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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場美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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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場美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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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九真看著青澀靦腆的少年踉蹌著離開, 背影逐漸消失在院墻外,絕美的面龐上明艷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定格在一個微妙的弧度。

張無忌, 這個名字可真是耳熟極了。

白狐般的美人微瞇起狹長的眼眸, 眼尾一抹嫣紅的顏色越發嫵媚,眸中的笑意越來越深, 越來越幽暗。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走,我們去見爹爹。”

朱九真來到書房時, 紅梅山莊的莊主朱長齡正在裏面練字。

他是個相貌清俊的中年男人, 縱然上了年紀,但因長年優渥的生活保養得宜,仍能看得出年輕時的風采。

站在書桌後提筆練字的他看起來氣質儒雅, 像位書生。

他也並非裝模作樣地附庸風雅, 那上好的白鹿紙上彌漫著幽淡馨香的徽墨落下的是一個個蒼勁有力、筆走龍蛇的字體。

只是落筆太急,鋒芒太露,但誰也不能否認這是筆好字。

不過這可不代表朱長齡真就只會舞文弄墨了, 他的武功比起他的字來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事實是作為昔年南宋時天下五絕之一的南帝一燈大師的弟子書生朱子柳的後代,武器是判官筆,練字也是修習武藝的過程之一。

書房的裝飾清理雅致又不失富貴風流,但朱九真一走進來仍是讓這方天地霎時變得富麗堂皇,恍如金碧輝煌的宮殿一般。

朱長齡瞧見女兒來, 是很驚喜的。

畢竟這是他獨生的愛女, 畢竟他這女兒生地是如此美麗非凡,而更妙的是她在武學上毫不遜於容貌的天賦異稟, 更重要的是還有一個聰明的頭腦。

朱長齡堅信他這女兒絕不可能泯然眾人矣。

他們也確實在籌謀一件大事。

“今日怎麽來書房找爹爹了?不去當路營馴你那些狼了?你若不趁回來緊緊它們的皮,等翻年你出了門, 可沒人能管得住這些狼崽子。”

即便是武林世家,天天與野獸為伍還是很讓人心驚膽戰的,尤其是狼這種兇猛又狡詐的野獸,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兇性畢露,反咬一口。

可偏偏朱九真喜歡。

但聽他這麽說,她只是不以為意地輕輕笑了一下,“不聽話,爹爹殺了就是。”

朱長齡搖搖頭,他可不敢動她的東西。

朱九真走到他身邊,從他手裏搶過那支精致的狼毫湖筆,隨手在他寫好的那副字上塗塗畫畫,大片的墨跡暈染開,瞬間就毀了一副好字。

朱長齡急了,“誒,我寫了一上午呢!”

“爹爹別急嘛,女兒要送您一件禮物呢~”

朱九真嗓音嬌嬌俏俏的,就像做錯了事又理直氣壯撒嬌的小狐貍,讓人不但無可奈何地生不起氣,看她容顏嬌美還忍不住心生憐愛。

朱長齡看著那已經一塌糊塗的字,沒信,明了是因為剛才的話得罪她了,以她霸道又掌控欲強烈的性子,是絕不容忍別人動她的東西的。

即便是置喙一句,都能惹的她不快。

她又一貫睚眥必報的性子。

誰讓她一分不快,她就要回報三分甚至十分,即便是他這個父親。

也正是因為他的身份,才只是吃了這樣一個軟釘子。

作為父親連女兒都管不住自然是很沒威嚴,朱長齡即便疼愛女兒,但也沒開明到這地步,而事實說來也有些難以啟齒。

江湖上是一向以武為尊的,而朱長齡已打不過朱九真。

如今紅梅山莊的莊主雖說還是他,但各處的管事卻無不被朱九真陸陸續續替換了一遍,且他還無知無覺,等反應過來上下已是對她言聽計從。

朱長齡初時惱怒又覺驕傲,最後還是無可奈何。

畢竟她是他獨生女兒,畢竟她手腕如此厲害,更重要的是,他的好女兒為他獻上了一個比榮華富貴更令人心動的計劃。

“爹爹,你瞧這幅畫怎麽樣?”

朱長齡不過走了一下神,待身側女兒一聲呼喚,他低頭就見自己被毀的那一幅字已經變成了一副濃淡得宜、栩栩如生的水墨畫。

畫上是一處曠野,一個瓜子臉,相貌英俊的少年武士,左手持銀鉤、右手揮鐵筆,正和五個兇悍的敵人惡鬥。

地下躺著兩個青年人,具有些眼熟。

朱長齡細看發現一個是自己,一個是他的結義兄弟姚清泉,地上還有兩人卻已身首異處左下角繪著一個青年婦人,滿臉懼色,懷抱女嬰。

這婦人正是他妻子,而那嬰兒眉心有顆小痣。

不是朱九真自己又是誰?

朱長齡覺得這幅畫,畫是畫的好,但畫裏的意思卻莫名,不過他深知他這個女兒看似驕縱任性,肆意妄為,但一舉一動皆有深意。

果然,朱九真微微一笑,“女兒給爹爹講個故事吧。”

***

見多識廣,老奸巨猾的朱長齡對這個故事很滿意。

他聽完高興地哈哈大笑,紅光滿面,原先在這書房裏靜心練字如同山間隱士般儒雅的臉上浮現出毫不掩飾地欲望。

“真兒啊真兒,爹的好女兒啊,怪道你今年這麽早就從峨眉回來了,原來是早有預謀啊,怎麽不早點告訴爹爹,也好幫你的忙。”

朱九真雪白綺艷的面龐笑顏如花綻放,一派天真無辜。

“只是從一位好心的師姐那裏知道了點消息,女兒猜測他可能會出現在昆侖附近,便回家來撞撞運氣罷了。”

她說是這樣說,但朱長齡想起她前段時間經常把她養的狼群帶出去漫山遍野地溜,起初以為她是玩性上來了,現下看來正是在找人呢。

分明是早有預謀啊。

朱長齡即便知道她心思深沈,也不由心驚,但轉念想想這是他獨女,再怎麽樣他們也是休戚一體的,如今不就送了他一個大驚喜嗎?

“你想怎麽做?”

“他給我們送來了禮物,咱們也要禮尚往來啊。”

朱九真唇角微微咧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白狐眸裏是幽暗的惡意,偏偏那張秾麗絕艷的面容如澆灌充足的惡之花。

越危險就越迷人,“就送他一場美夢吧。”

***

張無忌在紅梅山莊住了下來。

起先他剛被帶回來時,因看著實在是個再衣衫襤褸,狼狽不堪不過的小乞丐,莊子上的人比如喬福自然以為他是要留下來做仆人的。

畢竟這樣人相食的世道,他又能到哪裏去呢?

能在這樣遠離江湖和戰亂災荒的深山富戶裏做下人衣食無憂已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了。

不過朱九真發了話,拿他當客人。

縱然小鳳和喬福都驚訝又不解於她對這個少年如此青睞,但作為家生子的他們很知道大小姐生地姿容有多美麗傾城,積威就有多深重。

大小姐的鞭子很可怕,連狼都痛地哀嚎,人豈能受得住?

但其實大小姐的鞭子並不經常落在人身上,單純地打罵換來的只有恐懼,而紅梅山莊上下對大小姐卻是發自心底的敬畏。

因為比鞭子更可怕的是人心。

脾性驕縱的人往往不太聰明,但若是有人敢把這一點套到大小姐身上就是大錯特錯了。

做了錯事的人自以為瞞地很好,但大小姐嫵媚含笑的狐貍眼一掃就能把人從裏到外的底細了解地清清楚楚。

真正得罪了她的人反而不會被她打罵,還能得到她的笑臉和提拔。

但等被捧地高高的,不知怎麽就得罪了周圍所有人,眾叛親離,被原本最親最近的人從背後捅一刀,從雲端瞬間跌落泥地裏。

於是原本貪了多少金銀都只能一股腦拿出多少去賄賂關系,但到這時哪裏又來得及了呢。

最後只能像一條哈巴狗一樣跪在大小姐的面前搖尾乞憐。

就算大小姐想要饒了,但他得罪也得罪他的人卻不會罷休,斬草不除根的道理就算那人一開始不懂,也會被人提醒的。

這一手,朱九真幾歲時就能玩的純熟了。

更何況她又不是只會這一招,就算下人們愚鈍看不出大小姐的手段,但幾次下來敢在大小姐面前偷奸耍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再蠢笨的人也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了。

因此自那日張無忌見過朱九真後,他的待遇明顯得到提升,一開始給他送飯還滿臉不耐的喬福也恭敬起來了,不敢再分他的餐食。

就連張無忌住的地方都換了。

一開始朱九真把他帶回來並未多囑咐,只道照顧好他,喬福見大小姐不甚在意的模樣,便以貌取人把人帶到了下人住的小室裏。

雖然住地更舒服,吃的更精細了,但張無忌並不如何高興。

從小在荒島上長大的他對物質上的條件足可說一句淡泊,他養傷之餘不用像其他下人一樣做事,有大把的空閑。

十四歲的少年每天只想著一個人,想著一件事。

他癡癡呆呆,只想著那美艷肆意的少女的一顰一笑,只覺便是她惡狠狠揮鞭打狗神態,也是說不出的嬌媚可愛,活潑靈動。

但自那一面後,朱九真已一連幾日都未再見他。

少年心性膽大妄為,張無忌有心想要自行偷偷到後院去,遠遠地瞧她一眼也好,聽聽她甜蜜的嗓音,哪怕是聽她對別人說一句話也好。

但喬福叮囑了好幾次,若非主人呼喚,決不可走進中門以內,只因那當路營裏的惡狼們平日可不會被好好關起來,它們就守候在內院裏。

這些狼被馴養得又聽話又極有靈性,像是成精了一般。

但凡是擅自進去的,必被它們嗅出來,被咬上幾口還是小事,被群狼生撕了分食也不無可能。

張無忌聽聞後,自然不敢再擅動。

但少年人一心動便是輾轉反側,思之如狂,就算是想起那日被群狼環伺的恐懼,也抵不住滿腔渴慕,終於還是忍不住走到後院外圍打轉。

他也的確幸運地隔著院墻聽到了少女那明媚的笑聲。

說是只要聽聽她的聲音就好,可是張無忌真聽到了又覺得不知足了,少年春心萌動,當真是欲壑難填,於是他在原地又癡癡站了許久。

但誰知偏偏這時他的寒毒犯了。

張無忌頓時倒在了地上,渾身發抖,正痛苦地意識不清時,隱隱聽到內院裏狼吠之聲忽然大作。

他想起喬福的警告,以為接下來等著自己的就是群狼啃食了,但視野裏最後出現的是精致的繡鞋靈巧搖曳的步伐,如此熟悉。

一雙雪白如凝脂的手靠近他,纖纖如玉的指尖在他大穴上一點,緊接著一件厚實的狐裘被輕輕披在了他身上,溫暖地讓人落淚。

“無忌?”

印象中少女的嗓音甜蜜嬌媚,但此時落在少年耳中的這一聲呼喚卻恍惚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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