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宕莘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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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宕莘鎮1
“你……”上官靜兒瞪著陵今游的眼神十分覆雜, 是驚愕，帶著被欺瞞的憤恨，殺氣從周身絲絲透出, 陵今游甚至感到她已下意識調動了體內的靈力。
陵今游則已嚇得渾身僵冷，腦子一片空白。
就在僵持的第二個呼吸間, 一個聲音忽而問：“靜兒, 怎麽了？”
明昊？！
陵今游終於開始慌張, 正不知所措,上官靜兒卻不知為何, 一把將她推進了房間, 並且關上了門，正趕上明昊走進院來，見一地狼藉，又問：“怎麽了？”
“沒事, 一時沒拿穩。”上官靜兒勉強一笑，正要彎腰撿, 明昊擺擺手示意她站著，自己蹲下將食物一一撿起，這才問：“那侍從可睡了？”
“想是睡了。”
“你也是心善, 還記得給她帶點吃的。”明昊環顧一圈, 道, “且先擱在花廳吧。”
“……好。”上官靜兒想盡量顯得自然，可腦子早已是一團亂麻。
若是這件事被明昊知道，陵今游今夜便會沒命，但是, 她是妖族，本就該死的！
上官靜兒根本不理解自己為何要包庇一個妖族！
“走吧。”幸而明昊並未發現她的異樣, 二人正往外走，猛地就撞上行色匆匆的冉子昱！
他顯然是一路疾奔而來，發絲都有些淩亂。他先是看了陵今游的房門，視線才落在上官靜兒身上。
二人對視的那一眼，冉子昱便意識到，上官靜兒已經知道了。
明昊還甚是高興地道：“冉師兄，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長老不是還有話問你？”
“提前回來了。”冉子昱沈聲道，“靜兒，我們談談。”
上官靜兒頷首，對明昊道：“你先回去吧。”
明昊撓撓頭，大大咧咧如他，也覺察到他們之間氣氛不對，小聲問上官靜兒：“你和冉師兄沒事吧？”
她扯出一個不算合格的笑容：“沒事，就是聊聊宮內之事，阿朔的皇爺爺有些話要囑咐。”
明昊不疑有他，且先離去。
待他一走，冉子昱二話不說便要先去看看陵今游，上官靜兒忙道：“我沒怎麽她。”
他默默望了上官靜兒一眼，眉宇間的懷疑和疏離讓上官靜兒很是受傷，她不覺委屈：“我在你眼裏，還不如一只……不如她叫你信任麽？”
冉子昱皺眉，嚴肅問：“那你方才可有想過殺她？”
上官靜兒頓時語塞。
莫說她是斬妖除惡的修士，就是普通人，婦孺孩童都知道妖族罪無可恕，見一個殺一個，不必有絲毫猶豫。她方才確實殺心四起，但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她冷靜地說：“是，我想殺她。但我沒動手甚至幫她隱瞞，這都只是因為你。”
冉子昱嘆口氣。
他自然知道上官靜兒為人有多善良，雖是太傅之女金枝玉葉，但她從小與人親和，即便是低賤的奴才也是輕聲細語，從不見打罵。
可陵今游不一樣。她是妖族，而上官靜兒作為一個合格的修士，本該殺她。
冉子昱也曉得自己方才實在言重。
他清楚上官靜兒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好，他其實很珍惜這個朋友。上官靜兒知道他所有的經歷，也十分體貼和善解人意，私下裏都喜歡叫他“阿朔”，因為她知道冉子昱更喜歡這個名字。
念及此，他神情微緩，終於妥協讓步，選擇先與她一起去花廳。
廳內桌上還放著上官靜兒特意帶回來給陵今游吃的糕點水果。晚間她無意聽聞冉子昱說陵今游不曾吃飯，又見論道結束瓜果剩餘，便想著帶點給她。
當時她對陵今游的懷疑其實減輕了不少，還想著往後同住鏡水峰，低頭不見擡頭見，冉子昱又如此喜歡陵今游，便想著與她好好相處。
哪知無意知道了這樣一件真相，她被震驚得到現在都十分恍惚。
冉子昱沒有點燈，只關上門窗，落了簡單的結界隔絕外界。他坐在陰影裏，將關於陵今游的一切，包括她離奇覆活兩回的事，都告訴了上官靜兒。
上官靜兒沒想到他們二人之間羈絆已如此深，生出的惶惑令她茫然。她問：“所以，你說一直等的恩人就是她？”
“是。”
她深吸一口氣問：“阿朔，她是救了你，但此番你帶她回宗門，還處處照顧，恩情也算是償還了。”
“那不一樣。”
“冉子昱！”上官靜兒有些惱怒，“你可知你這是在誤入歧途？今日還好是被我發現，若換做明昊或是其他什麽人，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嗎？
“宗門或許無法真的處置你，最多將你逐出師門，但是一旦被你爹知道，他是真的會殺了你的！”
冉子昱閉了閉眼：“這些我都想過，我不在乎。”
“你……難道你真的喜歡她？”上官靜兒幾乎要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冉子昱靜默了少許，擲地有聲道：“是。”
這個回答上官靜兒並不意外，她從小與冉子昱一起長大，從不知道冉子昱看一個人時，眼神可以那麽溫柔。
“你們……你們在一起了？”
他搖頭：“她並不知道，你要幫我保密。”
上官靜兒詫異道：“你不打算告訴她？”
冉子昱認真地說：“靜兒，你身為修士，尚且覺得人與妖有違天理，大逆不道，難道今游身為妖族，便不介意這些了麽？
“她現下是被迫跟著我。她膽子小，心思單純，一有風吹草動便戰戰兢兢，若是可以，她哪裏願意呆在劍宗？這個地方，稍有不慎便是她埋骨之地。
“而我卻還沒有這樣的力量保護她，在沒能為她擋住世俗一切風雨前，我不願用自己的意願迫使她，即便是讓她猶豫也不行。
“我怕我一旦開口，她會將這種困境中的依賴當□□。所以這些問題沒有解決之前，我不會告訴她。若是可以，我想等她真正喜歡上我，親口告訴我。”
冉子昱說這話時語氣淡然，是思慮過很久的決定。而他決定下的事，是不會改變的。
他的喜歡，隱忍卻又執拗，即便是上官靜兒看了也為之動容。可是作為同門，作為青梅竹馬，上官靜兒告訴自己絕不可以讓他就這樣沈淪。
沈吟很久後，上官靜兒斟酌著開口道：“既然不願意束縛她，想讓她自己選擇，就讓她離開吧。
“離開這裏，這樣她也不必擔驚受怕，也能好好想一想你們的關系。她若是善良的妖，定也會為你擔心的。”
讓她離開？
目的不明的汜海蛟、陵今游特殊的體質，這些都還未解決，誰說她在外就一定安全？
但冉子昱懶得解釋這些，只是冷笑道：“她可以不喜歡我，但是這輩子都休想離開我。”
——
半年後。
宕莘鎮是中洲南部一個偏僻小鎮，此地被宕莘山三面環繞，民風淳樸，居民安居樂業，生活寧和平靜，甲子之年都少有動亂發生。
就是這樣毫無波瀾的生活，幾天前一個夜裏一場可怕的雷暴，卻是一浪蕩出千層波，直到現在都還令人津津樂道。
“我姨夫那日就在山中砍柴，簡直是死裏逃生！他說，就幾步路的功夫，忽然狂風大作，那烏雲黑得就跟鍋底似的，更厲害的是那雷！是紫色的！
“一道下來劈進那山底頭，我姨夫往懸崖下一瞅，好家夥！那片林子當場就成灰了！仔細看，地上還竄著閃電！要不是他跑得快，真沒命回來！”
茶攤上，幾個農人圍坐一起，聽其中一人說書似的講著那日的奇異怪象。
莫說宕莘鎮，那日的雷雨方圓百裏的鄉鎮居民或多或少都窺見了詭譎一幕，以至於這人言辭浮誇，眾人也是煞有介事地聽著。
“我看就是山內有妖物出世！邪門得很！”
“哪裏是？！分明是仙人飛升！鎮西有個老頭就說年輕時見過，就是渡劫的天雷！”
“你們說的都不對！是神兵覺醒了！你不知道，我太太太爺爺曾說，咱這山裏埋著一把神劍！”
“誒不會是來捉妖的修士吧？鎮裏那些失蹤的人可還沒著落呢！”
“你這話說的，那指不定是土匪人販子，誰說是妖？別在那兒嚇唬人！”
……
幾人各執其詞，越說越是離譜，聽得攤子角落一桌那粉衣女孩不禁嗤笑，口中茶水險些噴出來。
那女孩梳著簡單的發髻，烏黑長發只綴一條粉色發帶，模樣很是俏皮可愛，圓圓的臉白面饅頭似的雪白軟糯，雙頰透著桃粉，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但渾身最勾人還要數那雙黑曜石般的大眼，睫毛濃密纖長不說，眼瞳黝黑清透，似在溪中潤著，每一次的眼波流轉都是一把小鉤子，毫不俗媚，卻動人心弦。
她笑盈盈地問身旁一藍衣少年：“你一次突破，還整出這麽多山野傳說了。”
相比這粉衣少女的靈動可人，少年冷酷得堪比嚴冬霜雪。
雖一張臉俊美無比，鼻梁高挺，劍眉鋒利，一雙桃花眼本該柔情似水，可偏如兩汪寒潭，幽深冰冷，叫人不寒而栗。加之他身形高大健碩，雖氣息內斂，可無形的氣場依舊迫人，令他即便擁著無雙俊顏，外人也只得敬而遠之。
不過，凡事終有例外。這少年聞得少女調侃，望向她的眼竟如冰雪遇晴春，冰魄消融，只剩無盡的溫柔。
這便是離宗半年的冉子昱，那夜與上官靜兒徹談後，他不久便以下山歷練為由，帶著陵今游離開了宗門。本想四處游歷，不想剛解決了幾只作亂的妖族，冉子昱被刻意壓制的修為終於到了極限。
於是他們就近在宕莘山內劈了個洞府，落下結界開始閉關。陵今游因體質特殊，幹脆也以冬眠的形式跟著閉關。
雖然金丹期的天雷確實威力不俗，但冉子昱是極陰雷靈根，所引天雷比普通修士還要強悍數十倍。那農人自知說得誇張，可事實上，真正打在冉子昱身上的天雷，只是更強！
陵今游眼睜睜看著一道殘雷將一塊巨石劈成了齏粉，默默慶幸自己躲得夠及時。
原本，他們準備繼續歷練之旅，但不想冉子昱剛出關便接到名牌之中行清子的訊息。
冉子昱將突破金丹的喜訊面無表情地與行清子報備後，在旁的周百義與各位長老倒是高興得喜讚連連，感慨冉子昱真不虧是掌門首徒，名師出高徒雲雲。
為配得上金丹期修士的身份，也是給冉子昱的歷練，門派很快派予他一個除妖任務，並三個同門弟子，但未說名諱。
於是，他們便在鎮內等候。今日午時，就是約定時間。
很快，茶攤外緩緩走來三道身影，陵今游好奇地張望一眼，下一刻，臉色頓時就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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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官靜兒瞪著陵今游的眼神十分覆雜, 是驚愕，帶著被欺瞞的憤恨，殺氣從周身絲絲透出, 陵今游甚至感到她已下意識調動了體內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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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僵持的第二個呼吸間, 一個聲音忽而問：“靜兒,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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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今游終於開始慌張, 正不知所措,上官靜兒卻不知為何, 一把將她推進了房間, 並且關上了門，正趕上明昊走進院來，見一地狼藉，又問：“怎麽了？”
“沒事, 一時沒拿穩。”上官靜兒勉強一笑，正要彎腰撿, 明昊擺擺手示意她站著，自己蹲下將食物一一撿起，這才問：“那侍從可睡了？”
“想是睡了。”
“你也是心善, 還記得給她帶點吃的。”明昊環顧一圈, 道, “且先擱在花廳吧。”
“……好。”上官靜兒想盡量顯得自然，可腦子早已是一團亂麻。
若是這件事被明昊知道，陵今游今夜便會沒命，但是, 她是妖族，本就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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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幸而明昊並未發現她的異樣, 二人正往外走，猛地就撞上行色匆匆的冉子昱！
他顯然是一路疾奔而來，發絲都有些淩亂。他先是看了陵今游的房門，視線才落在上官靜兒身上。
二人對視的那一眼，冉子昱便意識到，上官靜兒已經知道了。
明昊還甚是高興地道：“冉師兄，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長老不是還有話問你？”
“提前回來了。”冉子昱沈聲道，“靜兒，我們談談。”
上官靜兒頷首，對明昊道：“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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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出一個不算合格的笑容：“沒事，就是聊聊宮內之事，阿朔的皇爺爺有些話要囑咐。”
明昊不疑有他，且先離去。
待他一走，冉子昱二話不說便要先去看看陵今游，上官靜兒忙道：“我沒怎麽她。”
他默默望了上官靜兒一眼，眉宇間的懷疑和疏離讓上官靜兒很是受傷，她不覺委屈：“我在你眼裏，還不如一只……不如她叫你信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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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她是斬妖除惡的修士，就是普通人，婦孺孩童都知道妖族罪無可恕，見一個殺一個，不必有絲毫猶豫。她方才確實殺心四起，但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她冷靜地說：“是，我想殺她。但我沒動手甚至幫她隱瞞，這都只是因為你。”
冉子昱嘆口氣。
他自然知道上官靜兒為人有多善良，雖是太傅之女金枝玉葉，但她從小與人親和，即便是低賤的奴才也是輕聲細語，從不見打罵。
可陵今游不一樣。她是妖族，而上官靜兒作為一個合格的修士，本該殺她。
冉子昱也曉得自己方才實在言重。
他清楚上官靜兒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好，他其實很珍惜這個朋友。上官靜兒知道他所有的經歷，也十分體貼和善解人意，私下裏都喜歡叫他“阿朔”，因為她知道冉子昱更喜歡這個名字。
念及此，他神情微緩，終於妥協讓步，選擇先與她一起去花廳。
廳內桌上還放著上官靜兒特意帶回來給陵今游吃的糕點水果。晚間她無意聽聞冉子昱說陵今游不曾吃飯，又見論道結束瓜果剩餘，便想著帶點給她。
當時她對陵今游的懷疑其實減輕了不少，還想著往後同住鏡水峰，低頭不見擡頭見，冉子昱又如此喜歡陵今游，便想著與她好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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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子昱沒有點燈，只關上門窗，落了簡單的結界隔絕外界。他坐在陰影裏，將關於陵今游的一切，包括她離奇覆活兩回的事，都告訴了上官靜兒。
上官靜兒沒想到他們二人之間羈絆已如此深，生出的惶惑令她茫然。她問：“所以，你說一直等的恩人就是她？”
“是。”
她深吸一口氣問：“阿朔，她是救了你，但此番你帶她回宗門，還處處照顧，恩情也算是償還了。”
“那不一樣。”
“冉子昱！”上官靜兒有些惱怒，“你可知你這是在誤入歧途？今日還好是被我發現，若換做明昊或是其他什麽人，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嗎？
“宗門或許無法真的處置你，最多將你逐出師門，但是一旦被你爹知道，他是真的會殺了你的！”
冉子昱閉了閉眼：“這些我都想過，我不在乎。”
“你……難道你真的喜歡她？”上官靜兒幾乎要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冉子昱靜默了少許，擲地有聲道：“是。”
這個回答上官靜兒並不意外，她從小與冉子昱一起長大，從不知道冉子昱看一個人時，眼神可以那麽溫柔。
“你們……你們在一起了？”
他搖頭：“她並不知道，你要幫我保密。”
上官靜兒詫異道：“你不打算告訴她？”
冉子昱認真地說：“靜兒，你身為修士，尚且覺得人與妖有違天理，大逆不道，難道今游身為妖族，便不介意這些了麽？
“她現下是被迫跟著我。她膽子小，心思單純，一有風吹草動便戰戰兢兢，若是可以，她哪裏願意呆在劍宗？這個地方，稍有不慎便是她埋骨之地。
“而我卻還沒有這樣的力量保護她，在沒能為她擋住世俗一切風雨前，我不願用自己的意願迫使她，即便是讓她猶豫也不行。
“我怕我一旦開口，她會將這種困境中的依賴當□□。所以這些問題沒有解決之前，我不會告訴她。若是可以，我想等她真正喜歡上我，親口告訴我。”
冉子昱說這話時語氣淡然，是思慮過很久的決定。而他決定下的事，是不會改變的。
他的喜歡，隱忍卻又執拗，即便是上官靜兒看了也為之動容。可是作為同門，作為青梅竹馬，上官靜兒告訴自己絕不可以讓他就這樣沈淪。
沈吟很久後，上官靜兒斟酌著開口道：“既然不願意束縛她，想讓她自己選擇，就讓她離開吧。
“離開這裏，這樣她也不必擔驚受怕，也能好好想一想你們的關系。她若是善良的妖，定也會為你擔心的。”
讓她離開？
目的不明的汜海蛟、陵今游特殊的體質，這些都還未解決，誰說她在外就一定安全？
但冉子昱懶得解釋這些，只是冷笑道：“她可以不喜歡我，但是這輩子都休想離開我。”
——
半年後。
宕莘鎮是中洲南部一個偏僻小鎮，此地被宕莘山三面環繞，民風淳樸，居民安居樂業，生活寧和平靜，甲子之年都少有動亂發生。
就是這樣毫無波瀾的生活，幾天前一個夜裏一場可怕的雷暴，卻是一浪蕩出千層波，直到現在都還令人津津樂道。
“我姨夫那日就在山中砍柴，簡直是死裏逃生！他說，就幾步路的功夫，忽然狂風大作，那烏雲黑得就跟鍋底似的，更厲害的是那雷！是紫色的！
“一道下來劈進那山底頭，我姨夫往懸崖下一瞅，好家夥！那片林子當場就成灰了！仔細看，地上還竄著閃電！要不是他跑得快，真沒命回來！”
茶攤上，幾個農人圍坐一起，聽其中一人說書似的講著那日的奇異怪象。
莫說宕莘鎮，那日的雷雨方圓百裏的鄉鎮居民或多或少都窺見了詭譎一幕，以至於這人言辭浮誇，眾人也是煞有介事地聽著。
“我看就是山內有妖物出世！邪門得很！”
“哪裏是？！分明是仙人飛升！鎮西有個老頭就說年輕時見過，就是渡劫的天雷！”
“你們說的都不對！是神兵覺醒了！你不知道，我太太太爺爺曾說，咱這山裏埋著一把神劍！”
“誒不會是來捉妖的修士吧？鎮裏那些失蹤的人可還沒著落呢！”
“你這話說的，那指不定是土匪人販子，誰說是妖？別在那兒嚇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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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各執其詞，越說越是離譜，聽得攤子角落一桌那粉衣女孩不禁嗤笑，口中茶水險些噴出來。
那女孩梳著簡單的發髻，烏黑長發只綴一條粉色發帶，模樣很是俏皮可愛，圓圓的臉白面饅頭似的雪白軟糯，雙頰透著桃粉，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但渾身最勾人還要數那雙黑曜石般的大眼，睫毛濃密纖長不說，眼瞳黝黑清透，似在溪中潤著，每一次的眼波流轉都是一把小鉤子，毫不俗媚，卻動人心弦。
她笑盈盈地問身旁一藍衣少年：“你一次突破，還整出這麽多山野傳說了。”
相比這粉衣少女的靈動可人，少年冷酷得堪比嚴冬霜雪。
雖一張臉俊美無比，鼻梁高挺，劍眉鋒利，一雙桃花眼本該柔情似水，可偏如兩汪寒潭，幽深冰冷，叫人不寒而栗。加之他身形高大健碩，雖氣息內斂，可無形的氣場依舊迫人，令他即便擁著無雙俊顏，外人也只得敬而遠之。
不過，凡事終有例外。這少年聞得少女調侃，望向她的眼竟如冰雪遇晴春，冰魄消融，只剩無盡的溫柔。
這便是離宗半年的冉子昱，那夜與上官靜兒徹談後，他不久便以下山歷練為由，帶著陵今游離開了宗門。本想四處游歷，不想剛解決了幾只作亂的妖族，冉子昱被刻意壓制的修為終於到了極限。
於是他們就近在宕莘山內劈了個洞府，落下結界開始閉關。陵今游因體質特殊，幹脆也以冬眠的形式跟著閉關。
雖然金丹期的天雷確實威力不俗，但冉子昱是極陰雷靈根，所引天雷比普通修士還要強悍數十倍。那農人自知說得誇張，可事實上，真正打在冉子昱身上的天雷，只是更強！
陵今游眼睜睜看著一道殘雷將一塊巨石劈成了齏粉，默默慶幸自己躲得夠及時。
原本，他們準備繼續歷練之旅，但不想冉子昱剛出關便接到名牌之中行清子的訊息。
冉子昱將突破金丹的喜訊面無表情地與行清子報備後，在旁的周百義與各位長老倒是高興得喜讚連連，感慨冉子昱真不虧是掌門首徒，名師出高徒雲雲。
為配得上金丹期修士的身份，也是給冉子昱的歷練，門派很快派予他一個除妖任務，並三個同門弟子，但未說名諱。
於是，他們便在鎮內等候。今日午時，就是約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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