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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人頭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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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人頭禮

太子的人走了,留下一地殘肢斷首的橫屍。

血水混著泥漿流往茂密桑田,鐵銹般的濃烈血腥氣彌漫在大雨之中。

“怎麽也不幫忙處理幹凈屍體就走了。”

劉二嘟囔著,將地上的屍體挨個翻著看了看,並沒從他們身上找到有用的信息。

不過倒是翻出了幾包銀錢,他也不客氣,直接就塞進了自己的衣袋裏。

劉大隨手從屍體身上割下一塊幹凈的衣布,擦去劍上的血,問李姝菀:“小姐,這些人怎麽辦?”

方才那一行人下的全是狠手,開膛破肚,砍頭斷手,地上的屍體零碎恐怖,叫人作惡。

李姝菀聽劉大開口,下意識往屍體上看了一眼,很快又避開了目光。

雖只短短一眼,但她還是犯起了惡心。

血腥氣湧入鼻尖,她掏出帕子,捂住鼻口,忍住難受道:“將那為首之人的腦袋砍下來,用錦盒裝了,給泥鰍送過去。其餘的人太多,埋起來也費勁,待會兒你再跑一趟衙門,報官處理吧。”

劉大也不想幹挖坑埋屍的費勁事,他欣然應下:“好。”

李姝菀叮囑道:“若衙門問你們這些賊徒是怎麽死的,便說是你們殺的,不要牽扯出太子的人。”

劉大點頭:“是。”

他握上劍柄,想了想,又松開了。他朝著地上翻屍體的劉二走過去,伸手拔出劉二腰間的刀:“借用一下。”

劉二回過頭,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不解地看著他:“你劍呢?”

劉大道:“我劍才擦幹凈。”

劉二:“……”

劉大來到賊頭子的屍首旁,將屍體的上身提起來,用腳頂住背,讓屍體呈坐姿。

死人軟如無骨,屍體的腦袋往一旁倒去,無力地聳搭著,呈現一個詭異的姿勢。

尤其那雙眼還睜著,大張著嘴似要呼救,面色極其猙獰。

劉大抓著屍體的頭發,將其提起來,緩緩拔出屍體的喉中箭。

而後他又裁下一塊長布在屍體脖子上繞了一圈,隨即手起刀落,利落地將其腦袋砍了下來。

鮮血頓時從斷處噴湧而出,脖子上圍擋的布料擋住大半,但仍有一部分噴濺在了劉大的身上。

血噴是一種很難用語言描述出的聲音,叫人頭皮發麻,即便雨聲也掩蓋不住。

馬車內,李姝菀皺緊了眉頭,閉著眼靠在椅背中,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一把推開車門,伏在車頭,將方才吃進肚子裏的梨湯吐了個幹幹凈凈。

清瘦的身軀跪在轅座上,她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撐著轅座,頭顱低垂,柔順的烏發垂落瘦削的肩頭,露出雪一般的細頸。

她吐得厲害,身軀時而輕顫,整個人好似一截無可攀附的弱柳,嬌弱得叫人心憐。

雨絲飄落在她身上,柳素急喊了聲“小姐”,忙撐開傘,斜舉在她頭頂,輕輕撫著她的背。

李姝菀吐了好一陣,幾乎將膽汁都吐了出來才停下。她扶著門,緩緩直起腰身,面色蒼白地靠著車門。

柳素倒了一杯茶給她,她漱過口,吐掉茶水,用帕子輕輕擦了擦唇,白著臉坐回車內,聲細無力道:“回吧。”

再怎麽算,再多厲害,李姝菀本質也只是個僅有十六歲的姑娘。這樣的場面,總會嚇著她。

柳素心疼地看著她,輕輕擦去她臉上幾滴雨水,開窗對外面的劉大劉二道:“回府。”

“好!”劉大劉二同時應道。

劉大將賊頭子的腦袋用布隨便包起來,掛在馬鞍上。劉二坐上轅座,一甩馬鞭,打道往回走。

一行人回到府裏,已近傍晚。

劉大半途分道,按李姝菀的吩咐,獨自提著人頭送禮去了。只有劉二和柳素跟著李姝菀一起回來。

主仆三人身上不是濕雨就是血腥氣,有幾分說不出的狼狽。

回到水行苑,撞上張平。他見幾人如此,嚇了一跳,忙問道:“這是怎麽了?”

李姝菀道:“無事,只是去桑田的途中遇上了賊匪。”

她語氣平靜,張平卻是心頭一跳,上下將李姝菀看了個遍,見她好端端的沒半點傷,才松口氣:“小姐今後出門,還是要多帶些人。我去安排些好手,今後若去桑田等僻遠地,就讓她們跟著小姐。”

李姝菀微微點頭:“好。”

她說著,又叮囑道:“今日之事,還請管事不要在外祖母面前提起半字,我怕她擔心。”

張平應下。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奇怪:“桑田那一片只一座荒山,從沒聽說過有什麽匪徒,小姐可知這些匪徒從何而來?”

李姝菀邊走邊道:“外祖母將產業全權交予我,眼下我如日中天,眼紅生妒者何止一二,通通都想讓我死,才釀出今日這一場禍事。”

張平深知李姝菀如今艱難的處境,只可惜自己幫不上多少忙,他嘆了口氣,道:“產業之事老奴不懂,但小姐若有其他需要老奴和如兒的,請盡管吩咐。”

李姝菀聞言,忽然停下腳步,認認真真看著他:“倒還真有件事要請如姐幫忙。”

張平來了精神:“小姐請說。”

李姝菀道:“如姐在外祖母身邊耳濡目染多年,早練成了一身本事。這幾個月我忙得不可開交,請她幫我做事,無論驗收還是算賬,她樣樣都做得來,便是有不懂的,稍一提點,也很快便悟透了。以如姐之能,只做侍婢實在屈才,我想請她統管洛家的織坊,做一做賬目先生,不知道她肯不肯。”

張平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姝菀,這哪裏是要張如幫忙,這分明是要提拔她為左膀右臂。

張如這輩子都跟在洛佩身邊,沒有嫁人,也沒有孩子。

為人父,張平不止一次想過等他和老夫人都走後,他這女兒一個人要怎麽過。

李姝菀的提議好似一股涓涓細流淌入張平心頭,疏通了他心中久堵不通的憂思。

他沖李姝菀彎下僵朽的腰,感激道:“小姐器重於如兒,是她的福分。她定然願意為小姐盡心盡力。”

“管事言重。”李姝菀伸手扶他起來。

她道:“如姐跟著外祖母多年,只有她幫我,我才會放心。”

她說著,擡頭望向頭頂陰沈的暮色:“待這幾日我將那蟲蟻蛀爛的位置收拾幹凈,她便可幹幹凈凈地上任了。”

與此同時,江南一座金碧輝煌的宅院中,一名大腹便便的男人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他看見書桌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錦盒,有些疑惑地走過去地將其打開。

在看見盒中血淋淋的人頭後,男人臉色驚變,面色恐懼地癱倒在地。

片刻後,他稍微平靜了些,從地上爬起來,走過去看著盒中那張熟悉的人臉。

他大口喘著氣,胸口起伏,神色漸漸變得憤恨至極,一揮手,用力將盒子拂摔在地。

帶血的人頭在地面上滾出數尺,留下一串暗紅色的血跡。男人破口大罵:“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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