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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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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禪院悠依對於禪院直毘人這位伯父的印象並沒有很多。

她只記得自己曾經因為幾天都沒有人去偏院送飯,餓到快要死掉的時候,偷偷跑到家族的廚房,請求能分給自己一些多餘的飯菜的那次。

悠依的運氣一向不好,那天更是格外的不好。

下人廚房的廚師是一個脾氣暴躁而又喜歡怨天尤人的家夥,他在聽到悠依的懇求時,險些笑出聲來。

“沒有咒力的廢柴還想像家族的本家少爺一樣頓頓有人送飯?還真的把自己當大小姐了?”

他把一個冷掉的飯團扔到了地上,又在她的視線移過去時,一腳踩在上面。

他咒罵著:“那個該死的禪院甚爾,一直在對我甩臉色,他不過就是拳頭厲害了一點罷了,他到底算什麽?”

“你又算什麽?”那個男人用輕蔑的語氣說道:“不是很想吃飯嗎?你就吃這個好了!”

男人原本是軀倶留隊的人,他只有微薄的咒術但沒有咒力,而軀倶留隊隸屬於“炳”,用人話說就是禪院家的炮灰兵團,他在某次戰鬥中被咒靈弄成了手臂的天生殘疾,現在退居後線當後勤人員。

曾經在軀倶留隊時,他吃過禪院甚爾的不少苦頭。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那當然是要狠狠的報覆回去。

“怎麽,你是想浪費食物不成?”

他當然打不過甚爾,但是他卻可以將這個並沒有冒犯和得罪到他的女孩一腳踢開——他還故意惡意朝著孩童最脆弱的腹部踢去。

悠依像一只小蝦米一樣弓起身體蜷縮在墻角,她死死的咬住嘴唇,憋住了可能會導致對方變本加厲的眼淚,也用力的攥緊了自己的手,她閉上眼,將眼裏流露的不甘遮掩了回去。

“聽到了嗎,你這家夥,生來沒有咒力的廢物,只能依附著家族生存而已!”男人似乎還想再給她補一腳,原本就生活在這個變態腐朽家族底層的他,如今能狠狠霸淩一個比自己更加底層的小丫頭,尤其是看到她滾在墻角,孩童嬌嫩的皮膚被磕碰滲血時,這自然是激起了骨子裏的淩//虐//欲。

於是他又補了幾腳,悠依護住了自己的腦袋,但是沒能保護住其他的地方。

“你在做什麽?!”

直到她被路過聽到動靜的某個人解救了下來,方才還盛氣淩人的男人瞬間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唯唯諾諾起來。

“直毘人大人……”他支支吾吾的解釋道:“這個小丫頭,她居然膽敢浪費珍貴的食物,我就小小的教育了她一下。”

沒有人膽敢得罪如今的家族候選人,未來最有可能的家主禪院直毘人。

悠依透過布滿灰塵和鮮血的視野看去,她看到了一位有著很有特點的八字胡的大叔,他的腰間還掛著酒壺,在聽到男人的話以後,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他一眼。

“這孩子到底還是本家的小小姐,到底是什麽時候輪到你這種人騎在本家的頭上了?”

男人當然是嚇的卑躬屈膝,連連道歉。

在禪院家,得罪了上級,事情可大可小,被罰薪資和工作事小,被找個理由讓你“清掃忌庫”事大。

什麽?脫離家族?

只消是擁有禪院這個名字,哪怕只是擁有著微薄的咒力,那你也要從生為了禪院服務到死,最後一絲價值也要貢獻給本家。

悠依的身體很冷,那天,她很快就暈了過去,模模糊糊中聽到那位八字胡大叔——自己名義上的伯父禪院直毘人對下人們吩咐了些什麽,後來,她就被侍女抱回了自己的小院。

再後來,終於又每天都有人送飯過來了,雖然飯菜的質量一言難盡,一天也看心情有時候只送一頓似的,她也終於不用餓死了。

再加上甚爾哥哥三天兩頭的接濟,她的眼裏逐漸有了光,有了對“未來”的期望。

悠依知道,那天是自己的伯父禪院直毘人出手幫助了自己,但是他每日都很忙,身為頂級咒術師的他需要時時刻刻的出任務,去鞏固未來家主的位置,所以她沒有來得及對對方道一聲謝。

至少,生在這個家族從小就身居高位的伯父,願意對毫無咒力的自己伸出援手,這樣的一絲善意,就足矣她感激了。

而今天,她的伯父更是聽到動靜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擋在了幾乎失控的甚一面前,開口斥責他,是不是想要殺掉自己的妹妹。

“直毘人大人……”甚一無可奈何的停下了手中的術式,但是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不是我刻意要對她出手,是……這丫頭太邪門!她就算不是咒靈,也一定被咒靈的術法影響了!”

“哦?”禪院直毘人回過頭,看著眼睛睜的圓溜溜,面龐沒有一絲塵埃的悠依,道:“居然還有術式如此可怖的咒靈,我在她的身上,居然連一點惡意的咒力流動的看不出來。”

禪院甚一意識到伯父在陰陽怪氣,但他敢怒不敢言。

怎麽辦,他又不能明說,剛剛就是她擋住了自己可以殺掉二級咒靈的攻擊,又給了他一拳把他打成這樣的吧?

“噗。”禪院直哉在旁邊看熱鬧,他可從來不懂得語言的藝術,抱著雙臂就開始了嘲諷。

“我看你啊,是因為打不過一個小你十多歲的女孩惱羞成怒,所以才罵她被咒靈的術式影響了吧?”

禪院甚一氣的渾身顫抖。

而禪院直哉則是以毒攻毒,眼下給自己撐臺子的老爹來了,加快了自己的毒舌口速:“難道不是嗎?天啊,你居然會被這麽小的女孩子揍成這樣,說出去誰信啊,我看你啊,出門就別說自己是甚爾堂兄的親哥哥了,不管是實力還是長相都挺給他丟臉的。”

禪院甚一氣的險些仰倒。

“什麽?”禪院直毘人鼻孔下的八字胡一噴氣,他一臉嚴肅,看起來是要問責悠依的模樣,下一秒卻話鋒一轉道:“甚一身上那些傷,我還以為是之前甚爾那小子揍的。”

禪院甚一:“……”

禪院悠依:“……唔。”

“不是甚爾哥哥,是我。”她非常坦然的點了點頭,承認了:“甚一哥哥他剛剛上來就對我釋放了一些從天而降的掌法,所以我就正當防衛,打了他一拳。”

雖然用的是風元素力,參考了一點靖妖儺舞的爆發方式吧。她在心裏小聲道。

“這就是說,悠依,確確實實是你把你的兄長揍成這樣的?”禪院直毘人又是沈著臉問道,他的大個子配上十分嚴肅的表情,怕是能嚇哭小孩子。

悠依很誠實的點頭:“對。”

禪院甚一雖然心裏不爽,但是見直毘人還是要給他找場子了,松了口氣。

下一秒他這口氣差點沒有喘上來。

“哈哈哈哈,好,好,天大的好事情啊。”禪院直毘人笑道,大手能將悠依的小腦袋都整個罩住,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揉的她搖搖晃晃了一下:“看來你覺醒了非常強大的術式,這是一件好事,如今算算年紀,你也快滿六歲了,這倒也在情理之中。”

禪院甚一:“……???”

不是?啊?

沒有人給被打的我發聲?

禪院直毘人這個時候才是將將想起來那邊半死不活的禪院甚一一般,用上了有些嚴厲的語氣:“你還楞著做什麽?忘記了今日會有五條家的族人前來拜訪嗎?快去收拾一下自己,再與長老們那邊一齊準備。”

禪院甚一敢怒不敢言,咬牙切齒的應了聲是。



半小時後,家族裏的各位身上的傷將將養了一半的長老們全部被召集了起來,主宅沒有了,大家就只能換在了道館中集合。

而那位傳聞中已經被咒靈吃掉的禪院悠依小姐,此時此刻正穿著他們從未見過形制的服飾,全須全尾的站在禪院直毘人的身側,非常平靜的看著各位長老。

這大概也是這些本家的大人們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那位“零咒力”的,名義上的本家小小姐,但是不得不承認,她的模樣比她的兄長要討喜很多。

於是他們開始在心中琢磨,琢磨這個女孩今後的可利用價值。

老家主的和服穿的鼓鼓囊囊的——好像裏面藏著上次被甚爾群毆所有人時波及到打的石膏。

老家主看了一眼渾身掛著彩,看起來比上次甚爾揍的還要狠上許多倍,這會兒還在咬牙切齒的磨牙的禪院甚一,又看了看身上沒有染上半點塵埃,周身氣場看上去沈著又冷靜的禪院悠依。

“聽你的伯父說,你是覺醒了強大的咒術,剛剛甚至在你兄長的教導過程中反擊了回去,是嗎?”

不愧是老家主啊,很圓滑的就將哥哥想要殺掉妹妹的行為說成了“教導”。

禪院直毘人的鼻孔出了下氣,而禪院甚一強行忍耐著怒火,大抵是自己有覺得丟臉,因此沒有暴起出聲反駁。

但是悠依卻沒有回答家主的問題,她環顧四周,只見到了一堆飽含著算計和打量的陌生面孔,女孩歪了歪頭,開口說出的一句話就讓全場都沈默了下來。

“甚爾哥哥,在哪裏?”

一片死寂。

一句“甚爾”就讓所有人一同回憶起了,那一天,他們被天與暴君狠狠踩在腳下的恐懼,以及那份屈辱。

但是他們強行說服自己隱忍了下來沒有發飆,勸自己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如今擁有優秀天賦的小輩本來就少之又少,必須要刷洗她對禪院的印象,不能造就新一個禪院甚爾。

緊接著,下一秒,小女孩有點擔憂的問道:“他的身體已經好了嗎?已經可以自己活動了嗎?”

禪院家眾人此刻的神情更是由白轉青,好不精彩:“……”

哈哈,不僅可以自己活動了,還像龍王歸位一樣差不多把在坐的每一個咒術師統統痛打了一頓而且還全身而退了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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