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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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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多托雷,多托雷……”

女孩跌跌撞撞的上前了一步,險些將面前的長桌碰倒側翻,電子顯示屏也隨著她的動作震蕩卡頓了一下,但是顯示屏上那冰冷而猙獰的畫面卻並沒有消失。

記憶中的,那個少年。

溫和的,擁有純粹的紫水晶一般的眼睛,會乖乖的對她笑著的少年。

……久別重逢的少年,他這樣長久的時間經歷的遭遇的畫面,用一種最殘忍,也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方式,全部呈現在了她的眼前。

顱內一陣刺痛,但是心臟傳來的鈍痛似乎更勝一籌,悠依楞楞的睜大著眼眸,眼淚不受控制的洶湧而下,就像永遠不會幹涸。

一種從未產生過的憤怒與殺意頃刻間席卷了她的大腦,她猛地回過頭,望向了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那個面具男性。

——他穿著考究的正裝和黑白相間的鬥篷,年紀已經不似當年那般年輕,就連藍色的長發都已經交雜著些許花白。

但是男人開口之時,他的聲音仍舊像大提琴一般沈穩且富有磁性,就如同他曾經無比擅長運用言語蠱惑人心一般。

“我還在好奇究竟是誰在造成這些動靜,原來是您……”他輕輕一笑,看起來當真像個溫和儒雅的紳士:“禪院悠依小姐,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像那個時候一般年輕呢?”

他擡手毫不費力的擋住了女孩迎面而來甩過來的風刃,不過看在她緊接其後又想要甩出巖神的神之力,他聳了聳肩:“我原以為你不是一位蠻不講理的小姐,至少給我一個攻擊我的理由,不要這樣直接的在久別重逢時襲擊旁人吧?”

“你……”悠依緩緩的擡起手,她並沒有停止周身的元素力爆發,即使她現在的情緒與身軀都已經到了接近崩潰的臨界點,她仍然顫抖著聲音問道:“埃舍爾……不,多托雷,告訴我,你在這些年以來,到底對阿奇做了什麽?”

“阿奇……阿奇……”多托雷微微蹙起眉頭,作勢凝神靜思了一番,仿佛剛剛他被提問的是一件相當耗費腦力的問題,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悠依小姐所指的,是當年在踏韝砂與你一同相處過的那只人偶麽?”

“……住口,不要用人偶一詞去稱呼他。”女孩的眸光寒冷:“他比這個世界上的太多人都更加像人。”

“好吧,好吧,悠依小姐在擔心那位名為阿奇的摯友。”多托雷聳了聳肩,他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回答道:“他與我做了一分交易,他想要擁有強大的力量,我便幫助他擁有強大的力量,再從他的身上獲取一些我所需要的東西,就是這樣簡單。”

“幫助他獲得強大的力量……就是將他放在手術臺上進行人體實驗麽?”

“在這個世界上,想要獲得多麽強大的力量都需要獲得嚴苛的代價,不是麽?更何況,身為人偶的他生來就被制造者遺棄,他的力量也在封印之內無法打破,我只是在幫助他,發揮出他曾作為神明載體誕生時潛藏的力量罷了。”多托雷溫和的一笑:“因此,不必對我抱有那麽大的惡意,小小姐,你要知道,你的摯友也許時至今日還在感謝我呢?”

“感謝……?”悠依喃喃的重覆了一遍這句詞匯,她步伐沈穩的上前了一步:“多托雷,我確實應當好好的【感謝】你。”

“早在當年在踏韝砂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了你的不擇手段的惡意,所有的人類的性命於你而言連螻蟻都不算,只要能達成計劃,無論做出什麽犧牲你都毫不在意……”

“如果說,當年沒有讓你沈寂在爐火中是我的失誤的話——”她深吸一口氣。

“我會在這一次,徹底的祓除你。”

女孩的周身剎那間迸發出了赫然的力量,那一刻,就連她身上那枚號稱無論運用什麽方法都不會損毀的神之眼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嗡鳴,女孩的銀白色長發脫離了重力隨風飄蕩著,在這純白色的建築環境中,散發出幾乎透明的光彩。

那究竟是什麽力量呢?元素力?魔神的力量?還是蘊藏在她的那具軀體之中所真正存在的力量?

多托雷的眼眸驀然放大,他死死的瞪大眼睛,幾乎貪婪的望著面前的女孩周身縈繞的力量,與此同時,他口中依舊在緩緩的重覆著這個名字——“禪院悠依”。

——那是他的原身通過某種方式窺見到世界樹時,在那其中所觀察到的最讓他具有印象的名字。

表面上,這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稻妻人的姓名,卻獨立於所有的國家,人類,神明附屬,甚至神明之外——而更加讓人感到奇怪的是,世界樹會在任何人想要仔細觀測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就抹除與隱藏有關“禪院悠依”的一切存在。

包括她的樣貌,年齡,身份,身世,一切的一切。

禪院悠依此人,也許並不是像最普通的稻妻姓名一般簡單,世界樹……或者說這個世界本身,都在有意隱藏著“禪院悠依”這個存在,為了不讓他人發現麽?

為了不讓誰發現?

單純是在防備著他,還是這片虛假的天空之上的那雙眼睛?

便是在那一刻,多托雷的原身便敏銳的死死的確定了,“禪院悠依”是一個擁有澎湃無限的可能性,甚至足矣改變這個世界,乃至讓天空之上的那位都忌憚的存在。

而也只是與她正式見面的第二次,他便也確定了,面前那個幼小纖弱的女孩,便是在原身的記憶裏面銘刻已久的那個名字——禪院悠依的具象化。

她明明看起來那般的瘦小又孱弱,最多只不過是擁有著一枚風系神之眼,表面上看只不過比同齡人的資質優異一些的孩子,卻只有多托雷猜測出了,那幼小的身軀之中究竟潛藏著怎樣的力量。

而也正是今日,他終於窺見了那力量的冰山一角。

他幾乎用了一切的力量與所能想象出來的方式去抵抗,卻根本無法違逆面前的少女。

原身這麽多年以來的研究也只不過將將創造出能夠比肩魔神的力量,但是,此刻那近在咫尺的力量,退無可退,逃無可逃,根本是依靠簡單的防守也抗衡不了的。

他的身體就宛如泡沫那般崩潰溶解,禪院悠依確實做到了,像她方才義正言辭的說的,要“將他祓除”。

倘若是本體原身的那個男人站在這個時候的她的面前,恐怕都根本無力去反抗這強大的力量吧?

很可惜啊,他只是通過她珍視的那位人偶朋友的身軀上研究出的,一枚本體的切片而已。

直到與女孩四目相對,視野的最後一角被籠罩到白到刺痛瞳孔的光芒之時,多托雷面頰上的面具早已經碎裂掉只剩小半截,但是他的唇角仍舊緩緩上揚著,從頭到尾眼眸中沒有透露著一絲畏懼,沒有一絲一毫的狼狽,而是用端詳藝術品的目光望著這一切,從始至終的保持著微笑。

直到全部消失成灰燼的那一瞬間。

“能在最後一刻見到這副光景……也讓我明白了我的研究,我所能夠汲取和了解的知識,其實遠遠沒有達到盡頭啊。”

他的聲音似乎蘊藏有一絲細微的不甘,卻也無法逆轉這一切,只能在最後一刻悉數消散,歸於寧靜。

這棟建築物正在發出可怕的搖晃和塌陷,因為它們根本無法承載來源於中心的女孩周身的力量,它們甚至來不及碎裂崩塌,便在那一刻化作塵埃。

這是一棟坐立於海面之上的建築物,方才上面還有二人,如今卻只剩下了女孩一人,她在迅速的往下墜落著,方才一心想要祓除面前男性的力量急速透支的後遺癥也終於逐漸顯現出來,她疲乏的閉上了眼睛,周身傳來了失重感,她卻已經無法運用風元素力托舉起自己,哪怕一分一秒。

她在下落,然後猛地墜入深海,海面濺起了一道細小的水花,又很快無波無瀾的歸於平靜,她在大海中下沈,下沈,銀白色的長發像一張絢爛的網彌散開來,星星點點的光彩最終消失在她的發尾,黯淡了下來。

可是這一次,再也不會有拼盡全力也要將她帶回岸邊的少年出現,緊緊的抱住她,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身軀將她托舉起來,即便自己的肺葉都快被海水灌滿,也要努力的讓她保持呼吸。

“阿……奇。”

她呢喃出了記憶深處的名字。

四周歸於沈寂了一瞬,深不見底的大海簡直黯淡到可怖,這幾乎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暗持續了一段時間,卻又以極快的速度明亮了起來。

驅散黑暗的,是一位身著華服的銀發青年的身影,他用極快的速度朝著深海中的女孩沖去,擡手托舉住了她比晶蝶翅膀更加脆弱的腰身,將纖細的孩子緊緊攬入懷中之後,納維萊特收起另一只手中緊握的權杖,毫不遲疑的帶著她向岸上游去。

……

今日的至冬,大雪紛飛,蔓延到肉眼可見的每一處,像是沒有盡頭。

多托雷的實驗室傳來了瓶瓶罐罐的碎裂聲,散兵路過的腳步遲疑了一順,後退了幾步,就發現那個向來穿著考究的博士這會兒正跪坐在一片玻璃碎渣和顏色古怪的藥水裏,捂著嘴角發出癲狂的笑聲。

倘若這個是切片的話,那就是這枚切片實在是失了智;倘若這個是本體的話,那真是太好了,這個科學狂人終於做實驗把自己的腦子做壞了,他早該想到有這樣一天的,終於等到了,可喜可賀。

散兵翻了一個優雅的白眼,決定不去理會這個像是吃錯藥的混賬。

他已經逐漸熟悉了如今這副曾讓他陌生的身體,也能夠熟練操控這其中湧動的奇奇怪怪的力量,如今他使用身體的能力,執行種種計劃之時,確實十分的順手,可是不知為何,他直至今日也沒有窺見一絲一毫那個男人給他畫的大餅——比如逆轉時間,又比如將死者帶回世界的能力。

哦……不過,多托雷十年前有一個切片做出了一種病毒,可以將死去的小白鼠“覆活”,但是很明顯,實驗的白鼠覆活以後就變成了一具活著的富有攻擊力的屍體,還會啃掉身邊同伴的頭。

那個切片很想拿著那病毒對那些須彌的孩子們做實驗,但是被散兵出手堅決的制止了,後者也只好在他陰惻惻的目光中遺憾作罷。

散兵雖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病毒,但是他仍舊記得在踏韝砂時,那個女孩繪聲繪色的給他講過的,有關“喪屍”的故事。

據她所說,她也是從朋友那邊聽過來的。

他可不需要這種能將死掉的屍體變成活死人的病毒在提瓦特大陸爆發,更不想用這種方式將她從地獄帶回來。

在散兵的眼中,她應該是鮮活的,溫暖的,像初春時升起驅散寒冷的太陽,並不應該是一具富有攻擊力的活死人軀體,不僅他毫不猶豫的擯棄了這個想法,也絕不會容忍任何人對待她的軀體做出這種侮辱她的事情。

只不過,多托雷這些年以來的舉措,已經愈來愈讓他沒有耐心了。

他已經忘記自己與幾只多托雷的切片起了正面沖突,往往都是他更勝一籌,將對方打成需要被多托雷回收的程度。

後者的本體卻往往不會多麽生氣,而是用一副看著完美實驗體的眼神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一直將他看到內心發毛。

少年垂眼看了一眼仍舊在那邊低笑的博士,最終還是忍下了就這樣走上去毒舌幾句的念頭,轉身離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之後,多托雷就像無事發生一般的從地上爬起,白大褂上黏著的玻璃碎渣悉數散落,他陰冷的目光中帶著些微的狡黠與權衡。

“禪院悠依……麽。”

他閉上眼,將來自於那位切片的眼中所見的一切,包括瀕死前的一切記憶,視如珍寶的封存印刻在自己的大腦之內。

甚至,包括那瀕死前的體驗感,那死亡將至的感覺,以及那女孩像是在看著螻蟻昆蟲一般居高臨下的眼神,都下意識的讓他渾身戰栗顫抖著。

那並非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發自內心的激動。

“雖然犧牲掉了一枚切片,卻獲取了價值遠遠超過那枚切片的珍貴實驗數據呢。”他輕笑。

……

鐘離再度察覺到了來自於世界之外的那道目光的凝視。

即便是神明,也只是“天理”之下的存在,天理分派了數千年前的魔神戰爭,數百年前的凱瑞亞戰爭,如今執掌塵世的神明,也都是經過天理才能擁有這些權柄。

“天理”是不可直視,不可逾越的至高存在,理論上來說,確實如此。

但是,今日的摩拉克斯卻呈現出了絲毫沒有退讓的態度,甚至比那日的狀態更加果斷與堅決。

他甚至緩緩開了口,沒有拐彎抹角的徑直詰問道:“您究竟想要得到什麽?”

至高的存在很明顯被此刻的摩拉克斯給幹不會了,在祂的眼中,巖神應該是宛如巖石一般節奏緩慢卻又源遠流長,巖神的性格並不應當與“叛逆”一詞沾上邊。

沈默了良久,一道聽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隨之響徹他的耳畔。

【摩拉克斯,你不該如此。】

【你不該藏匿起,那個存在。】

祂的聲音仿佛染上了一絲細微的怒意,卻又很快歸於寧靜,接下來的話語並不像是商議,反而更像是一句命令。

【不管你在隱藏什麽,將它交出來。】

這位看起來與世無爭的巖之魔神忽然輕輕的笑了笑,他的語氣平靜隨和,卻仿佛蘊藏著湧動的暗潮,他並沒有打著幌子聲稱自己沒有藏匿什麽,而是毫不避諱的回答道:“如果我回答,不呢?”

那位祂的聲音很明顯凝滯了一下,似乎根本沒有料想到等待著自己的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句答案。

也正是在此刻,祂才從亙古的記憶中回憶起了,曾經在璃月地區的魔神戰爭,呈現出了無邊殺伐之相的神明摩拉克斯,他那時的性格不能說與溫潤隨和沒有一絲一毫的聯系,只能說是毫無關系。

……

在摩拉克斯與那位至高無上的存在對峙的同時,現世已經有人的情緒在接近崩裂邊緣。

甚爾一拳鑿烈了地面——那是悠依與那只咒靈最後消失的場所。

雖然明白悠依大概率又是去往了那個名為提瓦特的世界,她不至於是性命出現了危機,但是這也同時代表著她的安全也緊跟著沒有他們的保障了。

誰能保證她身在提瓦特時,會不會再度遭受與上次無異的性命危急?

不過,目前的好消息是,那位摩拉克斯先生……鐘離先生是幾乎與她一同消失的,那位巖之魔神應該會盡力的保護她吧?

但是此刻,最讓禪院甚爾的情緒崩塌的,除了對妹妹的擔憂以外,還有對那個曾經沒有碾碎成灰的咒靈的憤怒,他甚至開始了自我責備,心道倘若不是他的一時疏忽將那只特級咒靈放走以外,悠依也不會再度中計那家夥膚淺的招數。

而五條悟用六眼窺探著空氣中的咒力殘穢,他很快就看出來那個特級咒物的本質,其實是精神攻擊。

“大妖怪九尾狐玉藻前的業火確實是相當強大的咒物,但是,比起那個,隸屬於狐妖的精神攻擊咒物才是更加狠戾的存在……”

“那些家夥的目的,是摧垮她現在的記憶,

方便之後灌註其他的記憶,加以洗腦。”五條悟喃喃道:“我們,是否還是低估了神明對於它們的吸引力?”

“該死!”禪院甚爾咬牙切齒的憤憤咒罵了一句。

悠依,他的妹妹,曾經在禪院家飽受苦難的孩子,她究竟什麽時候才能無憂無慮的無需擔憂一切,獲得幸福,為何無論何時何地都有那些揮之不去的蛆蟲縈繞在她的身側?

“不過,這一次的運氣比較好的是,經過鐘離先生的指導,我似乎學會了一點捕捉特級咒靈痕跡的方式,我們可以不僅僅只是在這裏暗暗咒罵那些很會逃竄的老鼠。”

五條悟回過頭,他忽然對身邊的青年咧齒一笑,這個笑容夾雜了十乘十的怒意,他朝著禪院甚爾伸出了手。

“吶,甚爾先生,和我一起吧。”

“既然那些藏在暗處的家夥那樣的喜歡與我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那麽我們就如他們所願,出手一個一個將暗處的穢物與老鼠揪出來。”

“他們不是很會逃麽?那就仔細看看好了,看看他們究竟能夠逃到什麽時候……”

“既然對她出手……那就做好付諸代價的準備!”

禪院甚爾沈默了一下,隨後咬牙切齒的咧出了一個比五條悟更加反派的笑容。

“啊,求之不得。”



遠在千裏之外,勉強完成任務的真人正在因為方才觸及了性命的刺激感,驚魂未定的同時卻也正在愉悅的偷笑。

他在想,那個曾經叫他吃癟的女孩,也終於在今日付諸了應有的代價,興許會在之後成為一件有趣的玩具,而她的那位兄長——還不知道在珍視的妹妹變成提線木偶一般的存在以後,會不會世界崩塌?

他就這樣愉悅的偷笑著,一副還沈浸在自己剛剛找到的樂子的模樣,根本沒有察覺到此時此刻,六眼的神子與天與暴君正在用超過了六十馬赫的速度往他的藏身之所急速靠近。



病床上的女孩,面色蒼白到可怕,也許是因為在大海中造成的失溫,也許是因為力量流逝的原因。

“那維萊特,聽說你撿回來了一個孩子?”那是一個有些俏皮跳脫的少女聲音,皮靴踩過地面的噠噠噠從病房的門口響起,由遠及近,而她在湊近病床之後,險些被嚇一跳:“我的天,以神明的名義,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虛弱的孩童,她真的已經脫離危險,被搶救回來了麽?”

“……芙寧娜女士。”病床的另一側,青年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奈:“恕我提醒,這個年齡段的病人尤其需要靜養。”

芙寧娜很快反應過來,那維萊特其實是在高情商的提醒她不要吵到病人。

“欸?欸?好……好吧。”她像是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情一般,有些心虛的將聲音放的低了一些。

“但我只是稍微有些好奇你帶回來的小家夥,想來看看她是否是個美露莘,咳咳,總而言之,身為神明,我只是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閑來關註一下自己的子民。”

被稱作那維萊特的青年沒有接下她的話茬。

因為,此刻,病床上的少女的眼睫緩緩顫抖了一下,最終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那維萊特也終於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緩緩坐過去了一些,說了一句失禮,便擡手試探女孩現在額頭的溫度,說實話,她在海底急劇失溫之後,離開大海之後的體溫又是急劇升高,滾燙的可怕,如此冰火兩重天的溫度交替,讓他下意識的害怕這孩子會不會當真就和晶蝶一般碎裂消散了。

幸好,她熬了過來,恢覆意識的過程也比那維萊特想象中的快的多。

起初他只是在楓丹巡視的過程中發現深海中傳來了陌生又異樣的力量,讓人十分在意才去查看,結果並沒有發現那奇異力量的源頭,只發現了一個漂浮在深海中,奄奄一息的孩子。

而那個脆弱的和白紙一樣的孩子,緩緩顫抖了一下嘴唇,嘶啞的嗓子裏面沒有發出聲音,她睜著一雙大大的,比海洋的顏色更加璀璨漂亮的藍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面前的納維萊特。

“哦,可憐的小家夥,別怕。”那維萊特的身邊,身穿華麗衣裝的少女上前一步,她的打扮精致無比,仿佛下一秒就要登臺進行一場盛大的演出:“這位是那維萊特先生,楓丹最高審判官,並不是什麽壞人。”

“至於我,統治且引領著這個國度的水之神明,在此以水神的名義保證,你在這裏將會十分安全,有人會守護好你,你也不必憂心危險的降臨。”

“芙寧娜女士在用她的方式寬慰你。”那維萊特簡單翻譯了一下自己上司想要表達的話語,同時也對她說的那句“有人會保護好你”不可置否,他接著問:“那麽,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嗎?你遭遇了什麽危險,為何會出現在深海之中?”

見面前女孩的目光迷茫且閃躲,那維萊特以為自己的這些問題對於一位才剛剛清醒的幼小孩童實在是太過嚴苛,便又禮貌的道了一句抱歉。

“那維萊特,你好像嚇到她了。”芙寧娜在旁邊暗戳戳的吐槽道。

“抱歉……我只是不能放任讓這樣年幼的孩童受到傷害的存在逍遙法外,一切邪惡在楓丹都不能夠得到姑息。”那維萊特擡手為面前的女孩掖好被子,卻見她的目光死死註視著自己,嘴唇緩緩開啟,像是努力想要說出些什麽。

於是那維萊特又湊的近了一些,以便能夠聽到女孩像剛出生的幼貓一般細小的嚶鳴。

“你想說什麽?”他耐心的問道:“別著急,我在聽。”

下一秒,那維萊特的脖頸被兩條纖細白皙的手臂緊緊抱住了,這讓那維萊特的內心出現了顫動,就仿佛他第一次見到美露莘一族這種美麗的生物時的顫抖,緊接著,他聽到了近在咫尺的,帶著哭腔的一聲呼喚。

“媽……媽咪。”

那維萊特大腦宕機:“……”

芙寧娜眼睛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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