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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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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樓遠鈞瞧見江從魚那鬼鬼祟祟的模樣,不由把人拉回廊柱後,伸手捂住他要露出去的耳朵說道:“你這麽探出頭去,我們便是沒做什麽也要叫你老師起疑了。”

江從魚感覺耳朵熱熱的。他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樓遠鈞道:“剛來不久。”

這是謊話,他早就來了,就站在不遠處的林亭裏往下看,看著江從魚跟每個人打招呼,看著江從魚和人或擁抱或笑談或勾肩搭背。

江從魚是極受歡迎的,這一點樓遠鈞早就知曉了。他生得俊秀,目光若星,與人往來從從容容,神氣閑暢,誰見了都忍不住要跟他多聊幾句。

每次這麽遠遠地看著江從魚,樓遠鈞便覺明媚日光都聚攏在他身上,明亮到叫人移不開眼。他既喜他這份逍遙燦爛,又控制不住地想要把他藏起來獨自賞玩。

他像只蟄伏在陰暗處的殘暴野獸,總想伺機把相中的獵物一口吞進肚子裏。

這種扭曲可怖的念頭若是叫江從魚知道了,肯定會有多遠就躲多遠。

樓遠鈞收回摟在江從魚身上的手,說道:“你不用聽你老師講學?”他也是看到江從魚溜到後面來了,才過來這邊撈人。

江從魚道:“老師講的東西我都聽過的。”

他都已經把聽眾聚齊了,剩下的當然只看他老師的講學水平,再沒有他這個學生什麽事!

樓遠鈞便牽著他往自己最初待著的林亭走去。

涼亭周圍都是經冬猶綠的翠竹,離得遠了根本看不見亭子裏的人在做什麽。江從魚跑到亭邊往下一看,底下的人在做什麽都一目了然。

江從魚納悶:“你怎麽找到這地方的?”他這個在國子監讀書的,都沒怎麽註意到這上頭還有這麽個視野開闊且相對隱蔽的去處。

樓遠鈞道:“有次微服來國子監巡幸,你們沈祭酒帶著上來的。”他邊說邊立在江從魚身後,雖沒有伸手把人抱進懷裏,身形卻恰好將江從魚完全遮擋起來。

江從魚道:“好哇,沈祭酒他們平時就是藏在這上頭盯著我們的,怪不得有時候我們做了啥他都知道!”

樓遠鈞輕笑:“你不是說你事無不可對人言,哪會怕被人別人盯著?”

江從魚哼了一聲,說道:“就算我再怎麽坦坦蕩蕩,也不想總被他們盯著的吧?”

樓遠鈞微頓,想到自己派在暗處盯著江從魚的人。

他雖然曾與江從魚說起過這件事,但江從魚只知曉有人在暗處保護他,大抵不會想到自己每日與人往來的情況都會被鉅細靡遺地記錄下來。

現在江從魚已經願意進宮陪他了,回去後得……把那些記錄藏起來。

樓遠鈞可以控制著自己不攔著江從魚和別人交朋友,卻沒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只有每天看一看江從魚都做了什麽,他才不會生出過分的揣測來。

只要不讓江從魚發現,江從魚就不會生他的氣。

江從魚興致勃勃看了一會才發現背後沒聲了,不由轉頭看向樓遠鈞:“你怎麽了?”

樓遠鈞既不說話,也不親他抱他,一時竟叫江從魚有點不習慣。

樓遠鈞都打定主意要回去藏東西了,自是不會告訴江從魚自己剛才在想什麽。他對上江從魚熠熠如星的關切目光,伸手把人攬到旁邊,借著翠竹的遮掩親了上去。

入冬後竹林間的風帶著幾分冷意,江從魚只覺這一吻也格外沁涼,唇齒微啟時仿佛嘗到了竹葉那冷冽的清香。

明知此時此地不該沈溺其中,他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回抱住樓遠鈞,任樓遠鈞肆意采擷他柔軟的唇舌。

還是等樓遠鈞親夠了他的嘴巴,俯首要往他頸邊咬去,江從魚才想起這是在國子監呢,可不能讓樓遠鈞繼續亂來。一會要是叫他老師發現了,他怕是要被逐出師門了!

江從魚邊推開樓遠鈞邊提醒道:“我們約法三章過的!”大白天在這種地方亂來,屬於嚴重違反他們的約定了。

樓遠鈞笑著擡手替江從魚理好衣襟,嘴裏還來了個倒打一耙:“你是邀請我親你的,你剛才轉頭看我時的眼神就像在問‘你怎麽不來親我’。”

江從魚本來想罵樓遠鈞胡說八道,轉念想到方才自己腦海裏確實有這麽個念頭一閃而過,登時心虛地紅了耳朵。他說道:“我才沒有這麽想,你不要憑空汙人清白!”

樓遠鈞捏玩著他發紅的耳朵輕笑出聲:“對,你沒有這麽想,我不該冤枉你,罰我以後天天給你當牛做馬。”

江從魚:。

能不能不要再提這個詞了!

大白天的!大白天的!別讓他想起那些不該想的事!

樓遠鈞知道再這麽撩撥下去,江從魚就真的要炸毛了,見好就收地把笑道:“我們到別處逛逛,帶我看看你平時待的地方。”

國子監的師生幾乎全都去聽楊連山講學了,別處全都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江從魚一開始還擔心樓遠鈞會拉著他胡來,結果樓遠鈞一路都頗為安分,仿佛確實只想了解了解他在國子監過的是什麽日子。

這麽走著走著,江從魚心裏頭那點兒忐忑就全沒了,眉飛色舞地給樓遠鈞介紹起自己最常去的幾個地方。

樓遠鈞還去他們致知齋看了看他們的齋舍。

瞧見那好幾個鋪蓋連在一起的大通鋪,樓遠鈞莫名就想到江從魚左邊躺著個何子言、右邊躺著個韓恕。

若是他和江從魚當同窗,肯定要占掉江從魚旁邊的床鋪。夜裏等旁人都睡熟了,他們可以悄然把被子並到一起躲在裏頭偷偷親嘴。

江從魚既怕同窗會醒,又怕學官會來巡夜,肯定會緊張得渾身緊繃、呼吸急促。

一想到那情景,樓遠鈞心中便泛起別樣的滋味。他徑直坐到江從魚的床鋪上,想哄江從魚也坐下給他親一親。

江從魚:?

江從魚才不上他的當,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這可是他們幾個同窗一起住的地方,真由著樓遠鈞在這裏親了他,以後他怎麽面對何子言他們?

樓遠鈞自己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踏進這裏第二次了,他可是還要繼續在國子監讀書的。

換成其他同齋的帶人回來胡搞,他不得討厭死對方!

樓遠鈞這人就是只聽他愛聽的,約定好的事他是一點都不準備遵守!

江從魚決定暫時不理會樓遠鈞了。

與其陪著這家夥,還不如回去看看老師需不需要自己遞個水,反正樓遠鈞也不是真想參觀國子監!

樓遠鈞見真把江從魚惹生氣了,當即也不惦記著沒能親到人,跟上去不遠不近地綴在江從魚身後與他一起往楊連山講學的地方走。

江從魚最開始還氣咻咻地走得頭也不回,後面察覺兩人當真一句話都沒說,又覺得樓遠鈞也沒壞到要他徹底不理他的程度。

他不喜歡就和樓遠鈞好好說,沒必要這樣和樓遠鈞置氣。

這麽生悶氣除了憋屈了自己以外根本沒用,說不定樓遠鈞壓根不知道他在氣什麽,下次還繼續這麽幹!

江從魚想明白了,就轉過身和樓遠鈞說起自己為什麽惱火。

那不是他一個人住的地方,他們再情難自禁也不能在裏頭做那種事。

樓遠鈞聽著江從魚認真和自己掰扯,只覺從沒見過比江從魚更心軟更好哄的人。他保證道:“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江從魚不太信。

樓遠鈞每次都是嘴上認錯、下次照舊,他已經快把這人看得透透的了。

江從魚哼道:“你想這樣我也不會慣著你。”

樓遠鈞信誓旦旦:“我要敢再犯,隨你怎麽罰我都行。”

樓遠鈞都這麽說了,江從魚哪還能揪著不放,只能暫且把這事揭過了。他見樓遠鈞還跟著自己,不由問:“你要跟我一起過去嗎?”

樓遠鈞道:“師叔頭一回在國子監講學,我總不能一句都不聽就回宮去。”

江從魚道:“你還知道自己一句都沒聽!”

樓遠鈞道:“沒辦法,我的心上人太會勾引我了,每次一見到他,我眼裏就再也看不到旁人,更聽不見旁人說話。”

江從魚惱羞成怒:“誰勾引你了?”

樓遠鈞輕笑出聲。

江從魚氣得磨牙,撇下樓遠鈞直接跑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到沈鶴溪身邊,除了那些聽得入了神的學生,不少人都註意到了樓遠鈞的到來。

他們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扔掉帖子,而是相約過來捧個場。

連山先生可是江清泓的師弟,而江清泓又是陛下唯一承認的恩師,這個面子他們怎麽都該給的!

現在看來,他們是賭對了,陛下果然對“楊派”也格外看重。

何況“張派”這邊的接班人沈鶴溪與楊連山感情也好得很,他們以後可別枉做惡人了!

一場講學結束,楊連山這個名字也正式回到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想來這次楊連山回去以後,他剛開辦的書院應該能收到更多學生。

江從魚送走樓遠鈞等人,跑過去給楊連山倒了杯茶,殷勤地問他渴不渴累不累。

楊連山看了眼瞧著乖巧得不得了的江從魚,擱下剛接到手的茶水問道:“你剛才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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