的哀嚎和哭泣聲。

……

萊歐斯利死死的抱住了懷中的女孩。

在這一刻,他不再滿心滿眼都只剩下灰暗無比的覆仇,他想要保護好真切的照耀在他身上的這道光芒。

“悠依!”

他破開海水沖出了水面,足底元素力凝固海面化作一片冰面,足矣他抱緊女孩站立在水面之上。

元素力機緣巧合之下微妙的喚醒了他以為已經廢掉的拳套,因此,他一面用一只手鑿開水面,打出一條綿延向前到岸上的冰路,萊歐斯利往前沖著,他抱著蒼白的女孩喊道:“堅持住,悠依!”

女孩在他顛簸的奔跑中,從他的懷抱中迷迷茫茫的睜開了眼,但是她的目光混沌又模糊,咳出了幾下海水之後,只覺得面前充滿野性的狼少年也與記憶深處的某個形象重合。

她磕磕絆絆的喊,聲音虛弱的像小貓擡起貓爪撓人的心臟:“哥……哥哥。”

眼淚忽然綿延不斷的混雜著海水一同從眼角流下,她說:“好痛,好痛啊,哥哥。”

萊歐斯利還以為這個孩子指的是方才被掐脖頸,或是肺部嗆水的疼痛,頓時,釋放元素力奔向岸邊的動作更快了些,他應了一聲:“乖,哥哥在……這就帶你去治療傷口。”

但是她搖著頭,只是哭。

“好痛啊。”

“哥哥,禪院家的每一個人都在想要我死掉。”

“大人們想要我去死,因為我是個毫無能力的廢物。”

“好痛啊。”

她在意識不清晰之時,發出了痛苦的呢喃和□□,而這下意識的話語幾乎讓萊歐斯利心如刀絞。

他原以為這樣活在陽光裏的女孩,定然會擁有讓任何同齡人都欽慕的完美童年。

可是她卻在意識不清,最脆弱的時候,緊緊的抱著他,一聲又一聲的喊,哥哥,我好痛啊。

這是原生家庭烙印在她的記憶深處這輩子都無法忘懷的傷痕,可是她平日只是面帶著如同小太陽一般和諧的笑容,想要用她的快樂感染所有人。

悠依,悠依,悠依。

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著她的名字,他將女孩抱得緊到不能再緊,就在幾乎脫力的一瞬間,他感到了海岸的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氣息與力量。

是那維萊特先生。

……

面色猙獰的大人,有男人,也有女人。

和大人一樣猙獰的怪物。

他們嘻嘻哈哈的對她說,悠依,禪院悠依,你想要逃到哪裏去?

禪院悠依,你死也要死在禪院家。

禪院悠依,快快把你能夠操控神明的力量交出來!

悠依不明白那些可怕的人口中說的話語是什麽意思,她也不希望大家帶上禪院這個詞匯去稱呼她,她一點都不喜歡。

她掙開了險些攥住了她手臂的那些手,在黑暗裏不知疲倦的跑啊,跑啊,最後終於在全是光芒的地方睜開了眼。

在她睜開眼睛的一瞬間,芙寧娜就一腳踢翻了她方才坐的椅子,將她手中這枚削好了半截的蘋果啪嗒一下扔的老遠。

她抱著呆呆楞楞的女孩,嘴巴一張第一件事情不是說本神明,而是罵她傻孩子,你終於醒了。

“傻丫頭……你,你讓我這麽擔心啊。”芙寧娜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滴落下來,比海水更加鹹和苦澀:“我想說,你是不是命裏有水劫啊,雖然這是璃月的說法吧,但是為什麽每一次傻丫頭你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都和水有關系啊。”

身份是水神的芙芙她罵罵咧咧道:“實在是太可惡了,可惡的水!”

悠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擡手摸著芙寧娜頂翹蓬松的大呆毛,開口想說的是芙寧娜姐姐我沒事了,你別哭了,張口卻只能磕磕絆絆的蹦出倆個詞:“悠依……活著,別哭。”

芙寧娜楞楞的擡頭望著她,然後一腦袋拱到她肚子上,抱著她哭的更大聲了:“完蛋啦!這次海水徹底把腦子沖壞了!”

悠依只覺得自己的胃和海水要一起被頂出來了,她像小鯨魚一樣往外又吐了一泡水,面色蒼白的戳了戳現在整個身體都恨不得鑿在自己身上的芙寧娜。

後者沒有明白她的意思,直到房門被推開,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悠依才松了一口氣。

“那位……來客……”

芙寧娜:“天吶!她現在講話都沒有辦法用精確的詞匯了。”

悠依:不,能還是能用的。

只是她的話語在口中拐了幾道彎,打了幾道結,因為她看到病房門口的那維萊特,身上仍然纏滿了她上次做的鮮花項鏈和花環,時間長了,即便他時時刻刻用水元素力保持鮮花的濕潤,花都蔫巴了,但是他仍然掛在身上,身著莊重的楓丹審判官大人如今身上的配飾,再搭配著衣服,就像是打翻了顏料調色盤。

那維萊特走到悠依身邊,先是將芙寧娜女士友好的拎了起來,放到了椅子上,因為悠依這孩子現在根本經不起她壓來壓去了。

然後他擡手去摸悠依的腦袋。

“腦袋裏面想的東西沒有辦法連貫的說出來,是正常的,醫生說你的脖頸窒息時又被水壓壓迫,需要一定的時間恢覆。”

而提及了這件事情的時候,那維萊特那雙淡漠的眼裏就像燃著熊熊火焰一般,幾乎將憎惡的一切都灼燒殆盡。

脖頸窒息,面前的女孩,又為何會脖頸窒息呢?

不僅對她使用歹毒的藥物,又用成人的力量將她掐到了瀕死,倘若不是趕到那艘船上時發現那對惡魔夫婦已經罪有應得,自食惡果而雙雙暴斃時,他是真的不介意對他們裁決審判楓丹有史以來為數不多的死刑。

“好好修養。”那維萊特擡手輕輕摸著悠依的腦袋,像在小心翼翼的摸小兔子的毛發,他輕聲說:“我還等著你快些恢覆好,每一天都能給我們做鮮花的項鏈,漂亮的花環。”

嗯,那項鏈只是色彩艷麗了一些罷了,可是這不正是女孩愛的具現化表達方式麽?

“我和楓丹的花店下了訂單,每一天都能將最新鮮盛開的花朵送到你的住所。”

“……”悠依又掉小珍珠了,她輕聲說:“媽,媽咪。”

“嗯,我在。”

“我好像記起來了,悠依的,媽媽。”她是一個很漂亮很溫柔的女性,她笑起來的時候能夠讓天上的明月都黯然失色。“可是……”

“可是,她已經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

悠依的這段話沒能來得及說下去。

因為楓丹的審判官大人已經輕輕抱起她,拍著脊背安撫。

“沒關系的,沒關系。”他說:“就算是你想要一輩子都稱呼我為母親也沒關系,你可以將我當作你的母親。”

“可是,可是……”淚水決堤,從封存的記憶中顯現出的鮮血淋漓的一面,讓她在那一刻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嚎啕大哭:“媽媽,不在了。”

“悠依的媽媽,媽媽……”

在本家的時候,即便是在母親那場匆忙的葬禮上,她也沒有嚎啕哭泣的權利,她需要表現的懂事又安靜,最不吸引註意力,否則她就連呆在角落裏面看著母親的棺墩被蓋上封閉的最後一刻的權利都沒有。

雖然現在對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都沒有了多少的印象,可是面對溫柔的那維萊特,和在旁邊和她一起哽咽的芙寧娜姐姐時,她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悉數崩塌,呈現出了脆弱的一面。

而門外渾身上下都被海水浸透了,仿佛剛將自己從海底撈出來的少年,就連獸耳都一點都沒有形象的曲卷著毛發,滴滴答答往下流淌著水,他甚至沒來得及歸還方才在海灘上借來的潛水服,他在門口聽著女孩的哭聲,他的手中靜靜的握著一枚風系神之眼。

想要在那整片海域中搜尋到一枚和貝殼大小差不多的她的神之眼,幾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唯一慶幸的就是她的神之眼是風系,綠色與藍黑色的大海還是有所區別,畢竟多少明顯了一些。

萊歐斯利在深海中一潛就是數個小時都不願意上岸換個氣,他仿佛不知疲倦,仔細著搜尋著一切可能被海水埋沒的東西……他甚至還發現了一些遠古的寶箱,說不定其中會有什麽寶藏,可是,生活窘迫的他,這會兒就連看都沒有看。

就在他幾乎完全放棄時,他在淺水處發現了一只正在翻跟頭的小海獺,它手上舉著一枚漂亮的綠色玻璃珠,晃晃敲一敲,就像海獺敲貝殼的動作一毛一樣。

等會兒。

萊歐斯利在淺水頭罩裏面的耳朵都瞬間數了起來,嚇得小海獺一個炸毛,瑟瑟發抖的想跑。

直到它面前的少年,在淺灘的沙灘處給它撈了一枚比神之眼要大上五六倍的大貝殼遞到了它面前與他交換,小海獺才心滿意足的接過貝殼,萊歐斯利也終於取回了悠依的神之眼。

他回到楓丹主城的時候,每個人都在交流著昨夜那維萊特大人的女兒被綁架的事情。

“聽說那對夫婦非常歹毒,還利用了遺跡機兵當自己的幫兇。”

“天啊,那那維萊特大人的女兒情況如何?”

“他們沒能得手,好像是因為分贓不均吧,最後倆個人惱羞成怒打了起來,哎喲那現場,嘖,一個慘字了得……”

“最後惡人互相廝殺而死,也算是遭了報應,但是負責調查的兵團大人們將那倆個混賬的身份摸透了,好像說他們從十幾年前就開始在各個孤兒院領養孩子,結果到現在卻是孑然一身沒有子嗣……”

“天啊,那這麽多年的孩子豈不是……”

“噓,現在那些大人已經在調查了,我們還是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吧。”

楓丹的人們竊竊私語的話語從萊歐斯利的左耳穿到右耳,即使是那對夫婦的死,都沒有被他聽進心中。

他握著女孩的神之眼,感覺自己就像一匹剛剛落水上岸,身上興許還有魚腥味的狼狽落湯狼,他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推門進去再去面對那個女孩,因為他此刻是這樣的狼狽。

而他想,她的哭泣一定是和自己脫不了關聯。

或許他應該將這枚神之眼給一位可靠的護士,自己呆在暗處看著護士歸還給女孩。

萊歐斯利這樣在心中想著。

他擡起沈重的腳步,剛剛想要離開,卻聽到病房大門被打開,芙寧娜大人輕輕咳嗽一聲,擺出嚴肅的表情望向他。

嗯,如果忽略掉她剛剛跟著一起哭紅的眼睛的話,那麽此刻的她確實非常具有水神的儀態。

“咳咳,這位……嗯……我年輕的子民。”芙寧娜說道:“

悠依已經知道你就在外面了,快快進來吧。”

萊歐斯利卻是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面對悠依。

芙寧娜一楞一楞的:……怎麽了,身為神明的我竟然有足矣讓他畏懼的威儀麽?

實際上他此刻的身上有不少傷,他一點都不在意的用新到手的冰系神之眼給凍上了,凍的恰到好處,於他而言,不發炎的傷口那就不叫傷口。

但是屋裏的那維萊特大人只需輕輕一擡手,狼少年已經被浸濕的衣服和頭發冒出的水珠就幾乎被一秒晾幹。

“大,狗狗。”病床上的女孩虛弱的喊他。

萊歐斯利感激的看了一眼審判官先生,他深吸一口氣,上前幾步,將手中的神之眼遞到了她的面前。

“對不起。”他低著頭,獸耳也一並垂落而下:“一定是因為我,你才受了這樣嚴重的傷,倘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那倆個混賬綁架……”

悠依搖了搖頭,她擡手握住神之眼的同時,也握住了萊歐斯利的手。

女孩眉眼溫潤柔和,幾乎容納著整個世界。

“你一定……找了很久。”她輕聲說:“謝謝你……還有,沒關系。”

“悠依,從不覺得,是你的錯。”

她忽然又蹙起眉頭,兇惡的罵:“是他們壞!”

萊歐斯利垂落的耳朵又在剎那間豎起,不知是否是錯覺,在她的手握住自己的瞬間,被冰封起來的傷口似乎不再有麻木的鈍痛。

“對,是他們壞!”芙寧娜跺起腳,憤憤不平:“那維萊特,我絕對要用水神的名義審判他們,死刑!死刑!”

那維萊特:“……雖然我也很想這樣做,但是芙寧娜女士,我不得不提醒你,他們已經失去了能被判處死刑的能力了。”

“那就死刑的死刑!可惡,太便宜那倆個混賬了!”

悠依忽然噗的輕輕一笑,她的眉眼中倒映著狼少年怔楞的神情,她擡起手,後者就乖順的將腦袋湊了前來,任由她輕輕的撫摸自己的腦袋。

“已經,沒關系啦。”

她用只有他們倆個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已經可以,不用回到……那場噩夢了哦。”

不論是萊歐斯利,還是此刻的她,亦是如此。

萊歐斯利發出了一聲嗚咽,他將千言萬語都隱藏在心裏,在最後只是隱忍著對女孩輕輕道了一句:“……謝謝。”

悠依又說:“以後我們一起再喝,咖啡芭芭露。”

萊歐斯利又笑了,他說:“好。”

明天的楓丹,也會是個好天氣。



時光啊,一如既往。

今天的悠依也坐在審判席的那維萊特大人身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而那維萊特大人對他的這位老來得女(這個說法好像有哪裏不對)表現出了十足的包容心,不止用一只手托著她的腦袋提供了一個良好的睡姿,還將面前的甜品飲料往自己的身邊扒拉了一下,以便她等會兒伸手就能拿到。

倘若不是他的言語太過嚴肅,審判過程也滴水不漏,大家都險些沈淪於面前這副母慈女孝(?)的溫馨畫面之中,忘記這是嚴肅的審判庭。

今天那維萊特先生頭頂的花環是來自蒙德的塞西莉亞花。

昨天他頭頂的花環似乎是稻妻的緋櫻繡球。

明天就可能會是個大雜燴了,說不定會聚齊了七國出名的鮮花。

總而言之,悠依在家人們的照顧下愉快的生活著,她提起筆,一筆一劃的給遠在須彌的艾爾海森寫信。

【海參哥哥,展信安。

我與一位帥氣大狗狗一起經歷了一場非常激烈的冒險,你絕對不會想到我的那一趟冒險到底有多麽刺激。

多虧了你教過我的知識,我才能制造出破綻,打的倆個壞人措手不及。

雖然過程不是很好,不過結果是很好的啦,哎呀不說啦,大狗狗喊我去喝咖啡芭芭露啦。】

收到信件的艾爾海森定然是一臉懵逼。

他開始查閱資料,重點放在——楓丹是否有研究出會喊人去喝咖啡芭芭露的狗?



萊歐斯利自動請纓去接受審判,只是結果自然是宣判他無罪。

相反,因為他救下悠依,幫忙鏟除了惡魔有功勞,他還在楓丹擁有了暫時的居所和穩定的工作。

工作包括但不限於為審判官大人投遞文件,審判卷宗,為芙寧娜大人采買她喜歡的小蛋糕,或者每天陪著悠依小姐出去溜達半個小時,等等等等。

曾經的陰霾幾乎全部都在那段短暫卻又無比溫馨的時光裏,在他們的相處中煙飛雲散。

悠依的說話能力也逐漸恢覆了,看來那一次並沒有給她留下太嚴重的後遺癥。

唯一一點就是,這幾個月原本是孩子正處於發育期,應當茁壯成長的時候,可是悠依的身高卻是和初見她的時候差不多,一點兒都沒有變化。

身高沒有變化,外表沒有變化,就連頭發長度都沒有變化。

醫院檢查不出所以然,最後憋了半天說這可能是深海水壓後遺癥之一,需要補充營養,也許遲緩發育的現象才能改善。

於是悠依在接下來的每一餐都迎來了十分豐盛,葷素搭配的餐食,男媽媽萊歐斯利點亮了廚藝,系著粉紅色的圍裙在廚房裏菜刀和顛勺都掄出了殘影,他甚至還兼顧了營養師的工作。

菜每一天都會做的很多,悠依和他吃不完,萊歐斯利就會很貼心的將菜品打包到那維萊特還有水神大人的辦公室。

那段時間,下屬們甚至沒辦法開口勸導那維萊特大人不要太過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因為他每日吃營養餐吃到目光清明,面色紅潤,眼角是一星半點的烏青都完全不存在。

他們就連那維萊特大人您憂思成疾,日漸消瘦這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芙寧娜,對著鏡子揉了揉自己圓潤的有些可愛的面龐,她大驚失色,覺得一位合格的神明應該每日保持身材,它自主斷了自己今後一個月的小蛋糕,甚至給自己安排了每日晨跑。

然後,她晨跑的時候與那維萊特狹路相逢。

芙寧娜:“……好巧。”

那維萊特:“……嗯。”

芙寧娜:“我的子民萊歐斯利制作的營養餐,真的挺營養的。”

那維萊特:“……啊。”

下屬和上司想一塊去了,你說這巧不巧。



“梅洛彼得堡?我去當其中看管犯人的守衛?”

面對那維萊特的話語,萊歐斯利有些受寵若驚,畢竟他覺得自己並未成年,距離成為一名合格的神之眼持有者也有很遠的距離,卻能受此眾任,被那維萊特先生如此期待,實在是萬分榮幸……

“只是……”

萊歐斯利深吸了一口氣,自從那一日,少女在自己眼前失蹤之後,又瀕臨生命危險之時,他早已經不止將她容納到了朋友的領域。

如今,悠依於他而言,是家人,是妹妹,更是狼族用性命都要守護的存在。

“我能明白你的所思所想。”那維萊特回答道:“但是事實上,我在見到她的第一日開始,就沒有放棄過在七國中為她尋找家人的想法。”

“如今從蒙德來了一位使者有理有據的闡述了他與她在璃月的家人有所關聯,我也經過多方面的判定,明白了那是一位再可靠不過的來使,也明白了他們的誠意。”

嗯,是這樣的,風神巴巴托斯居然放下了蒙德沒管,徑直就跑到了楓丹來,足矣見得那個女孩對於風神究竟有多麽重要吧。

如今,他雖為水龍王,卻無龍王實質權柄,甚至直至今日也無力解決針對整個楓丹的預言,如今時間已經不多了,因此他只能在海平面上升,整個國度籠罩在危險之前,忍痛將她送到一雙更加強大的羽翼庇護之下,想必那位風之魔神也會遵循諾言,將她送到自己真正的家人之中。

“那維萊特先生,請您告訴我,她所謂的那些家人,是否是名為禪院——”萊歐斯利焦急的問道。

“不,我早也已經探究過她那晚說過的那些話語,如今蒙德的使者要帶她去的,並非是那種運用了稻妻國取名方式的家族,她遠在璃月的那些家人,似乎是與璃月的仙人乃至神明有關。”那維萊特闔上眼,他隱藏了自己眸中的不舍:“也許那才是讓她能夠回歸記憶與正常生活的最好抉擇。”

萊歐斯利站在原地怔楞片刻,良久,他攥緊了拳頭:“啊……是這樣啊?”

什麽啊,他其實早就想到未來會有這樣的一天了吧。

明明應該為她發自內心的開心,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他此刻會……

“嗚哇!”

遠處傳來了芙寧娜又驚訝又羞怯的聲音,他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朝著芙寧娜的方向沖去,而來到現場以後,卻看到芙寧娜已經渾身上下燃燒著紅色蒸汽變成了簡筆畫,她捂著臉頰,臉紅的像個日落果,她指著面前的女孩結結巴巴道:“悠悠悠悠依!”

悠依一臉無辜,擡眸看著芙寧娜,又用純粹不過的目光看向了剛剛跑過來的那維萊特和萊歐斯利一眼。

“怎麽回事?”那維萊特俯身將有些局促的女孩抱了起來,而芙寧娜的模樣也不像是與悠依發生了矛盾的樣子,她好像純粹是害羞才破功的。

芙寧娜結結巴巴:“她,她她……”

她看起來腦袋都要燒起來了,說不出所以然。

悠依垂著頭,沮喪的回答:“我在雜志上學到了一種表達喜歡和愛的方式,可是芙寧娜姐姐看起來不喜歡,而且還被我嚇到了,是悠依的錯……”

芙寧娜趕緊又說道:“不是不喜歡,就是有點突然!哎呀,你別難過,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那維萊特微微一楞,他先是安撫女孩:“沒事的,聽到了吧,芙寧娜女士沒有被你嚇到,悠依。”

他隨即又問道:“是什麽方式?”

隨著那維萊特這個問題的話音剛落,柔軟的觸感已經貼到了面龐側邊,轉瞬即逝。

演示完了,悠依委屈的說:“是啾啾喔。”

渾身上下瞬間失去了顏色,下一秒又充滿了顏色,因為五百年來都沒有受過這種驚嚇,身為一條年輕的龍寶寶,當場在楓丹下起太陽雨的那維萊特:“……”

因為剛剛被偷襲成功,還捂著被蓋章的面龐沒緩過神的芙寧娜:“……”

完全炸毛的大狗狗萊歐斯利:“……”

在樓上正在剝泡泡橘看熱鬧的巴巴托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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