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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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12
這年春天, 趕在茉莉出國之前，辦了一個簡單卻不同尋常的婚禮。
茉莉討厭一切熱鬧的，紛繁覆雜的東西, 同樣, 戴遠知也如此。
戴遠知說，傳統的婚禮他一直覺得太過殘忍, 實際上是將新娘從原來的家庭割裂開來的一種儀式，他很不喜歡。並沒有誰到誰家裏去的說法, 兩個家庭相互獨立，也相互統一，他也並不強求茉莉要叫他的父母為爸媽, 如果她叫不慣，可以不叫。結婚以後，她還是和結婚之前一樣, 是自由的，沒有任何負擔的。茉莉將來想住哪裏就住哪裏, 只要她感到舒適。
當然，長輩的傳統觀念是很難改變的，這避免不了發生觀念的沖突導致摩擦，他說這也沒關系，一切都交給他，他會解決。
理由自然也簡單，畢竟他年長她一輪，是同時也是她的丈夫，有責任也有義務站在她的前頭保護她。
因為茉莉喜歡海, 戴遠知原本計劃去巴厘島舉辦他們的婚禮，但茉莉並不喜歡那樣的場合, 她說感覺自己像一只猴子，實際上在她看來，婚禮並不是越奢華越隆重就是越能讓人印象深刻的，那是辦給別人看的。簡單不隨意，擁有兩人共同的回憶，才是彌足珍貴的。
她成功把戴遠知說服了。
婚禮在戴家舉辦，沒有邀請太多的人，兩大桌的人，都是熟悉的親戚朋友，林扶搖也從南方趕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參加婚宴的人全都帶來了賀禮和寄語，禮物擺滿了大半個房間。曲婉青脫下了手腕上碧玉通透的手鐲，還有一套全金打造的首飾，送給茉莉，當做他們的新婚禮物
戴沛送了五百萬給茉莉，兩套房子，還有一部分股權給她和戴遠知未來的孩子。
這個婚禮花團錦簇，其樂融融，簡單溫馨又不失意義。
茉莉穿一條紅色暗紋旗袍，妝容淡雅，頭上別著一朵新鮮的大紅玫瑰，笑顏如花，煞是美麗動人。
戴家的那群親戚們，在這樣的場合裏倒也識相，沒有過多的掃興，尤其是他二嬸和二叔，吃過飯早早地回去了。留下的都是關系不錯的朋友，茉莉那天的酒全是戴遠知代的，到底忙了一天，到了夜裏也已經有些乏了，但客人們都還在興頭上，戴遠知看出她疲倦的神態，放下手裏的酒杯，開始趕客了。
有人看看時間說，還不到九點，故意說，我就沒見過來喝喜酒的，新郎主動趕人的。
戴遠知笑笑道，現在見著了吧。
寧儲看熱鬧不嫌事大，壞笑說，我看是新郎等不及了，走吧走吧，不要壞他的好事。
還特意捂住了戴珍蓁的眼睛，說少兒不宜。
誰想到戴珍蓁語出驚人，說我嫂子都懷孕了，我哥等不及也得等。
一句話把大家夥全都逗樂了。
戴遠知笑得酒都醒了，拿手指輕輕戳了戳她圓溜的腦門，一天到晚的，凈看些沒營養的書。
又低頭對茉莉說，要是累了就先去房裏休息，這幫人估計還一時半會兒不肯走。
茉莉搖搖頭，表示沒關系，平日裏要把這群人全都聚集起來也是萬分難的，今天這場合看得出來大家都很高興，相談甚歡著，她這突然走了，多少是有冷落的味道。
又鬧了一陣，茉莉撐著頭，勉強打著精神，這時她忽而有些慶幸，沒有辦的太過隆重，別說換八套衣服，就是讓她這樣坐著都累得很。
最近也不知怎麽的，特別容易累。
時間挨近到了九點，戴遠知也有些醉意，看茉莉已有些撐不住，想讓小李先送她回去。
這時曲婉青走過來，戴沛讓她過來叫茉莉先回房去休息，一邊又低聲暗囑戴遠知差不多就可以清客了，茉莉現在有孕在身，受不得一點累。
能讓母親過來說，可見他爸已是忍了好久，然後幺妹也被曲婉青打發回去睡覺了。曲婉青臨走前，嘆了口氣，似是對他不滿，可見他這個做丈夫的，在父母眼裏並不合格。
這樣一來，人也都紛紛的散了去。
時間已漸近九點半了，考慮到太晚，戴遠知又喝了酒，戴沛和曲婉青的意思是讓兩人留下來，在家裏過一夜，況且這也是傳統。
戴遠知已許久沒有在家睡了，他那院原是給戴珍蓁睡的，後來小姑娘大了也有自己的臥室了，他那裏就一直空著，曲婉青特地叫人打掃出來，為防他們回來沒地兒住。
戴遠知開玩笑說，這只有結了婚他才有個像樣的窩。
那天也確實是太晚，眼見茉莉累得快要倒下去了，再坐車回去徒增奔波，對於兩位老人的提議，戴遠知沒說什麽。
茉莉近乎是閉著眼洗漱完，回到房裏倒頭就睡，心裏想，結個婚這麽累，還好這輩子只需要結這麽一次婚，打死她都不要來第二次了。
這麽想著，也就沈沈地睡著，連被子都懶得拉過來蓋在身上，只在意識朦朧的狀態中想到了一個問題，最近怎麽這麽疲乏？
還沒等想明白就沈入夢鄉之中了。
等再醒來時天已快亮了，昨晚一夜無夢，睡得很好。茉莉是有點認床睡的，每次去陌生的地方，或者在酒店的床上是睡得極其不安穩的，但很奇怪的是，好像每次有戴遠知在身邊睡覺，無論去到哪裏，都能睡得很沈，變得沒有那麽的認床。
她想著，可能是因為這床上有他的味道，讓她十分的安心吧。
茉莉稍稍動了動，戴遠知就醒了。
“昨晚睡得好嗎？”她問。
戴遠知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
“奇怪，”她將雙手墊在腦後，側躺著望著他，目光軟軟的，帶著一點兒像動物的無辜感：“你自己的床也睡得不踏實嗎，但我昨晚睡得很好誒。”
“可能是很久沒回來睡了。”戴遠知語氣漫不經心地回答。
時間很早，戴遠知讓她再多睡一會兒。
茉莉嘟囔了一句：“最近總覺得比往常要容易累得多。”
剛閉上眼，聽到戴遠知問她這個月的例事有沒有來過。
茉莉一怔，睜開了眼。
兩人視線一交。
“還沒有，推遲了好幾天……”她感覺血液在往頭上湧：“該不會是……”
“按理說不應該，”戴遠知將她攬進懷裏，低頭望著她，眼裏帶著點兒費解的沈思：“但為了以防萬一，最好查一下，下午去趟醫院吧。”
茉莉搖搖頭，沒多想的拒絕：“我不要去醫院。”
老實說她是有點不安的，假使說真的懷孕了，將會打亂她後面的所有計劃。
戴遠知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緩解她的緊張：“如果真有了，可以打個申請，延遲一年入學。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在解決事情之前，我們得先把情緒解決掉。”
茉莉在他懷裏點了點頭，逐漸安下心來。
接著有好幾秒的安靜，在彼此交融的呼吸聲中，茉莉慢慢感受到了戴遠知的心情。
“你是怎麽想的？”茉莉擡頭問他。
戴遠知卻搖搖頭：“說實在，我和你一樣，也沒有完全準備好。”
“那要不然，”茉莉猶豫了下，“去打掉吧。”
戴遠知將她擁得很緊：“你舍得嗎？”
茉莉搖搖頭。
沈默幾秒，戴遠知道：“先去檢查了再說吧。”
去醫院的路上，好長一段時間，兩人誰都沒有開口。
“戴遠知，”茉莉問正開車的戴遠知，“你是不是有點緊張？”
戴遠知目視前方，輕輕嗯了聲。
茉莉笑道：“你怎麽比我還緊張啊？”
戴遠知將伸過一只手來，摸到她的手，輕輕地揉捏著，沒有說話。
茉莉將頭靠過去，靜靜的，也不再出聲。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
隔了不大會兒，茉莉輕輕開口道：“其實，就算是懷孕了，和完成學業也不相違背，我不覺得事業需要和家庭割裂開來，孩子雖然有它獨立的人生，但是既然來了，我也不能夠自私地剝奪它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我始終相信，來到的就是必來的，它也是我的人生課題之一。”
“所以——”
茉莉一字一頓，輕輕說道：“我相信我自己，如果要選擇的話，我會選擇兩個都要。”
“那會不會太辛苦？”
茉莉要搖搖頭：“不會啊，我覺得還挺有挑戰的。其實就是不要想太多，既然來了就接受，也不會覺得這是在吃苦，反而會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以後，如果孩子長大了，還可以把這當成一個小故事同它講講。”
車子開進醫院的時候，茉莉從窗口望出去，看到小販正兜售橘子，她近來想吃酸得很，忙叫戴遠知停車，下車買了一袋，說是要等檢查結束犒勞自己的。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檢查結果出來時，茉莉還是被一口酸澀的橘子汁嗆得臉都紅了。
本來是可以叫家庭醫生到家裏來檢查的，但未免驚動長輩，還是上醫院保險一點。那時他們正在門口的長椅等待叫號，戴遠知幾乎沒有過這樣經歷，感到很新鮮，也很享受這樣忙裏偷閑的時光。他正把剝好的橘子遞給茉莉，一名護士走出來，喊到了茉莉。
她忙不疊把手裏僅剩兩瓣的橘子塞進嘴裏，一面跟著護士走了進去，護士低頭看著檢查報告單，扔下一句：“懷孕了啊。”
身後戴遠知頓了頓腳步，茉莉卻是彎下腰咳嗽不止，原來是被一口橘子汁嗆到了。
戴遠知連忙撫她的後背，這樣咳了好半天才緩了過來。
到了醫生辦公室，再次確認了懷孕的事實。
按理說懷孕的幾率是不大的，因為每次戴遠知都是做好的措施。醫生說這也不一定，有時候也會發生意外，沒有百分之一百的安全措施。
從醫院出來，拿著這份檢查報告單，茉莉盯著照片上幾乎看不出來的陰影，手掌貼著小腹，有一種說不出的柔軟的感覺。
這裏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多麽神奇的一件事。
也仿佛讓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戴遠知，”她挽著他的手，將頭輕輕地靠過去，另一只手摸著小腹，低低的，溫柔地說道：“你說得對，我是會舍不得的。”
那天晚上，戴遠知沒有說出口的話，終於可以告訴她了。
他低眸凝視著她，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也以同樣溫柔的目光回視著她：“我也舍不得。”
“戴遠知，我們要有一個小寶寶了，你要做爸爸了，你開心嗎？”
“開心，很開心。”
茉莉彎起唇角：“我也開心。”
“戴遠知，你愛我嗎？”
“愛。”
“有多愛呢？”
“你感受不到嗎？”
茉莉笑著晃了晃他的手，仰起頭，輕輕嗯了聲。
他們並沒有馬上回車上，而是在春天的大街上漫步著，雖然天氣還是有點冷，但一切都欣欣向榮了起來，朝著綠意和希望進發著。
戴遠知牽著茉莉的手，側頭望向她時，眼裏有點點微光浮現。
他問道：“你幸福嗎，茉莉？”
“快樂。”這是她的答案。
戴遠知接住她的笑意，不由揚高了唇角：“以後我們只會更幸福。”
他等了三年的女孩兒，他總覺得已經等了一輩子那麽漫長，他希望她永遠都開心快樂，就像她希望他平安健康一樣。
大街上一排排整齊的行道樹上掛著一個個整齊的大紅的燈籠，一望無盡的，仿佛蔓延到了天邊。
紅色，是多麽讓人有希望的顏色呢！
他們的未來，也會像這成排的紅一樣，是永恒的快樂，希望和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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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春天, 趕在茉莉出國之前，辦了一個簡單卻不同尋常的婚禮。
茉莉討厭一切熱鬧的，紛繁覆雜的東西, 同樣, 戴遠知也如此。
戴遠知說，傳統的婚禮他一直覺得太過殘忍, 實際上是將新娘從原來的家庭割裂開來的一種儀式，他很不喜歡。並沒有誰到誰家裏去的說法, 兩個家庭相互獨立，也相互統一，他也並不強求茉莉要叫他的父母為爸媽, 如果她叫不慣，可以不叫。結婚以後，她還是和結婚之前一樣, 是自由的，沒有任何負擔的。茉莉將來想住哪裏就住哪裏, 只要她感到舒適。
當然，長輩的傳統觀念是很難改變的，這避免不了發生觀念的沖突導致摩擦，他說這也沒關系，一切都交給他，他會解決。
理由自然也簡單，畢竟他年長她一輪，是同時也是她的丈夫，有責任也有義務站在她的前頭保護她。
因為茉莉喜歡海, 戴遠知原本計劃去巴厘島舉辦他們的婚禮，但茉莉並不喜歡那樣的場合, 她說感覺自己像一只猴子，實際上在她看來，婚禮並不是越奢華越隆重就是越能讓人印象深刻的，那是辦給別人看的。簡單不隨意，擁有兩人共同的回憶，才是彌足珍貴的。
她成功把戴遠知說服了。
婚禮在戴家舉辦，沒有邀請太多的人，兩大桌的人，都是熟悉的親戚朋友，林扶搖也從南方趕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參加婚宴的人全都帶來了賀禮和寄語，禮物擺滿了大半個房間。曲婉青脫下了手腕上碧玉通透的手鐲，還有一套全金打造的首飾，送給茉莉，當做他們的新婚禮物
戴沛送了五百萬給茉莉，兩套房子，還有一部分股權給她和戴遠知未來的孩子。
這個婚禮花團錦簇，其樂融融，簡單溫馨又不失意義。
茉莉穿一條紅色暗紋旗袍，妝容淡雅，頭上別著一朵新鮮的大紅玫瑰，笑顏如花，煞是美麗動人。
戴家的那群親戚們，在這樣的場合裏倒也識相，沒有過多的掃興，尤其是他二嬸和二叔，吃過飯早早地回去了。留下的都是關系不錯的朋友，茉莉那天的酒全是戴遠知代的，到底忙了一天，到了夜裏也已經有些乏了，但客人們都還在興頭上，戴遠知看出她疲倦的神態，放下手裏的酒杯，開始趕客了。
有人看看時間說，還不到九點，故意說，我就沒見過來喝喜酒的，新郎主動趕人的。
戴遠知笑笑道，現在見著了吧。
寧儲看熱鬧不嫌事大，壞笑說，我看是新郎等不及了，走吧走吧，不要壞他的好事。
還特意捂住了戴珍蓁的眼睛，說少兒不宜。
誰想到戴珍蓁語出驚人，說我嫂子都懷孕了，我哥等不及也得等。
一句話把大家夥全都逗樂了。
戴遠知笑得酒都醒了，拿手指輕輕戳了戳她圓溜的腦門，一天到晚的，凈看些沒營養的書。
又低頭對茉莉說，要是累了就先去房裏休息，這幫人估計還一時半會兒不肯走。
茉莉搖搖頭，表示沒關系，平日裏要把這群人全都聚集起來也是萬分難的，今天這場合看得出來大家都很高興，相談甚歡著，她這突然走了，多少是有冷落的味道。
又鬧了一陣，茉莉撐著頭，勉強打著精神，這時她忽而有些慶幸，沒有辦的太過隆重，別說換八套衣服，就是讓她這樣坐著都累得很。
最近也不知怎麽的，特別容易累。
時間挨近到了九點，戴遠知也有些醉意，看茉莉已有些撐不住，想讓小李先送她回去。
這時曲婉青走過來，戴沛讓她過來叫茉莉先回房去休息，一邊又低聲暗囑戴遠知差不多就可以清客了，茉莉現在有孕在身，受不得一點累。
能讓母親過來說，可見他爸已是忍了好久，然後幺妹也被曲婉青打發回去睡覺了。曲婉青臨走前，嘆了口氣，似是對他不滿，可見他這個做丈夫的，在父母眼裏並不合格。
這樣一來，人也都紛紛的散了去。
時間已漸近九點半了，考慮到太晚，戴遠知又喝了酒，戴沛和曲婉青的意思是讓兩人留下來，在家裏過一夜，況且這也是傳統。
戴遠知已許久沒有在家睡了，他那院原是給戴珍蓁睡的，後來小姑娘大了也有自己的臥室了，他那裏就一直空著，曲婉青特地叫人打掃出來，為防他們回來沒地兒住。
戴遠知開玩笑說，這只有結了婚他才有個像樣的窩。
那天也確實是太晚，眼見茉莉累得快要倒下去了，再坐車回去徒增奔波，對於兩位老人的提議，戴遠知沒說什麽。
茉莉近乎是閉著眼洗漱完，回到房裏倒頭就睡，心裏想，結個婚這麽累，還好這輩子只需要結這麽一次婚，打死她都不要來第二次了。
這麽想著，也就沈沈地睡著，連被子都懶得拉過來蓋在身上，只在意識朦朧的狀態中想到了一個問題，最近怎麽這麽疲乏？
還沒等想明白就沈入夢鄉之中了。
等再醒來時天已快亮了，昨晚一夜無夢，睡得很好。茉莉是有點認床睡的，每次去陌生的地方，或者在酒店的床上是睡得極其不安穩的，但很奇怪的是，好像每次有戴遠知在身邊睡覺，無論去到哪裏，都能睡得很沈，變得沒有那麽的認床。
她想著，可能是因為這床上有他的味道，讓她十分的安心吧。
茉莉稍稍動了動，戴遠知就醒了。
“昨晚睡得好嗎？”她問。
戴遠知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
“奇怪，”她將雙手墊在腦後，側躺著望著他，目光軟軟的，帶著一點兒像動物的無辜感：“你自己的床也睡得不踏實嗎，但我昨晚睡得很好誒。”
“可能是很久沒回來睡了。”戴遠知語氣漫不經心地回答。
時間很早，戴遠知讓她再多睡一會兒。
茉莉嘟囔了一句：“最近總覺得比往常要容易累得多。”
剛閉上眼，聽到戴遠知問她這個月的例事有沒有來過。
茉莉一怔，睜開了眼。
兩人視線一交。
“還沒有，推遲了好幾天……”她感覺血液在往頭上湧：“該不會是……”
“按理說不應該，”戴遠知將她攬進懷裏，低頭望著她，眼裏帶著點兒費解的沈思：“但為了以防萬一，最好查一下，下午去趟醫院吧。”
茉莉搖搖頭，沒多想的拒絕：“我不要去醫院。”
老實說她是有點不安的，假使說真的懷孕了，將會打亂她後面的所有計劃。
戴遠知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緩解她的緊張：“如果真有了，可以打個申請，延遲一年入學。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在解決事情之前，我們得先把情緒解決掉。”
茉莉在他懷裏點了點頭，逐漸安下心來。
接著有好幾秒的安靜，在彼此交融的呼吸聲中，茉莉慢慢感受到了戴遠知的心情。
“你是怎麽想的？”茉莉擡頭問他。
戴遠知卻搖搖頭：“說實在，我和你一樣，也沒有完全準備好。”
“那要不然，”茉莉猶豫了下，“去打掉吧。”
戴遠知將她擁得很緊：“你舍得嗎？”
茉莉搖搖頭。
沈默幾秒，戴遠知道：“先去檢查了再說吧。”
去醫院的路上，好長一段時間，兩人誰都沒有開口。
“戴遠知，”茉莉問正開車的戴遠知，“你是不是有點緊張？”
戴遠知目視前方，輕輕嗯了聲。
茉莉笑道：“你怎麽比我還緊張啊？”
戴遠知將伸過一只手來，摸到她的手，輕輕地揉捏著，沒有說話。
茉莉將頭靠過去，靜靜的，也不再出聲。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
隔了不大會兒，茉莉輕輕開口道：“其實，就算是懷孕了，和完成學業也不相違背，我不覺得事業需要和家庭割裂開來，孩子雖然有它獨立的人生，但是既然來了，我也不能夠自私地剝奪它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我始終相信，來到的就是必來的，它也是我的人生課題之一。”
“所以——”
茉莉一字一頓，輕輕說道：“我相信我自己，如果要選擇的話，我會選擇兩個都要。”
“那會不會太辛苦？”
茉莉要搖搖頭：“不會啊，我覺得還挺有挑戰的。其實就是不要想太多，既然來了就接受，也不會覺得這是在吃苦，反而會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以後，如果孩子長大了，還可以把這當成一個小故事同它講講。”
車子開進醫院的時候，茉莉從窗口望出去，看到小販正兜售橘子，她近來想吃酸得很，忙叫戴遠知停車，下車買了一袋，說是要等檢查結束犒勞自己的。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檢查結果出來時，茉莉還是被一口酸澀的橘子汁嗆得臉都紅了。
本來是可以叫家庭醫生到家裏來檢查的，但未免驚動長輩，還是上醫院保險一點。那時他們正在門口的長椅等待叫號，戴遠知幾乎沒有過這樣經歷，感到很新鮮，也很享受這樣忙裏偷閑的時光。他正把剝好的橘子遞給茉莉，一名護士走出來，喊到了茉莉。
她忙不疊把手裏僅剩兩瓣的橘子塞進嘴裏，一面跟著護士走了進去，護士低頭看著檢查報告單，扔下一句：“懷孕了啊。”
身後戴遠知頓了頓腳步，茉莉卻是彎下腰咳嗽不止，原來是被一口橘子汁嗆到了。
戴遠知連忙撫她的後背，這樣咳了好半天才緩了過來。
到了醫生辦公室，再次確認了懷孕的事實。
按理說懷孕的幾率是不大的，因為每次戴遠知都是做好的措施。醫生說這也不一定，有時候也會發生意外，沒有百分之一百的安全措施。
從醫院出來，拿著這份檢查報告單，茉莉盯著照片上幾乎看不出來的陰影，手掌貼著小腹，有一種說不出的柔軟的感覺。
這裏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多麽神奇的一件事。
也仿佛讓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戴遠知，”她挽著他的手，將頭輕輕地靠過去，另一只手摸著小腹，低低的，溫柔地說道：“你說得對，我是會舍不得的。”
那天晚上，戴遠知沒有說出口的話，終於可以告訴她了。
他低眸凝視著她，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也以同樣溫柔的目光回視著她：“我也舍不得。”
“戴遠知，我們要有一個小寶寶了，你要做爸爸了，你開心嗎？”
“開心，很開心。”
茉莉彎起唇角：“我也開心。”
“戴遠知，你愛我嗎？”
“愛。”
“有多愛呢？”
“你感受不到嗎？”
茉莉笑著晃了晃他的手，仰起頭，輕輕嗯了聲。
他們並沒有馬上回車上，而是在春天的大街上漫步著，雖然天氣還是有點冷，但一切都欣欣向榮了起來，朝著綠意和希望進發著。
戴遠知牽著茉莉的手，側頭望向她時，眼裏有點點微光浮現。
他問道：“你幸福嗎，茉莉？”
“快樂。”這是她的答案。
戴遠知接住她的笑意，不由揚高了唇角：“以後我們只會更幸福。”
他等了三年的女孩兒，他總覺得已經等了一輩子那麽漫長，他希望她永遠都開心快樂，就像她希望他平安健康一樣。
大街上一排排整齊的行道樹上掛著一個個整齊的大紅的燈籠，一望無盡的，仿佛蔓延到了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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