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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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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目送隊友背影的安肆◎

預定於第二次劇場表演的新曲經歷了很坎坷的創作之路。

最開始, 安肆他們第一次把新曲的雛形提交到制作人老師那裏時,制作人老師嚴肅地說:“這很不流行,更偏向藝術搖滾, 你們確定要這麽冒險嗎?”

“還有內容方面,雖然公司會幫你們解決版權問題。”老師措辭了半天,才說, “但真的不太符合大眾眼裏的偶像音樂。如果你們有想法,可以以後去試,但事關你們出道, 我勸你們保守一點。”

“無論流行還是搖滾, 都是音樂的種類。”安肆答,“而在臺上的演唱者,可以是偶像也可以是職業歌手、業餘詩人,這些都是自由組合的。本不應該有固定搭配。”

連杉幫腔道:“這叫, 你永遠不知道我們下一首是什麽風格。”

“我懂了。”老師推推眼鏡,“這就是你們音樂slogan,盲盒概念?還挺貼切。”

六個人心虛地錯開視線,不敢說這概念是亂填的。

“我會和我的老友給你們聯合編曲,時間有點久, 但過程肯定挺有意思的……”老師說, “因為我其實很喜歡這篇小說。”

“你們這首科幻小說印象曲《兩百年》, 我會給你們一個完美的答案。”

印象曲顧名思義, 就是針對某樣事物的特點以及初概念進行再創作。與同人曲不同,同人是根據原著內容上進行二次創作,印象曲可能與原著內容無關。

成員們某天夜晚一起在宿舍看電影, 便忽然靈感爆棚, 連夜肝出一份demo, 然後去找公司。他們也心有疑慮,這一步對於偶像跨步太大,不是不能唱,而是少人這麽唱,還牽扯到各種版權問題。不過公司最後還是同意了。

編曲過程進展緩慢。他們第一周的三場演出都沒能成功表演《兩百年》。

等編曲完成,安肆開始煩惱舞臺編排。舞臺總監說他們只能輔助,關鍵設計還是要成員自己完成。他們看了大量舞臺,最後決定以偏向舞臺劇的形式表演,剛好歌詞較為口語化,像是人在念白,與舞臺劇的概念不謀而合。但修改過後,歌曲時長增加到五分鐘,幾乎可以說是超長曲。

其餘部分總算編好,唯獨副歌的部分有好幾個方案,他們一直沒有拿定主意。

齊唱?整個舞臺編排就太滿了。

獨唱?誰能來做這個獨唱?

現在,得到白洛克的推薦後,安肆推開劇場的鐵門,一方陽光與他的影子蔓延到舞臺的祝安琉身上。祝安琉的長相是六人中唯一一個無性別感特別強的,留著短發齊劉海,杏眼黑白分明。祝安琉這個時間點通常在舞臺上練基本功,用他的話說就是「在舞臺才有學校的感覺」。

祝安琉自然看到他了,開口問:“找我嗎?”偌大的劇院內回蕩著他的回音。

安肆從長臺階上走下來,道:“新歌的副歌段,我想全部由你來唱。你是最契合這首歌氣場的人。”

祝安琉眼裏閃過遮掩不住的開心,然而他以某種驕傲的神態克制住了,抱臂冷靜道:“我覺得你可以多加考慮。”

“我已經考慮過了。”盡管安肆總是想不明白對方的心思,但他對團內最小的成員很有耐心,就像齊秋爾說的一樣,對於小朋友要多誇幾句,“你會是這個舞臺的亮點。”

祝安琉臉上笑意難掩,忍不住道:“我當然知道我是最合適的,這可是我一手改的。這個舞臺會是我簡歷的第一項。以後大家搜索OSSU出道舞臺,就會出現我的作品。”

安肆點頭,順著話說:“以後可能還會巡回表演。”

聽到這話,祝安琉的興奮勁像被突然紮孔的氣球洩去。他定在原地,神色不再輕盈,而是有些拖泥帶水的猶豫:“雖然現在說不太合適,但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在這裏。”

安肆這才懵懵地看向他。

“我的夢想是做音樂劇演員,我不會永遠待在OSSU裏。”祝安琉決定有話直說,快刀斬亂麻,“我大一的時候,主動向顆絡娛樂投簡歷,成為練習生。但我不是真心想做偶像的,這不過是我職業生涯的跳板罷了。”

“做偶像,可以有名氣,有名氣的音樂劇學生起點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我跟你們的目標不同,不是帶著對舞臺純粹的熱愛來的。希望你有點心理準備,我只是想出名而已,可不是什麽熱血笨蛋。”他皺起眉頭,不知道在對什麽生氣。

安肆疑惑不解:“難道我們這裏有誰是嗎……”

面對拆臺祝安琉瞬間就像刺猬一樣炸起來。他說:“因為我很會觀察,舞臺上的所有人我都看得到!我說是就是。總而言之,如果你對舞臺有精神潔癖而想把副歌給別人唱,我是完全理解的。對舞臺不純粹的人,怎麽能扛起舞臺高光呢?至少要像、像——”

“像誰?”安肆好奇。

祝安琉緊閉嘴巴,一言不發。

“論跡不論心。在這個舞臺上,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安肆說回原來的話題,他覺得他的隊友們各個實力優秀,不至於談到本質純粹的問題。但他確實沒想到祝安琉的精神潔癖這麽重,便對這位隊友刷新一點印象。

他喜歡和夥伴產生交流,每次摩擦出來的意外都像是一個小禮物。於是安肆語氣更加溫和:“如果你來唱副歌段,我們成名的幾率才會更大吧。現在我們觀眾還是有點少。”安肆牢記42位觀眾的事實。

“才不是。”祝安琉肩膀下沈,語氣不滿,“下一場一定會有很多人來看我們表演的。”

安肆:“那好好努力?”

祝安琉故意躲開安肆的目光。

“我還有個要求。”祝安琉忽然說,“我想讓你當我伴舞!”

安肆沈思片刻,謹慎措辭:“我難道,真的,有做過,惹你不開心的事嗎?”

祝安琉又像個氣鼓鼓的河豚,怎麽也不願多做解釋。

搞定《兩百年》最重要的副歌階段,新舞臺總算可以順利排練下來。

第二次劇場演出的日子很快到了,他們換上打歌服在後臺等待。

“你們覺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勁。”齊秋爾在後臺走來走去,“和我們第一次上臺的情況有點不一樣。”

連杉實話實說:“因為我們舞臺順序變了啊。”

齊秋爾說明明知道他說的肯定不是這個。

“是外面。”白洛克點出真相,“外面比我們第一次出場……吵多了。”

哪怕他們待在後臺,也能聽見吵鬧聲隔著墻壁傳過來。這座地處城郊的小劇場從來沒有這麽吵鬧過,但又不是那種尖銳刺耳的爭吵,而是人人都在說話,正常音量的對話疊加就像烏雲匯聚,嗡嗡的聽不清具體內容。

他們面面相覷,都讀出隊友身上不自然的焦灼與隱隱的期待。

齊秋爾說出他們的期盼:“該不會,這次來了很多人吧?”

戚夜雨突然誇張地深呼吸,雙手合十,猶如臨時抱佛腳的信徒。

“會有多少人?”祝安琉難得緊張,“會有200個嗎?其實還好,我在學校表演時也有幾百個觀眾。”

“別緊張。”安肆決定想點辦法緩解隊友們的不安,“我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偷偷地看,快點回來。”他補充道。

“好耶!”戚夜雨第一個蹦起來,離開場還有點時間,與其不安等待,不如提前確認。大家都認同了這個方案,繞到側邊的舞臺小出口。

隔著一層厚厚的帷幕,外面的吵鬧聲更加清晰了。

齊秋爾仍然緊張:“會不會是公司帶著員工家屬來團建才這麽多人。”

白洛克認真分析:“我們公司沒有有錢到這種地步,但是如果是以這個作為員工福利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快讓我看看!”戚夜雨擠到安肆旁邊。

安肆從側邊掀起帷幕一角,六個腦袋蘑菇般湊在一起往外瞧——

劇場裏燈光亮堂,穿著不同顏色衣服的人坐在觀眾席上,有的低頭在找座位,有的三兩聚在一起拍照,有的安靜坐在位置上好奇地打量整個舞臺。

第一排是滿的、第二排是滿的、第三、第四……原來當觀眾數量達到一定量級後,人們就好像一個個移動色塊,一點點塗滿整個觀眾席。原來整個劇場開燈後是這麽寬敞,有如此多座位,最高處就好像一個小山丘一樣。他們看得清楚嗎?

還不斷有人從兩邊入口進來,手裏拿著公司販賣的手指燈,四處張望。

“啊啊是他們!!”

突然有前排觀眾大喊,剎那一張張臉都看向這邊,色彩的海浪從觀眾席湧起,無數只手高高揚起揮舞,猶如風拂過草原。

他們被發現了!

安肆趕緊放下帷幕,然而還是被工作人員捉住。

“你們在幹什麽?趕緊給我回到後臺。”導演氣勢洶洶地喊。

他們快速跑回候場處,心臟因為激烈運動而用力跳動著。

“啊!”戚夜雨尖叫到一半,然後蹲下把尖叫咽回喉嚨裏,“好多人來看我們!”他整個人興奮起來,給了在場所有人熱情的擁抱。

“我覺得觀眾比出道夜還多,小白你覺得呢?”戚夜雨的語氣輕飄飄的,像是歌劇裏的嘆詠調。

“比那天人多是應該的。我們場地本來就大。”白洛克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不然怎麽叫萬人挑戰。聽說我們劇場如果開二樓和三樓能容納更多人。現在只是開了一樓而已。”

齊秋爾則期待道:“安肆你能數出有多少人嗎?”

安肆緩慢搖頭:“前三個區坐滿了,每個區66人,後面的沒看到,還有樂池區也加座了。可能有500個?”安肆自己也不確定。

祝安琉聽聞楞住了,臉上情緒一片空白,好像沒緩沖完成。

“這麽多人都是來看我們的嗎!”連杉不敢置信,呢喃道,“音樂節前排都沒有這麽多人和我們合唱。”

戚夜雨幹勁十足,對空揮拳:“等待這麽久就是為了這一刻!我絕對會萬眾矚目出道的!”

導演組在耳麥大喊:“安靜!快開場了你們在幹什麽!安肆你又在幹什麽!”

六位成員趕緊在候場區站好隊形。安肆將註意事項重覆一遍,將大家的註意力重新轉移到舞臺本身。

這場演出他們調整了舞臺順序,最先表演《兩百年》,然後是多人合作舞臺,最後《跳舞的火》和《候鳥後花園》。

“哐——哐——哐——”

劇場上方大燈一次熄滅,燈具震動連後臺都聽得見。舞臺燈光亮起,大屏上展示變換多端的公司LOGO,旁邊小屏放歌詞和演出註意事項。人群頓時喧鬧,大聲喊出OSSU的名字,空氣中的緊張情緒仿佛能一觸即燃。

樂隊的鼓手敲出急促的鼓點,小屏提示「即將演出:《兩百年》」,粉絲們驚喜道居然是新曲,手機和應援燈光一同舉起。

帷幕緩慢拉開。

迷幻風格的電音和嘟嘟克笛的略帶鼻音的吹奏聲響起,讓聽眾聯想到有人暗中逼近。

戚夜雨和連杉一同開場。

“我從錯誤之中誕生,迎接生命第一縷晚風。全世界都是我的觀眾,認為我是個藝術的wrong”

他們的舞蹈動作簡單,但是幅度很大,較為華麗。兩人一唱一和,仿佛某個角色在與內心的思想對白。

燈光突然移向舞臺另一邊,照亮剛出場的齊秋爾和白洛克。他們的唱詞更加激昂,肢體語言帶上沖突意味:

“不!別想買回自由,robort怎麽會有虛無理由!”

“不!自由使我喜悅,我已理解自由數個日月!”

帷幕後。

舞臺瑩藍的光芒透過一條縫照在祝安琉臉上。他一手緊握麥克風,一手背在後面,姿態拘謹猶如中世紀的實習騎士。

安肆伸手捏捏他緊繃的肩膀,無聲地希望他放松一點。

祝安琉看過來,眼睛像一面鏡子,映出藍光流動。他從沒覺得在後臺等待的時間這麽漫長。他看著安肆,突然道:“我的喉嚨好緊,我的聲帶放松不了。”他的語氣又輕又急,每說半句話都要停頓一會,肩膀明顯地起伏,深呼吸後才能比較流利地說出下半句話。

“安肆,我的嗓子裏有塊石頭。”

安肆把他整個人掰過來,沈默地拍拍他的背。

祝安琉的情緒一股腦傾瀉而出:“我不知道我會這麽緊張……我的喉嚨放松不了,我怕唱不起高音。我會崩掉這一段的。”

他的嘴角像被鉛石掛住,無法克制地往下墜,身軀內臟也跟著下沈,喉嚨發幹,全身的情緒都聚在胸口,四肢偏偏沒有力氣。他後怕道:“我們好不容易才有這麽多人看。”

安肆拆掉耳麥,拿走他的麥克風放在一邊,結結實實地給對方一個擁抱。他只知道這樣一個給夥伴傳遞力量的方法。

“沒事的。”安肆略微低頭,“這是你設計好的舞臺,你已經練了很多遍了,不用想那麽多。我會在後面看著你。”

祝安琉努力緩和自己的呼吸。

安肆說:“你不是最後一個出場,有什麽意外我來負責。臺上還有連杉他們,所有人都可以幫你救場。”

祝安琉拼命點頭。

安肆說:“聽我的,我來幫你卡拍,我送你出場。”

“好。”祝安琉聲音緊澀,但他知道他一定要恢覆到原來的狀態,哪怕情緒奔潰也要上場。

可他不會走到那種無法翻盤的局面……他並不是一個人在這舞臺上。

安肆把麥克風塞在他手裏,替他檢查耳返,整理好出場服裝。兩人分別站在帷幕縫隙的兩端,細心聆聽伴奏和夥伴們的演唱。

祝安琉暗示自己放松肩膀,氣要壓實,才能唱出凝而不散的高音。

外面的《兩百年》來到激烈的爭吵階段:

“你受三大法則制約,對本源程序毫無知覺”

“人類社會亦有法律道德,數字科學也能演練藝術”

安肆在祝安琉面前揮揮手,吸引他的註意力。他跟著外面的隊友無聲齊唱,點出伴奏的重音。祝安琉的情緒終於被帶進歌曲裏。

“三!”

安肆做出手勢,提醒他進入最後的準備階段。

“二、一!”

祝安琉福如心至,伸手穿過藍色的光芒與安肆輕輕擊掌。帷幕掀起,將他兩人同時暴露在燈光下。本來不應該照到安肆,但安肆鎮定做出禮讓動作,將燈光與祝安琉送出場。

燈光從安肆頭上移開。他目送祝安琉往前走,走向屬於他們的廣闊舞臺,遠處星光點點,猶如一條迢迢銀河緩慢鋪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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