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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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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鏢

連家——

連父連母還不知道, 自己籌謀的好計謀,已經被連清箏他們一人之內攻破了。

此時連父正在外處理著公務,連母耐不住心中一股子的話, 找到兒子在一道說話。

“清箏那丫頭, 自從大病一場後就似中了邪一般, 愈發不把孝道放在眼裏,唉, 迫不得已,為娘與你爹才出此下策。”連母坐在兒子的院中,與他痛心疾首的道自己那對父母不孝的女兒, 於兄弟不敬的姐姐,“也望你姐姐知道,即便是女子再能幹, 仍舊要依靠家族。”

連父連母想得好, 覺得連清箏雖雙拳能敵四腳, 但京城那麽多百姓,她可堵不住眾人的悠悠之口。到時候,她發覺事情兜不住了,就會哭著回連府來求助,他們再矜持一番, 將女兒好好教育一番, 將她那不像話的性子掰回來,隨後將那野小子再遷出他們連家的戶籍,一切就完美了。

連小弟嗯嗯應著,眼裏雖含著期待, 卻也有著猶疑。

他是被連清箏打怕了,心裏覺得不安, 總覺得這事,並沒有他娘說的那麽穩妥……

他想的沒錯。

此時的連清箏,已經入了連府的大門,正殺氣騰騰的大步朝這院子走來。

連母沒來由的抖了抖身子。

總感覺這地方更加陰涼了,太陽也沒挪位子啊,怎麽天陰了?

連母順著連小弟驚恐的視線往後看,抹著紅色口脂的嘴緩緩張開,心中驚懼。

連母傻眼了,這院門就在眼根子底下,也沒打開過啊,這人是從哪裏進來的?!

再想這些也是無益。

只聽連清箏捏了捏拳頭,發出咯嚓咯嚓的聲音,她木著一張臉問道:“就是你們造我的謠?”

她淡淡掃視一眼。嗯,還少了一個,不過沒事,她能等。

******

自從那件事完結之後,原種算是順利畢業,在從連清箏那學到她的一成功力後,他順從著自己的心意找了一份工作。

原種想稍微離開京城一段日子。

一來,自上次那件事,半個京城的百姓都認識了他,還有一半不認識他的,通過那一半認識的科普也認識了。

以至於他現在出門總有一些百姓隔著一段距離對他指指點點,雖說沒什麽惡意,到底叫人感到不自在。

二來,他也該離開京城,這古代無汙染的大好河山,他想去看一看,京城,他想他是看夠了。

得知他這個決定,連清箏沈默了些許時候,最終表示支持他的決定。

她心中對自己的感情十分訝異,大約是因為,頭一次在親緣中有了連結,她對原種,竟生出幾分不舍。

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無權幹涉別人的決定,況且原種學她的這些招式,足以在外自保。

其實在外走走也挺好的,連清箏想,她暫且無心山水,或許等到一段時候後,她也會想要外出游歷的吧。

這天下之大,不去看看實在可惜。

禪悅與時空對原種的這個決定,真是既替他開心,又有少許的嫉妒。

是他們不想外出游歷嗎?

他們想的。

只是身後家族之大,不會允許小輩散漫無蹤,不似原種一人一身輕,他們也就只能想一想罷了。

不過……待兩人成親後,未嘗不可?

禪悅悄悄的朝時空看去,兩相目光交觸,又迅速分開。

原種找的工作,是鏢師。

經過連清箏調教的身手不可謂不強,原種不僅僅能保護自己,還能保護其它東西了,這不能不算是一件讓人欣慰的事情。

他加入了當地一家名聲還算不錯的大鏢局,平日裏亦或是跟鏢也好,閑暇之餘游山玩水也好,總是隨了自己的心意,不枉費來一場人間。

距原種第一次跟鏢以過了一月有餘,期間他們一直有書信往來,回來的時候,原種黑了,精氣神也更好了。

就同往常一樣,他們在那小院子裏,這一次主要講話的成了原種,他向大家講述著自己跟鏢發生的趣事、看到的風景,聽得眾人都心生向往。

不過休息只是一時的,一日過後,原種又被連清箏拖去了校場,姐弟兩人“好好”“交流”了一番“感情”。

連清箏對他還算是滿意的,一身功夫沒有費,反倒是天天在外風吹日曬,體格更健壯了些,算是沒白出去一回。

原種這次回來,在京城停留了一旬。

一旬過後,原種再一次踏上了走鏢的路,這一次,他將要去更遠的地方,去看看更廣闊的天地。

連清箏擔心他在外吃虧——邊關戰事吃緊,實際上外頭並不十分太平——給他塞了許多自己防身的小暗器。

原種只得安慰她:“姐,也不用太擔心我,我們雖是運鏢的,自然都是挑安全的路走,再說了,有姐你教我的這一身身手,誰能耐得了我何啊。”

連清箏也不知聽沒聽進去,拍了拍他的肩:“護好自己。”

原種無奈點頭,也是,就他這一點身手,放在她姐身上,就是毫無反抗之力的螞蟻。

原種心裏抱怨著,唇角卻不由帶起一抹弧度。

離開前,他悄悄將一個小匣子遞給時空:“這是你要我帶的東西。”他笑著眨眼:“祝你好運。”

時空道了謝,只是默默將東西收到心口。

大家在城門前目送著原種離開,傷感了不過一分鐘,轉身又是嬉笑打鬧。

“聽原種說他這回要去遼城,也不知那處景色好不好。”

“他不是說了會送信麽,到時候就知道了。”

“我還要他多帶回來些特產……”

“……”

夜間,時空坐在明燭前,打開白日裏原種給他的匣子。

這小匣子裏的東西,是原種走時,他托對方幫忙帶的,眼下東西終於到了他手上,時空靜靜凝視了好一會。

這小匣子,是他準備在向禪悅表明心意時,贈送給她的。

看著看著,他嘆息一聲。

在那不知多少枝花枯萎之後。

自從被惠安郡主與梁二少兩人的事警醒之後,時空便堅定了決心,不再與禪悅彎彎道道,而是要盡快的、一擊即中的表明自己的心意。

也不知為何,他的表白之路總是那麽的不順,每次他將要把話說出口,便總有事出來將他打斷。

他每一次精心設計好的場景,精心準備的臺詞,精心挑選的花,從來沒有一次派上他們真正的作用。

長此以往,時空覺得自己不該這麽再執著於送花了,不僅浪費……而且浪費,於是便托原種帶了這東西。

也就是他們婚期延後了,不然時空都來不及做這種小動作。

唉,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成功。

半晌,他將匣子收了回去,一直到入睡前,都在想下一次的告白該如何行動。

只是時空都還沒開始下一步的行動,原種的信就先一步寄回來了。

信自然是寄到連清箏手上的。自上回連家人被她徹徹底底教訓了一頓,再也不敢在背地裏做什麽小動作,連清箏在連府下人們眼中的地位堪比連侍郎。

是以那封信被送來,第一時間被連家門房恭恭敬敬的送到她的手中。

這時很早,連清箏甚至還沒來得及出門去演武場,收到弟弟的信,她的心情很是不錯。

只是打開信後,只掃過最上方的兩行,她的表情便不覆先前的輕松。

連清箏原本以為,這封信的內容約莫是原種到了目的地來向她報平安,又或是同她說一些京城外的新鮮事,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內容。

她派了兩個腿腳利落的奴才分別去長公主府與戶部尚書府報信,小半個時辰後,三人匆匆在原種的小院子裏集合。

連清箏第一個到,隨後到的是禪悅,她一手推開門一手提著裙子風風火火的跳過門檻,在對方一進入自己視線的一瞬間就喊:“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

在後頭緊隨而來的時空被禪悅的袖擺甩了一個巴掌,又被彈回來的門磕到了鼻子,腦袋嗡嗡的在外頭站了一會兒,才擡頭走進院子。

“到底發生了何事,難能看到你這般急切的模樣。”

連清箏給他們傳信時,說的是,有急事,關大弗,速來。

兩人收到簡訊的時候不能說不懵,到底是有什麽大事,居然是有關整個大弗的。

“先坐下。”連清箏沈著臉,那眼神使得兩人也都噤了聲。

隨後,她開口道:“原種傳來信,邊關戰事潰敗,恐……”

沒有等她將話說完,時空一把將那信搶了到手中,一目十行的看著。

原來原種沿路送完鏢後,因不急著回來,便抱著玩樂的心態去到大弗的邊城,或許可以的話,準備跟著商隊去鄰城轉上一圈。

卻沒想到那般巧合,直接繞到了邊關,想來那時大弗士兵已經不敵,才會讓他們這些百姓闖入戰場邊緣。

他們看到兩個滿身是血,虛弱躺在地上的大弗士兵,將他們救了回去。從士兵口中,他們得知大弗有一將領中了敵軍圈套,不僅自己被敵軍俘獲,還使得大弗喪失了足足三隊士兵,落於兩軍交戰的下風。

“還有呢,信中有沒有說那被俘的是哪一位將領……”時空翻著信頁,喃喃自語,當然沒有人回答他,禪悅探出手沈默的拍了拍他的肩。

禪悅從未看到時空這個模樣,再加上她自己也十分擔心步二哥,她站起身,咬了咬唇道:“我去皇宮探聽一下,宮中一定有前線傳下來的消息。”

時空卻按下了她的手,剛剛的他十分慌亂,這時候卻又顯得格外冷靜,他道:“別去。”

“前線現在這樣的情況,宮內卻沒有傳出任何消息,顯見是聖上不想傳出於前線不利的消息讓百姓恐慌。”他斂下眸子裏的擔憂,再睜開已是一片冷靜,“如果前線現在真是這般情況……那宮裏現在多半已亂成一團,聖上也沒有空理會我們,說不準還會召回原種讓我們不要管。”

“所以別去,現在去皇宮裏,也沒有用。”

禪悅楞怔,她似是卸了力氣一般,又緩緩跌坐回去,她訥訥:“可是步二哥……現在又該如何呢……”

步時空攥緊了拳頭,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顯示著他的心情並不如話語中那般冷靜。

他按下了禪悅的手,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自己卻站了起來,在後者的註視下,時空沈默了片刻,他道:“我去。”

時空道:“我要去前線,找我二哥。”

不論是死還是……他必要見到他二哥。

卻又被連清箏拽回了袖子:“不。”

她定定的看向他:“不,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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