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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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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吉布提機場。

一下飛機, 燥熱的海風撲面而來,軍用機場裏,劉指導已經在等宋星河了。

他穿著一身作訓服, 手裏拎著背包,朝劉指導敬了個禮:“宋星河報道!”

劉指導回敬軍禮, 而後拍拍他的肩膀,面色凝重地說道:“走吧,跟我來”

在辦公室裏,劉指導打開電腦,播放了一段視頻。

視頻中, 穿軍裝眼神狂熱的男人用槍指著另一個人的頭,他對著鏡頭語速飛快地說著什麽, 最後一槍爆了另一個人的頭。

而被爆頭的那個正是曾在坎裏亞與宋星河交火過的吉爾卡, 帕特集團中,少有的溫和派。

“坎裏亞混亂的政局正在整個北非蔓延。帕特上周被刺殺, 整個坎裏亞被分裂。以吉爾卡為首的溫和派被極端派徹底清算, 而槍殺吉爾卡的這個人, 是目前坎裏亞最極端的派別。”

宋星河擡頭看向劉指導,他目光有些凝重, 無論坎裏亞的局勢如何混亂,都一定不至於牽扯到軍方, 劉指導這麽著急把他召回吉布提,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

“這個人是種族主義的狂熱支持者,並在整個非洲範圍內, 對所有敵人進行追殺。”劉指導蹙眉說道, “幾日前,他的人被坎裏亞內部其他勢力所驅逐, 最後的行蹤消失在賽樂附近。”

宋星河呼吸一窒。

“而麻煩的是,許之窈和他也算有些梁子。他的親弟弟就是當初挾持許之窈,被你擊斃的人。”宋星河整個人幾乎要炸了,他的拳頭狠狠砸在桌子上,幾乎是慌亂地咆哮:“坎裏亞距離賽樂一千五百多公裏,他想幹什麽?”

劉指導被宋星河嚇了一跳,他從未見過宋星河如此失態的樣子。

“你冷靜點,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此人到賽樂與許之窈有關。”

宋星河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所以我們的任務是什麽?”

“鑒於目前局勢,塞樂政府邀請我們的部隊前往境內,共同執行聯合國防任務。”劉指導說到這,嚴肅地喊道:“宋星河!”

“到!”宋星河朝劉指導敬禮,“接上級命令,令你部華北野戰軍13師7團特戰連前往塞樂執行任務!”

“是!保證完成任務!”宋星河此時歸心似箭,他接過文件,轉身要走,餘光突然看到了自己手指上一抹金屬色的戒指。

他回過頭來,對劉指導說。

“領導,等這次從塞樂回來,我想向打報告,申請結婚。”

劉指導的臉上略過一絲驚訝,而後笑道:“我肯定親自簽字親自給你批。”

宋星河也笑了笑,他轉身大步流星地往辦公室外沖去。

回到塞樂首都的酒店,丁柔和許之窈輪流洗了個澡,而後一人一臺電腦沈默的工作起來。

第一天,拍攝的素材並不多。

許之窈很快處理好了手邊的文案,然後登上自己的博客賬號。

她上次的更新仍然停留在撤僑剛剛回國的時候,而這一次她挑選了一張阿勒村的照片,配上英文文字解說。

這是一個條件不錯的寧靜村莊,我喜歡孩子們平和的目光。

三三兩兩的好友在下面留言,多是回應感慨她又到非洲去了。

只有一條新留言引起了許之窈的註意。

“再美的風景也沒有你美,我的天使。”

許之窈好奇地點開這個人的賬號,發現是一個剛剛註冊的小號。

她有些狐疑地猜測是不是哪個熟人的惡作劇,畢竟她從來沒有貼過自己的照片,個人簡介裏性別填的甚至是男。

當然這點小事,許之窈並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丁柔和許之窈再度出發,今天她們去的仍然是阿勒村。

昨天曹文皓在村子裏發現了一個患有疑似先心的小女孩。

他想說服孩子的家長,帶她到醫院來診治一番。

女孩叫瑪莎,六周歲,從生下來就比同齡人弱上許多,她的嘴唇和指甲都有些發紫,耳垂也有褶皺,有明顯心臟供血不足的癥狀。

瑪莎一共有兄弟姐妹七個,她是最小的一個。她的父母年齡已經很大了,對於手術治療,他們多少有些抵觸。

曹文皓的阿語是臨時報佛腳學來的,許之窈看著他笨拙地與瑪莎的父母溝通,二人在曹文皓的比劃中連連搖頭。

許之窈終於忍不住上前,給他們充當翻譯。

“這位醫生或許很年輕,但他的導師是我們國家非常著名的心內科專家。你們可以先帶孩子去醫院檢查一下,然後再決定要不要手術。檢查的費用並不高,大約在100美元左右。”

“一百美元對我們來說,費用也太高了。我們有七個孩子,除了長子已經成年,餘下的孩子都還要靠我的工資來養活。”瑪莎的父親搖了搖頭,他是一個貨車司機,每個月只有三百美元的收入,讓他拿出一百美元來為小女兒做檢查,或許尚未可以勉強負擔,但後續的治療費用,必然是無能為力。既然如此,又何必耗費巨資來檢查呢?

許之窈沈默下來,她擡頭看向曹文皓,示意自己沒有辦法。

直到在一旁的丁柔突然開口:“如果你們同意參與我們紀錄片的全程錄制,我們攝制團隊願意報銷瑪莎所有的醫療費用。”

曹文皓驚訝地回眸,看向站在旁邊一直沈默的丁柔。

許之窈挑了挑眉,沒有吭聲。

按照他們攝制團隊目前的計劃,瑪莎這樣的題材,實在並不是丁柔的初衷。

最終,瑪莎的父母決定帶他去醫院看看。

兩個人回家安置了一番,便由曹文皓聯絡的車輛載著,前往中塞友好醫院。

丁柔和許之窈全程跟著。在車上的時候,曹文皓的眼睛都亮了許多,他喋喋不休地說著瑪莎的病情,“根據我的初步判斷,瑪莎的癥狀非常輕微,如果能在合適的時間接受手術,她大概率可以康覆,像一個正常人一樣,這也是我為什麽堅持要帶她去檢查的原因。”

攝影師全程把鏡頭對著曹文皓,清秀的男生才來了非洲兩天,原本白皙的皮膚就漸漸開始變成小麥色。

他平日裏顯得羞澀而沈默,然而此刻他的肢體語言卻格外豐富,整個人都亢奮起來,他用蹩腳的阿語和瑪莎的父母溝通,仿佛得救的不是這個陌生的女孩,而是他自己。

丁柔摟著格外安靜的小女孩兒,忍不住盯著曹文皓笑起來。

瑪莎眼神懵懂地看著他們,小聲問丁柔和許之窈。

“我的病可以治好了對嗎?”

許之窈笑著摸摸瑪莎的頭,點點頭,“看起來應該是的。那個大哥哥想從死神手裏把你搶回來。”

靦腆的瑪莎因此露出一個青澀的笑容。

在醫院檢查了大半天,正如曹文皓最初判斷的那樣,瑪莎的身體條件非常適合手術。

丁柔當場預付了兩千美元的診療金,瑪莎的父母因此也終於露出笑容來。

此時天色漸晚,為了省住院費,瑪莎的父母堅持帶她回家,曹文皓倒也沒有過多挽留。

他同樣需要一點時間,配合導師制定手術方案,準備手術用的器材和設備。

雙方約定一周之後開始手術。

為了完成拍攝,丁柔和許之窈又再次乘車將一家人送回村子。

回去的路上,瑪莎的父母表情明顯輕松許多,他們開心地答應瑪莎,等她康覆之後,會帶她到市中心的游樂園玩一次。

靦腆的女孩第一次發出歡呼聲,那聲音逗笑了車上所有人。

這之後,許之窈又和丁柔在村子周圍完成了一些拍攝,包括瑪莎家的環境,還采訪了瑪莎的哥哥和姐姐。

他們全家人在鏡頭面前都有些靦腆和生疏,這很正常,隨著紀錄片的繼續拍攝,他們的狀態也會越來越好。

等到完成拍攝,開始返程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許之窈和丁柔有了些許後怕,兩個人匆匆上車,要司機盡可能走大路回市區。

村子到市區要經過一些泥濘的小路,回程到一半的時候,天上甚至下起了小雨。

天地之間一片靜謐,除了車燈以外,唯一的光源就是天上的星星。

許之窈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她的心跳得快極了。

黑暗中只有車輪碾過土路的聲響和車上所有人彼此的呼吸聲。

丁柔小聲嘟囔著:“這地方果然有點嚇人,師傅咱還有多遠啊。”

“差不多還得一個小時吧,沒事,就這一段黑,一會兒開到大路上就好了。”司機安撫道。

他話音未落,丁柔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嚇得車上三個人都是一個激靈。

丁柔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電話裏傳來領隊的聲音。

“丁柔你跑哪去了?不是有規定嗎?天黑之後不許出門。”

“我們在回去路上了,唉,沒想到耽擱了點時間。”

對方“嗯”了一聲,似有什麽欲言又止,“你們註意安全。”他說。

掛斷電話之後,丁柔跟著嘟囔道:“這什麽意思啊,怪嚇人的。”

車上沒人吭聲,直到二十分鐘後,他們終於看到了大路,路邊昏暗的燈光還趕不上國內的小路,但在這裏,已經是難得的文明之光了。

車上三人皆是松了口氣,然而下一刻,突然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一聲槍響。

而後車子劇烈的搖晃起來,是車胎被打爆了。

越野車的速度並不快,車子歪歪斜斜劃向一側,司機嚇得狠狠踩下剎車。

剎那間許之窈整個人從座椅上彈了起來,頭撞在車頂上,然後又落下,相機從她的包裏滑落出來,她下意識地抓住,護住鏡頭。

一陣搖搖晃晃後,車子停了下來。

黑暗中,許之窈的心怦怦直跳。

“好像是搶劫的。”司機聲音顫抖地喊著。

只見幾個人影從路邊的樹叢中站起來,看輪廓他們手裏都拿著槍,朝車的方向走過來。

許之窈能聽到他們操著極重的方言嬉笑道:“感謝真主,有女人!”

她的心沈到了底,心中後悔,今天他們確實不該逗留到如此晚的。

然而事態的變化往往只有一瞬,下一刻不遠處的大路上傳來馬達的轟鳴聲,那聲音極速靠近,巨大的響聲讓走在路上的劫匪也為之側面。

劫匪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看向道路盡頭。

不過片刻,遠光燈由遠及近,兩輛塗裝著迷彩的吉普車已到眼前。

車子沒有停,槍聲就已經響了起來。

黑暗中火光四射,幾個劫匪哇哇大叫,有的人當場倒地,也有人抱頭逃竄。

吉普車的大門嘩啦一聲打開,從車上下來幾個全副武裝的男人,領頭的那一個扛著槍,一身迷彩,軍靴毫不猶豫踩進泥坑裏,朝許之窈他們的車輛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那身形和腳步聲過於熟悉,許之窈甚至還沒有想到什麽,身體已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他走到車門前,粗暴地打開車門,露出一雙許之窈如此熟悉且犀利的眼睛。

“許之窈!你答應我什麽來著?”宋星河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下一刻,許之窈已撲了上去。

她哽咽著趴在他身上,“宋星河,我是在做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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