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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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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宰場

經過屍檢, 那人是趁人不備被鈍器敲了腦袋,暈倒後又被抹了脖子,所以身上沒有打鬥的傷痕, 最引人註目的是,那人身上居然有暗夜組織的銜尾蛇紋身。

又是暗夜組織的人。

水影思考了一下, 現在事情的重點便是,這司機到底是不是分屍之人?如果他就是分屍的兇手, 難道是被第三人所殺?可看他脖子的劃痕,和屍塊的刀痕一模一樣, 明明就是被同一把尖刀所害。

這樣說的話,這司機只是一個幫手,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

至於那兇手, 難道也是暗夜組織的人, 他們內部自相殘殺?

可是暗夜組織內部等級分明,他們配合更是有嚴格的一套規定,均是訓練有素的殺手,可是看這人的手法,並不幹脆, 死者脖子上的劃痕有好幾道,由此看來, 滅口之人更像是門外漢一般。

事情到此,好像更加撲朔迷離了。

不僅如此,巡捕們順藤摸瓜還找到了那名司機的出租屋,那屋子被收拾得很幹凈, 在城郊, 沒有留下一丁點痕跡,更沒有一絲血跡, 而且並不在炎曜所畫的範圍內。

炎曜堅信自己的推理沒錯,他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地圖,目光突然落到了其中的一處。

——“白山屠宰場”。

這裏地處荒涼,不易被人發覺,而且這屠宰場已經被關閉了,很久沒人使用,如果要作案,這裏是絕佳的地點,而且司機的屍體也是在這附近被發現的。

炎曜福至心靈,馬上便派人去白山屠宰場周圍探尋,盡全力找到一切可能的信息。

經過查證,屠宰場的老廠主幾年前已經死了,於是這屠宰場便落入了他兒子的名下,可他兒子偏就是個文弱書生,志不在此,只是小時候和他爸爸學了幾年屠宰技術,便不幹了,最近他剛從大學畢業,找到了一份銀行的工作,而那銀行,赫然就是滬上銀行!

聽周圍的人說,那屠宰場詭異的很,明明已經很久沒有營業,晚上卻亮著燈,有時還會傳來剁肉的聲音,十分瘆人……

炎曜接過那年輕人的照片,不禁有些發楞,他明明見過這張臉。

這人,就是那天給田經理送鑰匙的年輕人!

翻開那人的檔案,他叫葉小峰,名字普通,長相也很普通,一身松松垮垮的西裝,並不合身,戴著一副眼鏡,低垂著眼睛,說話聲音很低,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瘦弱模樣。這樣一個人,放在人堆裏基本上看不出來,炎曜那日也只是瞟了一眼,便沒有註意他了,得虧炎曜記憶力超群,才留下了一個印象。

“出發,去白山屠宰場。”炎曜心下已定,十分堅定地說。

……

眾人到達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屠宰場的燈光亮著,在夜幕的籠罩下像孤魂野鬼的舌頭。

炎曜給軍犬聞了從謝非家裏搜集來的禮物和信件,那狗十分通人性,也不叫,只是迫不及待就要進入。

眾人準備充分後,炎曜派一隊人守在外面,自己帶一隊悄悄從側門潛入。

屠宰場比他們想象的要大,地上全是血跡,也不知道是畜生的,還是人的,新新舊舊的血跡,有的已經幹涸,有的卻還是新的。某一處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剁肉聲,那聲音斷斷續續的,並不均勻,在昏暗的燈光中,尤其詭異。

軍犬卻似乎想帶他們去別的地方,牽狗的巡捕被炎曜按住,炎曜比了一個手勢,大家註意腳下的步子,終於來到剁肉的地方,待看清了那人的樣子,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人的身上壓著重重的鐵鏈,整個人憔悴的不行,眼下一片烏青,幾天都沒好好睡覺了,身上也是亂糟糟的,好像布滿了恐懼的藤蔓,和之前的風度翩翩完全是判若兩人!

原來剁肉的人正是失蹤已久的大明星謝非……

眾人來不及驚訝,謝非也見到了他們,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炎曜示意他繼續手上的動作,派兩個人守住他,自己則和軍犬的步子一起,往另一間房走去。

炎曜聽裏面沒動靜,立馬做好準備,破門而入,動作一氣呵成。

槍口對準了被子裏的人。

那人眼睛瞪得老大,一副驚恐的樣子,躲在被子裏,聽到聲音才從被子裏鉆出來,還將被子蒙在腦袋上,“你們……你們是來抓我的嗎?”

兩名巡捕立即將他控制住,從床上拽了下來。

墻壁上貼滿了謝非的照片和新聞,在昏暗的燈光下觸目驚心。

那人仿徨失措,腳下虛浮,如果不是巡捕架著,差點便被絆倒。

從他床邊的櫃子裏,巡捕們果然搜到了那個小乞丐的頭顱,只是幾天過去了,已經腐敗不堪。

老舊的墻壁上貼滿了謝非的照片和畫像,在微弱泛黃的燈光下雜亂而恐怖。

……

謝非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整個人的精神都垮了,被送入了醫院,身上有許多損傷,觸目驚心。

“變態,他就是個變態!”

過了好半天,他才哆哆嗦嗦地說出那一句話。

謝非交代,自己那日坐上了那輛車,起先並沒有存疑,可是後來卻覺得路線不對,並不是去火車站的方向,於是便起了戒心,那人臉上有一個痣,很是顯眼,見自己神色疑慮,居然向他噴了噴霧,等自己再醒來的時候,就被鎖到了屠宰場裏。

已經不是原先的司機,換成了另一個人,那人看起來很普通,白天只是陰森森地對著他笑,一到晚上卻開始瘋癲,他止不住地問自己,他寫了那麽多封信,又寄了那麽多禮物,為什麽謝非只回了一次,後面卻連一個回覆都沒有?

不僅如此,他還說自己不舍得殺他,只會永遠囚禁他。

那麽謝非,就永遠都屬於他一個人了。

謝非雖然害怕,卻仍然保存體力,打算趁他不備逃走,可是一天深夜,那人卻抱回來一個乞丐,那乞丐已經死了,那人居然當著謝非的面,將乞丐分屍了,謝非被嚇得魂飛魄散,只得他說什麽自己就做什麽。

謝非只記得他的最後一句話。

“你不是閃閃發光的大明星嗎?那麽,你的屍體也應該在最受矚目的地方被發現才是。”

謝非不懂他在說什麽,以為自己的死期快到了,瑟瑟發抖。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卻沒有殺掉他,而是一直囚禁著他。

即使被解救出來了,可現在的他,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浮現出當日的血腥場景,怎麽也揮之不去。

水影安慰謝非,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可是她也知道,身上的傷倒好治,可是心裏的傷卻很難治好了。

這世上有些人就是那麽可惡,嘴上說著喜愛,卻已經扭曲成了占有欲,帶給了別人永遠難以忘懷的傷痛。以愛之名,行惡毒之事,自己也終將受到法律的懲罰。

***

葉小峰這邊,卻是死鴨子嘴硬了。

他像啞巴一樣,無論警方問什麽話,他都保持沈默,本來交給張德發來審,可經驗豐富的老張也被他弄得有些無語,恨不得拿出以前巡捕房的酷刑給他都嘗一遍,看他吐不吐出東西。

不過這也只停留在想一想的階段,自從炎曜當了督查後,明令禁止給嫌疑人用刑,他說重刑之下必多冤獄,警探們不能這樣草草就給人定罪,於公平正義不合。

罷了,可一想到葉小峰的所作所為,老張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己濫殺無辜就罷了,還破壞了炎督查的升職宴,真是罪無可恕!又想起他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冰塊臉,就更生氣了。

他強行忍住怒意,本想將這件事報告給炎曜,李為樂卻攔住了他,問:“我能否一試?”

“有把握嗎?”老張說。

“雖然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倒也想到了突破口,只是不確定是否可行。炎督查雖然嚴厲,卻是一個頂好的老師,以前他很用心地教過我,連訊問法都悉心傳授。”

本著多給年輕人機會的想法,老張便答應了。

……

審訊房裏十分昏暗,葉小峰直直地坐在那裏,像個木偶,他沒有戴眼鏡,大大的眼睛溢出一股沈沈的死氣,好像被抽走了所有思緒。

他沒怎麽吃飯,顯得臉龐更加蒼白瘦弱,老張也不讓他睡覺,像熬鷹似的,可是他卻並不怎麽在意。

李為樂和老張一起走了進去,和以前不一樣的是,李為樂坐在主審訊的位置,老張只是陪同,葉小峰連頭都不擡,像是沒註意似的。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被你殺掉的那個司機沒有死,所以我們才能這麽快找到你的住所。”

葉小峰只是頭也沒擡,似乎對這個消息並不感興趣。

老張心想,李為樂這小子,居然學會誑人了,不錯。

“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李為樂逼視著他,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如果他沒死,你們還來審訊我幹什麽?”葉小峰竟難得地接了話,像是挑釁一般,繼續說:“我已經驗過他的脈搏,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回來了……”突然閉嘴,擡頭盯著李為樂,似乎有怒氣。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承認殺了那個司機,多謝你的協助。”李為樂淡淡道。

“你……哼,那又怎樣?”葉小峰開始破罐子破摔了,“你們有本事就殺了我,反正其他的事情,我是一句話都不會說的。”

“謝非已經將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我們了,你也應該明白,負隅頑抗不是明智之舉。可惜啊,謝非堂堂一個大明星,被你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葉小峰在聽到“謝非”這個名字時,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很快便又平靜了,死水一般。

李為樂註意到了這一點,他嘆息道:“也不知道你曉不曉得,謝非在被救回來之後,精神上受不了打擊,在醫院自殺了,他的葬禮,就在今天。”

“你胡說!”葉小峰激動地想站起來,卻被後面的巡捕牢牢按住,“這不可能!”

他蒼白的臉龐逐漸變紅,額頭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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