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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的病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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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的病菌

“顧博!”

顧朝朝踏入換衣間之前,助理法醫急匆匆地攔住了她。

“怎麽了,這麽著急?”

助理法醫喘著氣,遞過來一個四方形的小透明袋。

顧朝朝接過來,見裏面有三四粒白色的小藥丸。

“顧博,這是上面配的抗生素,要求咱們做好防護,每個人都要吃的。您吃完再進去吧,雖然不知道對付那個致病菌有沒有用,但有總比沒有強。”

“好的,謝謝。”

顧朝朝拆開包裝,把藥丸倒在手裏,仰頭幹吞了進去,這才進了換衣間。

換衣間內,原本的準備的全包圍棉質手術服換成了防菌防病毒的SARS防護衣。口罩要求外面帶上一次性防護面罩,連手套也必須帶兩層,避免裸露手腕一定要綁到袖口。

全副武裝完畢,顧朝朝進了解剖間。

“老師。”

“嗯。”

王老師看她來了,點了點頭。

等拍照的助理、記錄員和病理切片的人員全都到齊後,王老師終於把灰色裹屍袋打開了。

大家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

“上午8點15分,N601號遺體開始解剖。”

王老師宣布解剖時間和遺體編號,這才開始進行遺體解剖。

顧朝朝和老師分立在解剖臺的兩側,行動間互相配合默契。

“鼻腔和唇部有糜爛,”王老師拿出熒光手電,顧朝朝朝朝輔助打開口腔,“從糜爛的程度來看,是吸入了大量的福.爾.馬.林噴液。”

現場的消殺噴霧中含有高濃度的甲醛,即福.爾.馬.林溶液。

這種消殺噴霧很常見,一般地震洪水災後的消殺都是通過這種配比的溶液,這種液體對於人體的粘膜組織具有高度的腐蝕性。

顧朝朝邊檢查遺體的體表,邊說:“面部臉頰有淤青,左上肢有紫色瘀痕,下肢膝蓋兩側也有同樣的痕跡。”

“這是與人爭鬥過的痕跡。”

王老師點點頭,說:“現場監控顯示嫌疑人拿金屬保險箱對死者進行了毆打,應該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傷痕。

“下面開胸。”

“拍照。”

“移除肋骨。”

王老師簡潔地下達著指令,拍照員跟上前。顧朝朝把肋骨切開往上翻,拍照員拍完照片後迅速退下。

顧朝朝觀察著胸腔內的肺部,立刻判斷出了死因。

“肺泡水腫,上支氣管有腐蝕性炎癥,喉部痙攣,看來是吸入福.爾.馬.林後,引發急性肺炎,導致呼吸困難窒息而死的。”

王老師點點頭,扭頭喊病理員:“快來取病理切片。”。

病理員上前取了肺部、鼻腔和口腔的切片,用於病理學分析報告。

“心臟重量250克。”朝朝把心臟取出稱完重量,將其橫切開,看到內部構造,頓時皺了皺眉,“心臟纖維化程度很高,老師,病人應該有心臟病。”

王老師扭頭看了眼:“嗯,這個程度,肯定有過就醫記錄。出去最好看一下死者生前的體檢報告。”

朝朝點頭。

拍照員拍好照片,病理員取了心臟的部分切片。

後續就是胃部肝臟等臟器的解剖和切片,沒有發現明顯的病理特征,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取了切片。

屍檢報告的死因,朝朝和王老師達成一致,認為是吸入腐蝕性氣體引發急性肺炎,最終窒息而死。

而病菌的感染情況,要等病理切片的結果。

有一部分的切片送去了越霽研究所,畢竟那邊的研究員比警方更加熟悉那個病菌。

拿到病理檢測報告至少要24小時,在那之前,朝朝去小房間找了蘇櫻,她那邊應該可以檢索到趙霽近年來的健康體檢報告表。

她想要確定心臟的病變是否由致病菌引起。

蘇櫻查到趙霽在去年12月底,也就是兩個月前,在南市人民醫院做了體檢。她和醫院說明情況後,醫院很快把趙霽的體檢報告發了過來。

蘇櫻當即打印了一份。

下午還要開集體大會,顧朝朝節省時間,快速翻到了報告終檢結論這部分。

——醫生並沒有提出心臟方面的問題。

不應該呀?

看完結論,她皺著眉,翻回去看心電圖——竇性心率,同時胸部CT顯示心影不大,主動脈未見明顯異常。

總而言之,作為五十幾歲的老年人,趙霽博士絕對擁有一顆正常且強大的心臟。

可是,按照心臟纖維化的病程,趙霽絕對不可能在兩個月內,心臟纖維化程度達到她們解剖時,見到的那個樣子。

除非,這心臟纖維化是由致病菌引起的。

“果然,”顧朝朝想到趙霽曾經加諸於許言清身上的痛苦,忍不住刻薄,“人只要什麽都不關心什麽都不在乎,就是身體健康活得長。”

蘇櫻驚異地瞪大了眼睛,不確定地問:“顧博士,你剛剛是在陰陽怪氣嗎?”

說實話,他們眼中的顧博士,專業強,武力值高,說話從不拐彎抹角都是直接懟,突然陰陽怪氣起來,讓人很吃驚,這個吃驚程度不亞於發現李澤喜歡了一個女同。

顧朝朝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找補:“她……不是個好人。”

蘇櫻:“哦,這樣啊。”

但,顧朝朝知道,自己以前不會這樣去評價逝者的。

她作為法醫,無論在自己面前的屍體是有多十惡不赦,她都從太會去評判遺體的生前事,也不帶任何主觀色彩,只是純粹客觀理性地探究死因。

可對於趙霽,她有些為許言清打抱不平。

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早上的事情。在她告訴許言清案件的基本情況後,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警局。

許言清只是站了起來,面對著她,手裏穩穩地捏著茶杯。

須臾,像是終於找到了理由,垂著眼看過來,隨意地回道:“犯人和殺人手法都已經知道了,只是潛逃犯的話,我並不覺得我有參與的必要。”

她問:“殺機呢?你不想知道她為什麽會死嗎?”

他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很平靜的目光,仿佛將所有人隔離在外。

許言清的語氣無所謂,說:“死者是趙霽,無論殺人動機是什麽,我都覺得很合理。”

仿佛在說她本就該死。

顧朝朝呼吸滯了滯,心緒翻江倒海。

她太了解他了。

許言清對於自己不感興趣的案子,他只會嗤之以鼻,說不接,從不會解釋。

而他說了這些話,是他在本能地逃避這件事,本能地逃避和趙霽有關的所有事情。

曾經被母親當作實驗廢鼠一樣丟棄在孤兒院門口,成為了許言清這一生都無法擺脫的陰影。如今那個女人都死了,死亡也無法將留下的傷口消弭。

許言清希望顧朝朝永遠不要有陰影,而他自己呢?

顧朝朝的心,不可控制地疼了起來。

完了完了,顧朝朝,你開始心疼男人了,心疼男人就是你倒黴的開始,就是你不幸的起點!

在蘇櫻辦公室裏,顧朝朝捂住額頭,崩潰地想著。

*

“姓名是高彥,年齡三十五歲……”

因為這件案子的性質非常嚴重,重案組在集體辦公室建立了臨時指揮中心,全體警員全部參會。

李澤站在屏幕前向眾人匯報潛逃犯的基本情況。

“F大醫學院本科畢業之後,在A國MIT讀到博士,主要研究生物化學方向,回國之後加入了F大研究所做博士後,研究方向是病菌感染,期間又重新回到了MIT進修,一年前成為越霽研究所的研究員至今。”

靜姐問:“他帶走的那個致病菌,研究所那邊有沒有詳細的數據?”

趙銘宇舉起了手,說: “研究所的原始數據被犯人毀壞了,修覆的可能性很低,但是實驗室的項目負責人了解一些基本情況。”

靜姐下巴示意了下,讓他趕緊上臺匯報。

蘇櫻把簡要說明,投屏給大家看。

銘宇則手忙腳亂地翻筆記本,找到記錄後,連忙說:“這個病菌之前從來沒在人類社會出現過。人只要暴露在病菌面前,絕對會被感染,而且毒性很強,致病率是百分之百。目前沒有治療方法,也沒有疫苗。病毒是根據空氣傳播,傳染率很強,傳染的範圍在一百米以內。”

他又翻了一頁。

“法檢部門的病理切片還沒有出報告,但是據法醫那邊說,這個病菌能導致人在短期內心臟纖維化,意思應該指的是病菌首先攻擊人的心臟……”

靜姐表情嚴肅,語氣都變了:“我不管這個高彥是什麽人,天才也好,國家重點人才也罷,這都不重要,他這樣的行為已經嚴重威脅到社會安全了,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和世界上的恐怖組織有關?”

李澤說:“這個……我們還在調查中,但是就目前來看,這似乎是個人行為。”

靜姐皺起了眉頭,轉身面對辦公室內全體警員,說:“現在,南市幾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我們作為南市的警察,必須站在人民群眾的前頭,這次,就算是拼上我們的性命,也必須抓住高彥,絕不能讓他有機會傳播病菌!”

“大家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洪亮的聲音一時間響徹整個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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